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女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子木
祁云晏正看到一封弹劾自己,细数他“十大罪状”的折子,眉头不由得深深皱起,随手接过了茶蛊,半揭开茶盖等了片刻,这才轻轻抿了一口。
入口的茶汤清而甘甜,香而小苦,手艺高妙,几乎与御前侍茶的宫人不相上下——若是收到身边专管泡茶倒是不错。他将茶蛊随意地搁在一旁,微微侧过脸来,刚想问他愿不愿意当自己徒弟,就瞥到了明黄sè的曳撒下摆。
有那么几个瞬息,脑中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来,只觉得四经八脉中的气血一股脑地往头顶冲。不知该如何反应,他逃避般得阖上眼……太好了,刚投效新主子就做出这般愚蠢的事。
语琪在一旁拢着手一派悠然地笑,眼瞧着祁督主素来苍白无血sè的脸颊染上了微红……古往今来,美人颊染绯桃都是难得的风光美景,更遑论祁掌印本就风华过人,此刻薄红在素白的眼角双颊缓缓晕开,更是宛如玉sè素瓷盛落红,渐渐染出一片勾人的风韵,说不出的动人。
她施施然地欣赏了一会儿,才轻笑着开口打破这一室尴尬的寂静,“朕的手艺可还好?”
祁云晏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子低头请罪,“臣御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语琪轻轻啧一声,挥手让他免礼,挑了挑眉道,“别扫兴,先来品评一番,朕的手艺如何?”
身为臣子的人,哪里敢对圣上妄加评议?祁掌印为难不已,眉间那细细一道淡纹皱得更深一分,颈部的白绢交领因刚才的动作敞开了些许,露出细腻莹润颈子和一截细长锁骨,他尴尬地抬手,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拢了拢领子,鸦黑长睫半掩凤眸,“臣衣衫不整,恐wū圣目,实在罪该——”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行了,朕若真要治你罪早就治了,还会等到你自己请罪?”语琪漫不经心地一边道一边侧过身,提着曳撒在床沿坐下,收敛了脸上笑意,温声道,“朕来此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刚刚下朝,便顺道来看看厂臣伤得如何。”
祁掌印许久没有面临如此尴尬的境遇——一国之君坐在自己床上,而自己正衣冠不整披头散发身负轻伤动弹不得,对于习惯于掌控局势的祁督主而言,这种无法主宰的情形简直不能再糟糕。
不但糟糕,而且难以适应……他能在底下人诚惶诚恐的奉承巴结中保持从容,也可以在主子的赏赐与威吓中游刃有余,但是对于她这样态度温和的亲近却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天生防备心重,面对这样的接近既做不到坦然接受也不敢拒绝,于是就有些手足无措。
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垂下眼睫轻声道,“谢皇上关心,臣并无大碍,明日就可起身,不会耽误差事。”他蹙眉看看床沿,“皇上龙体贵重,不宜在这种腌臜地停留太久。”略顿一下,他稍稍移开视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免得染上晦气。”
语琪也略略别过脸去,装作欣赏角落的一座紫檀嵌青玉chā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若无其事地问,“朕没听清,厂臣说什么?”
要比无赖,语琪若自认宫中第二,估计没人敢称第一。
祁掌印怔了下,继而艰难地扯了扯chún角,掀起眼帘来看着她,以一副破罐破摔的语气漠然道,“皇上还是回乾清宫吧,臣这里脏,恐wū了圣体。”
语琪不知道这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说这话时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自己这次不能再装没听见了,至少得说些什么。她缓缓偏过头看他,细细思索着该怎么开口,若转移话题显得太刻意,若真的去安慰却又像是在揭他伤疤……无论如何,似乎都是得罪人。
他低着头没有看她,刚才那番话脱口而出,等于亲手将自己心头的一块痂揭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伤口……他只觉得两边耳朵都麻辣辣地发热,因为耻辱。
难堪的寂静之后,她略带疲倦的声音轻轻在屋内响起,“这宫中无数重檐华殿,又有哪一处是干净的呢?莫说殿宇,就是身边人,都不知道他们背后都站着谁,根本不敢轻易信任。”
略顿一下,她垂下眼睫,“朕将厂臣当自己人,也不见外了,今日索性敞开来,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朕坐在这皇位上,看着虽是尊贵,却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厂臣也清楚,朕母妃早逝,娘家势弱,再加上年yòu登基,根本镇不住那满朝文武,更遑论宫内太后不善,宫外辅臣擅权……”她苦笑一下,倦怠地抬手捏捏眉间,“朕整日被困在这皇宫之中,根本接触不到外朝重臣,就算召人进见也无用,大臣多数三两结党,又有哪个会真正站到朕这一边来?”
这番话说出口,就算是交心了——这世上真正能打动人心的永远不是技巧,哪怕再娴熟也不是,而是真心。
片刻的寂静之后,祁云晏轻叹一口气,缓缓抬起眼来看着她,平日凉薄的眉眼间依稀有温和的气息,“皇上莫要如此,无论如何,臣总归都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原本只想安慰安慰对方,却没想到能收到如此好的效果,语琪欣喜之下忍不住勾了勾chún,眼含笑意地看他,“有厂臣这句话,朕就放心了。”说罢颇自然地抬手,替他将滑到腰下的香sè苏绣锦被略往上拉了拉,温言道,“厂臣好好将养着,莫要落下病根,否则朕在宫中就无人可依仗了。”
祁云晏连忙道不敢,自己拢了拢被子低下头去,轻轻蹙起眉……按理来讲,能得这般信任看重,无论如何该是欣慰的,但他却只觉得不安——这样下去,长此以往也许会真的培养出情分来。
……这般可怕的想法,实在不该留在心中,他闭了闭眼,将这个念头驱逐出去后才长舒一口气,略略撩起眼帘,打起jīng神回话,“……谢皇上关心。”
语琪微微一笑,抬手熟稔地拍拍他的肩,“差事先放放,明天再做也是一样的。”说罢不容拒绝地将他手中的折子抽出来,刚准备放在一旁就看到他神sè不易察觉得一僵,不禁停下了手中动作,疑惑地低头瞥了一眼折子。
……
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臣子递上来的,字字珠玑的弹劾都针对着眼前这位祁督主……可谓是慷慨激昂句句泣血,字里行间满是以死相谏的悲壮情绪。
祁云晏艰难地别过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语琪拿着这封折子,只恨自己为何一时好奇多看那一眼。如今捧着这个烫手山芋,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删删改改了好几遍,所以到现在才发出来,我对不起你们tat。
我想了想,总归学业也是不能放得,然后最近又加入了团宣以后工作肯定是会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更文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倒霉的是督主这个故事又不像以前能胡搞八搞乱来,奠定了个这么正经的基tiáo我也不好意思中途换风格不是么……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的吧,这个故事比以往耗脑力得多,自然耗时间也多。
所以现在有三种更文的方式,你们看看比较能接受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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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日更三千还保质保量什么的不要难为我,不可能的,一个人jīng力是有限的,我不是全职写手,每天要上课要准备六级要写论文要抽时间看完几十本参考书要做团宣的工作还要查资料码字我都快疯了,所以日更三千是绝壁不可能的!!!除非我通宵不睡觉了!!!
对了感谢一下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投雷的女朋友们,你们绝壁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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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女配 第141章 攻略督主男配7
初看折子只知是弹劾祁云晏的,但细细看下去,语琪却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封奏折来自新科状元曹文仲,这位状元郎很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即使朝臣都闻祁督主之名而sè变,纷纷噤若寒暄夹着尾巴做人,但他却是一点儿也不顾忌地直言不讳,不但引经据典地将祁云晏痛斥了一番,指责他yīn夺皇权,专擅僭越等等“十大罪状”,还毫不客气地把她这个最近颇看重祁督主的皇帝也顺道骂进去了,什么“亲小人,远贤臣”,“妇人之智”,“自取覆亡,为天下笑”,满含挖苦嘲讽之意。
——这种敢将皇帝骂得这样狠的臣子有两种,一种是满脑子孔孟,只觉得皇帝就该跟尧舜一样的死脑筋,一种是以直谏犯龙颜为荣,只想着如何为自己博一个忠臣名声的伪君子。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能委以重任的臣属。本来还在犹豫的语琪登时暗自松了口气,漫不经心地合上折子,两指夹着递还给他,“依厂臣看,该如何批复这份奏疏?”
祁云晏从不是憨厚之人,自然不会轻易将那拿不出什么确切证据的“十大罪状”承认下来。但他却也不做那等急赤白脸地喊冤之事,只低垂着长睫,四两拨千斤地轻声问,“臣对皇上忠心一片,只是不知,皇上可愿信臣?”
语琪心中为他这句漂亮的反问称了声赞,但却不能这般轻易地放过此事。
——要收服祁云晏这样心高气傲的臣子,该笼络之时要放得□段去结交,却也不能一味地顺毛摸。须知太过仁慈的君主永不能驾驭心计深沉的臣子,一味的宽容与忍让不会换来真心爱戴,只会让人以为你甚好糊弄。
于是语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缓声问,“罗织罪名、诬陷朝臣之事呢,朕该相信厂臣从未做过么?”
祁云晏敏锐地觉察到了她这话中隐含的质问之意,不禁轻蹙眉头,将头低得更深了。片刻的沉默后,他只能咬牙道,“臣能力所掣,手下或偶有冤案,若因此获罪,微臣毫无怨言。——死无可惧,惟愿陛下莫将臣当做那等刻意诬陷朝臣的卑劣之徒。”
他说得慷慨,但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戳即破的谎言。但他无路可选,若一味否认可能触怒龙颜,但若真认了罪无异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语琪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就在祁云晏以为龙颜将怒之时,她的chún角却缓缓渗出浅淡的笑意。年轻的帝王俯□,慢慢凑近他,“这话,厂臣自己信么?”
祁云晏肩膀一僵,缓缓掀起眼帘来看她,谁知却见她眉眼含笑地望着自己,似乎并无责备之意,不禁一怔,有些摸不清她的态度。
语琪眉角眼梢的笑意又深三分,她不再逗他,轻轻拍下他肩以示抚慰,“放松些,朕并非眼中揉不进沙的君王,下次不必在朕面前作这般凛然之态。”略顿一下,她好笑道,“官场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道理,朕岂能不懂?天下臣子,于朕而言没有善恶之分,只有可用与不可用两种。厂臣若真如此正直不阿,朕便不会如此看重你了,须知朕最欣赏的是你的手段——礼义廉耻都是说给百姓听得,想来厂臣也深知,做重臣需要的不是刚直,而是狠绝的气魄。”
对方都这般坦白了,若自己再撑着忠义正直的花架子就没意思了,祁云晏轻轻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忽得莞尔一笑,长而媚的眼梢斜斜挑起来,“皇上这般坦荡,倒显得是臣小家子气了。”
语琪也笑了一下,缓缓直起身,负手立于床前,“想来厂臣也猜得到,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朕不想到那时你我君臣二人还会因此生嫌隙,所以今日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将一些话摊开了说清楚。”
祁督主微扬的眼尾缓缓垂下,显出平静沉稳的模样来,“皇上请说。”他的声音褪去了笑意,低沉悦耳又镇定,听上去莫名得可靠。
她也早已收敛了面上笑容,此刻神sè郑重地看着他,“既选择了站在朕这边,便必然会站到许多人的敌对面,这一点厂臣应该清楚。”
他略略抬起眼望向她,目光从容而平静,“臣曾说过,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赴刀山火海。”
此话真假且不论,至少他表明了态度。
语琪点点头,深深看他,“前路艰辛,朕有许多事不能亲为,只能依赖厂臣。而你或许会因此为朕背负无数骂名与指责——纵然千年之后尸骨成灰,天下人可能仍然不会给你一个公正的评价,厂臣可做好准备了?”
祁云晏稍稍一愣,继而微微一笑,“臣被天下人唾骂了这些年,早已不在乎这些了。若能以此助皇上些许绵薄之力,是臣毕生荣幸。”
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开口,“若厂臣能遵守诺言,不叛不离,朕也在此向你承诺,从今日起,针对厂臣的弹劾无论多少,不拘真假,朕都会为你一一压下。无须顾忌身后暗箭,只放开手脚施展,其余一切交由朕平定——等一切事毕后,朕若在位一日,便保证司礼监掌印及东厂督主的位置永不换人。”略顿一下,她的眼睛里渐渐弥漫开笑意,“当然,若厂臣想退仕隐居,朕也会以全力保你一世富贵安稳。”
他想过她或许会许下丰厚的条件,但他从未想过,她承诺的却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近乎无条件的回护,对于帝王而言,全心信任是远比封王封侯更难得的恩赏——
一个皇帝一生或许会封许多王侯,但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真正信赖哪怕一个臣子。
隆恩太重,由不得人不惶恐。
祁云晏在她这般看重之下,实在不免迟疑,“朝中能臣不少,皇上为何……”为何选中他这样一个宦官,还是一个曾侍奉别主的宦官。
语琪微微一笑,“能为朕所用,方为能臣,若是不能,任他本事滔天,于朕又有何用?”说罢,她略略移开视线,轻声道,“父皇在世时曾言,身为帝王最幸之事不是开疆拓土平定天下,而是能在有生之年得遇良臣,如秦孝公之得商鞅,如汉武帝之得卫青。为君者需珍之重之,亲之信之。如此君臣连袂,方能共同缔造一个繁荣昌盛的太平盛世。”
她说完偏过头看他,果然见他一脸似是难以相信的愣怔,不由得一笑,“为何这般看朕,是觉得朕资质远逊于孝公武帝,不自量力?”
他摇摇头……帝王以国士相待,何等恩重,再冷心冷肺的臣子也不会毫无触动,只是他早已是废人,又有何脸面同商鞅卫青这般名臣良将相提并论?
片刻沉默后,他缓缓掀开眼帘,长睫半掩的眸中神sè难辨,“以皇上xiōng襟气度,不愁来日不得良臣……只是臣刑余之身,有负您这般看重。”
语琪倒不以为意,一提曳撒重又旋身在床沿坐下,“一个臣子的价值并不由他自身说了算,而该让他的君王而评判。”她莞尔一笑,“更何况,祁御史之子总不会是庸臣,厂臣不必这般自谦。”
祁云晏面上神sè转瞬间变得颇为复杂,他轻轻别过脸,“先父已非右都御史,一介罪臣而已。”
“不过是小人诬陷,他老人家人品如何朕岂会不知……奉皇命教导过朕的臣子不在少数,但多数看朕不是皇子便随意欺哄……唯有他老人家在学业上一直待朕甚严,悉心教导,如严师似慈父……朕能有今日,而非如瑞安一般被随意嫁给哪个平民庶臣,他老人家居功甚伟……若是老人家仍在,如今朕在朝堂上也不会这般孤立无援。”
略顿一下,她转开视线,声音渐渐低下去,“朕当年不过是个公主,就算有意照拂,也无法自宫中数万内侍中找出你……若非厂臣后来投在太后手下,朕也不会知道你竟是他老人家之子,好在如今你终是站到了朕这一边,朕也算是对老人家在天之灵有所交待了。”
祁云晏一直以为,当初这位帝王待自己态度亲近,诸多照拂是为了笼络自己……却原来不全是拉拢,其中缘由竟在此处。想来也是,自古薄情帝王家,若非故人之子,当初慈宁宫一事她怕是只会袖手旁观,而非这样全力袒护。
他缓缓低下头去,只觉得xiōng中万般情绪翻涌,像是压在心头多年的一口浊气缓缓吐出……终是有人愿意相信父亲是被小人冤枉,知道他祁云晏不是叛国罪臣之子。想到此处,禁不住喉间发涩,之前受过的种种屈辱在这一刻似乎都因有人谅解而淡了下来。
片刻沉默过后,他敛袍拢襟,竟是不顾背后伤口未愈,硬是拖着身子下了床,撩起曳撒,对着她缓缓跪下。
语琪不禁露出惊讶之sè,抬手扶住他,“厂臣这是做什么?”
他低眉沉首,“自古宦官所言,多为谄媚之语。但此刻,臣之所言,却是句句肺腑。”他轻轻退后一步,深深拜了下去,素白衣摆款款飞扬,“先父何其有幸,得君如此相待。微臣何其有幸,得君如此照拂……臣斗胆,在君前狂言一句。”
语琪一怔,却只是含笑温言道,“说罢。”
他跪在冰冷的地上,单薄的身形因无力而有些摇晃,稍显沙哑的声音却字字坚定,“臣愿肝脑涂地,背千古骂名,惟望有生之日,能助吾君手握万里河山,能看吾君成千古霸业。”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话音落地,他再次深深拜下去,未被束起的青丝随着动作滑下肩膀,更显得衣胜雪,发似墨。
语琪不免也被他这番话感染,心中气涌如山,她蹲□,甚温和地将他扶起来,“待真正君临天下那日,这如画江山,朕必与你并肩赏之。”
他不作声,只低眸莞尔一笑,一瞬之间风华万千,竟胜过春风十里,华灯千夜。
……
慎刑司的内侍没敢打实,祁督主的伤未过几日就痊愈了。待他回到任上,宫中众人渐渐发觉皇帝对这位赵太后曾经的心腹很是看重,不但召见的次数愈加频繁,每次见他还必定屏退宫人,动不动就两人独处一个多时辰。
以往祁云晏还为太后做事时也从未得到过如此盛宠,皇帝甚至许他不必跪拜,且无论何时出入乾清宫,都无须太监通传。而他除了在东厂处理琐事外,一旦回宫首先要做的事也必然是要去乾清宫汇报一遭。
——无所事事的宫人们特意算了一下祁督主在宫中各处呆的时日,果然发现他在乾清宫呆的时间竟比在司礼监的办事处和皇极殿的住处两者加起来还多。
若仅仅是如此倒也罢了,但祁督主天生好颜sè的事宫中上下却是无人不知,传闻先帝还在时,也tiáo侃过这一点,说祁掌印回眸一笑,倒是让六宫粉黛都了无颜sè了。
而先帝身为男子又无龙阳之好,是以这句话也仅仅只是tiáo笑罢了,但如今天子却是女帝,再加上后宫还未迎过一位夫侍,正是虎狼之年又怎会不饥渴,日日美sè在前活sè生香,便是柳下惠也把持不住,这一日胜过一日的荣宠到底是为了君臣之谊,还是因着男女之情?
本来他们两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是心狠手辣的厂督,宫人便是再碎嘴也不敢胡说八道,但这两人却实在是一点儿也不懂得避讳。据说皇帝晨起梳妆时,身上只得一件单薄中衣,原本只准贴身宫女伺候,但祁督主若是偶尔有急事要奏,却是能够在此时屏退宫女,单独上前汇报的,似乎还有几次皇帝因忧心来不及上朝,索性君臣二人一边谈事,一边让祁掌印替她束发更衣。
衣冠不整之时的形容,除了下人之外只能让最亲近之人看到。皇帝这般看重祁督主,自然并不将他当做奴才看,是以这般举动只能说明,两人之间实在是关系匪浅。
如此日子一久,祁督主以sè侍君之事在宫中已不再是谣言,几乎全然坐实。
祁云晏听得徒弟魏知恩禀报宫人谣言之时,不曾愠怒,只微微一笑,“他们若真这么以为,就太看轻陛下为人了。只是这般倒是足以迷惑他人视线,令我行事方便许多。”
然而另一边,赵德安向语琪汇报同一件事时,她却似笑非笑地拢了拢袖口,半眯起眼睛轻声道,“世间哪有如此好事,又得人忠心,又得人身体。”说罢遥遥望着殿门之外,那紫禁城辽阔深远的天空低喃,“……离那一日,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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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番外【上】
大婚之后,语琪才渐渐发现,姬家培养每任家主到底花费了多少本钱。
那样的万千风华,举手投足间的从容风雅,其实都是用白花花的银子堆出来的——人人都觉得凤凰高贵,那是因为它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倘若有一日它栖身矮木以凡谷为食,哪怕形容再美丽,恐怕也不会比金丝鸟更高贵。
姬沐风这样连每根发丝都雍容雅致的美人,远远观赏着是绝对的赏心悦目,但倘若他的一切吃穿用度都要靠你来承担,那么即使贵为公主,也免不了牙酸肉痛——皇帝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给他安排的官职岁俸微薄到还不够公主府中一日茶水的花销。
须知金屋藏娇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你藏得这个美人还是个见惯了世面的,品位还不俗,一般的金银宝器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你就是把金山银山堆在他面前,估计都博不来美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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