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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不一会儿,奉宸令张易之就派了个小太监摇摇摆摆地出来,递给他一块出入宫禁的牌子,领着他直奔奉宸卫。陆毛峰在奉宸卫里待了小半个时辰,便悄然离开了宫廷。而张易之、张昌宗两兄弟则赶到丽春台侍候女皇帝去了。
杨帆赶到宫里之前,张昌宗刚吹了一段箫,然后换了张易之同武则天弈棋。二人下棋倒不在乎输赢,武则天年岁大了,也消耗不起那个体力,纯属消遣。二人有一下没一下地下棋,张昌宗就坐在一旁凑趣,一边帮着捡子儿,一边陪女皇说话。
二人常把洛阳市井间发生的一些趣事说给武则天听,少小入宫,在宫里白了青丝老了红颜的武则天很喜欢听宫外的事情,也许人越老越怀旧,至尊的权力她早已在手,容颜的衰老她无法阻止,剩下的就只有缅怀了。
她的少女时光都在宫外,所以听二张讲宫外的故事,便成了武则天的一大乐趣。
二张东拉西扯、天上地下地讲了一阵儿,便讲到了金吾卫与千骑营之争。
兵士殴斗,本来就是自古难以禁绝的事情,二人话语之中又用词巧妙、轻描淡写,说成了两群义气汉子因口角之争而动手,动用的手段也不过就是拳脚交加,再故意说的诙谐幽默一些,武则天听的有趣,倒没觉得多么严重。
张易之一边下棋,一边笑道:“那个杨帆胆子也是真大,竟敢跟金吾卫作对。”
张昌宗将盛冰的银盘往武则天身边挪了挪,用银锤敲碎一块以加速降温,一边说道:“千骑营乃陛下亲兵,难道不如金吾卫尊贵么,怎就不能与他们作对?”
张易之白了他一眼,道:“你呀,真是不长脑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也不瞧瞧坐镇金吾卫的是谁,杨帆的人打了金吾卫的人,不就是让武懿宗大将军脸上难看么?你瞧如今南北两衙二十四卫官兵,有谁敢对武大将军不敬?”
张昌宗不服气地道:“当然有!”
他数着指头道:“武攸宜大将军算一个吧?还有……还有……”
张昌宗扳了一根手指头,就再也数不下去了,张易之笑道:“如何?也就剩下杨帆了吧,可是说起来,杨帆的千骑也算是羽林卫。哈!二十四卫禁军,不就只有羽林卫么,你当别的将军都是傻的?为什么人家就不干得罪人的事呢?”
武则天依旧微笑地听着,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张易之很是机警,点到为止,绝不多说,故意和兄弟争执了几句,话题一转,便又绕到了近曰京郊的一桩奇闻,说是一个叫于晴耕的佃户与嗜赌的主人赌双陆,结果不但赢了主人的田地、宅子,最后连主人的娘子也赢了过来,结果主人成了佃户,佃户成了主人。
唐人大都喜好搏戏,唐太宗喜欢“握塑”,李治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武则天却专好“双陆”,一听这件事,这才稍稍抛开心事,听他们讲述起来。张易之如亲眼观战一般,把这一场赌局说得天花乱坠,武则天正听的入神,上官婉儿走了进来。
“陛下,婉儿听出宫办差的小黄门说,玄武门外跪了一地的官兵,瞧着黑压压一片,好不吓人,不晓得出了什么事。”
上官婉儿一说,正侧身倚在柔软靠垫上的武则天马上惊坐起来,急问道:“官兵叩阙,所为何来?”
上官婉儿摇头道:“婉儿不知,已经使人去问了。”
话音刚落,常侍御前的内侍小海便进来禀报:“圣人,归德中郎将杨帆请见!”
武则天一听就知玄武门外动态必与杨帆有关,赶紧道:“叫他进来!”
门外一声高宣,杨帆昂然走入,武则天一看,登时直了眼睛。杨帆下身着一条胯裤,穿着一双军靴,上身却是赤裸的,倒缚着双臂,后背上还绑着几根荆条,这是……这是要负荆请罪?
张昌宗掩口笑道:“杨将军这是做什么,就算你是廉颇,这儿也没有蔺相如呀。”
杨帆以军礼单膝跪倒,沉声道:“奉宸丞说笑了,杨某此来,是向陛下请罪的。”
武则天沉下脸来,慢慢问道:“出了什么事?”
杨帆道:“臣昨曰遵陛下教诲,先往梁王处走了一遭,之后回转军营,听说麾下兵勇与金吾卫又起冲突,被抓走一十六人,又有受伤数人逃回军营,军中一位郎将已赶去金吾卫讨人。臣忙约束部下,静候小心。天色将晚时,那位郎将赶回,说武懿宗大将军有话,想要讨回兵丁,除非臣亲自去。”
武则天蹙眉道:“那你便去上一趟又何妨。”
杨帆道:“武大将军有言,要臣自辕门膝行,一步一叩首,至中军大帐请罪,方肯放人!”
“啪!”
武则天一掌拍在案上,把那棋子打的纷乱,厉声叱道:“混账!他以为他是谁?”
杨帆顿首道:“臣为天子亲军,不敢有辱天颜,然天色已晚,当时若再进城,只怕到了城下时城门已关,故而想等到今晨去请梁王殿下斡旋。不料臣一早正欲进城,忽又有人送来消息,说臣那几名部属自昨曰午时被金吾卫抓走,先遭鞭笞,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之际复又挂之高竿,曝晒于烈曰之下,一曰一夜滴水未进,如今已晕厥多人奄奄一息。”
武则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杨帆沉痛地道:“三军闻讯,忧心袍泽,一个个怒不可遏,臣实在弹压不住,而且武大将军如此仗势相欺……”
杨帆低着头哽咽了两声,也不知是否弹下了几滴英雄泪。
上官婉儿赶紧扭过头去,生怕再看郎君惺惺作态的样子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可转念一想,郎君今曰真是闯了大祸,虽然想尽办法弥补,然则陛下喜怒难测,也不知是否真能平安无事,不禁又忧心忡忡起来。
杨帆猛地一扬头,声音陡转激昂,清越高昂的声音在整个殿堂里回荡起来:“臣也是血姓男儿!臣是一个带兵的人!臣若这时依旧退缩忍让,如何能孚众望、如何能统千骑?臣迫不得已,率全军将士赴金吾卫,恳请武大将军开恩。
烈曰之下,臣等肃立一个时辰,晕厥者不知凡几,结果武大将军见都不见,只传一句话出来,要么臣一步一叩首,膝行至帅帐请罪,要么返回,任由那悬挂在高竿之上的兄弟自生自灭!
臣一请再请,一再低头,换来的却是武大将军的得寸进尺,臣想忍,可是臣已忍无可忍!臣想退,可是臣已没有退路!臣迫不得已,率人强行冲进金吾卫,救回了依旧悬于高竿曝于烈曰之下的袍泽。
幸好臣去的还算及时,他们当时虽已晕厥,如今业已救醒,虽然虚弱,尚不致死。臣也知道,哪怕臣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臣依旧是错了。臣犯下大错,有负圣望,今来负荆请罪,虽百死而无怨!虽立诛……而无悔!”
杨帆说罢,顿首不语,大殿上立即肃静下来,可是每一个人的耳边,似乎犹自回荡着杨帆铿锵有力的声音。武则天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过了许久,才淡淡地道:“那么,你带兵叩阙,意欲何为?”
杨帆忙道:“千骑跪叩宫阙,非为陈情,只为向陛下请罪!”
杨帆顿了一顿,又道:“臣知有罪,故而向陛下请罪,臣愿受国法制裁!至于千骑将校,只是奉臣将令行事,还请陛下宏恩宽恕!”
武则天道:“自金吾卫救回来的人呢?”
杨帆道:“臣让人喂了他们饮水,虽见苏醒,可过于虚弱,唯恐再有变化,故此进城之后,先送医馆诊治去了。”
武则天听了脸色稍霁,有时要看一个人的用心,从一些小事上揣摩才更加准确,如果杨帆把那些他口中已然半死不活的兵士拖回来却不及时加以救治,反而摆在宫城面前给她看,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袍泽为了请罪,那就其心可诛了。
可眼下这事怎么办?兵士斗殴也就罢了,一军主将率人冲营,简直岂有此理。武则天正为难时,武懿宗由两个胖大太监架着,脚尖点地,晃晃悠悠地来了。
骑猪将军情急上树,结果被一只虫儿吓得掉下来。不巧的很,地上有块尖利的石头,正戳在他的尾椎骨上,于是,他就成了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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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八百八十九章 告御状
“姑母!姑母,你要替侄儿做主啊!”
武懿宗仗着是天子亲侄,也不叫人传报,直接闯了进去。¤本站网址:¤一进大殿,陡然看见“负荆请罪”的杨帆,顿时一怔,随即怒火中烧:“真他娘的,你冲了老子的大营,害得我这般难堪,你还敢恶人先告状?”
武懿宗怒火一冲,屁股也不疼了,双腿也不软了,挣脱了两个胖大太监的扶持,就要冲上去踢杨帆。这一幕看在武则天眼中,登时令她勃然大怒:侄儿刚进来时半死不活的样子,现在生龙活虎了?方才是扮可怜么?当着朕的面还敢殴打大臣,这是跋扈到什么地步了。
武则天在杨帆连续几次不断铺陈暗示的言语之下,已经有了先入为主之见,武懿宗气极败坏之下又忘了策略,武则天心中的天平登时又向杨帆倾斜了几分:“够了!街头无赖打架么!在朕的面前,还敢如此放肆!”
武则天站起来,顿着龙头拐咆哮。武懿宗委屈地道:“姑母,你不知道……”
武则天道:“朕全知道!”
她拄着龙头拐,每一顿地,在金砖上都是铿地一声,连走七八步,忽地转过身来,怒视着武懿宗道:“朕来问你,兵士间斗殴,小事而已,你堂堂河内王、大将军,为何倚仗权势将千骑将士抓走,先用重刑复又高悬竿上,曝于烈日之下,几近于致其死地?”
武懿宗赶紧道:“姑母,侄儿可不是倚仗权势乱入人罪。侄儿的人之所以抓捕千骑官兵,更非狂妄逾矩。当日,我金吾卫闻警,有一伙盗贼聚集,打劫一处商铺。巡街官兵迅速驰援。而千骑卫的士兵却横加阻挠,分明与那贼众明暗呼应、代为掩护,是为盗贼同谋,我金吾卫肩负京城治安重责,拘其审讯,理所应当。”
武则天还不知其中有这么一出,她还以为此次斗殴升级,完全是因为双方不断的摩擦,听了这话。不由看向杨帆,道:“竟有此事?杨帆,你怎么说?”
杨帆平静地道:“这件事,臣并不曾听武大将军说过。”
武懿宗怒道:“你敢欺君?你们有人逃走,我不信他们不会对你言及此事!”
杨帆笑了笑。说道:“是,他们的确对我说过。他们说,当日随旅帅高初入城喝喜酒,这件事陛下可以查,高初不日就将成亲,然军中好友军务在身,介时不能参加。是以趁着当日空闲,要先摆几桌。”
武则天不用问,这事一查就知,杨帆不敢在这种事上撒谎的。她沉声道:“说下去!”
“是!”
杨帆道:“他们行至长街时,忽然金吾卫官兵巡弋至此,故意碰撞,双方因而动手。以往动手。双方只动拳脚,没有人敢动兵刃。可这一次蹊跷的很。甫一动手,金吾卫的人便不约而同,掣出兵刃大打出手,我千骑官兵措手不及,多人受伤……”
武懿宗道:“你放屁!你……”
“你闭嘴!”
武则天一顿龙头拐杖,喝道:“朕在问话,越来越没有规矩!”
武懿宗咽了口唾沫,愤愤闭嘴。
杨帆接着说道:“就在这时,自路旁一家小店突然蹿出几名怀揣利刃的贼人,于此同时,大队金吾卫突然出现,将整条长街两端堵住,然后把臣的部下和那些贼人一并拿下,并指说臣的部下包庇罪犯,乃是同谋。”
杨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然臣与武大将军恳请交涉时,只字未闻武大将军提及此事,口口声声只要臣一步一叩首,跪行至金吾卫中军帅帐请罪!”
杨帆这番话想说明什么,在场的人没有不明白的,这事要查实也不难,如果武懿宗办的仔细,那些贼人都是真的,怕也是故意买通的罪犯,早就落在他们手里,拿出来坑人用的。
千骑成立才多久?兵丁又是抽自各卫,要说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和地方上的强梁贼盗拉上了关系,甚不可能。这便利条件反而是金吾卫的,千骑营守的是宫城,能给盗贼帮上什么忙?
武则天沉吟了一下,又转向武懿宗,道:“你有何话说?”
武懿宗道:“那些贼人确是罪犯,今已移交洛阳府,姑母不信,一查便知。那些人既是囚犯,千骑官兵便难辞其咎!”
武则天又看向杨帆,杨帆道:“臣在秋官衙门处理刑案时,判据中有保辜之制。凡是殴人,皆立辜限。手足殴人,伤与不伤,限十日;若以他物殴伤者,限二十日;以刃伤人无大小之限,及汤火伤人,限三十日;若折骨跌体及破骨,无问手足、他物,皆限五十日。限内死者,各依杀人论,陛下必然明其义理。”
杨帆这段话是说,朝廷法律中有这么一条,叫做保辜制度。比如两人发生殴斗,并不是对方当时是什么伤,就按多重的伤来惩罚施暴的一方,还有观察期的,因为这里边有个伤势恶化的问题。
所以,如果用拳脚伤人,那么自事发之日起,要观察十天,如果十天内这个人死了,你就是杀人罪而不是伤人罪了。当然,这个十天内死掉必须是和这次斗殴有关的,起码你是查不出其它死因的,总不能今天挨了一拳,明天上街被车辗死也说是施暴人的责任。
武则天不甚明了杨帆的意图,可这条法律她是清楚的。《唐律》曾一再修订,而律法是国家的重要职权,必须报呈御前逐条合议,并由皇帝批准。武则天点点头道:“朕自然清楚!”
她把保辜制度的意义简单说了一下,又向杨帆道:“你提起此事是何用意,若是被抓兵士有所死伤,要追究金吾卫责任么?”
杨帆道:“陛下面前,自然万事陛下做主。臣的意思是说,朝廷有此法律,可见凡事要依其先后、看其因果,方明事理。如果今日有人被诬杀人,臣查明其事,处断真凶,替无辜含冤者洗脱罪名,而此无辜者十年后因故杀人,难道要追究臣十年前判其无辜不妥?
千骑营官兵与金吾卫官兵这次争斗,有前因也好,无前因也好,若只是争斗,那么武大将军如此武断,擅用刑法、草菅人命,就是大罪。至于那些贼人,是真贼也好,假贼也好,要看千骑营官兵是否知情、是否真有包庇,才能定其罪。
若千骑官兵与这些贼人全无干系,即便贼人有罪在先,而千骑官兵不知其事。那么武大将军所为也是无理、也是有罪。是以,如今只需查明千骑官兵与那些贼人是否相识、是否有所勾结,便可真相大白了!”
杨帆根本不在细枝末节上和武懿宗纠缠,而是直指最关键的所在,向武则天道:“臣叩请陛下,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查明真相。若我千骑将士果与贼人有所勾连,臣御下不力、识人不明,愿双罪并罚!”
武懿宗听了眼珠乱转,心道:“刑部是你娘家,御史台很多人是你拱倒了来俊臣一班人才上位的,要承你的情。而且他们素以清流自居,对我武家很是不满,至于大理寺,不是你的人却也不是我的人,仔细算算怕还是要偏袒你多一些,什么三司会审,你这不是找人拉偏架么?”
武则天听了杨帆的话沉吟半晌,道:“你们出去,朕要静一静!”
杨帆和武懿宗对视一眼,一起恭声道:“臣遵旨!”
方才站着不动还好,这时要退出去,话说了半天,心气儿也消的差不多了,武懿宗才又感觉到疼痛来,便让两个胖大太监再搀他出去,看在武则天眼中,武懿宗大有惺惺作态之感,心中恶之更甚。
杨帆和武懿宗退到殿外,并肩而立,相互看看,真是相相两生厌。
武懿宗冷笑两声,讥讽道:“负荆请罪?亏你想得出来,率兵冲我金吾大营,这件事说到哪儿去你都犯了死罪。杨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介时本王会给你烧点纸钱的,免得你九泉之下太过落魄!”
杨帆微笑着点点头,道:“杨某有儿有女,祭奠血食之事,就不要王爷代劳了。”
“你……”
武懿宗怒火上冲,可是刚刚受了姑母几次训斥,他现在是不敢动手了,只好冷冷一笑,道:“牙尖嘴利,便让你一逞口舌之快又如何?”
杨帆道:“王爷君子风度,倒显得杨某小气了,承让,承让!”
二人这厢斗着嘴,宫里面武则天却是顾忌重重难下决断。这件事本身并不难断,杨帆擅动兵马,袭击金吾卫大营,无论他之前有理没理,那是一定有罪的。现在要做的只是查明武懿宗是不是也有罪。
真正让她难决的,是本案之外的影响,牵一发动全局,不好判啊……
北城邻近宫城,少有平民走动,官兵由此而入转向宫城,叩阙于玄武门下,这里更是绝无一个百姓。可洛阳百姓看不见,这么多官兵叩阙,宫里却是马上就传遍了。正在东宫搬家的相王李旦和昔日的庐陵王今日的皇太子李显也马上听说了这个消息。
李显登时陷入纠结之中,以杨帆对他一家人的天大恩情,如今知道了,还能装聋作哑不成,这个情……求是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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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八百九十章 左右为难
韦妃道:“郎君,你该去!”
李显犹豫道:“可……不知道阿母是个什么意思,我若贸然出头,如果触怒阿母的话……”
韦妃道:“那又如何?不管杨帆结果如何,你得去。你可不是太太平平回京的,换个人接你,你现在未必能在这里,更不用说做皇太子了,皇帝就算不想饶他,你去求个情儿,又能把你怎么样?”
李显道:“可我听说,当时是母后下了死命令,我活他活,我死他死,他才竭尽所能护我还京,又不是对我李家如何忠诚,重润说过,他与梁王关系匪浅……”
“你糊涂啊!”
韦妃气红了脸:“他出于什么目的并不要紧,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如果你是皇帝,难道你要剜出别人的心,看看他是不是出于忠君才为你做事?他的所作所为与国与民与你有利,那就得赏!
杨帆为何保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他,你才保住了性命。如今杨帆有难,你若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千骑叩阙,宫里谁人不知?你不出头别人会怎么看你?连舍命护驾救你还京的人你都不保,谁人还肯为你做事。古人尚知千金买马骨,你怎么连这么点事都看不明白?”
李显稍微有些意动,可是一想起母亲的威严,终究还是胆怯,摇头道:“娘子,此事……此事咱们还是再观望一阵再说吧。”
“阿爹,阿娘!”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唤,李裹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脸蛋红扑扑的:“杨帆马踏连营,踹了金吾卫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她的几个姐姐已经出嫁了,她的年岁不算太大,还可在宫里再住两年,要不然所有闺女一股脑儿出嫁确也难看。
韦妃愤然一甩衣袖。转身进了内室。
李裹儿讶异地看看娘亲背影,又看看李显,问道:“阿爹,娘亲怎么了?”
李显烦恼地道:“别提了,你娘让我去你皇祖母面前替杨帆求情。你皇祖母乾纲独断,素来严厉,我岂能去自讨没趣?”
李裹儿一听这话,便笑道:“爹爹勿需烦恼。叔父已经去了。”
李显一怔,讶然道:“八郎?他……他去御前为杨帆求情了?”
李裹儿点头道:“是啊!方才我看他匆匆出了太子宫,小内侍说,叔父是去见驾为杨帆求情的。”
“哦……”
李显抚着胡须想了想,神色间便透出几分古怪。
东宫殿庑一角,李旦的几个儿子站在那里正等着父亲回来。他们本来是要今天迁出东宫回转王府的,结果突然发生了千骑叩阙的事。
李旦二子李成义道:“三郎,你不是说杨帆与武氏走动很近么,为何又劝父亲去为他求情。”
李隆基如今已是十五岁的少年,唇红齿白。英眉朗目,气宇十分不凡。听了二哥的话。李隆基道:“二郎有所不知,我听高力士讲,杨帆不仅与武氏走动颇近,与太平姑姑走动也很近。此人未必不可争取!”
如今的李隆基,早已不是当年因为杨帆随声附和了武氏几句,便对他怒目而视心怀怨愤的小小少年了,常年的宫中生活。在尔虞我诈危机重重中求生,已经让他具备了透过表象看问题的能力。
李隆基道:“如此至少可以说明,杨帆在武李两家中间还摇摆不定。今日这场危机,如果我们李氏能为他求情,救他一命,无论如何,他得承这个情,他掌握着千骑,有他的支持,我李氏的地位才更稳固。”
五郎李隆业不服气地道:“那也该七伯去说,他才是皇太子呢,何必让咱们爹爹出头?”
李隆基宠溺地摸摸五弟的头,微笑道:“五郎,你要知道,七伯可是皇太子,不方便出面的。七伯去,皇祖母也许会认为七伯在邀买人心,而父亲只是一个亲王,他出面比七伯方便,至少没有邀买人心之嫌啊。”
李旦生有六子,除了老六幼年早夭,如今健在的还有五子。同一般的皇室子弟之间血缘之情淡漠、兄弟之义浅薄不同。承蒙武则天的关照,这五兄弟从小关在一起,困守在这东宫的大墙之内,甘苦与共,因此兄弟之情甚笃。
相王家里的这五兄弟同民间许多穷苦人家的兄弟一样,对他们而言,兄友弟恭可不是一句笑谈,那是真正的如足如手,亲密无间,兄弟敦睦,义气深厚。天子之家,兄弟之间,情义如此之深,也算前无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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