妃戴凤冠美如画 阿丑钟明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味相思
顾长林说的不错,钟明巍这是心火,怕是喝再多的药也是徒劳。
……
嘉盛三十三年五月初五。
端午节。
集贤书屋。
一大早,陈清玄就赶着驴车,把美芽和陈nǎinǎi送到了集贤书屋,他则又返回屯子去,家里还有些书本和行礼要运过来,美芽和陈nǎinǎi就留在私塾里头包粽子了。
“丫头啊,你这包粽子的手艺是和谁学的?”陈nǎinǎi瞧着美芽包出三角粽子和长形粽子,赞不绝口,“真真是好看啊。”
“从前在京师,随……随家里长辈学的,”美芽含笑道,一边又捋着苇叶继续包粽子,“她手特别巧,刺绣也是她教我的。”
从前在浣衣局,每到了端午节,也是会发些苇叶和江米下来的,旁的宫女懒得包,就属美芽最喜欢包,她觉得把散乱的江米包成一个个有棱有角的粽子,觉得很有成就感,而且粽子也好吃啊,粗做宫女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次江米,美芽很是珍惜,只是香嬷嬷说她傻,旁人偷懒来不及,她倒好,一个人要包几十个人吃的粽子,可话随这么说,香嬷嬷还是耐心地教她包粽子。
香嬷嬷会的可真多啊,美芽到现在都还感慨不已。
“丫头,你家里还有哪些亲人?”陈nǎinǎi放下了手里的粽子,一边看向美芽。
这话陈nǎinǎi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时候趁着陈清玄不在,家里就他们两人,陈nǎinǎi赶紧地就问了,自打美芽住进她家之后,陈nǎinǎi就越发有心气儿了,怎么看这两个孩子怎么般配,而且从前谁都看不上的陈清玄,明显显地对美芽就很上心,陈nǎinǎi自是喜不自禁,这时候就想着询问询问美芽的家庭情况,以后也好准备彩礼什么的。
“我家里……”美芽显然是猜不到陈nǎinǎi的意思,当下把手里包好的粽子放到了盆里,一边垂着眉眼道,“我家里就我一个。”
“这……这是什么意思?”陈nǎinǎi着实被吓了一跳,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美芽,“丫头,你……爹娘呢?”
“我爹娘死得早,”美芽沉声道,“我一早就被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
“原来是这样,”陈nǎinǎi叹息道,一边拍了拍美芽的手,“丫头,不碍事儿的,你还有我们呢,我和清玄不都是你的家人吗?”
“是,”美芽含笑点了点头,“nǎinǎi,我心里一直都很感激你和陈先生。”
“要是真感激啊,以后就别陈先生长陈先生短的了,听着多生分,”陈nǎinǎi故意打趣道,“丫头啊,你要是不习惯称兄长啊,那就直呼他大名,或是叫清玄都成!”
“这怎么行?”美芽被吓了一跳,忙得摆摆手,“nǎinǎi,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哪里是开玩笑了,我跟你说真的呢,”陈nǎinǎi一脸的笑意盎然,一边伸手取了苇叶舀了江米放进去,一边顿了顿,又随口问美芽,“对了丫头,你既是没有亲人,那山上的那位先生又是谁?是你的叔父吗?”
美芽一怔,手里的勺子掉在了地上,她忙得捡起来,然后去厨房里冲洗了一番,然后又坐了下来:“他不是我的叔父。”
“那是谁?”陈nǎinǎi看向美芽,“难不成是你的主子?”
“是啊,他是我的主子。”美芽点点头,一边在默默想着,若是当初段小姐没有自尽,而是顺利来到了宁古塔,那钟明巍可不就是她的主子?只是段小姐到底是自尽了,而她竟然都忘记了自己最初的身份了……
陈nǎinǎi手上一顿,一小撮米粒顺势从苇叶里头漏了出来,她忙得取来一根席草,把粽子给扎好了,一边放到了盆里。
陈nǎinǎi的脑子里头乱糟糟的,她想着那天清晨,那个瘸腿的男人对美芽的态度,又想着后来两人独处一室的场景,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儿,从前她只道那瘸腿的男人是美芽的叔父也没当怎么一回事儿,可是现在既然知道了两人只是主仆惯关系的话,那陈nǎinǎi自然是一肚子的疑问,她打量着正在麻利包粽子的美芽,一脸的欲言又止,可到底陈nǎinǎi还是问出了口:“丫头,你这次怎么突然就想起来到咱们家小住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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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戴凤冠美如画 阿丑钟明巍 第491章她只要一个家啊
这两天家里忙着春耕,起早贪黑的,也没什么时间闲聊,再说了美芽之前也说过得空就过来帮他们种田来着,所以陈nǎinǎi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时候却是不能不问了,她就陈清玄一个孙子,有些事情自然得搞清楚啊。
“家里来客人了,”美芽一顿,仔仔细细地扎好了手里的粽子,一边又取过了两张苇叶,然后继续道,“家里实在没地方住了,就只好去来叨扰您和陈先生了。”
对于美芽的这个回答,陈nǎinǎi不是很满意,她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措辞道:“丫头,你和你家主子……”
“nǎinǎi,”蓦地,美芽截断了陈nǎinǎi的话头,她放下了手里的粽子,然后看向陈nǎinǎi,一字一字说的甚是客气,“您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陈nǎinǎi甫一对上美芽的眼睛,心里登时就是“咯噔”一声,自打认识美芽以来,她还是头一次看到美芽还有这样的一副表情,客气又疏离,倒不是说这表情有什么不对,只是若出现在美芽脸上,就显得格格不入了,她见惯了热心又善良的美芽,冷不丁地对上这张脸,她心里难免就嘀咕了起来,原本还想刨根问底来着,可到嘴的话这时候却又咽了下去。
“你这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陈nǎinǎi一边拍着美芽的手,一边瞪了她一眼,“这家里这么大,怎么你住进来就不方便了?你便是住上一辈子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和清玄就养不起你了?”
“nǎinǎi,你和陈先生对我实在太好了。”美芽听着陈nǎinǎi的话,鼻头蓦地就是一酸,她忙得低下头,继续去包粽子。
“你是老婆子的孙女儿,对你好是应该的,”陈nǎinǎi听着美芽的声音就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当下又心疼起来,原本心底的那点子不自在也烟消云散了,当即拍了拍美芽的手,一边柔声道,“丫头,以后别总想着自己没爹没娘的,你还有我和清玄呢,有我们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啊。”
“nǎinǎi……”美芽说不下去了,她喉头实在酸涩得要命。
这话她曾经也和钟明巍说过,那时候钟明巍的眼里还只有她,她在钟明巍的面前胆子也大,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她跟钟明巍说,有他有娃娃的地方就是家,是啊,她从来都不要求什么富贵荣华,她只要一个家啊,只是她从未想过,这个家里会多出一个人来,又或者是从头到尾她就是个可耻的闯入者。
“丫头,你是不是心有事儿?”陈nǎinǎi一早就觉得美芽不对劲儿,这时候更是担心的厉害。
qiáng忍着心头的酸涩,美芽把手里的粽子给包完了,一边对上了陈nǎinǎi投过来的担忧的目光,美芽努力挤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来:“nǎinǎi,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陈nǎinǎi点点头,一边看着满满一盆的粽子,又笑着对美芽道,“从来都没包过这么多粽子,这下子清玄可得敞开胃口吃了,这小子最爱吃粽子了……”
话音未落,陈清玄就推门进来了,一边把手里的包裹放在桌上,一边打着身上的土,含笑看着两人:“nǎinǎi,你和丫头说我什么坏话呢?我可听得真真儿的。”
“nǎinǎi才没说你坏话呢,”美芽含笑道,一边过去解下他背上的包袱,一边道,“nǎinǎi说你最爱吃粽子了,让你今天敞开胃口吃呢。”
“那是自然,我还从来没吃过咸肉馅儿的粽子呢,可得多吃几个,”陈清玄笑着答应,一边走过去,瞧着盆里大大小小的粽子,对着陈nǎinǎi哈哈笑着,“nǎinǎi,您今天可是被丫头给比下去了!”
陈nǎinǎi随着他一道朝盆里看,一边也跟着笑了:“丫头包的粽子是好看,我刚才都已经夸过了。”
“既是你们包了粽子,那我就负责煮粽子。”陈清玄一边道,一边挽起袖子,端着满满一盆的粽子就朝厨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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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戴凤冠美如画 阿丑钟明巍 第492章上山
“明儿就要开课了,你不是还得准备准备吗?”陈nǎinǎi忙得追过去,一边道,“你赶紧回房看书去,我去烧锅就成了,哪儿就用得着你下厨了?”
“没事儿,这几天晚上净看书来着,早就准备好了,”陈清玄对陈nǎinǎi笑道,一边又回头看着美芽,“丫头,你且把nǎinǎi搀过去,一会儿等着吃粽子就是了!”
“好嘞!”美芽满口答应,当下忙得过去把陈nǎinǎi给扶了回来,一边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一边动手给陈nǎinǎi捏肩膀,“nǎinǎi啊,您大孙子既是这么孝顺,您且享福就是了,瞧您着急忙慌的。”
“我不是心疼你们吗?”陈nǎinǎi从来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一边伸手握住了美芽的手,一边感慨道,“丫头,要是天天都过这样的日子,老婆子能活到八十!”
“八十哪够?”美芽从身后环住陈nǎinǎi的脖子,趴在陈nǎinǎi耳畔道,“nǎinǎi,您会长命百岁的。”
……
是夜。
美芽洗漱之后,就回房歇下了,她住的这个房间,就是曾经钟明巍住的那间,自然她睡的床,钟明巍也曾睡过,不出意外的,美芽又失眠了,明明浑身都疲乏的厉害,可她就是睡不着,一双眼睛瞪着窗外的弯弯的月牙儿,半晌,她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披上了外裳,穿好鞋子,走到了门口,然后就顿住了脚,她对着那扇木门站了半天,到底还是推开了那扇房门,她摸索着到了厨房,从锅里捡了一大碗的粽子,然后就端着那碗粽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甫一接触道外头的冷风,她忙得就敞开外裳把那碗粽子给裹了进去,然后小跑着上了山路。
她不是第一次摸黑上山了,上一次是元宵节,也是这样漆黑的夜,她提着老大的食盒,饶是累得浑身大汗,可是心里头却是欢喜的,总想着走快点儿,再快点儿,元宵凉了就不好吃了,这一次也是一样,同样的夜sè同样崎岖的山路,可是美芽跑着跑着就停了下来,她仰着头,有些迷惘地看着头顶的那弯月牙。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是主动示弱,还是要自取其辱?
美芽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她把外裳给裹得更紧了,然后顶着风一步步地朝山上走。
此时此刻,她真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她只知道,今儿是端午节,她包了粽子,要给钟明巍送上去。
钟明巍还没吃过她包的粽子呢。
……
美芽对着虚掩着的院门,长长地舒了口气,这院门是新做的,和原本的那一扇有些不对称,chā门不大利索,庞毅也没怎么样在意,反正有他这个在沙场摸爬滚打十多年的老人儿在,什么都不怕,所以门一直都是这么虚虚地关着,只要伸手进去,轻轻把门闩朝一边拨一下,门就开了。
美芽站在门前,一边抹了抹脸上的汗珠,一边整了整凌乱的额发,这才轻轻地推开了门,然后踮着脚尖进了院子,行至院中的时候,她又蓦地停住了脚,她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她才别过了眼去,然后她走向了那个窗户。
一步,两步,三步……
美芽觉得每迈出一步,她的心就更雀跃一分,这几天她一直都沉浸在痛苦和挣扎里,可是当她又回到这个院子、又走向折这扇破窗户的时候,她这才猛然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最在意的是什么,所以就算她再恨钟明巍,可是只要面对着他,她就只剩下欢喜了,卑微又无措的欢喜。
美芽觉得自己似是魔怔了,一边自我厌弃,一边却又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不单是脚,还有这双眼、这张嘴,以及几乎破膛而出的这颗心。
“钟明巍……”等对着那窗户的破洞,终于叫出钟明巍名字的时候,美芽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落了地,就那么卑微地躺在地上,等着人来捡起又或者是践踏。
妃戴凤冠美如画 阿丑钟明巍 第494章上课
“陈先生昨儿吃太多粽子了,胃里肯定不舒坦吧?”美芽一边把小米粥给放在桌上,一边跟陈清玄道,“今儿就吃清淡些吧,小米粥又最是养胃的。”
陈清玄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一颗心都柔软的不成样子,他坐在了饭桌前,瞧着美芽又进了厨房,这一次端出来了一盘糊塌子放在他面前,一边含笑道:“快吃吧,放了四个jī蛋呢,一准好吃。”
陈清玄看着盘子里油汪汪软趴趴的糊塌子,从来都满腹经纶的他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有点儿晕,晕得欢喜又自在。
“你要干嘛去?”陈清玄对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糊塌子和小米粥出了一阵神,听见美芽的脚步声,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瞧着美芽站起来要走,他忙得拦住了,“你……你和我一块儿吃啊?”
“我不饿,等着一会儿跟陈nǎinǎi一块吃,”美芽道,一边转身朝房里走,没事儿的时候美芽一般都待在自己的房中,轻易不会出来,只是还没走出两步,美芽就顿住了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又走到了陈清玄面前,然后小声询问,“陈先生,一会儿你给孩子们上课,我能坐在一边儿听吗?”
美芽早就想学认字儿了,在京师的时候就想,只是没人愿意教一个粗做宫女识字,她就自己找机会学,却也没能认识几个字,后来到了宁古塔,认识了钟明巍之后,她就越发想认字儿了,尤其是她连去给钟明巍买书都不知道怎么选书的时候,只是她倒是不好意思求钟明巍教她,开始的时候是怕钟明巍瞧不起她,后来是钟明巍不好好儿教,总借着教她识字来吃美芽的豆腐,这么一来二去,美芽到底也没能多学几个字,只是比从前多认识了“钟明巍”这三个字,如今得了机会,她自是想跟陈清玄好好儿学着识字的。
“那有什么不行的?”陈清玄当即满口答应,瞧着美芽难为情的模样,陈清玄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当下又忙得补道,“要是有听不懂的,你随时来问我,不管什么时候都成。”
“那我先谢谢陈先生啦,”美芽忙得跟陈清玄道谢,一边转身就朝房里走去,蓦地想起来厨房的柴禾不多了,美芽就转身出了大门,然后甫一出大门,迎头就撞上了带着两个汉子匆匆赶过来的庞毅,“庞毅,你这大清早的,去哪儿了?”
庞毅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奉钟明巍之命,下山找木匠来做门修窗户,但是他又担心被美芽看到了伤心,所以特地起了个大早,天不亮的就下了山,赶紧地寻摸到了人手赶着就回来了,哪知道还是被美芽给撞见了。
庞毅登时面上一僵,随即忙得对美芽挤出个干巴巴的笑来:“家里的炕坏了,爷让我找人上去修修炕,没别的事儿了,夫人……”
“这位兄弟,你刚才不是说着修门修窗户的吗?”身后的木匠不干了,皱着眉截断了庞毅的话,“咱们俩可不管修炕。”
“是是是,用不着你们管,等会儿我还得下山找人,怎么这么多废话呢?”庞毅气得瞪眼,一边又忙得跟美芽含笑道,“家里还有事儿忙活着,我就不跟夫人多说了,先上去了。”
“去吧。”美芽点点头,瞧着庞毅带着人急匆匆地走了,美芽这才棚子里抱起一捆柴火,蹙着眉搬进了房里。
……
今天先不教新课,而是复习从前学的《三字经》,陈清玄领着私塾里头十来个孩子摇头晃脑地背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美芽坐在最后一排,对着面前的书本发着呆,这是陈清玄今早给她的《三字经》,说是这世间所有的姓氏,在这里头都能找得到。
妃戴凤冠美如画 阿丑钟明巍 第495章钟离春
陈清玄瞧着美芽一直愣呵呵地坐着,只道是她跟不上,当下就想着等散学之后,单独教一教美芽来着,却又瞧着美芽忽然动手翻起书来了,白皙的手指在纸上缓缓地移动着,一行行,一页页的,明显显地是在寻摸些什么。
这丫头在找什么呢?
陈清玄好奇极了,当下就抬脚朝美芽那里走过去,却被个童儿给叫住了:“先生,这个字念什么?”
陈清玄弯腰下去,顺着童儿胖乎乎的手指看去,然后答道:“这个字念钟,这是个复姓,钟离。”
“哦,钟离我听说过,战国有个钟离春,可是出了名的丑妇人!”旁边的一个童儿大声道,一边说着还一边拿眼朝阿丑这边瞥,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讥嘲和雀跃,“从前听说书先生讲,那位钟离春啊长相着实吓人,额头前突,双眼下凹,鼻孔向上翻翘,头颇大,发稀少,颈部的喉结比男子的还要大,皮肤黑红,啧啧啧,简直活脱脱一个母夜叉!”
“家福,你见过母夜叉?”又一个童儿问道,一脸好奇地看着那夸夸其谈、叫家福的童儿,“世上真有母夜叉?”
“世上有没有我可不知道,”那个叫家福的童儿被众人瞩目,更是得意洋洋了,当下继续瞥着美芽道,“可是到了这儿,现成的不就有……”
“家福,说书先生说的书你可都听全了吗?你只知道钟离春貌丑,还知道她的其他的事迹吗?”那家福话未说完,却蓦地被陈清玄给截断了,陈清玄对这些孩子素来好脾气,可这个时候却一脸严厉肃穆。
顿时房中鸦雀无声,那个叫家福的童儿也忙得噤了声,只是到底是个爱出风头的,顿了顿,又大着胆子跟陈清玄还嘴:“没听完又怎么样?就凭她那么丑的一张脸,又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迹?再说了,还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有所作为了?女人就合该被男人压榨驱使?家福,你若自yòu就存着这样的心思,那我可真为你的娘亲和姊妹感到悲哀,”陈清玄冷声道,一边看了一眼家福,然后就甩袖走到了前面,他的目光在一张张稚嫩的脸上逡巡,一边沉声道,“历史从来都不止是男人书写,巾帼英雄花木兰、三国才女蔡文姬、词中大家李清照、一代女帝武则天……这些女子的光辉任谁都不能抹杀,更不是男人可以取代的。”
美芽还是头一次听陈清玄讲课,陈清玄素来惜字如金,这样慷慨陈词还是头一次,美芽都听得入迷了,只觉得陈清玄讲的课竟然比那起子说书先生还jīng彩,美芽忍不住在心中为陈清玄叫好,却瞧着那个叫家福的童儿,蓦地站起了身。
“先生说的不错,这起子女子都是史上了不得的人物,能千古流芳,自然是有些子本事的,只是这些女人却莫不是容颜姣好、仗着有男人依附,这才能有一番作为,”说到这里,那家福蓦地转身看向美芽,一边盯着美芽,一边面红目赤地和陈清玄争辩:“只是先生,你倒是说说像钟离春那样的丑女,又能有什么独到之处?又能有什么作为?!虽也是上了史书的,怕也只是为了给后人徒增笑柄!”
“好,你既是好奇钟离春有什么独到之处,那我且和你说说,”陈清玄倒是没有生气,一边放下了手里的《三字经》,一边心平气和地看着那面红目赤的家福,“正如你所言,那位钟离春是史上出了名的无盐丑妇,那样的容貌自是寻常男人所瞧不上的,可你倒是不想想,人家钟离春是不是能瞧得不上那起子凡夫俗子?”
说到这里,陈清玄缓缓地踱着步,一身月白麻布长衫,并无什么独到之处,倒是显出了几分仙风鹤骨来。
妃戴凤冠美如画 阿丑钟明巍 第496章我字丑着呢
“那钟离春虽然样子难看,可是志向远大,学识渊博,当时正处乱世,齐国政治腐败,国事昏暗,那齐宣王更是性情bào躁,喜欢吹捧,一众臣子莫不是竭尽全力讨好齐宣王,一时间朝野上下沆瀣一气,身为女子,更是丑妇的钟离春却心焦似火,为了挽救社稷于危亡,这位丑妇冒着杀头的危险,当面一条条地陈述了齐宣王的劣迹,还当面指着齐宣王道,若再不悬崖勒马,就会城破国亡,”说到这里,陈清玄顿住了脚,他停在家福面前,看着家福道,“若家福你是那齐宣王,你会怎么处置这位以下犯上的丑妇?”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家福的身上,家福紧张的呼吸都粗重了,他双手死死握拳,然后咬着牙道:“我会把她赶出宫去,把她流放到漠北!”
“所以啊,凡夫俗子如何能懂钟离春?又如何能配得上这样的钟离春?”陈清玄叹息道,一边拍了拍家福的肩膀让他坐下,一边继续朝前慢慢走着,最后停在了美芽的面前,他看着美芽下巴上的那块暗红sè的疤,顿了顿,然后继续道,“齐宣王听后大为感动,把钟离春看作是自己正身、齐家、治国的一面镜子,后来,这位后宫佳丽三千的齐宣王,竟把钟离春这位丑妇人立了为王后。”
“当真?”一众童儿莫不是张口结舌,“丑女竟能做王后?”
“是啊,这位丑姑娘从不妄自菲薄,她知道自己貌丑,但是却更知道自己的心有多高贵,”陈清玄感慨道,“果然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位丑姑娘终于觅得良人,成为了史上最有名的丑娘娘,虽然千百年后,再谈起这位传奇的娘娘,人们最先想到的还是她丑陋的相貌,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丑陋始终都是钟离春的不能摆脱的一面,正如我们许多人一样,有人懒惰有人无知,又或者是刻薄尖酸,只不过我们有改变的机会,而她却没有,天生貌丑并不是她的错,所以我们又怎么能够苛责她呢?又有什么权利来讥嘲一位积极向上的传奇女子呢?以面取人,实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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