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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女儿,爹爹没白疼你,你真是爹爹的好女儿啊……”
李显听得老泪纵横,一把抱住女儿,老怀大慰。杨帆看着李裹儿真情流露的模样,一股寒气却是陡然从心头升起,上至泥丸下至涌泉,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寒气嗖嗖的感觉,好象进了冰窖一般。
李显欣慰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对杨帆道:“杨校尉慎重小心,虽是为了我的安全,可是我女儿也随我前来的消息,实无必要隐瞒我的。”
李裹儿赶紧道:“阿爹,你误会杨恩公了。我当时不知杨恩公上山的本意。又怎会对杨恩公说真话呢,其实我是编了一套谎言……”
李裹儿把她对杨帆说过的话对李显又说了一遍,脸红红地一吐舌头,羞怯地低头道:“当时也是没有法子,人家不知道他就是为了救爹爹来的,生怕说出真相让他害怕,不敢帮我,所以就想骗他带我离开,出了黄竹岭再说。”
李裹儿说到这里,款款走向杨帆。俏俏地福了一礼,含羞带怯地道:“杨校尉,大恩公,裹儿不知你的底细,真实身份实在不敢对你言明。所以利用了你,还请恩公你千万莫要见怪。”
“啊……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杨帆还了一礼。心里又迷糊了:“难道她说的是真的?这样的话,倒也说的通。不过……又何必献身于我……,不对啊!”
杨帆神志陡然一清:“不对!我说我是长安人氏,就算带她走,那也是去长安,她一个弱女子。生得又是这般美丽,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她怎么去洛阳!”
杨帆转念又一想:“或许真如她所言,她是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先离开黄竹岭,到了长安再想办法去洛阳?”
这个想法只在杨帆心里打了个转,终究未敢确定,他现在看着李裹儿似真似幻,如在云端,真是搞不懂她的心意了,
这样的女子,他以前从未见过,眼界高远的太平公主、熟谙政局的上官婉儿、女中诸葛的独孤宁珂,都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可那些女子是在她们擅长的领域展现她们的智慧,而眼前这个小女子与那些女人截然不同。
她有没有那样的大智活帆不知道,她现在所展示的是随机应变、见招拆招的手段,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杨帆最是擅长,他用这本事挑起过吐蕃内乱、也用这手段让突厥为他退兵、为他出兵,更曾让他化险为夷过,可眼前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啊!
“原来如此!”李显听了向杨帆歉然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脸色不由一变,失声道:“哎呀!裹儿,你这般走掉,你母亲不知你的去向,家里岂不乱成一团糟?”
李裹儿回身挽住他的手臂,娇憨得意地道:“女儿才没有那么笨呢,当然在家里留了话,我刻在榻前的墙壁上了。不过,人家可没说要上京城寻祖母,那时人家还不知道爹爹要被救走,以爹爹的胆量,女儿若说了实话还不吓坏了你?”
李裹儿格格一笑,因为自己的恶作剧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调皮地道:“所以人家留话说,认识了一个修仙学道的世外高人,要跟着他出家修仙去,再也不回黄竹岭啦。”
李显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说道:“你这小丫头,从小就鬼灵精,主意最多!哼,看你把爹爹说的如此不堪,爹爹的胆子真就是这么小么?”
李裹儿嘻嘻一笑,扭动着娇躯不说话,看样子是默认了自己的说法。
杨帆没有让这副天伦之乐的场面继续下去,他的脸色已经慢慢地变了,变得非常凝重:“小郡主!”
李裹儿出生时,父亲就被踢下了皇位,准确说来,李显现在是庐陵王,她就是郡主。不过她在山上十六年,自打出生从没有人唤过她郡主,所以听了杨帆的称呼,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杨帆接着道:“小郡主既然平素常在寨子里走动,那么……如果小郡主突然不再出现,会不会引起寨子里的人怀疑?”
这一回李裹儿才听明白是对她说话,她和李显互相看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他们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杨帆一看就知不妙,立即沉声道:“消息一旦泄露,我们想平安返京只怕是难如登天了,这一路上刀光剑影是在所难免!王爷,请你马上易容,咱们尽快上路!”
李显听了也顾不得再与女儿说话,急急去林中方便了一下,便赶回来让古竹婷为他修饰容颜,其他人则急急搭上马鞍,收拾行装,准备赶路。
众人都在忙碌,杨帆和李裹儿便被冷落在了一边,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瞪圆了眼睛:“你说谎!”
二人一怔,又是异口同声地道:“你骗我!”!





醉枕江山 第七百九十二章 针尖对麦芒
杨帆嘴角微微噙着冷笑,道:“不错!我是骗了你,我骗你的只是我上山的目的和身份,原因你很清楚。可你为何骗我?”
李裹儿俏丽无双的脸蛋上也是笼着一层寒霜,冷笑道:“对!我是骗了你,我骗你骗到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你,让你杨大校尉吃了大亏了,是不是?”
杨帆紧张地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小声些,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
李裹儿扬起尖尖的下巴,道:“怎么啦?你害怕?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丢人,你一个男子汉怕了?”
杨帆一双剑眉微微一皱,沉声道:“你不要试图用胡搅蛮缠转移话题!”
李裹儿漂亮的大眼睛恨恨地瞪着他,道:“那你说,我骗你什么了?”
杨帆道:“身份……”
李裹儿抢着道:“我刚刚已经说出原因了,你还要我再重复一遍么?”
杨帆的思绪有点乱,他想了想,决定把整件事情从头如捋一遍,他是真的被这个如雾的女孩弄得云山雾罩,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在山上,你中了蛇毒,我救你性命,你为何恩将仇报,反要杀我?”
“救我不假,可我醒来时,你的手在哪儿?我怎么知道你是在搜东西还是想占我便宜?你凌辱我,我不该杀你?噢……对了对了,你说是为了拿报酬,因为你们修道人不想世人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现在知道你的身份了,这是假话吧?你说,当时是不是真的在占我便宜?”
李裹儿突然找出了疑点,洋洋得意,步步进逼。
杨帆狼狈地退了两步,他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因为别的事情总有说的清的时候,即便说不清,总有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会相信你,站在你一边。唯独牵涉到女人的话题,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那是说也说不清、越描越是黑的结局。
好在李裹儿也不想声张,杨帆退了两步,定一定神,这才说道:“没错!那个理由当然是骗你的,可我也不是想占你便宜。我为什么去你腰间摸东西?很简单!我上山是一个机密,如果是寨子里的人救了你会把你丢在那儿一走了之?
消息传开,别人马上就知道是有外人上山了,那不就打草惊蛇了么?若要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可救了你又不能暴露自己,我才想到偷你点东西。这样一来我再溜掉。你醒来就可以怀疑是寨子里的人干的了,顺手牵走了你的财物,自然不能留下当恩人。”
李裹儿眯着一双清光潋滟的大眼睛,做出一种很可爱的冷笑,依旧是有点萌音:“对呀对呀,于是你把我的身子偷走了!哼哼。这要是让我爹知道,杨大校尉,你死定了!对了,你连名字都还没有告诉我。马桥哥,大混蛋!”
杨帆面对她的蛮不讲理有点气极败坏:“我说你讲点道理成不成?明明是你故意勾引我!”
李裹儿理直气壮地挺起酥胸:“那你就要?”
杨帆欲哭无泪:“苍天在上!我……”
李裹儿撇撇嘴道:“苍天?我还大地呢,我就问你,你我各执一辞,说出去,别人信你还是信我?”
杨帆张口结舌,彻底呆在那里。
在这种事情上,再无辜再强势的男人都是弱者!
李裹儿细长的眉妖娆地挑起,用戏谑而狐媚的眼神睇着他:“怎么?没话说了?”
杨帆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在你我之前,你真是处子?”
李裹儿退了一步,大眼睛里迅速溢满了委屈的泪水:“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
杨帆开始咄咄逼人地反击了,他冷冷地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你让人怀疑。我不是头一次接触女人,你的反应,还有没有落红的事,不能不叫人怀疑!”
李裹儿又退了一步,眼中的泪更浓了,正有蓄成一汪泉眼的趋势:“我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不知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样,我堂堂王女,会轻易许身于人?”
杨帆话锋如刀:“不好意思,郡主殿下,你就是轻易许身于我了!”
李裹儿愤怒地道:“那是因为我贱!”
李裹儿的声音拔高了些,远处忙碌的人虽未听清二人在说什么,还是有人回头看来。
杨帆急忙道:“你小声点成不成?”
李裹儿放低了声音,凄楚地道:“因为我喜欢你,成不成?你以为我在山上是什么?是囚犯!我不想这么说,我想走出去,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恰好你长得又不太令人讨厌,我把自己给了你,只是希望你能履行承诺带我离开,我伤害了你么?我哪来的罪过?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李裹儿话锋渐厉,又一步步反击回来,泪水也终于控制不住,顺着娇嫩稚美、不可方物的脸颊淌下来。
杨帆轻轻摇头,道:“有人说:男人喜欢漂亮脸蛋,女人喜欢甜言蜜语。所以,女人化妆,男人撒谎。我不知道,作为一个漂亮的女子,你撒谎又是为的什么?”
李裹儿气得浑身都发起抖来,痛心地看着他,绝望地道:“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我,是不是?”
杨帆道:“也许我常常骗人,但我现在不想骗你,我实话实说,对你所说的我半信半疑!”
李裹儿愤懑地道:“我就住在那山上,看到的永远就是那么一片天、就是那么一群人,我的身份比他们都高,也比他们都低贱,所以,别的可能我不懂,但我看得懂那里的人,懂得他们的心,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们一家人比他们都要惨!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我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我想笑就笑,我想哭就哭,我想爱的就爱,而不是在他们面前永远都要谨小慎微、处处顾忌,活得比地洞里的老鼠还要可怜!
你说我骗你,对!我为什么骗你?就为了这个原因!我用我的身子,换你一臂之力!你哪里吃亏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绑了你,还是杀了你?你可以选择不要,但你要了我了,不是吗?那你又凭什么鄙弃我,凭什么?”
杨帆脸上木然一片。
李裹儿流泪道:“你不屑我?可笑!我没缠着你,你就当这是一场交易好了!事实上,这场交易,我赔了!因为我不知道你上山就是为了救我父亲,否则我安心等在山上,用不了多久我也一样可以离开,你对我的帮助根本没有意义!”
杨帆的声音很冷,冷冷地道:“你说的很对,如果这是一场交易,那我的确不需要质问你什么,你也不用向我证明什么!一场交易,好得很!郡主请擦干眼泪吧,我不想有人看见,毁了郡主的清誉!”
杨帆返身就走,走到一旁的战马旁,整了整马鞍,双手一扳马鞍,一个腾身跃上了战马。
“站住!”
李裹儿低叱一声。
杨帆没有说话,只是一拨马头,冷冷地看着她。
李裹儿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个占了我便宜还卖乖的忘八蛋!”
杨帆板着脸,跟蹦豆儿似的吐出两个字:“杨帆!”
双腿一踹马镫,杨帆挺拔着腰杆儿,在李裹儿的目送下向前走去。
李裹儿慢慢转过头,唇边忽然掠过一抹狡黠、得意的笑,这一幕,恰被为庐陵王修饰好容颜,前来促请郡主换装的古竹婷看在眼里。古竹婷远山般的黛眉微微一颦,随即恢复了从容,淡淡地道:“郡主,请易容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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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跶跶跶!”
马蹄轻快,一匹膘厚毛亮的赤红马,在数骑侍卫的前呼后拥下回到了黄竹岭。
马上坐着一个身穿葛黄袍的大汉,头戴一顶折上巾,浓眉阔口、身材魁梧,肩挎长弓,箭壶中零落地插着几枝箭,随着马身的起伏在箭壶中晃动不止。
肥厚的马股上驮着几只长羽极为漂亮的野雉,还有几只野兔和竹鼠。随着马匹的奔跑,这些染了血的猎物也在马屁股股上轻轻跳跃着,好象活了似的。
“旅帅回来了!”
“贾叔回来了!”
寨子里的人纷纷向这身穿葛黄袍子的大汉打招呼,军中将士自然称他旅帅,军户们在此住了十多年,这军营早就变成了半军事化的民居山寨,那些妇人孩子见了他却像乡里人一样称呼。
贾星骑在马上,腆着一大蓬络腮胡子,得意洋洋地向一路所见的人点着头。
今日出猎,斩获颇丰,贾旅帅得意的很。
想当初,他也是军中一员悍将,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他担负监守庐陵王这样的重任,只是这么多年来养尊处优,再加上岁数渐渐大了,终究比不得当年,大腿上的肌肉当年一绷硬如磐石,如今却已渐显松驰,小腹原本平坦结实,如今也有了赘肉。不过,比起大多数同龄人,贾旅帅依旧算是一个极强壮的汉子,看起来也颇有纠纠武风。
“叫刘家娘子来,咱们这寨子里,数着那娘们儿烹制的野味最可口!”
贾星一拉马缰,缓了速度,抚着大胡子对亲兵吩咐道:“把夏队正他们几个找来陪我吃酒,还有裹儿,这样的野味儿,少了那丫头的歌喉妙舞、丽色佐酒,那就无趣的很了。这叫咋说来着?对对对,秀色可餐,哈哈哈哈……”!




醉枕江山 第七百九十三章 天真少女
几个队正嘻嘻哈哈地向贾旅帅的家走来。这几个队正都是当年跟着贾星一块儿浴血沙场的好兄弟,彼此交情深厚。这十多年来他们朝夕相处,感情日益深厚,如今更是如同亲兄弟一般了。
他们守在这黄竹岭上,因未有所建树,编制也不增不减,所以官职不曾升过,但是武家每次来人对他们都会有所赏赐,几个人如今都在竹下县置办了土地房产,生活优渥,倒也个个知足。
这几个人本以为贾星早就在府上等着他们了,不料他们刚走到贾星门前,就看见贾星从岔道上飞奔过来,一双大脚踏得地面嗵嗵直响,几个人不由大笑起来:“旅帅,怕那野味儿被我们几个先吃了么?”
“哈哈,老贾,瞧你火烧屁股似的,莫非家里有个漂亮的新娘子在等你不成?”
几个人说笑声未停,贾星已然冲到他们面前,也顾不得和这几个老兄弟说话,便一头撞开自己的家门,跟一头疯牛似的冲了进去,一路狂奔,吓得鸡飞狗叫。几个队正面面相觑,眼见贾星如此仓惶,心知必定发生了意外,急忙追在他的后面。
贾星跑进自己家,绕过前楼直奔后宅,后宅屋檐下挂着一只颇见规模的鸟笼,里边养着几只鸽子。贾星跑到楼上,迅速冲进房去,等几个队正追上楼时,他已经从房中冲出来,手中拿着几个指节大小的竹管。
贾星依旧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打开鸟笼,依次抓出鸽子,在鸽脚上匆匆拴好竹管,便即放飞,鸟笼中一共有五只鸽子。贾星一个没留,五个鸽子全都抓出来系了竹管,一一放飞了。
寨子里的人都知道贾旅帅喜欢养鸽子,只有这几个队正才知道他养鸽子真正的用处是什么。贾旅帅养的这些鸽子,实际上每隔一个月就要换一批,以免鸽子养久了,已经认了这里为家,放飞它也不走。
贾星取来的鸽子都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这里联系京城的一个中继站,每隔一个月。这里都会放飞一只鸽子,不管有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但是五只鸽子一口气儿全部放飞,这却是前所未有的事。
一见如此情景,几个队正顿时脸色大变。急忙问道:“旅帅,出了什么事?”
贾星艰涩地答道:“庐陵王。逃走了!”
他派了人去找李裹儿。谁知亲兵不久就回来了,说是庐陵王患了重病,李裹儿要在床前尽孝,贾星听了大为不悦,庐陵王是皇子不假,可是一直就是他手中的一个囚犯。十多年来庐陵王一家人在他的看管之下,何曾对他敢说半个不字?
庐陵王生病,裹儿要在床前尽孝?
尽个屁的孝!
庐陵王有四个儿子、七个女儿,他就是吃喝拉撒全在床上。用得了这么多人侍候?那个小蹄子胆子肥了,居然敢不听他的召唤,不就是嫌他赏的珠子小了么?啊呸!不赏你又如何,你还不是得乖乖奉迎,如同老子豢养的一个歌伎舞娘?
贾星气愤愤地闯去庐陵王处,却被庐家儿女连番阻挠,这一下贾星不禁疑心大起,结果他率领亲兵闯进庐陵王的住处仔细一搜,顿时如五雷轰顶:李裹儿不见了,更要命的是庐陵王也不见了。
当时贾星就急疯了心,他拔出刀来以死相迫,这才逼问出庐陵王已经逃走的真相,贾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冲回自己家里,放飞了信鸽。望着振翅高飞的五只白鸽,贾星知道,他这回算完了。
若能抓得回庐陵王,他也得前程尽毁!若是抓不回庐陵王,他连人头也得留下!
贾星长叹一声,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几个队正大惊互望,人人脸色苍白如纸。
夏队正急了,上前一把扯起贾星,吼道:“这时候是他娘的学女人的时候吗?追啊!无论如何,咱也得追上,把庐陵王抓回来!”
※※※※※※※※※※※※※※※※※※※※※※※※※※
轻车疾驰,扬起一路轻尘。
车中时不时会闪出一张俏丽的容颜,新奇地打量路边一路所经的风景。
要把李裹儿这样的人间绝色从少女变成少男,难度太高了,古竹婷背囊中根本没有准备充足的物事,也没有那个时间,古竹婷灵机一动,干脆仍让她扮成女人,反正庐陵王扮的是个富贵士绅,身边有个丫环侍候也属正常。
古竹婷要做的只是让李裹儿变得丑陋一些,不要让人一见惊艳。想让人变漂亮不容易,想让人变丑却容易的很,只不过太丑了同样会引人注意,也不符合一个士绅侍女的身份,所以古竹婷只是把李裹儿照人的风彩变得黯淡了一些。
车前车后,数十骑骏马护卫着马车,一阵风似的向前驰去,只给路人留下一片惊叹与议论,不知道何方贵人,竟有这般排场。
古竹婷策马驶在杨帆身边,目光有意无意的总在杨帆身上有所留连,眉尖儿微颦,似乎心事重重。只是,她此刻是一副男人扮相,因为策马而行,无须注意神态举止上也要像个男人,所以这轻颦眉尖的神情活脱脱一个女子,未免引人发噱。
“阿郎!”
眼看前方影影幢幢,即将赶到谷城,古竹婷忍不住了,终于唤了一声。
杨帆含笑望了她一眼,道:“怎么?一路上我就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何话说?”
古竹婷鼓起勇气,认真地道:“阿郎,我觉得……她这人,不可信任!”
杨帆“哦”了一声,明知故问道:“谁不可信任?”
古竹婷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明知道的。”
杨帆呵呵一笑,本想逗逗她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理由呢?”
古竹婷负气地扭过头去,道:“没有理由。我的直觉!”
这动作很女人,不过她现在是男人模样,杨帆见了不禁笑出声来:“好吧!就算她不可信任,不过……她是一位郡主,很快庐陵王就会被立为皇太子,那时她就是公主,你觉得,一位公主殿下,可信或不可信,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能吃什么亏呢?”
“这……”
古竹婷忽然也发现自己的担心毫无道理。一位公主,还是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公主,她可信也好,不可信也好,能把杨帆怎么样?
古竹婷想了半晌。实在想不出一个应该叫杨帆担心的理由,不禁恨恨地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听不听随你!”
古竹婷打马一鞭,向前面冲去。
杨帆没想到这位古姑娘也有孩子气的时候,那副小任性的模样倒是可爱的很,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车到谷城,一行人入住客栈。
李裹儿窥个机会凑到杨帆面前,甜甜地道:“杨恩公……”
杨帆截口道:“郡主不用总把恩公二字挂在嘴上。”
李裹儿从善如流地道:“杨校尉……”
杨帆又正色道:“郡主。此行须格外谨慎,你这么称呼我,万一叫人听见,会引起有心人警觉的。”
“杨大哥!”
“……”
“嘻嘻。这下没话说了吧?”
“郡主,你……”
“杨大哥,此行须格外谨慎,你这么称呼我,万一叫人听见,会引起有心人警觉的。
“那我……”
“我叫裹儿!”
杨帆马上讥诮地道:“不叫九彩儿?”
李裹儿扬眉一笑,神采飞扬。一种不可掩饰的妖娆倏然掠上她的眉梢,那刻意扮得平庸些的容颜根本藏之不住这种风情。她柔柔地道:“如果你喜欢,就叫我九彩儿好了,只许你一个人叫,只为你一个人听!嗯?”
杨帆顿感有些吃不消,天生尤物都是妖,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妖。
杨帆闭起了嘴巴,决定以沉默来应对。
李裹儿不在乎,依旧兴致勃勃:“杨大哥,百骑和内卫是干什么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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