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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蟹总
途途呲牙咧嘴,趴在上面看秦烈:“帮帮我行吗?”
秦烈:“……”
他本不想动手,应该让她长长记性,怎么上去的怎么下来。可是,又看她在那摇摇晃晃,小脸都皱到一起,表情不像捉弄人,要万一掉下来,摔个好歹,跟徐越海也没法交代。
秦烈怕麻烦。
于是他皱着眉,手臂摊开:“你快点儿。”
徐途递出双手,顺他手臂爬到他肩膀上,紧紧勾住。那一刻,心也一并归了位。
秦烈捏住她腋下,稍微一提力,将她从上面弄下来,像烫手山芋,要直接放地上。
徐途却曲起腿,手臂勾着他膀子不肯下来。
两人中间还有段距离,秦烈全靠臂力支撑:“你又干什么?”
“放那儿……”她一努嘴,叫他把自己放旁边土堆上:“我走不了,过去坐一会儿。”
秦烈忍着气,松手时几乎是扔的。
徐途疼得直吸气,感觉尾骨快要裂开:“你对女士就不能温柔点儿?”见秦烈根本没理,又小声哼:“死乡巴佬,这称呼跟着你一点不委屈。”
两人就这么待了会儿,秦烈靠着摩托,从兜里翻出烟盒,准备卷烟。
徐途眸光一晃,目不转睛的看着。
他侧身形状如同拉满的弓箭,腿伸出去,随意交叠,稍稍歪垂着头,指尖捏紧烟纸。
徐途腿好了些,随意问:“中药买给谁的?”
秦烈看她一眼,手上动作没停,那一小片薄薄纸张任他cào纵,粗糙的指肚合拢、揉转,它便心甘情愿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隔几秒,他头都没抬:“秦梓悦。”
“她?”徐途皱眉:“什么病啊?”
他这次没答,目光偏离了些,烟也没抽,在指尖无意识转动着。
徐途站起身走过去,从他手中轻轻抽出烟。
秦烈抬眼,低沉着嗓子:“拿来。”
徐途往后退一步,烟身还支愣着三角形的边缘没有合拢,她快速举到嘴边,伸出细嫩的舌尖儿来回刷了几下,极其自然的递回去。
她笑着:“给。”
秦烈chún线绷直,目光幽沉的盯了她好一会儿。
徐途垂涎秦烈卷烟很久,知道他不会再要,直接含嘴里:“谢啦!”她伸手:“借个火儿。”
手卷烟不同于品牌香烟那么柔和,味道极冲,却相当过瘾,徐途心满意足,眉梢都不自觉挑起来。
秦烈动了动,终于转开视线:“东西买了吗?买完回去。”
她说:“我忘带钱了,要不你先借给我?”
他皱了皱眉。
徐途赶紧道:“回去还你。”
眼看天快黑下来,秦烈不想耗时间,从裤兜里掏出剩下的票子,抽出一张红sè的递过去:“你动作利索点儿。”
“一百怎么够用。”
“……那多少?”
她眼疾手快,把他手中的钱全部夺过去:“抠门儿。”
好一阵儿,秦烈手还维持拿钱的动作没有变,往远处望去,胡同口没人,徐途已经跑得不见影儿。
自打上次闹得不愉快,秦烈一直把她当空气,这次主动说话,还真挺稀奇的。
徐途靠着门框:“去啊,当然去。”
“那早起,七点收拾好等我。”
“这么早?”
秦烈没说话,冷面神一样看着她。
徐途识相,在他开口以前,迅速哦了声。
她怕起晚,特意提前定好闹钟,但转天却不见秦烈人影。
他是午饭后才出现的,今天学校放假,家里人齐全,乱哄哄干什么的都有。徐途憋一肚子气,坐在长桌旁,刚好见他从外面进来。
秦烈手里拎着外套,上身只穿黑sè背心,臂膀的肌肉和骨骼交错,结实紧凑,走动之下带一股力量感。
他好像没看见她,大步流星的越过去,意识到什么,又回过头看徐途,想了想才说:“上午工地有事,我过去了一趟。”
“所以呢?”
秦烈这次身体也转回来,面对她说:“你想明天去……”他顿了下:“还是现在去。”
徐途盘腿坐着,知道他的想法,故意答:“现在。”
秦烈说:“回来可能天黑了。”
“天黑能迷路?”
秦烈沉眸看她一眼,没再说别的:“那等我十分钟,冲个澡。”
徐途视线移了移。阳光正照耀着他,他浑身油亮,有汗yè顺喉结滑过xiōng膛,最后掩埋进领口。薄薄的背心裹在身上,洇湿的部位隐约可见一些简单纹理。
他眉目低垂的缘故,眼皮上通常隐藏的褶皱露出来,短密睫毛下,眸sè深不见底;鼻翼挺括,鼻梁刀刻一般,被光线打出一条笔直的高光,衬着额头的汗水,整个人张力十足,带着男人才有的冲击性。
直到他转身,徐途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





烈途 30.第30章
赚钱给途途买萝卜 徐途抿紧chún。
秦烈严声道:“刘春山,你别出来闹事,赶紧回家睡觉。”
徐途抬起头,这才看清那人样貌,他穿着破烂棉袄和棉裤,胡子拉碴连同垂下的头发缠在一起,天太黑,并看不清样貌,咧嘴笑时,露见一口大白牙。
刘春山爬起来,手脚并用地胡乱挥舞,秦烈脚边的土狗呜呜低哼,呲着牙齿,跃跃欲试。
秦烈命令:“大壮,坐下。”
土狗便顺从收起獠牙,拿舌头舔了舔脸颊,乖乖坐下。
秦烈身体放松下来,声音也平和许多,冲他道:“走吧,大半夜的,别在外面乱跑。”
刘春山也不知听没听懂,嘿嘿傻笑,一边往后退一边胡言乱语:“毒死你,毒死你们……”
这种状况从前也有过,村民大都知晓,遇见他捡个石子儿吓唬吓唬,好在刘春山只是脑子有问题,从未害人,也就都没拿他当回事儿。
待人走远,秦烈便把徐途放下,顺势往后退两步。此刻他们走出很远,完全脱离光源笼罩的范围,一时很静,仿佛能听见她微微失序的呼吸声。
秦烈不禁上下扫她两眼,没等说话,门口阿夫喊:“烈哥,没事儿吧。”
他视线投过去:“没事。”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明天说。”
“回吧。”他目送阿夫离开,方才回过头重新看她,抬抬下巴:“时间不早了,进去睡吧。”
徐途不吭声,昂起头站在他面前,手掌不加掩饰地护住xiōng口。
见她不动,他问:“伤着了?”
“你说呢?”徐途口气很冲。
全当她大惊小怪,秦烈随口问:“伤哪儿了?”
徐途细白手指仍旧覆在xiōng口,受伤位置显而易见,她咬着chún,一阵阵闷痛从那处传来,尚未减轻,不敢揉,也不敢碰。
徐途盯着他,牙齿放开嘴chún:“知道他挟持我,你还踹他?”
秦烈往她xiōng口扫了眼,视线很快移开,半刻,他顶了顶腮:“来这儿就别娇气,撞一下能有多严重。”
“怎么才算严重?”徐途咄咄bī人。
他转身欲走。
“影响发育算不算?”
秦烈绷了下chún,徐途当然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她往前走两步,哼笑着说:“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关键时候,是不是都会选择性耳鸣?刚才我问的你没听清?”
秦烈面无表情,只道:“那人是疯子,你以后离他远点儿。”说完叫了声大壮,没管徐途,转身回去了。
徐途心中愤然,盯着那道背影,好一会儿:“全是脑残。”
……
这一天都不顺,回去后别人给安排了房间,整个院子光线昏昧,她没细看,拖了行李进去,倒头就睡。
半夜里,徐途醒来一次,是被饿醒的,肚子要造反,连带着伤到的左xiōng也隐隐作痛,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要重新入睡却很困难,翻出手机看时间,才夜里十一点。徐途在黑暗中睁着眼,一想每天这时候正蹦迪打牌飙车呢,也难怪会睡不着。
又挺了片刻,徐途翻身下床,开了灯,慢步踱出房门。
院子灯还亮着,她四下打量一遍,隐约看清整座屋舍构造。院子很大,当中摆着长桌和板凳,角落里有一口压水井,旁边水泥高台搁着几簸箕晒干的萝卜和山蘑,徐途弓身凑到鼻端闻了闻,嫌弃的直皱鼻,继续找厨房。这个院子其实很简单,对面是大门,其余三面都是房间,独门独窗,几乎每扇门都关着。
徐途挨个儿推了推,终于,西面矮房的门开一道缝隙,找不到开关,她摸黑进去,淡薄的月光从窄小窗户照进来,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徐途知道这间就是厨房。厨房设备简陋,却胜在井井有条,锅碗瓢盆规矩摆放,灶台干净整洁,角落竹筐堆放今天采购的土豆和绿叶菜,全部是生食,冷锅冷灶,半个馒头都没找到。
徐途按着肚子出来,想回去嚼个泡面充充饥,走到拐角处停了停,原来,那两排房子之间并非相连,当中留有两人宽的空隙,有稀疏光亮从后头透过来,伴随孱弱的水声。
她脚尖转了个方向,没等过去,却见一人擦着头发走出来。
徐途一惊,不由自主从上到下扫了眼。
秦烈只穿一条垂感强烈的黑sè宽腿裤,裤腰卡的位置偏低,两道胯骨凹凸有力。他□□上身,月光中,肌肤还朦一层水汽,宽厚的肩膀下,xiōng膛、手臂线条流畅,腰很窄,中间嵌着深深的肚脐。他单臂举在头顶,还维持擦头发的动作,显然也看见了她,脚步滞住。
两人对视几秒,“有事?”秦烈放下手臂,抖开另一手抓的背心,迅速套回身上。
眨个眼的功夫,一片布料霎时遮住他身前的风景,只露两只强健手臂。
徐途脸有些热,别开眼,安慰自己“白看的,谁不看”。
“没事。”她答。
秦烈直接走开。
徐途回头:“等等,”她眼神跟过去:“有点儿事。”
他停下,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微侧着身看过来,等她说话。
徐途问:“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秦烈往远处看了眼,想想答:“这个时辰了,应该没有。”
他说话永远都是一个口气,冷静淡漠,不带任何情绪,徐途听了没来由火大,从前在一群玩伴里,出身和家庭的缘故,她都是中心,被别人众星捧月,十分接受不了这种冷淡态度。
徐途冷哼一声:“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大老远跑过来,在攀禹县吹一晚上西北风不说,还碰到个疯子。现在饿了,一口饭都吃不上么?”
“你是客?”
徐途一噎。
秦烈说:“这不是酒店或者度假村,随便你什么时候叫餐都有,吃饭时间干什么去了?”
徐途立即答:“吃饭你没叫我。”
秦烈停滞片刻,稍微回忆,想起晚上他和阿夫吃的牛肉面,叫过徐途,但她没过来。
他重申一遍:“以后饭点儿吃饭,过期不候,别指望别人上赶着去请你。”说完往后指了指:“那里头能洗澡,注意节约用水。明早开饭时间是六点。”
“还有,”秦烈走两步,回过头又说:“刘春山是疯子,今天事出意外,你跟他一般见识也没意思,往后见着躲着点儿。”
徐途无言以对,先前还信誓旦旦,准备对他打击报复,现在他一番话竟全是道理,一时语塞,根本找不到理由还击,好像她一晚上受的委屈都是小题大做。
徐途气不过,往前紧跑了几步,想要狠狠推开他冲到前面去,他身后却像张了眼睛,稍微侧身,一只大手便将她两个手腕同时擒住,用力提起。徐途双臂被迫高举,脚后跟离了地,整个身体不由自主贴近他,他身上还有残余的皂荚香。
徐途咬咬下chún:“你放开。”
秦烈又往上提了提:“以后有话用嘴说,别动手动脚。”
她胡乱扭两下,企图挣脱,用脚尖踢他小腿,被秦烈轻松躲过。他一路高举徐途手臂,半拉半拽把她扔回房间里:“睡觉。”
房门砰一声砸上。
“你……”徐途用力踹了脚,气息落下来:“大爷!”
她对着门板站了会儿,越想越不是滋味,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种待遇,饿得前xiōng贴后背,手腕疼,xiōng口疼,入眼都是陌生环境,身边没亲人也没朋友……徐途转个身靠在门板上,她咬了下拇指,自嘲地笑了笑,即使在洪阳又能怎样,16岁韩佳梅去世,她不就剩自己一个人了么?
这么想着,徐途忽然觉得轻松,她返回屋中,从箱子里翻出泡面,找不到热水,把面饼捏碎,扔嘴里干嚼起来。房间开着灯,她随意打量几眼,有床,有柜,有书桌,都是再老不过的家具,一眼看到底,反倒干净。
没吃几口,房门倏忽响了两声,力道适中,中间稍微停顿,不急也不缓。
徐途放下面饼,挺两秒,起身开了门。
外面什么人都没有,她左右看看,关门的瞬间,却见地上放着白瓷碗,里面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没有菜,旁边是红sè铁皮的暖水瓶。
徐途又四下里看一遍,嘴角不由弯上去,捡起东西关上门。
来到洛坪的第一晚,她折腾到破晓才睡下,再醒来,院子里半个人影都没有,角落趴的土狗支愣着耳朵,警惕看她一举一动。
太阳西沉,火红余晖挂满天边,远处山峰沾染上奇异的sè彩,无限美丽。徐途眯了下眼,看看腕表,已经下午四点钟。她不仅错过了早饭,也不幸地错过了午饭时间。
徐途发了会呆,套上夹克出了院子。
在村子里漫无目的逛了逛,再回来,天sè已经擦黑。
她推开大门,脚步微滞。
院子里人不少,见她进来,都止了动作看向他。
徐途眨了眨眼,大致扫了下,当中包括四个小女娃,另外还有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几名壮汉围坐在长桌旁谈事情,而秦烈正在那当中,此刻,也正抬眼向她看过来。
“悦悦,坐下好好吃饭,吃完再找小姨玩儿。”向珊把秦梓悦拉回来,接着抬眼往对面瞧,把一盘子菜往秦灿那边摆了摆:“灿灿,尝尝蕨菜炒蛋,知道你爱吃我亲自炒的,家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你看合不合口?”
言语口气,一副女主人做派。
秦烈筷子顿了顿,扫她一眼,没吭声。
秦灿直接皱眉,干笑说:“可别这么客气,你到我们这么穷的地方来,来者是客,怎么还好让你做饭呢?”她话中有话:“我们家条件差,你来这儿真是委屈了。”
向珊脸sè不好看,却勉强笑笑,没有说别的。
秦灿接着说:“我哥就是糙,大男人也想不到这些。对了,向珊姐,你几月份走?在这之前家务活可别做了,都由我来。”她说完偷偷瞧秦烈,后者置身事外,她便得意挑挑眉。
向珊捏紧手中的筷子,面上尴尬,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只挤出一句,没事儿。
饭桌上安静少许,小波问起秦灿毕业证拿了没有。
她比她早了两届,一个是在师大淮北分校,一个在本部,后来迁址,合并到一块儿,那时小波已经毕业了,但她们仍算的上校友。
两人聊了会儿,徐途不时在旁边chā句嘴,没有冷场,一顿饭吃得还算圆满。
秦烈一直没说话,他放下筷,曲起食指把饭碗往前顶了顶。
向珊余光瞥到,起身说:“我给你盛饭。”
秦烈大掌罩住碗口,往旁边挪开,摇摇头,没有看她。
他侧过身,拿出烟盒来卷烟,卷完也没急着抽,放在指肚间来回转,目光投向对面。
那边已经换了话题,不知怎么聊到刘春山,秦灿说:“我刚好给他带了几件衣服,是前些天毕业生摆摊儿,在我班男生那儿淘的,正打算吃完送过去。”
徐途问:“他家住哪儿?”
“就后山边上,从学校穿过去不太远。”她问徐途:“你去不去?”
“去,我当然去。”她扒了两口饭:“几点?到时候你叫我。”
两人聊得兴致勃勃,难得第一次见面就很投缘,谁知有人扫兴说:“你不准去。”




烈途 31.第 31 章
赚钱给途途买萝卜 秦烈连续跑了些日子,去镇上办施工方面的手续,另一头施工队已经组建好,租来挖掘机和铲车。村里人讲究多,老赵在家琢磨好几天,选了个大红大火的吉利日子,在碾道沟附近放炮动工。
这天早上,男女老少急着往村口看热闹,修路方便众人,老一辈日盼夜盼终于等到这一天。
洛坪贫穷闭塞,路途险峻,又在大山深处,很少与外界往来,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壮汉基本外出务工。
这次修路,秦烈叫了几个可靠的年轻人回来,临时组成了施工队。
早晨六点,鞭炮声惊天动地。
徐途还在睡梦中,她轻微的皱了下眉,翻个身,把枕头抽出来压在脑袋上。
扰人的噪音仍旧不息,不多会儿,又加进了锣鼓和唢呐声。
她一把掀开枕头,盯着雪白的房顶,眼神已经清明。在床上躺两秒,徐途光脚跳下床,一把推开对面窗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欢快音乐盖过她的吼声。
“一群死乡巴佬——”她放大分贝,又高声喊。
完全起不到作用,徐途xiōng口起伏了几次,拨拨头发,索性拿上脸盆去洗漱。
天sè还未亮透,满眼都是暗沉的青灰sè,远处山头画一线金边,没几秒的功夫,太阳露了头。
徐途收回目光,站那儿回忆了一下,想小波平时是怎么压出水来的。她从角落水缸舀了些水倒入井口,两手撑住压杆慢悠悠按着,井口的水沉下去,没了反应。
她又去舀水,反复试了几次,直到额头挂一层薄汗,一**清泉才从出口涌出来,流入脸盆中。
“真特么不容易。”她嘀咕一句,蹲在水泥台阶上刷牙,穿白sè棉质长衫,领口松垮垮,露着笔直的锁骨。头发许久没修剪,两鬓遮住半个耳朵,根部已经长出一点黑sè,有几撮不老实的立着,是昨晚睡觉滚乱的。
徐途半阖着眼刷牙,一副呆呆傻傻的懒散样,到洗脸时候,一捧拔凉的清水鞠到脸上,她才终于清醒。
村头动静不知何时停了,她洗完脸,拿眼影在眼皮上重重涂了几层,睫毛刷得又密又长……一切都做完,她已经不像她。
徐途将水泼在院外的路面上。
恰巧有人经过,“啊”的怵叫一声。
徐途一激灵,脸盆脱手,在地上滚两圈儿,摇摆了几下,不动了。
她抬起眼来:“哟,对不住,没看见有人。”
向珊扔开秦梓悦的手,气急败坏地去扫身上水珠。刚才她那一盆水不偏不倚泼到她身上,衣服下摆和裤子湿了一大片。
秦梓悦连忙蹲下身,拿手帮她擦水:“呀,裤脚也湿了。”
向珊不算温柔的拂开她:“没事。”
徐途揉揉鼻头,张开口刚想解释点儿什么,向珊却蓦地蹬着她,声音极冲:“有你这么倒水的吗?那么大地方,专往人身上泼?你这什么水,一股怪味儿,简直恶心死。”她嫌弃的甩甩手,后几个字小声嘀咕:“没教养。”
徐途全听见,咽下之前想说的话,似笑非笑道:“怪味倒是没有,有别的。”
“什么?”
徐途说:“我有传染病,瞒了十好几年了,这洗脸水也干净不了,好姐姐你赶紧换身衣服,也许医院还能救救你。”
“你……”向珊脸颊涨通红,半天才道:“少管我叫姐姐。”
她一挑眉:“那叫什么?漂亮阿姨?好阿姨?”
徐途青春洋溢,即使满脸粉脂也遮不住。她皮肤剔透,宛如不加雕琢的上等软玉,阳光一晃,两颊的胶原蛋白仿佛快要溢出来。而向珊已经过三十,平时不敢大笑或皱眉,怕一个微小动作都会加深岁月痕迹,高级面膜没少做,但仍旧追不上渐渐流逝的时间。
她对这个很敏感,几乎咬牙说:“你看我不顺眼是吧!我到底怎么惹到你?”
徐途轻声慢语:“这话应该我问你。”
向珊攥紧拳,一时想不到怎样回击她。
旁边一道小小的声音:“姐姐,你别和我妈妈吵架了。”秦梓悦一手拉着向珊衣角,半个身子躲在她后面,大眼睛怯怯的看徐途。
徐途想起那晚浴棚外听到的话,懒得搭理那女人,反倒对这小丫头有些气,眼睛一瞪,“当我愿意吵呢。”说完哼一声,语气反倒有些孩子气。
僵持了两秒,徐途转身要走,有人从后面过来:“都站这儿干什么呢?”
秦梓悦抬起头,跑过去拉住他的手。
秦烈揉揉她发顶,一低头:“裤子湿了?”
她舔舔chún,反复看着三个大人,没吭声。
秦烈也不问,拉起她手往院子里走。
向珊冷静下来,这才看见不光自己,小姑娘也跟着受了牵连。
她心惊一阵,连忙往前走几步,揽过秦梓悦肩膀:“我带悦悦换衣服吧。”她柔声笑:“刚才进门,不小心被徐途泼到的。”
秦烈看一眼向珊,她裤腿全湿,布料已经贴在皮肤上,停片刻,他还是提醒一句:“你也换下来吧,山里感冒了不方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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