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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保留李唐宗庙,是道义上该做的事,且如此一来,可以向世人表明周唐一体,正好安抚李唐王室、旧臣,缓和来自各阶层的压力。
只不过,洛阳这边武周的太庙一年四祭从不延误,长安那边的享德庙是想起来才祭,形式也不怎么隆重。如今武则天想要祭庙,她自己年事已高,且是篡唐之君,不可能去拜祭。太龘子李旦和房州那位庐陵王李显都被软禁着,那就只好让太平公主去了。
李唐的宗庙为是一直不予祭祀难免要招人闲话,可是要祭也不能大张旗鼓地祭,总要在不知不觉中消除李唐的影响才好,这样的话,让太平公主此番的长安之行尽量低调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护送呢?我说过,纵然你是一番好心,也不要阻拦我啊!”
杨帆牙关紧咬,怒火满腔。
前番太平公主拦驾,曾试图阻止他去李昭德府。如今在皇帝命他巡视天下的旨意刚刚下来,公主便又请出母皇,下了这道中旨,这分明是不死心,又想利用这种事把他羁糜在自己身边,不想他冒了偌大风险去闯祸。
御史台的御史分赴各地,杨帆却只有一路人马,这一路追去,顾此失彼,还不知道能否来得及阻止那些酷吏害人,如今太平又想用这样的手段“保护”他,让他护送自己去长安,从而置身谋反风波之外,算计的是好,也确实是为他打算,可这是无数条人命啊!
杨帆仰天长叹一声,怏怏地翻上骏马,拨马向坊外走去,刚刚走出公主府所在的巷子,前方忽有一队仪仗走来。杨帆抬头一看,见那车上官幡,左旗高张“太平。”右旗高张“公主。”十多位襕衫佩刀侍卫护在一辆翠幄清油车旁,正是太平公主的车驾。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与卿决绝
太平出门很少摆出这样正式的仪仗,除非是入宫。
难道说,太平公主网从宫里回来?
这一下,更坐实了杨帆对她的嫌疑,杨帆气往上冲,立即提马迎了上去。
一见有人驱马迎来不知避让,公主府的侍卫登时按住了刀柄,可他们定睛一看,认出来人是杨帆,不由怔在那里。
杨帆和太平公主之间那点捕风捉影的事儿,在外界传得有鼻子有眼儿,太平公主身边这些侍卫们也都信心为真,尤其是经过上次太平公主拦阻杨帆,两人于车中会唔之后,他们更是再无半点怀疑。
如人眼见杨帆气势汹汹而来,大栅是有点不太高兴,那自己拦是不拦呢?不拦肯定是失职,可要是拦的话,只怕出力不讨好,人家小情人床头打架床尾和,到时候恩爱如故,自己可就里外不是人啦。
侍卫们正犹豫间,杨帆已经穿过化们的队伍,径直走到车前,许hou德看他迎面走来,急忙一勒马缰,那辆翠幄清油车便在道路中※央停了下来。
一个白衣小丫头掀开轿帘儿走了出来,双手插腰,憨声憨气地道:“到家了么,你们怎么……,”
一眼看见喷火龙般的杨帆”小丫头转过身,嗖地一下爬回了车厢。她认得这个男人,记得那一天她在“濯月轩”里为公主殿下捶着腿,这个男人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了,然后公主就让她回避。
小丫头还从未看过有人敢在觐见殿下的时候那副模样,当她迈着小碎步从这个男人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她差点儿掉进池塘。今天她又看到这个男人了,眼睛喷着火、骨孔也喷着火,好象比上回还要生气。
轿帘儿一掀,探出了太平公主的而孔,一眼看到杨帆,太平公主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可是看到杨帆隐忍着愤怒的神情,太平公主不禁收敛了笑容,扭头对车里说了句什么,那小丫头便钻出来,坐到车夫许hou德的旁边,怯生生地看了杨帆一眼,握着小拳头,有些害怕的样子。
轿帘轻掀,一只金钩挂住了帘笼,太平公主静静地坐在车中,双手交合,垫放于膝上,姿态优雅高贵,如一朵出水的莲花,似有一句邀请无声地传入杨帆的耳中,杨帆下马、登车,将车帘放下。
车厢很宽,门口就有一个锦墩,杨帆就在锦墩上坐下,双手按膝,硬梆梆地道:“皇帝刚刚下了一道中旨,要我护送公主去长安祭庙,然后再往各道去巡视流人。这可是公主殿下的主意?”
太平公主的双眼陡地一亮,眸中仿佛有两簇火苗开始燃※烧起来,她的声音也变得硬梆梆的了:“你这是在问我,还是在质问我?”
“我当然是在问你!”
“哈!你在问我?返长安祭庙,为什么下旨的皇帝那儿你不问,掌管宗庙祭祀的宗正寺那里你不问,而是来问我?你心中早就认定是我的安排了,是不是?”
“皇室让殿下赴长安祭庙,何人不可护送?怎么可能网刚下旨让我去巡视诸道流人,马上又下一道中旨叫我护送殿下去长安?你前番阻我去见李昭德不成,如今又想借此事留住我,是不是?”
太平公主一脸古怪的神气,凝视他良久,忽然哈地一笑,轻轻点头道:“二郎聪惠,心思灵透,我瞒不过你。没错,是我向母皇请求的,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
杨帆愈加愤怒:“其中的凶险,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杨帆不是大字不识的莽夫,史书我也读过几本的,自古至今,只要是因为谋反惹起的风波,必然是一片腥风血雨。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在这个问题上从来都不含糊,也从来不介意杀戮,我清楚。
代武者刘,这句话已经引起了皇帝的忌惮,谁想冒然插手此事,一个不慎都会给自己惹来塌天大祸,这我也清楚。你关心我,不想我以身涉险,千方百计地想阻止我,是为了我好,我依旧清楚。但是,你为什么就不清楚我的性格,你凭什么替我决定我该做什么?”
太平公主的眼睛越来越亮,那两簇火苗仿佛要夺眶而出,但是突如其来的一层水气迅速氤氲了她的双眸,让那双眸柔和起来,仿佛是水雾中的一双明珠。她笑了,笑的有些酸楚,有种心碎的感觉。
太平笑着说:“凭什么?就凭我求得下圣旨,现在圣旨已下,你愿意或不愿意,你都得送我去长安!否则你还能做什么,反出大周去做个游侠、做个以武犯禁的江湖人?那样的话哪怕你不眠不休,奔命于诸道,你能救出几人?”
杨帆怒喝道:“我只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下贱!”
太平公主的身子剧烈地哆嗦起来,她紧紧攥着双拳,骨节处绷得雪白:“因为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偏喜欢缠着你。我明明知道越是想拖住你,不叫你以身涉险,你越厌恶我,可我偏偏干得无怨无悔!你说这不是下贱是什么?”
她努力地仰着脸,不让眼中的泪光凝成水珠,她那雪嫩的脸颊吹弹得破,微仰的表情里有一种天皇贵胄自幼熏陶养成的高傲,这高傲尤其令杨帆愤怒。
杨帆的表情冷下来,声音也冷了下来:“好!我今天来,就是想知会殿下一声,有请殿下今晚就做好准备,咱们明天一早就启程!殿下※身娇肉贵,可能受不得路途颠簸,只是护送之事既由杨某安排,路途上便少不得辛苦,公主最好轻车简从!”
杨帆转过身,一手撩起轿帘,头也不回地道:“公主最好少带点东西,多赶一步路,就能多救一条命!上天有好生之德,请殿下你……,也积点德吧!”
杨队冷冷地摞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便连愤怒也再感觉不到半分,这比勃然大怒更令太平恐惧,因为他愤怒至少意味着他对她的在乎,而现在他如此的平静冷漠,只能说明他的心中己经再也没有了她的存在。
车厢里的谈话很清晰地传到了前方,前方车座上,许hou德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句都没有听到,有些东西,真是不该被他听到的。白衣小丫头坐在旁边,扭了头,似乎想问他一句什么,但是见了他的表情,小丫头很聪明地闭上了嘴巴。
一声马嘶,马蹄疾骤,杨帆扬长而去。
太平公主坐在车厢里,听着那渐去的马蹄声,两行热酒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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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杨府里还在忙碌。
阿郎和娘子马上就要离开洛阳,耍做的准备着实不少。
得知要迁去长安的时候,小蛮就赶紧把各家店铺的掌柜找了来,精心做了一番安排,虽然仓促了一些,好在这些日子小蛮专心打理店铺,各家店铺在她的安排下早就有了一套成熟完善的章程,主家暂时不在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饶是如此,光是交待生意上的事情也拖到极晚的时候,最后各位掌柜的是在杨家用了晚膳,这才抢在宵禁之前离开。
傍晚的时候,苏氏车行还送来一挂大车,这挂大车是杨帆在他们那里订做的。苏氏车行是洛阳车马行里最好的一家,他们做的长途大车,能适合各种路况,车子结实灵巧,而且加了很多减震的措施。
以至于就像“俞大娘船”以俞大娘命名一样,这家车马行的名号也是以他们东主的名字命名的,这意味着在行业中的一种成就口苏氏车行的车叫“木鱼车”,因为这家车行的东主姓苏,叫苏沐渔,“沐渔车”就百姓们叫白了便成了“木鱼车”。
杨帆定做的这辆车是要给孕妇用的,所以杨帆定做的时候特意加了三成的工钱,再三强调务必要让车子走起来平稳轻快不颠簸,因为杨帆的身※份贵重,苏氏车行不敢怠慢,已经久己不亲自操刀,只管让徒弟做事的苏沐渔这回亲自动手制作这辆车子。
以苏家车行熟练的制车技术,平时制作一辆车子只需要十天,可是这辆由苏掌柜的亲自制作的长途马车却足足耗时两个半月。
车子送到杨府,莫玄飞好奇地上车试了试,果然如履平地,他特意回车从台阶上辗过,车子左轮从一块阶石上辗上辗下的,都没有感觉太大的震动。他的屁股底下是牛皮的硬座,而车厢里是垫了柔软hou实的皮毛毯褥的,其舒适可想而知。
不仅车子是特制的,杨帆还委托苏掌柜的帮他买回来两匹走惯了关中道的驯马。小蛮看到这辆车子,才相信郎君想把她送去长安是早有打算,并非因为岭南血案才临时冒出来的主意,如此说来,此番丈夫出京就未必如她所想象的那么凶险,小蛮这才放下心来。
烛光下,杨帆和小蛮偎依着,轻声道:“家里的人都留下吧,除了桃梅和三姐儿,她们两个是你身边的人,你用着习惯。另外,我这次离开,阿奴也不好在刑部司里继续待着,我让她陪你去长安,与你也有个照应。”
小蛮奇怪地道:“陛下命你护送公主去长安,既然公主也去长安,咱们不正好一起走么,何必嘱咐这么多呢?”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四百九十五章 西行望长安
杨帆摇摇头,道:“不能一起走,皇帝命我护送公主,那这一路行程何时歇宿何时赶路、警戒安排、地方官接送等等一应事宜就该由我安排,我得抓紧时间。你有孕在身,不能颠簸,我让阿奴陪着你缓缓而行。”
对于杨帆和太平公主之间的那笔糊涂帐,小蛮多少也知道一些,她轻轻叹了口气,答应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丈夫心中有许多烦心事,不想多给他增加烦恼。
杨帆握着她的手,轻轻笑道:“去了长安,乖乖待着,距你生产还有四个月呢,我一定来得及赶在咱们的宝贝出生之前回去,陪在你的身边。”
一提起孩子,小蛮便心情大好,她温驯地点点头,偎依到郎君怀里,眉梢眼角都流露出温柔甜蜜的笑意。
这时候,桃梅在门外轻声唤道:“阿郎,咱家有客夜访,现在前厅候着。”
“什么?”
杨帆一听大为奇怪,如今已经宵禁了,还有什么人能来拜访?
杨帆匆匆来到前厅,就见厅上坐着一人,一见他走进来立即站起身来。厅中烛火明亮,映的那人面目十分清楚,杨帆一见那人模样心中便是一诧,讶然道:“是你!”
杨帆不记得他的名字,却知道他的身份,这人是太平公主的车夫,杨帆已经不止一次见过他了。既然是他,那么此人在宵禁之后还能过府拜访便不足为奇了,只要是规矩就一定有人可以不遵守,一块公主府的腰牌,绝不是那些巡街的金吾和巡坊的武侯敢冒犯的。
“郎中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厚德对杨帆说了一句,不等他回答,便向厅外走去。
杨帆跟在他的身后,走向院角一棵大树,问道:“殿下派你来的?”
许厚德没有回话,而是猛回身,重重一拳击来。
看来这许厚德还是一个练家子,拳头带风,呼啸而至,可惜在杨帆面前他还是不够看,杨帆恰好迈起的右腿迅速地向地上一点,身子后仰,拳头差之毫厘,挨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许厚德踏步进身,屈肘又向杨帆咽喉撞来。
杨帆双手齐出,一扣一扳,再向外一甩,许厚德便站立不稳,身体打了几个转,一跤跌倒在地。
莫玄飞等几个正在院中的家丁一见那客人向主人动手,立即飞奔过来,杨帆喝道:“退下!”随即踏前一步,对许厚德沉声道:“这……也是殿下吩咐你做的?”
许厚德见自己偷袭尚且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已有了防备就更加没有可能,便不再尝试,他爬起身来,瞪着杨帆,恶狠狠地道:“你总是这么自作聪明么?殿下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冷血无情、残忍无耻的女人?”
杨帆挑了挑眉,道:“这么说来,你是自作主张,替你的主人打抱不平来的?”
许厚德沉声道:“没错!我今天来,殿下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殿下知道了,一定会严惩我,说不定还会把我发配到邙山种庄稼去,可我还是要来,我不能让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一次次地把公主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杨帆皱了皱收,没有说话。
许厚德道:“你知道你从公主府上回来遇见我们的时候,我们从哪儿来么?我们从宫里来!你是不是又要自以为是的以为,殿下之所以从宫里回来,是因为她去宫里央求陛下要你陪她去长安祭祖的?
哈哈哈,我真是不明白,殿下为什么如此青睐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殿下这个公主做的很清闲?没错,殿下对很多人用过心机,而且都是为了算计他们。如果说在这人世间,还有什么人是殿下从来不想用心机、也从来不想算计,全心全意为他好的,那就只有你一个了,为什么你偏偏把公主想的那么坏!
我告诉你,公主是接到陛下命她赴长安祭庙的旨意之后才入宫的,公主之所以入宫,就因为那旨意上指明要由你护送公主殿下去长安,公主殿下知道你有大事要做,不想耽搁了你,所以才为你入宫请命!
可惜,皇帝心意已决,殿下也不能说服她,殿下费尽唇舌,依旧不能让皇帝回心转意,这才返回自己府邸。结果,半路上你就来兴师问罪了!你了不起,这么多年来,只有薛驸马饿死在狱中的时候,殿下曾经哭过,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殿下为你流泪!”
杨帆呆住了,呆了半晌,才问道:“为什么……我问她的时候,她不解释?”
许厚德道:“我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不解释,我倒觉得,殿下确实没有必要向你解释。像你这种自命不凡的人,会相信殿下的解释吗?没得再受你一番羞辱!姓杨的,你有何德何能?你根本配不上公主!”
杨帆怔怔地站在那儿,星光疏淡,清冷的夜色映在他的脸上,无法看清他脸上究竟是一种什么表情,他的神情比夜色更暗。
许厚德拍拍身上的尘土,对杨帆道:“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不要把殿下想的那么不堪,殿下的心,比你干净的多!”
他走出几步,又站住,冷冷地道:“还有,不只我很生气,八金刚更生气!你最好小心一些!”
杨帆诧异地道:“八金刚?”
许厚德道:“你不是已经领教过她们力托惊马的功夫了么?公主十六岁出嫁,那时她们就是公主的陪嫁,一直是公主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不要觉得你的武功很了不起,真要动起手来,你一个绝不是他们八个的对手!我来的时候,八金刚就让我给你捎句话……”
“什么话?”
“如果你再让公主伤心,就把你大卸八块!你放心,把你卸成八块的话,连刀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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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西行的车队就开始集结,直到午后,整支队伍才出现在十里长亭。
并非有人故意拖延,就连公主府的车队也是一再精简,许多笨重的东西都没有携带。但是杨帆要汇合监察御史胡元礼、都官郎中孙宇轩,再一起赶去汇合太平公主的车队,这就差不多用了一个半时辰。
然后就是方方面面面的人来送行,谁没有几个知交好友呢?虽然为杨帆、胡元礼和孙宇轩送行的人远不及为薛怀义和什方道人送行时候的壮观,却也为数不少。而太平公主那边,宗室里来送行的人就更多了。
离开十里长亭后,他们先去龙武卫大营持圣旨兵符调兵。因为杨帆是武将出身,所以龙武卫的将领对他很是友好,亲自陪他往营中选兵,麾下兵马任他挑选。
马桥就在龙武卫中,但杨帆并未想选他,面片儿已经有了身孕,马桥在军营中,可以就近回家探望,如果跟着自己南下就无法兼顾家里了。可是马桥一见是杨帆南下,兴奋不已,马上主动请缨愿护送钦差南行。于是,这个差使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杨帆的行军速度很快,孙宇轩和胡元礼对他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马桥更是举双手赞成,既然是他兄弟的命令,他根本不问理由。太平公主也没有任何刁难,到了夜晚歇营的时候,他们已经赶出了六十里路。
小蛮的车子没有跟来,虽然杨帆为她配备了一辆跑长途的好车,而且小蛮身子一向结实,可杨帆还是不敢冒险。只是担心姜公子的人注意他的举动,所以一开始让小蛮的车子混在他们的车队之中,半途中阿奴和赵逾派来的人就护着小蛮的车子离开了大队,抄小道去长安。
阿奴对不能陪他一起南下颇有怨尤,但她也清楚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她甚至猜到,杨帆做这番安排,是为了促使她跟小蛮的关系更加亲密,比起长远的安宁和幸福,短暂的分离自然是值得的。
太平公主的车队停宿之处距前面的铁门镇还有一段距离,因为天色已晚,再说小镇中的住宿未必有公主自己的营帐舒适,所以队伍在一片矮山下扎了营。
这里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的,如果有三五个不开眼的剪径蟊贼也完全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马桥依旧安排的中规中矩。
太平公主的车驾及其近侍仆从全都安排在大营的中间位置,环于其外的则是杨帆、孙宇轩和胡元礼三位钦差的营帐,他们都各有近身侍卫和扈从,最外侧才是龙武卫的官兵驻扎的营账。
营中和营外挖了排水淘并连接起来通入山下小河以防夜间下雨,四下里和山头上都布了游哨,龙骑卫都是骑兵,又安排了专人牵着马在河边饮水、吃草,再喂些豆饼盐巴。
营帐中在下风处掘了几十处炉灶烧饭煮菜,公主是贵人,自有专人伺候,吃不得他们这等粗糙饮食,倒无需他们费心。
虞侯板着脸,按着刀很严肃地在营中巡视着,检查警戒、扎营、旗帜、鼓号等一应安排是否妥当。
两兄弟各有际遇,各有机遇,杨帆固然今非昔比。昔日修文坊中的那个泼皮坊丁,经过几年军伍生涯的锻炼,如今也成长为一方将领了。
二人的感情生活也是各具精彩,只是马桥如今已修成正果,情路坎坷的杨帆,前路漫漫,依旧不见尽头。
这一天杨帆都故意在太平公主面前晃悠,只可惜,公主一直都没有理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四百九十六章 我就是我
残阳如血,一片殷红。
杨帆坐在一方大石上,背后就是渐堕西山的那一轮红日。
晚风拂着他的发丝,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舞,恰似他此刻的心情。
远远看着在公主帐外随意走动着的八大金刚,却始终不见公主露面,杨帆不禁暗暗叹气,他可以想象太平公主此刻该是怎样的伤心欲死,大概当自己决绝而去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碎了吧?
马桥在营里营外巡视着,走到河边时,看到正在河边饮马的士兵,又特意嘱咐他们要看好马匹,不要让马窜到河对面的田地中去祸害了百姓的秧苗,到时候地方官告到京里,免不了吃一顿板子。
他正粗声大气地吩咐着,远处忽然有几个士兵喧哗起来,随即便见草丛分列,一只受了惊的野兔慌不择路地逃逸着,恰向马桥身边窜来。
马桥眼疾手快,飞起一靴踢去,堪堪踢中那只兔子,六七斤重的肥兔在地上滚了几滚便一命呜呼,马桥这一脚竟将那只兔子活活踢死了,马桥哈哈大笑,提了兔子向兄弟们炫耀了一番,便在马屁如潮中得意洋洋地走去。
追过来的几个士兵一看兔子被他们的上司截去了,只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地走去,希望再能有所捕获。
马桥提了兔子回到营中,忽见杨帆抱膝坐在大石上正呆呆地出神,马桥便绕到大石后面,爬上大石坐到杨帆身边,举了举兔子,笑嘻嘻地道:“方才在田埂上打了只野兔,一会儿咱们把它烤了,好好喝一顿。”
这时军伍中还没有严格的禁酒令,即便以军神李靖治军之严格,在他亲手所著的兵法中也只是规定不许酗酒打斗,而不是禁止饮酒。军人饮酒,自古风气使然,要禁酒也是个长期的过程。
当年吕布就因为军前禁酒,甚至惹出一场军事政变的乱子,以致葬送了性命。直到宋朝时候,也只有在战争的关键时刻,两军对垒的血腥战场上,主帅才会根据形势需要酌情临时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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