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我为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苒君笑
南境大军势力大涨,他们若是强行攻城,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攻破城门;可奇怪的是,他们却只驻扎城外,守望了数日,并没有强行攻城。
守城的武将与前来的南征将军会面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一二,也露出了笑容,道:“想来那些叛军也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才撑到今日,全是些乌合之众。先前几日我等军情紧急的时候正是他们攻城的好时机,可惜他们却白白错过了,而今将军一来,他们就更加难以突破。等援军齐到,我等定打他个落花流水!”
军营里的新兵们终于要到了上战场的时候了,除了那些想立军功想疯了的士兵恨不得立马开战上战场,其余的士兵们中间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恐慌。
他们不会武功,平时里连杀人都没有见过,又怎么有胆子把刀枪往对方的身体里送。
因而士兵们私底下聚在一起,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这场战事。
还有三五成群说着说着便抱头痛哭的,一会儿想爹一会儿想妈一会儿想回老家。
沈娴军营里的这些个新兵夜里连觉都睡不着了,之前那浑厚的鼾声倒是越来越难听到。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沈娴和苏折虽不与他们交好,日日睡在一个帐篷里,多少也有点熟悉起来。
而且新兵们通过相处了解,这两人话不多,也不是喜欢往上头打小报告的人。
眼下一个新兵愁兮兮道:“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战。这辈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最后还要被逮到战场上来不得好死。”
几个人长吁短叹,听那口气,好似都已经认命了。
另一新兵道:“你1;148471591054062们说叛军是不是傻,我们援军没到的时候他咋不攻城,现在援军到了再攻城会更难吧。”
“会不会是怕了,想退缩又不好意思了?”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只想最后我能活着,就烧高香了。”
另一新兵道:“说不定这是他们的计谋,没见上头最近因为援军到来而得意忘形么。往往松懈的时候就是危险的时候。”
沈娴挑了挑眉,道:“你这见解倒有意思,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不攻城?”
那新兵道:“可能在等待某个时机。叛军那头十几万大军,而我们只有区区几万,他们硬来的话,怎么都是胜券在握,反正怎么都能赢,肯定就要挑个省时省力的法子,说不定是要把我们一锅端了。”
此话一出,其余几个新兵都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我们无论如何都得死?妈的,我还没有活够!”
沈娴勾了勾唇,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新兵也不扭捏,反正都是一个帐篷里的,道:“我叫高梁,你呢?”
“我叫沈先。”沈娴悠悠道,“大军迟迟没攻城,必有他的道理,据我所知,他们并非穷凶极恶、滥杀无辜之徒。”
高梁道:“这个我在京城也听说过,说是很得百姓的支持。叛军后方的百姓,反而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更安稳。”
这沿途军队所至之处,各城郡如同遭到了一场暴风雨洗劫,他们也是亲眼所见的。
军队需要粮草,朝廷拿不出来,只有去搜刮民脂民膏。
对于那些百姓来说,战争的恶劣性,更是朝廷的这一方带给他们的。
沈娴道:“大军不愿生灵涂炭,百姓亡则天下亡,是以等待时机,除了省时省力,还意在以最小的伤亡夺城。”
新兵问:“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
沈娴若无其事道:“大家不是随便分析分析么,这只是我的见解。如若到时大军攻破了城,不欲挑起战端,你们本不是战场上的将士,该投降的就投降,和那些被强抓来的新兵一起,赶紧回家种地去。”
高梁没说话,新兵不可置信道:“真有那样的时候吗?我们可以不用上战场?可以活着回去?”
“当然可以,南境大军又不是阎罗,没那么可怕。”
说得正起劲的时候,苏折回来了。
他外出办事的时候带着沈娴不方便,好在这营帐里都是老实胆怯之辈,沈娴一个人完全应付得来。
沈娴不想给苏折拖后腿,他要出去的时候,她也什么都没问,只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细细道:“千万小心,早点回来。”
眼下看见他一回来,普通的士兵衣上仿佛带着淡淡的夜露润气,沈娴笑得眯起了眼。
苏折略诧异道:“都还没睡?”
新兵道:“睡不着,所以都起来聊天呢。方才听沈先兄弟说,叛军还有可能放我们一条生路,你觉得可信不?”
苏折进来在沈娴身边坐下,道:“那是自然,这里的不少数都是普通老百姓,原也不是真正的士兵。”
高梁讽刺道:“叛军那边无数壮士投奔,无数百姓支持,而朝廷却是在抓百姓壮丁、抢百姓粮食,怎么相比起来我们这边才更像是叛军呢?”
其余人沉默。
到第二天,那得意洋洋、夸下海口的武将和负隅顽抗的城守头颅被悬挂在城楼之上,等天亮以后才被人发现。
城内军民大惊。
军中更是氛围紧张,那南征将军说,军中一定出了奸细。若发现可疑人等,立刻抓起来审问。
刲城外的大军尚且还不动声色,这刲城里面却先乱了。
傍晚时城外大军突然鸣起了战鼓,吹响了号角。
千秋我为凰 第523章 苏老师,你要相信我。
一众将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猛攻。镇守城门的士兵不敌,南征将军手忙脚乱地调兵遣将,去城门补上空缺。
守城门乃至关重要的环节,城门破则刲城失,这样的情况下,主帅不能派新兵去作战,而是调集有作战经验的老兵,由将军手下的两名副将率领前去接应。
那城墙火光染透天际,似要将笼罩下来的夜色也焚烧得干干净净,远方传来残酷的杀喊声,令军营里的新兵们无不人心惶惶。
沈娴和苏折站在营地里,举目看那闪烁的隐隐火光。对于大楚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那就是打破黑暗的希望之光。
大军攻破刲城,那是迟早的事。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不说,朝廷这边还刚死了武将和城守,正是军心动荡的时候。
然而,南征将军把士兵分派出去后不久,就后悔了。
他才刚来此地,对刲城的实际情况还不熟悉,就贸然派将士去死守城门;他手上的士兵和城外十几万大军相比起来,无疑是以卵击石,就算一时把城门死守下来又有何用,损失惨重不说,剩下军营里的这些新兵,能抵挡大军的势头吗?
当时这南征将军一头热血,现在清醒过来以后,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他犯了兵法大忌——急功近利、贪倨眼前一时得失。刲城守不住,他就应该当机立断舍下此地,而不应该派经验丰富的精锐老兵去城门抵挡。要派他也应该是派新兵去。
南征将军当即让副将去传令,加派新兵队伍去守城门,把老兵换回来。
此令在军营里一传开,三军哗然。
这个时候奎刲城肯定守不住了,再派新兵去无疑是去堆起一堵肉墙,好给其他将士们拖延时间来撤退。
说白了,新兵就是去城门送死的。
新兵们没想到,他们第一次上战场,居然是在这种胜败已定的局势下。将军根本没把他们的命当做命,也不指望他们能杀多少敌人,就只在关键时刻,把他们全部做成人肉垫子,好方便自己踩着逃跑。
副将去传令调兵,一直以来积累在新兵心头的恐慌变成了愤怒,军营里发生了动乱。
这个时候了若是再不反抗,就没有机会了。
苏折带着沈娴在混乱的军营里穿梭。沈娴知道两个人目标太大,对于苏折来说反而碍手碍脚。
她忽然挣开了苏折的手,苏折顿住脚步,回头看她,神色讳莫如深。
沈娴冲他勾唇笑笑,道:“你去吧,去做你要做的事,我就在我们的营帐外等你。”
苏折斜眉一凛,道:“这里太乱了,你一个人没问题?”
沈娴道:“总比拖累你,搞得最后被围攻的好。你尽快回来,我等着你。”
这个时候她怎能拖苏折的后腿。沈娴知道擒贼先擒王,这件事苏折一个人去做游刃有余,她跟着去只是多余的。她知道,苏折只是不放心把她留在这个混乱之地。可若是被发现,他一个人逃脱比带着她逃脱要容易得多。
一旦两人被发现被围攻,势必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届时他们会被认定成奸细无疑,还有可能转移当下新兵和老兵的矛盾,让他们全部把矛头对准她和苏折。
苏折在火光闪耀下,直直地看着沈娴。火光映进他的眼眸里,深邃无边。
沈娴仰着头问他:“怎么还不去?你怕我这点事还处理不来?”
苏折低叹一声,道:“明知你该有此历练,我却越来越不安心放开双手。”
沈娴似笑非笑,眉间浮动着温柔神色,道:“苏老师,你要相信我。”
苏折被她一声“苏老师”喊得无奈,最终道:“那你便在营帐那边等着我,不可走太远,我很快就回来。”
1;148471591054062正因为心里有了牵绊,日复一日地占据着他胸膛里最重要的地方,所以他才越来越放不开。
可是他必须要适当地放开手。往后她还要独当一面,她还要靠自己让天下人心悦诚服。
苏折相信她能够做到,他只是不舍得,不放心。
沈娴看着苏折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她便转身往回走。走到营火边,抬手拨了一根发丝下来,拈在手上,眯着眼看了看发丝拂动的方向,又望着大片绵延的营帐,幽幽道:“今夜吹西南风啊。”
正当新兵动乱还没镇压下来时,就见军营西南方燃起了明亮的火光。
那火势起初还不算大,可经夜风一吹,营帐一顶连着一顶都燃了开来,很快火势就变得凶猛异常。
有新兵鼓着勇气大喊:“大家快逃吧,谁胜谁败关我们什么事!这种不义之军,只会让我们老百姓去送死,还不如趁早败个一干二净!这样不顾我们生死的大楚,早就该亡了!”
一人振臂高呼,无数新兵跟着响应。
于是乎新兵趁着火势,往四面八方奔逃。
大火已经无法扑灭,有将士急忙跑去主帅营中禀报时,才发现主帅居然不知何时被杀了,鲜血洒满了沙盘。
南境大军破城了,将士们直奔这方营地而来。
兵马在夜中前行,庄严肃穆。
“主动投降者,可免死罪!被迫新兵入伍者,可回家乡与亲人团聚!”
此话一出,令多少四下逃跑的新兵动容。他们最奢望的事,不过就是能回家团聚。
但军营烈火中,仍还有极少的一部分士兵负隅顽抗。
霍将军招了旁支队伍便上前去缴杀。
彼时连青舟文质彬彬地骑在马上,立于霍将军身侧。他眼神不停地在混乱中搜寻,道:“老师和公主呢,不是说在这军营里吗?”
苏折从主帅营中出来时,大火已经铺展开了。然而他并没能在营帐外找到沈娴的身影。
苏折一个营帐一个营帐地寻找,始终找不到她。
他面色冰冷,眸中蓄着层层杀气。
说好让她在营帐外等,可是等他回来却找不到人。沈娴要他相信她,他果然不应该相信,不应该放开双手。他就应该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不让她离开半步。
千秋我为凰 第524章 你这个混账女人
苏折很矛盾,明明是他亲手把她送上如今的位置,是他让她一步步成长,让她一步步照着这条路走下去,可是他却越来越不愿意面对,身处这个位置、走在这条路上所要面临的一切风险。
因为他得到了,知道自己丢不起。
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在如此混乱的场面极难辨认1;148471591054062。苏折感官全开,即使听见了也没去理会,可就在对方靠近自己时,倏地一转身,手上鲜血淋漓的剑赫然指着来人。
只差半寸,那剑锋就没入到对方的喉咙里。
苏折回过头来,只见他斜眉入鬓,敛着双眸,眼里的滔天气势犹如冰火交融,那浑身杀伐令人胆寒。
他剑指着的正是同个营帐里那个叫高梁的年轻人。
高梁被吓得面色发白,幸好他及时停下脚步,否则自己此时已是剑下亡魂。
且见苏折虽穿着士兵衣服,可身上流露出来的气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新兵该有的。
高梁木然道:“你是不是在找沈先兄弟?”
苏折面色阴沉不变:“你见过她?”
高梁道:“他好像被围住了,你快跟我来!”
同个营帐里的其他人早就不见了踪影,这高梁本也是要逃跑的,可无意之中看见沈娴从着火的地方跑出来,并且很快就被士兵发现,给团团围住。
高梁很惊讶,沈娴会武功。他还知道沈娴也发现了他,当时她看过来时,那双眼睛在夜里显得尤为坚决清亮。
高梁自顾不暇,本不打算多管闲事,可是沈娴却没有叫住他,更没有让围住她的士兵发现他。
明明她可以叫住他,以此转移一部分士兵到他这里来,以便自己能够顺利脱身。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高梁于心难安,遂才中途折返,想起平时总是与沈娴形影不离的苏折,便在营帐附近到处找苏折。
好在总算被他给找到了。
当苏折赶到时,看见沈娴周围都是倒下的士兵尸体。她的士兵服上,溅上了血迹,头上原本戴着的帽子早已不知落到哪里去了,一头青丝散落在肩上,手上刀剑淌着血,眼神锐利如夜鹰,如母狼。
不等她下手,苏折便飞掠至身边,手中利剑横飞,将仅剩的士兵一招全部斩落。
这时,沈娴才来得及松一口气。
苏折垂下眼来,看着她黑花花的脸,那是她火烧军营留下的罪证。苏折一直紧绷着声音沉哑道:“不是说了在营帐外等我么。”
沈娴知她耽搁了过多的时间,让苏折担心了,她讨好地仰着头冲他笑,道:“我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没想到一时被绊住了,嘿,苏折,你别生气。”
苏折道:“你这个混账女人。”
沈娴一愣,苏折不给她反应,紧接着手捧她青丝扶住她的后脑,俯头就张狂地吻了下来。
那是苏折头一次这样骂她。她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生气,居然甜甜傻傻地想要笑。
她尝到了他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息,也感受到了他的焦急和痛心。沈娴踮起脚,把自己奉送,一手勾上苏折的肩颈,炽烈地回吻他。
两人在冲天火光下亲吻时,彼此手里都还握着一把淌血的剑。那光景,是怎样的触目惊心,又美艳绝伦。
高梁傻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他压根没有想到,两人平时从不显露,结果居然是如此厉害的角色。他更加没有想到,那个叫“沈先”的兄弟,其实是个女人。
哪想突然间,沈娴眼梢一凝,蓦地侧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高梁,眼里依稀有血戾杀气重新浮动起,对他喝道:“蹲下!”
不知为何,高梁下意识地就矮身蹲下。当是时,她扬起手中血剑便飞脱而出,凌厉霸气地直击高梁,身后袭来的士兵。
她仿若当年初次在山匪窝里与苏折相见的模样,依然青山不改,手起刀落,干脆决绝。
简直晃花了这个呆傻的年轻人的眼。就连身后中剑士兵的热血喷洒在高梁的后背上,他也无知无觉。
沈娴及时拉他一把起来,没有弃他于不顾。她和苏折带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在负隅顽抗的士兵当中,一路杀出重围。
南境大军严阵以待,直至后来,看见有人影自那烈火翩跹中踽踽行来。那衣角翻飞间,尽是风姿卓华。
连青舟温文地笑了,道:“他们总算出来了。”
高梁万没有想到,他就这样走向了对面的大军。骑马伫立在黑压压大军最前方的将军,身穿盔甲,气概万千。在夜色下,他还听见了那位将军朗声大笑。
随后大将军一挥战麾,豪迈地跨下马来,阔步走了过来,走到沈娴面前,便笔挺挺地跪了下去,呼道:“末将恭迎静娴公主归来!”
身后万千将士齐呼:“恭迎静娴公主归来!”
沈娴弯身把霍将军扶起,语气平淡而又暗含尊贵威严:“霍将军请起。能得将军和将士们相随,是我静娴的福气。”
高梁一时反应不过来。
静娴公主不是已经在传言中葬身火海了么,可她却扮作普通士兵的模样,混迹在军营里,如今更是一把大火烧得朝廷援军全军覆没。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随后连青舟走了上来,对着沈娴和苏折一揖,道:“见过公主,见过老师。”
已经很久不见连青舟,如今一见不觉得生疏,反而很是亲切。
沈娴笑眯眯道:“连狐狸,好久不见啊。”
苏折道:“先收拾残局,回城再叙。”他把高梁交给连青舟,“你带他下去安顿。”
高梁是沈娴救下的人,等事后苏折自会把他交给沈娴安排。不管怎么说,也是高梁带着苏折,苏折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沈娴。
大火烧了很久,最终把这片营地烧成了废墟。
南境大军并没有对这些援军大开杀戒,除了那些冥顽不灵的士兵不得不进行必要的缴杀以外。
等清理了废墟,灭了火势,再清兵点将,然后大军开回城里,已是时过半夜。
千秋我为凰 第525章 怎么,你心虚?
沈娴在军营里混了这么久,眼下告别了军营,进到刲城,是应该好好打理一下自己。沐浴更衣,再睡上一个好觉,那是想当然的。
在沈娴到来之前,连青舟就已经先收到了消息,眼下她和苏折住的小院早已经安置妥当,房内的衣物准备齐全,且新打的浴桶里也灌满了热水。
连青舟1;148471591054062说,在江南城的时候收了一批丝锦,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眼下就沈娴一个女子,干脆全拿来给她裁了衣裙,接下来她可以一两个月变着花样穿,也不带重复的。
沈娴瞅他温笑的模样,无语了一阵,道:“你真是财大气粗啊。”
连青舟道:“哪里,多亏公主肯给在下这个机会,让在下于这乱世之中发一笔横财。”
再怎么发财,也不抵现在军中所需、日散千金吧。
连青舟安排好这些以后,没多耽搁就先退下了。
沈娴活动了一下四肢,伸了个懒腰,就准备关门,解衣入浴。
然而,她走到门口,刚一关上门扉,还不及完全合拢,冷不防见门外黑影闪过,带来一股清润,紧接着便有一只手卡在了门缝里,硬是把房门撑开了来。
沈娴透过门缝,看见了苏折深沉不定的脸时,蓦地就有些底气不足。
这家伙速度如此之快,应是已经清洗过了,也已经换下了那身士兵服,眼下他身着黑衣,浑身浸着刚洗完澡时微微湿润的气息。
肩上随意散落的半干的发丝略有两分凌乱,发梢似还凝结着水珠,很快就沁在了他的黑衣上,不留任何痕迹。
那双修长的眼,着最浓的墨也描绘不出其间的一二幽邃。
沈娴心口发烫,紧着喉咙道:“你作甚,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你自己房里休息吗,快放手!”
苏折幽幽道:“怎么,你心虚?”
“我哪有心虚,只是我现在要关门沐浴了!”
“把门打开。”苏折平淡道。
“我不!”苏折在外单手撑门,沈娴晓得他力气大,就双手使力关门。
她一时自己心里都搞不清楚,为啥这么怕他。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本来无所畏惧,但突然后面有人追,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跑,但就是控制不住要跑一样。
所以苏折越撑门,她就越本能性地抵着门。
苏折细扬了一下眉梢,自知不能硬攻,便倏而松了一点力道,立刻就让沈娴占据了上风。
苏折悠悠道:“你轧着我的手了。”
沈娴定睛一看,苏折的手确实压在门缝中间,她一惊一吓,当即就放弃了抵抗,双手松开了门扉,抓着他的手查看,紧张道:“怎么样?有没有轧痛你?受伤了吗?”
这么分明好看的一只手,要是再因为她新添了伤痕,那才是罪过。
苏折再无阻碍地抬脚从容走进了她的房门口,见她如此紧张的形容,窄了窄眼帘确实感到很受用。
苏折活动了一下手指,上挑着眉峰,道:“看样子无甚大碍。”
等沈娴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苏折已经走进她屋里来了。他从善如流地转身关门,像关自己房门似的。
沈娴又气又无奈:“你故意忽悠我?”
“不然你能松手么。”
“你这个狡猾的人。”
奈何苏折往前走一步,沈娴就往后退一步。她越发的失了底气道:“我真的要沐浴了,要不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苏折一步步把她逼退至墙角,高出她的身量笼罩下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倾身过来,手肘撑着墙面,盯着她道:“今天要吃的饭,你有等到明天再吃吗?”
沈娴木然反驳道:“你这是强词夺理,说事和吃饭怎么能相提并论。事情可以留到明天,饭要留到明天可不就馊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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