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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她就像一团火,爱的炽烈,却也因为忘形,会灼痛自己、烧伤别人。她如今能容的让的,只因杨帆不是她的。一旦他们有了更亲密的关系呢?
杨帆从没怀疑过她对自己的喜欢,可是太平即便表现的再小意,他也能感觉到深藏在太平骨中的高傲与强势,她就是她,太平公主!这是她的魅力之所在,却也因此,杨帆从未想过让她变成自己身边的小女人。
那是不可能的,皇家不会允可,女帝不会允可,就算太平公主自己,也不会允可,闺房中的服从和温婉,绝不会成为她生活的全部,一旦离开那张床榻,她还是她,太平公主!
杨帆不是那种长了满脸青春痘、被荷尔蒙刺激的浑身发抖的无知少年,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就能解决一切、就能克服自身性格和一切客观的存在。
爱不是一切,爱不能取代一切,爱也不可能战胜一切。
他轻轻扯过一条柔滑的薄衾,裹在太平的身上,就这么抱着她,慢慢的,也合上了双眼。
天上,有条银河,
地上,有条洛河,
这一夜,牛郎织女鹊桥会。
牛郎织女一年一相会,如果这一年是地上的一年,那他们其实就是天天相会,凡夫俗子只是一群受了愚弄的呆瓜。
如果这一年是天上的一年呢?那在人间便是三百六十年!凡人不是神仙,活不了三百六十年,所以一次相聚已是一生。
杨帆和太平,是在天上还是人间呢?
银河中,喜鹊正搭着鹊桥,
洛河中,船头正犁开水面。
天上的,水里的,岸上的,船上的,眼中的,心中的,织作流光飞舞……
天上人间,混然一片!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四百一十六章 童话中的童话
天亮了。
天亮的时候,船正泊在天津桥畔,随着浪头一起一伏,就像太平公主那饱满挺拔的胸膛。
太平公主悠然醒来,只一睁眼,就看见杨帆正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神清明。
他正坐着,貌似他就这么坐了一宿。
太平公主看清了船中情形,便讶然轻呼,急忙爬起来,有些过意不去地道:“你……就这样……,一宿没睡了么?”
杨帆笑笑,说道:“偶尔不睡也没什么。”
他静了静,又道:“你听,桥头、街上,其实好多人这一宿都没睡,现在才开始回家。”
太平公主难为情地道:“可你今天还要回衙门办公。”
杨帆又笑:“那也没关系,其实我现在在衙门里比任何人都清闲,我随时可以补觉,绝不会有人来烦我。”
太平公主忍不住笑了,说道:“你在刑部的情况,我隐约知道一些,我知道你每天都在睡大觉,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认输的人,你的反击虽然未必一定是赢,但你若毫无反击之举,那就太不正常了。我想……许多人大概都在等,等着看你的手段。”
杨帆微微蹙了蹙眉,疑道:“许多人,比如说?”
太平公主嫣然道:“比如说母皇,比如说我,比如说梁王,再比如说崔元综。”
杨帆轻轻摸挲着下巴,悠悠地道:“这么多人么?我倒没有想到。”
太平公主轻轻撩了撩鬓边凌乱的秀发,她侧枕在杨帆腿上,现在脸颊上被衣褶压出一道痕迹,看着反而让她凭添几分慵懒迷人的成shu女子的味道。
她用纤长的手指把秀发优雅地掠到耳后,悠悠说道:“母皇把你派到刑部,不可能对你在那里的举动毫不关心;武三思现在最大的对手就是武承嗣,如果你能控制刑部,那么你将成为他极大的助力,他也不可能不关心;
至于崔元综,他的能力或许有限,但是能够坐到这样位置的人,除了傅游艺那种因缘际会的废物,绝对没有一个傻瓜!而我……,我们也有同一个目标,我当然也希望你能在刑部站稳脚根。”
太平公主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所以,很多人都在等,都在看。如果你没有办法在刑部站住脚,那么母皇也罢、武承嗣也罢,都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你。毕竟,他们想用你,是为了对自己有所帮助,或者让自己少操点心,而不是把你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天天跑去给你撑腰,为你操心!”
“至于崔元综,他到刑部时间还短,同陈东暂时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假以时日的话,他毕竟是刑部正堂,这种优势可以保证他能压制陈东,所以,他也不希望跳出一个有强大背景的人,以致养虎为患!”
杨帆笑了笑道:“听着好复杂!这就是我不喜欢官场的原因:这里阴险的人太多!相比起来,还是军伍中好一些。还有那些权贵,虽然一个个飞扬跋扈的,可是喜憎之色他们都摆在脸上,绝不会像刑部衙门里那些人,一个个都跟笑面虎似的。”
太平公主吁叹道:“官场如战场,甚至比战场更复杂的……”
杨帆打断了她的感叹,开始提起情场:“天已经亮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昨夜赴约,为的是你逼婉儿发的毒誓,这个誓如何解得?你若不早些说个明白,在我心中总是如同梗着一根刺。”
太平公主神色黯了一下,轻轻问道:“你……已经听她说了所发的誓言?”
“是!”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是怎么说的?”
“还用说么?你和我本是盟友,当然,盟友也可以舍弃!所以……如果我说你出面救我,完全是因为你我有共同的目的,是盟友的关系,那是昧着良心说话。可是,我领你的情,不代表因此可以让你欺侮我的女人,这件事,我很恼火!真的很恼火!”
“你的女人……”
太平公主听着有些心酸,如果杨帆说的那个人是她那该多好。可惜她扮演的,偏偏是欺负他的女人的那个角色。
太平公主垂下眼帘,轻轻地道:“我对她说:‘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我可以救他,但是你要发下毒誓,如果你违背誓言,那么他就……”
太平公主沉默了一下,轻轻扬起眼帘,问道:“你明白了么?”
杨帆眉头轻锁,茫然道:“我明白什么?”
太平公主的脸蛋微微有些发红,期期艾艾地道:“我说,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这是……她发下的毒誓的前提!所以……所以它并不是不可解的……”
杨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惊了一下,神色复杂!继而……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太平公主垂着眼帘不敢与他对视,偷偷瞄着他的表情,脸蛋儿却是越来越红,就像一只初次下蛋的小母鸡。其实,这位大胆的公主有时候也蛮喜欢害羞的。
杨帆脸色变幻不定,半晌之后,突然沉声说道:“可是你让小蛮发誓时,貌似不曾这么说过?”
太平公主幽幽地瞟了他一眼,幽幽地道:“因为……我不知道你对她也用情如此之深,只想着能要她不纠缠你也就够了,少一个人与我分享,不好么?可是……,你可以在婉儿之后喜欢了小蛮,为什么偏偏不能喜欢我?”
“我怎么可能同你在一起?”
“为什么就不能?”
太平公主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现在人人都以为我已经和你在一起,怎样了?至于未来,要我休了驸马也不是不可能。要驸马主动休了我,我也一样能办到!”
“不可能!令堂在世一日,这就绝不可能!你是女帝唯一的女儿,你的丈夫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姓武!”
“她在时,我可以不要名份地同你在一起。阿母年事已高,总有一天她会离我而去!”
“那又怎么样?那时,你就可以拥有名份?”
太平公主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气忿起来:“我如今可以不要名份地跟你在一起,将来……她们就不可以舍弃名份么?”
眼见杨帆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太平公主赶紧服软,解释道:“不是我想咄咄逼人,而是因为我的身份……,就算做皇帝的是我阿兄,他也不会答应他的妹妹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除非,我才是皇帝!”
这句话说出口,太平公主忽然就是一呆,她的眼神陡地亮了一下,不知转起了什么念头。
杨帆道:“你是皇帝,我也不会做你的皇后!天下已经有一个女皇,或许她本有能力比许多男人做皇帝做的更好,可是因为天下人的反对,她的智慧和精力都用在铲除异己上了,其结果就是,若不是太宗高宗两代打下的雄厚基础,就凭她杀了那么多的宗室、良臣和名将,这天下早就糜烂不堪了!”
这番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可是舱中的这两个人打的都是“女帝之后,再复李唐江山”的主意,自然不会计较这番话。
杨帆沉声道:“所以,一个女帝就够了,再来一个,没人受得了,除非有朝一日这天下女子能与男人平起平坐,否则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太平公主道:“不说天下,先说你我!”
杨帆道:“说到你我,能蒙殿下倾心,杨某自然感激。可是殿下的打算总是叫人受不了。你每每都会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做了很大的让步,可你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小蛮是我的发妻,婉儿早就与我情订终身。我与她们长相厮守,将来还会生儿育女,然后有那么一天,你叫我休弃她们,连着她们为我生的儿女扫地出门,而你宽宏大量的地方是……可以允许她们没名没份的悄悄与我来往,你还觉得自己付出了莫大的牺牲,受了莫大的委屈!”
太平公主有些茫然地道:“我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吗?有什么不对?”
杨帆抚着额头,苦恼地道:“殿下,你从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贵不可言。你的身份天生与我们不同,作为天家子女,你的想法和我们永远不在一个层面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与你沟通。”
太平公主眉头蹙得紧紧的,一脸无辜。
饶是她聪明绝顶,她还是想不明白杨帆到底在说什么。她是天皇贵胄,确实与凡夫俗子有着本质的不同,她的身份、她所处的环境,让她的思想根本不可能与普通人站在同一层面去思考。
杨帆此前所担心的并没有错,有些东西是随着一个人生活的环境,自幼的地位,而深入骨髓的,当它成形以后,就很难因为其他事情而改变,哪怕是爱情。他们相处越久,隔阂和分岐也就会越多。
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那是童话。
他们可能甜蜜地在一起,可能越来越厌烦;可能你侬我侬,可能有了外遇;可能生了可爱的小公主小王子,也可能因为生不出孩子而互相怨尤;可能四世同堂其乐融融,也可能婆媳矛盾大打出手。可能依旧幸福着,可能已经同床异梦……
至于一位公主,嫁了一个自幼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小子,为人处事、理念想法各个层面还能始终与之非常融洽,那更是童话里的童话!(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四百一十七章 你结你来解
杨帆见她一脸懵然,便举例道:“此种行为,和你母亲对武攸暨所做的有什么不同?大概……,只是你没用上那一杯毒酒?你身龘份高贵,姿容美貌,所以一直以来,就算在我的心中,都从未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可恶,我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直到我亲眼看见婉儿以泪洗面……”
“殿下,你有高贵的身龘份,你有无双的美貌,所以你青睐于我,我就该受宠若惊?如果你和我颠倒过来会怎样?如果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天皇贵胄,宗室亲王,我有身龘份、有地位,我喜欢了已经有了伴侣的你,我要你放弃你所爱的人跟我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和你在一起时不计较名份,已经受了很大的委屈,我许诺有朝一日娶你过小给你名份,你该感ji涕零,对么?这和那些巧取豪夺、强抢民女的纨绔有什么区别?你我昨夜所见的那个姓潘的人如果不是只想亵玩那个美妇,而是真心喜欢了她,她就该感恩戴德,抛夫弃子么?”
太平公主讷讷地道:“那……那是不同的……”
杨帆眉头一挑,道:“有什么不同?若那女子罗敷有夫,因为一个有身龘份、有地位、衣冠楚楚、相貌不凡且对她有情的贵介公子勾引她,她就抛夫弃子,情愿做人情妇,结果是被天下人骂作水性扬花不知羞耻。反过来,如果这人是个男人,被一位有身龘份有地位花容月貌柔情万千的贵妇人所垂青,他不肯抛妻弃子与人苟合,就成了铁石心肠不知好歹?”
太平公主茫然了,她觉得杨帆说的似乎有道理,可是又怪怪的似乎毫无道理。几千年来都是男尊女卑的世界,饶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骨子里也不可能完全不受这种观念的影响,所以她从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所以对杨帆颇多怨尤,但是现在听了杨帆的话,又觉得确实是那么个理儿。
太平公主茫然地道:“那……我该怎么办?”
“我希望你能解了婉儿心中这个结。不管你我结果如何,我不希望是用胁迫的手段让我屈服于你。那样的杨帆,相信也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男人!”
杨帆所说:“不管你我结果如何,我不希望是用胁迫的手段让我屈服于你。”大有深意,可是太平公主正心乱如麻,并未注意,她只是期期艾艾地道:“可是……可是我能怎么解去她的心结,那个誓……”
杨帆道:“我从不相信冥冥中的神灵会去关心每个人发过什么誓言。誓这东西,魔在心里!”
太平公主沉默了。
杨帆看着她的神情,没有再说什么。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费力,如果她能想的明白,这些话已经足够了。如果她想不明白,那么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当当当……,咚咚咚……”
则天门上的钟鼓敲响了,惊起寒鸦无数,漫天飞翔。
则天门近在咫尺,所以那钟鼓声特别的洪亮,连天津桥下的河水都似ji起了阵阵涟漪,似也在他们心中ji起了阵阵涟漪。
杨帆侧耳听听那钟声和鼓声,对太平公主道:“一会儿,我得去刑部了。对于刑部这个局面,我已经有了些打算,都官郎中孙宇轩和司门郎中严潇君是两根墙头草,我准备先从他们那儿着手,要敲打这两个人我需要借势,需要借你的势用上一用。”
太平公主扬起眸子瞟了他一眼,眼中有种好看的神情:“为什么不是梁王或者薛怀义?”
杨帆道:“因为这三方势力之中,眼下来说,以你最弱,我的底牌不能一下子全掀给别人。孙宇轩和严潇君,也不配我翻出底牌。”
太平公主咬了咬牙,恨得牙根痒痒:“你刚刚还说我是欺男霸女的纨绔,现在又要我帮忙,这算不算是出尔反尔?”
杨帆正色道:“你要搞清楚,我的公主殿下!现在你和我谈的是公事,是盟友之间的事。你帮你,就是在帮你自己。我在刑部站住脚,与你的谋划将有莫大的帮助!公与私,还是分开的好!”
太平公主犹豫了一下,又道:“母皇正在看着你如何打开局面,如果我出面,会不会让她觉得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杨帆笑了:“咱们的皇帝陛下是一个欲成不事,不拘小节的人,如果我事事都去搬救兵,固然是无能之辈,可是如果我只是为了打开局面,却为了怕人说三道四便放着现成的人脉而不用,那是愚腐,一个愚腐的人同样难以成事。
陈东占了地利,在刑部苦心经营多年;崔元综占了天时,身为刑部正堂,他理所当然地可以招揽大批心腹,这是他们的长处。我有人和的长处,我为何不用?难道怕他们嘲讽,我就得绑起自己的手脚,放弃自己的优势?我有的而你没有,那就是我的能耐,你得服气!”
杨帆说的很从容、很自然,看来推事院中关了一遭,他真的想通了很多东西,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太平公主看着她,眸中隐隐又有些着迷的感觉,现在的他有点霸道,有点蛮不讲理,可她偏偏就喜欢他的这种味道,大概是从小到大围在她身边,事事予取予求的男人太多了,所以她眼里只看得见这个男人,心里也只肯让他住进去。
杨帆举步欲走,忽然又止住身子,对太平公主道:“婉儿那里,我不想再让她伤心了,你打的结,你来解!”
想了想,终究放心不下,杨帆又逛她道:“如果你不肯出手,我就自己来。我并非毫无办法的,婉儿可是用我的名字起的誓,实话对你说,杨帆只是我现在用的名字,我的本姓与本名并不叫杨帆,我也不是来自交趾,我的童年……其实是在韶州一个叫桃源村的小地方长大的。”
太平公主脸色变了,杨帆很满意她的反应。
婉儿如果是男人,就是属于那种很方正的君子型男人,对于誓言这种事,有些人可以像吃饭放屁一样随便,但是婉儿不然,她会重视誓言、信守誓言,尤其是这个毒誓关乎自己的生死,哪怕有一线实现的可能,她就宁可委屈了自己,也绝不敢冒犯。
杨帆虽不相信这个,却无法让婉儿也不相信,所以,他只能要太平公主自己来解开这个结,他相信只要太平肯做,一定会有办法!
杨帆掀开舱帘走出去,八个健壮的妇人和船上的梢公舵手乃至厨子看到他出来,都赶紧看天的看天、看水的看水,做出一副根本没有看见他的样子。公主和这个男人在舱中龘共度了一夜呢,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所以他们只能装着看不见。
踏板还没放下去,但是船并不高,杨帆只纵身一跃,就轻盈地落在松软的沙滩上,然后一掸长袍,举步向天津桥上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韶州桃源村”那几个字时,太平公主眸中攸然闪过的的惊骇与恐惧。那是个小地方,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本来绝不应该听说过的,因为他和公主同谋的那件大事,他也不担心如果公主好奇的话,会打听到有关桃源村的什么消息。
但是很显然,太平公主早就知道这个地方。
而杨帆自以为这招“杀手锏”撼动了太平的心神,“杀手锏”总要丢得干净利落才显得潇洒,所以他丢下这句话后就很潇洒地拂袖而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太平公主眸底的惊骇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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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到了刑部衙门,点过卯之后就回到他的签押房睡觉去了。
陈东的长随罗令中途曾寻了个缘由悄悄进去看过,杨帆睡的很香,罗令忍着笑回去,把从这边看到的情形同陈东说了一番,陈东摇头吁叹,颇有一点“恨其不争”的意思。
杨帆既然这么识相,陈东虽然依旧恨他夺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左郎中的职位,却也清楚来由不得他,走也由不得他。只要他不与自己争权,那么自己就是实际上的刑部司掌舵人,而中间有他这么一个傀儡,倒可以避免自己与咄咄逼人的崔侍郎直接冲突。
所以,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陈东对杨帆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午饭之后,照例是胥吏公差们闲扯淡的时候,等到下午钟声再度敲响,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公事房办差的时候,杨帆打着饱嗝儿,对正欲离去的冯西辉说了一句:“明天是旬假,替我约一下孙郎中和严郎中,我要在‘金钗醉’请客。”
杨帆笑了笑,又对他道:“你也一起来吧,咱们还没聚过呢。”
杨帆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他到刑部报到的第一天,陈东陈郎中似乎就说过要置办一席酒为他接风的,如今看来这顿酒暂时是等不到了,要让老陈请客,大概得等他和老陈乃至老崔一决雌雄之后了。
冯西辉看了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虽然现在都不看好杨帆,可他既然决定投靠杨帆,本就是打的奇货可居的主意。如此说来,他作为下属,是不是该先请上司搓一顿呢?光拍马屁,未免太虚啊……
冯西辉想到这里,便对杨帆道:“杨郎中,哪能叫你破费。就算要请,也该下官先请你啊,要不然……今晚散了衙,咱们先小聚一下?”
杨帆一听,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今晚绝对不行。今晚我有一件十分紧要的大事!”
冯西辉看他慎重的模样,不觉也跟着紧张起来:“郎中有什么事?”
杨帆道:“昨夜七夕,杨某在外,一宿未归!”
冯西辉恍然大悟:“哦……”
杨帆道:“虽然事先打过招呼,不过……女人嘛,你懂得……”
冯西辉连连点头,一脸同情地道:“理解理解,郎中保重!”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四百一十八章 甜蜜蜜
“娘子,我回来啦!”
杨帆回到家,走到第三进院时,刻意地停了一下,先把神情调整到最从容、最坦然的状态,然后便一脸欣然地进了花厅。
“郎君先等一下,这几天是盘账的日子,昨儿是七夕,客人最多,奴怕影响了生意,又耽搁了一天,晚上拿了两家的账簿回来核一下,明早儿还得送回去,马上就好啦。”
小蛮头也不抬,纤纤玉指“啪啪”地打着算盘珠子。
杨帆一见妞妞没像平时一样欢天喜地的接自己进来,现在又忙着盘账,心中微凛,赶紧放轻了脚步,轻轻挨近,小意地在她身边坐下。
小蛮手里挟着笔,打起算盘珠子来依旧灵活的很,另一只手则翻着帐簿,杨帆就坐在侧面,自家媳妇儿那脸蛋,跟鸭蛋清儿似的莹白如玉,长而整齐的美丽眼睫毛,点漆似的美眸,小瑶鼻儿,樱桃嘴儿……
小蛮神情很专注,于是杨帆很忐忑。
“啪!”
一声脆响,就像一个大鞭耍的硬是要得的车把式抡起大鞭在半空中炸了一个鞭花,小蛮尾指一勾,那算盘珠子撞在竹制的横档上,竟然发出极响亮的一声,杨帆登时一个哆嗦,身子陡然坐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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