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

我失去了双腿，也就失去了站在林翰身边的资格。
我点开界面，拨通林翰的电话，只想了第一声电话就被接起。或许从前出现这种情况，我都是觉得甜蜜的，但是现在，只觉得心里苦涩异常。
我成了林翰的累赘，他也一定是担心我，才在电话一响起的时候就接通。
果然，只听林翰开口问道：“安雅，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话音





春光乍泄 第 280 章
里的急促让我不禁闭上眼睛。
我勉力咽下滚在喉头的苦涩，道：“没有什么事，只是我刚才听说美国分公司那边出了些事情……我知道公司的事情我不好chā手，但是你不能为了我而对那边不管不顾。”
林翰声音蓦地冷了三分，道：“是小李说的是吗？”
我不答反问，道：“你是因为我才不去的是吗？”
两相静默，林翰没有答话，但是答案已经尽在不言中。我深吸一口气，勉qiáng没让眼泪滚落，咽咽嗓子道：“林翰，你去吧，我在这里能出什么事？那么多人照顾我，你不能……总是为了我而不往前走，我看着你这样，也不好受。”
我不知道那晚我下意识抓住林翰衣角不让他走的事情，因此也不知道林翰的考虑有多么深重，林翰依旧不说话，我知道他态度qiáng硬，却还是道：“你就去吧，这样我也能心安，真的。”
极轻的话落在我们两个心中都无疑是一道重击，我也再没说话，只等着林翰回答。
过了良久，林翰才问道：“安雅，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我不是一个人，你不是安排了那么多人照顾我吗？我很好的。”
“你想我去吗？”
我捂着心口，拼命在心里说我不想，可是我不能说出口，我道：“想的，公司的事情重要。”
我不想，不想林翰离开我，更何况是美国那么远的地方，但是无可奈何，我不能再拖着他了。
林翰又是半晌没有说话，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耳边，过了许久，他才道：“好。”
得了回答，我迅速挂了电话，生怕自己没忍住的哭声泄露出来，被林翰听到。
我不能再让林翰为我做什么了。
我握着手机，手指用力，久久没有缓过来。
管家一直站在我身边，看我这样，叹息一声道：“安雅小姐。”
我流着眼泪摇摇头，没有说话。
“安雅小姐何不想想少爷心中是怎么想的呢？少爷为了安雅小姐放下太多，可是这些，都该是少爷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我知道。
林翰如果不愿意，没有人bī他这样做，也没有人能bī得了他。然而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觉得悲哀。
如果不是我，他何曾需要在我身上放这么多心思，所谓的自愿，就是我给他上的枷锁。
我将他锁在自己身边，于是林翰这一生，就都走不出去了。
管家再叹一声，道：“你们啊，还是不懂感情到底是什么。”
说罢，他吩咐下人将我推回房间休息，一下午的联系也到此终止。
我没有拂了管家的好意，被搀扶上床，闭上眼睛，困倦涌来，这便睡下了。
今晚我也没有出房门，我知道林翰今晚就会收拾行李离开，他肯定会选择速战速决，早早去，就早早回来。
但是我不想，不想看到他收拾行李离开我的样子，我压不下自己内心的恐惧，这样的林翰，让我下意识躲避。
好在林翰或许也是懂得我的心思的，这一晚上都没有进来，我就在一个又一个梦境之中沉沉浮浮，甚至一度失去自己。
我害怕见到的，也是林翰不想给我看到的，即便有再多不舍，都该压在心底，不能说，不能说。
等我第二天醒来，管家将早餐带上来，也顺便带来了林翰已经离开去美国的消息。
十分意外的，我感觉自己很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而用着餐具却在颤抖的手，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笑话。
我没有不在乎，更没有接受，我已经，压不下一直以来自己的恐惧，就如昨天晚上我想的那些。
我不想成为林翰的累赘，让他不要为了我放下公司的事情，让他去美国。但是同时，我又在与我内心的困兽做挣扎，他是我最深最痛的恐惧，一度让我放弃对人生的希望的恐惧。
我压不住它了，在林翰离开的这一刻，在这寂静的一刻。
管家敏锐地觉察到我的反应，问道：“安雅小姐，您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喘不过气，几乎说不出话。
我勉qiáng抬头，看到管家带着担忧的眼神，蓦地想起那晚，站在走廊尽头的他。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叫齐安雅
我的情绪很不好，管家将我把今天的复健练习延后，可是我不知道这于我来说到底算好还是不好，因为一旦有空闲时间，我就开始胡思乱想。
自从我回来以后，为了不想给阿念留下他的母亲是个废人的印象，我主动不想见阿念。当然，这无疑又是我心痛的另一剂催化。
林翰似乎是为了不想让我们之间有距离感，一到那边还没有安顿好，他便给我来了电话，一遍一遍的叮嘱就好像他还在我身边。我是我冰凉的指尖与周身寂静的空气告诉我，他已经不在了。
我甚至能够听清楚林翰不经意泄露出来的，关于他自己的那一部分心慌。
我不禁苦笑，什么时候，我们竟然成了这样互相折磨的人。我在放不开他的同时，林翰也觉得不应该离开我。
我们互相牵制，什么事也做不好。
同时，心上的煎熬却一点儿也没少。
我不想这样，我们本该像那么多情侣爱人一样，过着平淡而知足的生活，我们不用互相猜疑彼此的心思，不用每一分每一秒在担心对方的安危。
然而事实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存在的。
我似乎是被从前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吓怕了，但我最怕的，还是林翰离开我。
而林翰怕的，是他不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里，我难免会出什么意外。就是这样互相的折磨，让我们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所以常常，我和林翰都会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我想起那个晚上站在走廊尽头的管家，并不相信那一晚他平淡的眼神里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我肯定是不信的。
但我看不出来那里有什么。
什么也看不出来。而我却印象深刻。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




春光乍泄 第 281 章
给了我暗示，让我在管家转身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
“管家。”
管家回身，道：“安雅小姐。”
“你说，林翰大概要多久会回来？”
管家道：“少爷走之前，只说会尽快，我自然也不知道要多久。但是……”
我抬眼看他，没有说话。
“但是从小李那里了解到，这件事有些麻烦，不一定会什么时候回来，但总归，不会太早。”
管家跟人说话的时候，尽量看着别人的眼睛，并且显露出他的温和。以至于通常跟他说话时，能够极大程度感觉到他所表现的温和。
这些温和全部来自于他的眼神。所以只要眼神一变，就会让别人的感觉蓦然发生变化。
此刻也不例外。
管家收回温和，尽显悲悯，说完这些一动不动看着我。
我淡淡笑了，道：“管家，您在暗示我什么吗？”
管家点头，道：“是的，安雅小姐。”
管家从来不会隐瞒自己的目的，但是他心思缜密到似乎能猜透别人心里的想法，这让我感觉到震惊，但又好像事情自然而然地这样发生也没有什么。
我唯一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就差脱口而出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暗示。
我心里的想法，不敢说出来，但是管家的态度，却也让我不得不心惊。这个想法，好像并不只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想好的，只等我们两个人说出来。
我不敢看他，急急挪开了目光。
管家知道我怎么想的，也知道我为什么害怕。他道：“安雅小姐，一切都需要您自己考虑。”
“考虑什么？”
“考虑离开少爷。”
我笑了笑，没想到这个答案这么迅速，也这么惊人。我跟林翰在一起的那么多个日夜，多少次被阻挠，多少次被分散，可是事到如今，却得来这样一个下场。
他让我自己考虑，是啊，我一直都在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离开。管家是在看到我的内心想法后，帮我说出来罢了。
就在那天晚上，走廊尽头，他看到我眼里星光的湮灭，才有了今天这样淡然一说。
同时我也不得不，开始正视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想离开吗？
不想，我坚持了那么久，不管遇到什么，不管有多少危险在等着我，我都没有放弃。我不想现在，就像一个懦夫一样落荒而逃。
可是管家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必然也会做考虑。
他为什么也在推进我的这一想法。
为什么？
是不是就是因为我应该这么做？
对啊，我该这么做，我在林翰身边这样一直呆下去，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罢了。
我可以自生自灭，反正也只是一个废人了而已，但是林翰不可以。他手里拥有的东西令人叹为观止，他不可能轻易放下，也没有道理轻易放下。
而为了我，他已经放下了太多。
我是个罪人，牵绊他，制约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无声地批判我，却也没有将我置于死地。
而我，是时候选择放手了。
如果之前是不甘不愿地被放手，那么现在就是到了自己主动的时间。
并非是我累了，而是终有一天，林翰会累了。
我不是没有在意过林翰在无人之时的疲惫，但他向来在我面前掩饰过去，他将我看的太重，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我。
这样间接导致了我们之间的隔阂。
可笑的隔阂。
最相爱的两个人，却都将彼此当做了玻璃，动不得，碰不得。
这种互相伤害带来的痛苦比之外界代劳的要更甚，从前的我们没有想过，当然也没有想过要伤害彼此，之时命运的轨迹不知不觉间就好像发生了偏颇一般，将我们之间拉得那么遥远。
我与林翰之间相隔的路，就好像踩踏在了荆棘之上，我们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从身到心的疼痛。夹杂着血泪，久久不能平复。
我苦笑时给林翰带来的伤痛是自己也未曾想过的，也是直到这一刻，才那么清晰。
我看着管家，第一次正视他也是正视我自己。
我笑了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把自己活得更光亮一点，然后用我一生，去找到他。
到那时，我一定站在林翰面前，告诉他，我叫齐安雅。
第二百七十七章 分道扬镳
管家眼中的悲悯更甚，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快去下这样一个决定。他看着我，久久无话，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得到指示后就转身离开去办事。
他问我，“安雅小姐，你考虑好了吗？”
我摇摇头，道：“我不想再考虑了，这就是我最后的答案。”
管家再深深看了我一眼，而后才点头离开。
算是我们之间达成的一个约定。
而我不知道的是，远在美国的林翰，突然感觉xiōng口一阵钝痛。
林翰捂住xiōng口，眉毛皱的很紧，他身边的小李见状，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过了片刻，林翰才缓过劲来，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美国这边的事情说来棘手却也不过如此，林翰到后，了解清楚情况，随便几个命令下去，就开始作壁上观。
一开始小李只是行动，但是久了也开始怀疑，难道少爷真的要开始宣告破产的准备了吗？
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在几天的等待时间里，小李亲眼见证了一场力挽狂澜，在美国经济大趋势的背景下，分公司逆流而上，反而率先离开了先前的死局。
而今日，恰就是他们最后一战。
林翰目光从文件中收回，落下签名，随即道：“给我定后天的机票回。”
小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问道：“少爷，这边……您就不管了？”
林翰摇了摇头，道：“最迟到后天。”




春光乍泄 第 282 章
他的意思是……后天就可以雨过天晴了？
虽然小李知道自家少爷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qiáng，但也没见过人会这么自信地将一个公司人都没法解决的困难局面几天解决掉。
当然，他不敢怀疑，随即就去订了机票。
而林翰原本的计划没有那么快的，最快也需要一个星期以后，而刚才心口那阵钝痛，却瞬间让林翰心里起了不好的感觉。
他怕，一直以来都是怕的。
想他什么时候怕过，无非是在面对安雅的种种境况之下才心中生起了畏惧。
怕安雅受伤，怕安雅出事，更怕的是……安雅离开他。
所以比起这边的情况，林翰对安雅更不敢掉以轻心。
为了确定心里的感觉，林翰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回去。
接电话的是管家，似乎那边的声音都小了些，林翰这才注意到，现在在国内是半夜。
他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道：“安雅怎么样了？”
“安雅小姐这几天都很好，白天里与您说话过您忘了吗？”
林翰没忘，只是心里有些不安，现在好多了，安雅睡着他也不可能让人把她叫起来。
他缓口气，道：“我知道了，那……您照顾好她，我马上就回去了。”
“好的，少爷。”
电话就此终止，昏黄灯光下，我看着管家慢慢放下电话，知道打来电话的人是林翰，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在前一刻，我收拾好了行李，正准备出门，身后的电话蓦然响起，管家在我前面，与我一起回头，然后静静走过去将电话接起。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没让自己泄露一点儿声音，只要一点儿，我们今晚的行动就失败了。
但是好在，管家的心理素质向来qiáng大，就是对着自己的老板，都能面不改sè的撒谎，直到给林翰喂下一颗定心丸。
然而事实却是，今晚，我将带着我的行李，在管家的帮助下，一个人离开这里。
至于去哪里，我不清楚，但一定是个不会让林翰找到的地方。
就是秋意，我也没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也就可以说，这件事只有我和管家两个人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在深更半夜最寂静的时候离开。
而我，却异常平静，平静到好像这件事不是我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不敢做的事。
我不知道是谁给了我勇气，总之，我不想林翰再为我付出什么，不值得。
为我，不值得。
我放下了自己，也希望林翰放下我。
我闭了闭眼，迎着夜风再看了眼这个我居住了不久的房子，灯火通明，这是林翰为了我特意吩咐的事情，而今晚，它们将彻底熄灭，再不留余温。
管家没给我安排车，只送我到公路口，帮我叫了辆车，他给了我很多钱，至少是在我不会得什么重病之前可以保证我一辈子衣食无忧过着平淡日子的钱。
但是这些钱，在林翰身边久了，说实话，我并不是十分在意。
我觉得我可以不要，但是他没给我选择。
今夜，我将彻底踏上我的征程，没有林翰的征程。
出租车里，管家为我招了个女司机开的车，她从后视镜里看着我，空出一只手从前座塞了几张纸过来，问道：“失恋了？”
我才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泪糊了满脸，却也似收不住一般。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一味哭泣。
擦干泪之后，我看向前座，方向盘前面，有一张亲自合照，一家三口笑的很开心，曾几何时，我和林翰，和阿念，也是这个样子。
我傻傻的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离开他们，也傻傻的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然而我太天真了，还是命运太残酷了。
一直走到现在，我才发现，根本就没什么永远，而我和林翰，也逃不过命运都指使，开始分道扬镳。
我也想跟林翰在一起，想放下行李按我与他承诺的一样在家里等他，也想抛下那些芥蒂认真跟林翰好好过下去。
然而再一想到我们以后的生活，就像是一遍一遍机lún碾过的残缺不堪，我就没有勇气回头了。
我是个废人，不该再给林翰增添伤口，以后的日子里，我只有一个人，也只需要一个人。而林翰，他必然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也更适合他的。
那个位置不再属于我，也可能，一直都不属于我。
我从车窗里看着外面模糊不清的黑夜，就好像冷眼旁观着我的人生，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我还需要，一遍一遍地活下去。
我闭眼笑了笑，用女司机给我的最后一张纸，擦干眼泪。
第二百七十八章 离开缘由
林翰下车，面对紧闭的外院门，心中的不安就更大了。
从坐上飞机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皮跳动就没有停止过，一直到了这一刻，才突然有了缓解。却也并非心安，而是心口又开始狂跳，止不住地跳。
林翰快步走进去，管家照旧等在门口，林翰看到管家沉静的目光，脚步一顿，没有继续往里走。
“安雅呢？”林翰哑声问。
管家没有说话，仿佛那双眼睛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阿念哭着跑出来，抱住林翰一只腿，仰着头哭喊道：“爸爸，妈妈不见了！妈妈不要阿念了！”
林翰猛的一震，没有去看哭的不能自已的阿念，而是双眼紧紧盯着管家，再问了一遍。
“安雅呢？”
管家依旧没有说话，停好车的小李随即走过来，见到这一幕僵持的画面，奇怪着刚想问，就见林翰面sèyīn沉，双眸里似乎凝聚了一场飓风，沉声对他说：“给我找，从这里开始，一寸一寸地找，找到安雅为止。”
小李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林翰的眼神莫名。林翰自然没有功夫回答他，他蹲下身，抱住哭喊的阿念，轻轻吻了吻阿念的眼睛，道：“妈妈只是有事离开了一阵，爸爸会把她带回来的，相信我，阿念。”
这句话让阿念慢慢止住了哭泣，




春光乍泄 第 283 章
但只要说这话的林翰知道，他是有多么不确定自己所说的话。
甚至不敢去面对眼前的事实。
他闭了闭眼，叫吓人将阿念抱回房，看着小李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管家看着小李，沉静的目光让他头次没有听林翰的命令立马去做动作。
管家看着林翰，目光是他看着安雅一样的悲悯，慢慢道：“少爷，没用的。”
林翰面sè铁青，额头几乎冒着青筋，没有说话。
“天大地大，安雅小姐想要走，少爷，您是拦不住的。”
“你什么意思？”
“安雅小姐，是自己走的。”
林翰眼眶发红，“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为什么？！”
管家没有说话，沉寂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林翰上前一步，终是qiáng迫自己止住了想要杀人的心情，他回身对小李道：“我给找！找不到也继续找！”
似乎是为了反驳管家的话，他一字一句道：“我就不信，天大地大，我还找不到她。”
从那一天起，东林再次掀起一场风bào，没有人知道那个已经站在顶端的男人瞬间分散出去大量的人手是为了做什么。
人心惶惶不安，生怕这是林翰一道不知意味的动作，下一刻就会端了自己。
但是仅仅是这样，并没有下一步动作，林翰内部的消息也没有泄露出去，没人知道林翰在做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这是第三个夜晚，林翰站在摆了一室复健器材的窗前，沉寂地站了一晚。
管家拿了件衣服过去，林翰没有接，凉风扑在脸上让他有片刻的清醒，却也只是片刻，这个高大男人，很容易就陷在过去的回忆里走不出来，谁说话，都听不进去。
管家站在林翰身后，道：“少爷，您有想过，为什么安雅小姐会离开吗？”
林翰放在裤兜里的手握了松，松了又握，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他想过吗？
想过，只是没有答案。
他不知道为什么安雅会走，他以为自己已经承担了所有痛苦，安雅只需要在他的羽翼下安心养病就好了，什么也不用做。
这是他欠安雅的，从未想过要从安雅那儿索取些什么，只要每天能看到安雅还在自己身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所有的疲惫就都可以卸下了。
他不在乎安雅是否残疾，也不在乎最后这双腿的知觉还能否再找回来，只要安雅还在他身边，他一切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