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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饮江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烦局神游
醉饮江山
作者:烦局神游
北宋天圣九年,躲在寺庙里十年的白衣居士赵无安,被迫下山。自此卷入无数诡谲疑案。这个江湖,快意恩仇,却又扑朔迷离、匪夷所思。一件件疑案,一场场死斗背后,藏着的是意图颠覆两个王朝的百年大局。且看赵无安驭六柄飞剑,抽丝剥茧,断去万千罪孽。



第一章 乱葬岗
    夜幕深沉,星子寥落。山影之下的乱葬岗,有幽凉清风扫过。

    “不是我说,这片乱葬岗,他们都传得神乎其神,你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嘛!”走在最前头的孔修籍哈哈大笑起来,对身后的二人拍拍胸脯:“今天你们能跟我来,都是好兄弟、好朋友,不过瑾舟你也忒扭捏了,再这样,下次喝花酒你请啊。”

    手里握着把扇子的段恪序笑着皱起眉头:“你明知瑾舟囊中羞涩,还要这么难为他”

    倒是张瑾舟不卑不亢,作揖道:“瑾舟家境贫寒,能与二位兄长交游,已属幸事。少加破财,倒算不得痛事。”

    “好,我喜欢!果然跟我孔修籍很合得来!”孔修籍哈哈一笑,复又叹道,“可惜家中爹娘,很是不理解我这壮志豪情啊,哈哈哈。”

    三人相视而笑。这片乱葬岗,也不过如此。

    不过,忽然间这是怎么了

    孔修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右手传来剧痛,几乎忍不住就要松开手。

    不,不能松开手,孔修籍忽然慌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是乱葬岗中有鬼怪作祟吗不,不,不,不可以,不能这样做!

    右手,还是松开了。而后,就是一段如此奇怪的感觉。坠落,这是唯一的记忆;疼痛,痛到无法言说。

    生命的最后,孔修籍艰难地睁开眼睛,心中骇然。

    一片幽深的漆黑里,他看见一双硕大的眼睛,一张青色的脸。

    ——————————————

    一向安闲的清笛乡闹出了命案。

    小镇本来依山傍水,可西头却有一座荒废多年的土地庙,庙后头就是当年十国乱战留下的乱葬岗,延伸半里,直到山脚才堪堪止住。在这清静的小乡里头,颇为难得的染上了一丝诡异色彩。

    鲜衣怒马的少年心性,总难免对这些山野怪谈感兴趣,乡里同岁才学最高、名气最盛的孔修籍,便邀了张瑾舟、段恪序几个少年同去夜探那土地庙。未曾想,竟是一去不归。

    直至多日之后有老农横穿了乱葬岗想上山伐柴,才在横陈的墓碑间发现了几具残破的新鲜身体。那都是早已死去的少年们,全身骨节碎去大半,衣衫尽裂,满口猩红,可见死状之惨烈,死境之凄凉。

    一时间乡人传闻纷纷,有说是清笛乡当年惨死的女将爬出坟墓来杀敌,又说是阴魂不散的枉死民兵化为了厉鬼,见人便杀。总之,是绕不开闹鬼一说了。小小的清笛乡,因此倏忽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气氛中,人们谈虎色变般,白日里也不敢多加言语,唯恐触了霉头。

    白衣背匣居士赵无安,就在这种情况下,骑驴来了清笛乡。

    他一袭缁衣安陀会,并无点净,墨发如瀑,相貌虽只中上,却因这衣服有了出尘之姿,再加上背上背了个勾三股四的大匣子,宛如一只龟壳,故而才悠悠晃过镇门,便惹来众多目光。

    赵居士半眯着眼睛,浑然像在打瞌睡,对这些异样的眼光视而不见,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挂住匣子的背绳,像是走到哪都在防范着窃贼。

    “你快点啊。”前头的少女倒是着急起来,“大伙可都在等呢!”

    少女十六七岁模样,一袭红衣,长得十分可爱,眉若弯月眸如镜花,大步走在这个居士前面。少女身旁,一手按刀、腰悬令牌中年男子淡漠道:“不可无礼。”

    “他他他他……”少女一连他了好几个也没说出什么来,最终无可奈何气道:“破案之事耽搁不得,偏偏要办这种三天三夜的超度法事,那当然是越快越好!久达寺也真是当我们好欺负,把这种不学无术的俗家居士都给派下来。照他这样子,不知要过多久才能把法事办完!”

    少女名叫安晴,自幼在清笛乡中长大,其父安广茂早年曾在战场上拼杀,搏了个百户的功名衣锦还乡,迎娶了少年时期倾慕的一位女子,如今膝下一女二子,算得上美满。

    安广茂在县衙里也算是身居提辖要职,这一次清笛乡的命案确实闹得有些大,上报给州刺大人,下了军令状,命县衙十五日内破案。

    虽然破案之事十万火急,乡人关于恶灵作祟的传闻却是愈谈愈烈,很是耽误案情的调查,即使是一向勇猛的安老爷子也架不住乡人疑神疑鬼,亲自到访了名刹久达寺,想请一位僧人下山超度亡魂。僧人没请到,请到了一位白衣胜雪的居士,而且还懒得出奇。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这个居士很不一般。安广茂至今犹记得赵无安最初拒绝下山时说过的话,那可能是他这辈子在寺庙里听过最奇怪的话了。

    面对二人诚恳的邀请,赵无安当时就双掌合十,低眉善目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绝无鬼怪,所谓闹鬼,必是真凶掩人耳目,决计牵涉不到超度之事。还望二位施主能抽丝剥茧,赵某相信以二位之才,定能让真相水落石出,如此,才是清笛乡百姓之幸,阿弥陀佛。”

    这约莫根本就不是个居士,只是在久达寺混了十年素斋当吃食。方丈很高人风范地双掌合十装没听见,安晴则是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不是因为赵无安来见安家父女之前教唆小沙弥烤麻雀,结果把百年老榕树给烧了的话,方丈多半也没什么理由逼赵无安下山。安广茂向来说话温吞,安晴却性子着急,一看方丈也站在他们这边,立刻



第二章 鹊踏枝
    安晴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不明所以:“你别光天化日说些怪话!”

    赵无安回过头,看着后面无数看热闹的乡民,也是觉得并非说话的好时机,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其实,请我下山,你们还是赚到了。我虽然不会超度,但至少还会破案。”

    包括安广茂在内,听到这句话的衙役们,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赵无安本来是不愿意下山的。

    如果还是七八年之前,可能他就会抓着一切机会,只求来山下小镇走走转转,买一串糖葫芦也好,什么都不买也罢,总之是山上清闲,简直能把个大活人给闷死。

    不过一晃十年过去,活泼少年变作深沉居士,赵无安也就对这俗世渐渐地提不起多大兴致,懒懒散散,懵懵懂懂,一页佛经一柱檀香便能打发掉半日时光,他对红尘生活,也并无所求。

    奈何下山。

    来的路上他也问过自己。大名鼎鼎的蜀地十愿僧开坛辩经,寺中几位深谙佛法的前辈去年四月就已出发赶赴蜀地,再加上一寺之大总得有方丈坐镇,算来算去也只剩他一个佛门外人无足轻重,可供香客差遣。少年居士也就被迫背匣下山,来这里做趟他从未做过的法事。

    但这不过是幌子罢了。少年心里如明镜般清楚,自己要是不想下山,方丈就算再逼也赶不走,之所以动心,多半还是因为这座小镇的名字。

    清笛乡,四十年前,曾有人心灰意冷隐居于此处。赵无安自知为清笛乡出一份力,也算是给那人一个交代。只是不知如今,是否还能找到那个人的子孙,送出一份滞留已久的礼物。

    后头的乡民群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赵无安与安晴一齐回头,一袭青衣骑着高头大马,尘土飞扬而来。

    前面还有几骑引路,跑在最前头的黑衣衙役,一看就是清笛乡县衙的人。此刻那人手中舞着紫束文书,扬声道:“都让开,都让开,淮西道两州经略安抚司总佥事在此,尔等速速让道!”

    人群分开,骑在高头大马上,被称作总佥事的青年一袭青衣飘摇,冷冷看着人群前头那张桃木方桌,紧抿双唇。

    安晴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却也忽然一怔。

    青衣束发,鬓若刀裁,眉宇间浩然正气,刚毅坦荡,黑眸古井无波,深不见底。腰挂短刀,背后传世古剑,清冷修长。

    安晴认出来了那是谁。尽管如今死在乱葬岗上的少年孔修籍,被乡人当作最有才情的少年郎称赞有加,但和十年之前的苏青荷比起来仍然不够看。作为苏家长子,在十六岁随家人迁至汴梁之前,无论武艺、才学还是相貌,苏青荷一直是乡中公认的第一。当年他随家族离去,在乡口持一把古剑,青衣一回眸,不知惹了多少少女心碎。

    青年下马,对着安广茂作揖:“见过安提辖。”

    面对这名青云可期但仍然谦恭有礼的青年,安广茂也是心下颇有些赞许,点头致意:“多年不见了。”

    青年显然也是清楚安广茂说话宁缺毋滥的习性,寒暄完毕就不再赘言,开门见山道:“青荷此番作为淮西道两州经略安抚司总佥事,被上面派来清笛乡,彻查闹鬼案一事。”

    所谓十五日军令状,上头并非没有考虑到当地县衙心余而力有不逮,这么一位总佥事的下派,既是协助也是监督,十五日一过若是仍未破案,佥事不会受到牵连,县衙各部隶属则难以逃脱责罚。

    赵无安眯起眼睛。

    一旁的安晴脸颊微红,微笑温颜,鼓起勇气搭话:“都快十年没回来了吧,苏青荷”

    被称作苏青荷的青年闻言,微微侧身看向安晴,施施然点头道:“确实如此。当年承蒙诸位照顾,方有青荷之今日。”

    多年重逢,他仍是草草寒暄,拒人千里而又不失礼节温情,正是苏青荷一贯的风头。赵无安悄悄捅了捅安晴:“初恋老相好指腹为婚”

    被这个八卦居士给气到,安晴狠狠瞪了赵无安一眼:“这可是清笛乡当年最有才气的学子!十年前跟随家中长辈去了汴梁,想不到现在回来,都已经是从七品的官员了。”

    赵无安不以为意:“佥事罢了,无关紧要。”

    苏青荷侧目,剑眉凛然。他并非渴名追利之辈,只是忽然被外人指点为无关紧要之人,对于朝廷命官而言,还是有不小的冲击。

    面对凌厉的视线,赵无安咧嘴一笑:“赵无安,一个居士。”

    苏青荷皱起眉头:“青荷最厌言鬼神之事。所谓法事,不过给这些乡民一个心中安慰,对破案实无丝毫帮助,还烦请居士收起这一套,随乡民离开此地。现在此案由我苏青荷接管。”

    早在苏青荷出言之前,那随他而来的几骑衙役就已举了佩刀格开人群,两两之间离了一丈站定,俨然是清场的架势。

    赵无安不为所动。安广茂不出一言,安晴的视线在三个男人之间来回打转,隐隐感觉到一丝焦灼的气氛。她歪了歪头,眼神懵懂。

    苏青荷眉头皱得更深。他不过才入仕两年,安广茂虽是区区一县提辖,浸淫官场、曲意逢迎的功夫也是远远在他之上,此刻不出言干涉,无疑是种默认。苏青荷尽管心有疑虑,却不敢贸然向其请援。而赵无安也是双臂抱胸,斜斜



第三章 三次杀机
    虽说是春寒料峭,正午的阳光绚烂,倒是丝毫不觉寒冷。苏青荷率队走过县衙设立的“禁入”木牌,赵无安懒懒坠在后头。遥遥就闻到那股子血腥味。

    苏青荷策马缓行至命案现场,草木无声,石碑无字,血渗白沙,皆已腐朽。

    也幸好现在只是初春,乱葬岗遍地白沙亦无树木可栖,蝇蚊小虫之流并不多。只不过尸体搁置多日,此刻多半已干瘪发烂,一股伴着血腥的恶臭依然让人眉头直皱。

    即使是在同龄女子中胆子颇大的安晴,也终究是个半大孩子,站在禁行牌前胆战心惊地望了几眼,就怯怯地退了回来。

    牵驴的赵无安与她擦肩而过:“胆子真小。”

    安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无良僧人还好意思说我!”

    “我是居士。”赵无安侧眼瞥她。

    安晴气呼呼把头扭向一边。受环境影响,也无人大声喧哗,前面一群衙役正窃窃私语着,见苏青荷转过身来似乎在寻人,便略略站得散开了些。

    苏青荷唤道:“赵居士,对这几人死因,有何高见”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

    身为从七品总佥事,虽然在朝中不是什么大官,但对地方小镇而言已然是尊惹不起的佛。此番来清笛乡查案,可说是一纸文书就能带走衙门上下全部人手。在清笛乡无人不从的苏青荷,居然会向一个外乡居士征求看法。

    赵无安闻言懒懒道:“抛尸罢了。血迹不深,衣衫破损而四周不见衣料,我觉着这地方风也不算大吧吹得一点儿不剩,不太可能。”

    他至今没有迈过那个“禁入”木牌,好似信口开河,所言却让人不得不信服。清笛乡一直风调雨顺,近来也没有忽地刮一阵妖风。衙役们四处寻觅,的确是找不到少年们破损的衣衫。

    苏青荷了然,赵无安所说显然也与他所想无二。他向着几个站在外侧的衙役示意:“既然只是抛尸现场,那并无保存的意义。你们这就收敛尸体,送回各人家中,安抚亲属。”

    赵无安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安晴瞧着颇有些可怖。回过头看苏青荷这副果断的姿态,越看越觉得顺眼。

    “你是不是觉得这种正直果敢的青年俊才比较顺眼”赵无安忽然开口问。安晴被说中心事,俏脸刹那通红,摆手道:“没有没有。”

    当然只是欲盖弥彰,赵无安笑笑,也不戳破,自顾自说道:“我也挺喜欢这样的男人。像我这样懒懒散散没个正行,可没有女子喜欢。”

    安晴断章取义:“你喜欢男人”

    赵无安黑了脸。

    众人拾柴火焰高,二十多人一齐出力,搬运几具少年尸体也不是大事。衙役们以藤条缠上水火棍,搭成简陋的担架承运尸体,最后在上头蒙上一层白布,就由六个衙役挑着,缓缓向镇上去了。

    苏青荷对安广茂抱拳道:“善后之事,还劳烦安提辖。”

    安广茂点点头。

    如此一来,案件的线索似乎彻底断掉,剩下的衙役们面面相觑,不知苏大人下一步想做些什么。谁料苏青荷牵马转头,竟然又向着半里外那高山走去。

    整个清笛乡便是坐倚于这座百来丈高的雄峰,宛若青鸟倚龙。山脚树林密集,盘根错节,巨石散乱,与这片乱葬岗遥遥相望。苏青荷策马而去的,便是这座山。

    衙役们先后犹豫着跟上。前面没了死尸惨状,跟几具尸体回去又觉得毛骨悚然,安晴也壮了壮胆子,跟在后头。

    赵无安牵驴缓缓跟行。却不料毛驴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鼻鸣,嘴巴猛烈地翕动,而后就前肢笔直,后腿猛然踢起来,撂了蹶子。

    赵无安苦笑。前面的苏青荷回过头来,破天荒露出了微笑:“赵居士的宝驹似乎不太给面子。”语气轻松,全然不似有敌意。似乎赵无安在土地庙时的表现已经完全获得了他的认可。

    赵无安波澜不惊道:“当然是比不上朝廷命官的御用大马。”

    苏青荷闻言俯身下马,冲着那些不明所以的衙役道:“如赵无安所言,苏某也认为这块地方应有地宫,正殿应在山下。要想揪出真凶,非下地不可。还烦请各位先行开路,青荷陪赵居士停一段。”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一贯淡然的安广茂也动了动胡须,沉得住气,可不代表丝毫不觉得好奇。安晴习惯了走来走去,也没停下步子,就是三步一回头,颇为疑惑地看着这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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