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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长安官场中的人大多都知道今年所谓的皇帝巡幸西都长安,其实就是要把都城迁回长安,只是现在还没公开向天下宣布而已。而皇帝一旦迁都,必然要从都城洛阳带来大批官员,长安原有官员即便不受到清洗大多也会被调离,为皇帝的亲信们腾挪位置。
高经潜从资历、背景上来说,还不足以让他留在长安,被调离是必然的,到那时,离了漕运这条线,不能再给漕帮提供便利,也就不能从他们那里收受足够的好处,那么在临走之前捞上一笔,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高经潜在房中缓缓踱着步子,灯影把他的身影投放在墙上,阴影中有金色的闪光,就像倒映的河水,那是一匣黄金在灯下的反光。
高参军站住了,望着那投影中的金光,沉声道:“明日一早,本官会派人去,他们背后的人不会没有动作,你们的手尾要干净些,不要被人抓着把柄!”
马迁大喜,连忙一揖到地:“参军放心,学生早有安排!”
长安司马赵昊晨的府邸中同样迎来了一位客人,客人是太平帮的漕口掌舵唐龙,唐龙同样携来一份厚礼,一份很难令人拒绝的厚礼,所以赵昊晨犹豫不决。
赵昊晨是长安府令柳徇天的心腹,一旦皇帝西迁,他或许不能再担任司马要职,但是作为帝系心腹的柳徇天一派,他未必会被调离长安,所以他希望这段时间平平安安,无过即是功,平安度过皇帝迁都的动荡时期。
本着这一目的,他现在是不想做什么事的,尤其是站出来替太平帮出面,直接利用官府势力打压其他漕帮。但是太平帮的这份礼物实在是太厚重了,足有往年孝敬的五倍以上,而且唐龙还亲口许诺,如果能一举干掉东盟诸帮,从此由五行会、圈子门、太平帮独揽灞上漕运,那么每年的孝敬都将增加四成。
思量许久,赵昊晨暗想:“陈东和胡元礼为了皇帝迁都,可以在长安严打整治,我们作为长安地方官员,整顿长安周边地区岂不也是名正言顺?大家都是为了让皇帝迁都时长安一片清明嘛,我这次出手,倒是正好利用了时势,既迎合了钦差又挟带了私货,事情若办的好,皇帝龙颜大悦,说不定倒有利于我更进一步!”
想到这里,赵昊晨暗暗下定了决心。
开国县侯王世修的府上同样来了客人,听了客人讲述的经过,王县侯冷笑连连:“独孤世家?独孤世家早就败落了,在官场中他们独孤世家已经没甚么影响,他们眼中既然没有本侯,那本侯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王县侯拍着一匣重礼,对来客傲然挑眉道:“你放心,回去对你们帮主讲,这件事,本侯管定了!不就是一个什么狗屁顺字门么,本侯就平了它,叫独孤家的人晓得,长安城里究竟谁说了算!”
翌日一早,长安县尉吴骆然迈着大步进了县衙。
一路上,爆竹满地,残破的灯笼散碎的到处都是,刚刚过完上元都这样,各坊坊正还没来得及安排坊丁清扫,未出正月都是年,懒散点是正常的,不过在喜欢干净的吴县尉来说就有些难以忍受了。
吴县尉赶到县衙,同僚们见了纷纷拱手问好,吴县尉笑吟吟地还着礼,正想着去见见县尊,熊捕头忽然急匆匆赶来,一见吴县尉便道:“少府可算到了,卑职刚刚得明府急令,请少府带队,率本衙三班捕快去万年县衙共同行动!”
吴县尉大惊道:“陈钦差和胡钦差又有什么主意了?”
熊捕头苦笑道:“这一次却不是钦差们在折腾,据说是赵司马、高参军、王县侯等人联名向府衙进言,说是灞上漕夫结帮拉派,寻衅斗殴,死伤多人,少尹下令,长安、万年两县联合行动,整治灞上治安!”(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九百六十八章 黄雀在后
长安县尉吴骆然带领三班捕快急急赶到万年县衙,就见!县三班捕快早已集结完毕,不但万年县尉郎温在场,而且长安府司录参军高经潜也在。
高经潜昨夜收了圈子门馈赠的厚礼后,决意给顺字门一个教训,一大早他便赶到府衙,向长安少尹齐安润反映灞上治安问题,不想国子监祭酒李剑白也在。
齐少尹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子监就学,所以齐安润与李剑白关系一向密切,因此高经潜虽见李剑白在场,却也并未多想。
他要插手灞上之事虽是出于私心,但名义却是堂而皇之的,因此虽见李剑白在场,倒也没有遮遮掩掩,仍是开诚布公说明来意,不料他刚一说完来意,就见李祭酒露出一抹怪异的神色。
高经潜何等精明,旁敲侧击地一问,原来李祭酒也是为此而来,高经潜马上便知道,这李祭酒定然也是某一帮会的后台,好在两人目标一致,要整治的都是顺字门一方,这一来二人的关系立即亲近了许多。
二人说说笑笑地正欲离开,长安司马赵昊晨和开国县侯王世修也联袂赶到,这二人义愤填膺地向齐少尹反映的也是春节前后灞上各帮明争暗斗,造成大批漕丁伤残的事情。
赵司马更是说道:“如今皇帝西巡在即,朝廷已有钦差大臣来长安专门治理关内治安,灞上治安不靖,长安司法官员难辞其咎,应响应朝廷策令,对灞上豪强严厉打击!”
这么多官员过了上元节便不约而同地赶到府衙对灞上治安提出质疑,齐少便知其中必有缘故,不过众人所提的理由名正言顺,齐少尹也不多问,马上答应下来,并顺势指令由高参军负责此事。
高经潜听了暗喜在心因县尉吴骆然还未赶到,他便先行去了万年县衙。吴骆然率长安县抽调的捕快六十余人赶到万年县衙后,高经潜已经对万年县三班捕快做了一番训示,吴骆然一到高经潜便催促两县捕快立即出发,向灞上开拔。
长安分为长安、万年两县,两县县衙与州府衙门同在一城,但两县联合执法这还是首次。两县抽调的捕快共计百二十人,浩浩荡荡奔赴灞上。
御史台推事院推官文傲打着哈欠,懒洋洋地从万年县衙里出来,冲着远去的众捕快背影冷冷一笑马上吩咐人牵来自己的马,离开万年县衙,翻身上马一阵风儿似的向御史台赶去。
这些日子文傲一直长驻万年县衙,就在县衙侧院里住着,万年县衙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哪里能瞒得过他?
往年一过上元节,就是灞上最繁忙的时候,清闲了两个半月的漕丁们要去见过本帮各房管事领取任务,一些先遣人员要马上准备开赴扬州筹备今年的漕运事宜,停泊了一冬的船只要做最后的检修护理···…
可今年灞上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冷静,码头上冷冷清清一条条漕船依旧停泊在那儿,一条条光秃秃的桅杆就像冬天的树木,依旧不见半点春色。甲板上连积雪都未除去甚至连脚印都没有半只。
镇上也是一片萧条,街上难得看见几个行人,平素那条最繁华的中心街道连一个行人都没有就连小孩子玩耍都自觉地避开了这条道路,这条路已经成了东盟和西盟两派势力区域的分界线。
这可苦了那些依赖灞上漕丁过活的酒馆和妓院,眼见两派和解遥遥无期,许多人已从灞上转去长安城西谋生了,那里是从西域过来的驼队最主要的入城路径,大批的脚夫力工都集中在那儿,是长安另一处畸形繁华之地。
然而伴随着白天的冷清,夜晚的灞上又是最热闹的时不时的就会在某一处地方响起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两大同盟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过,夜间的偷袭和攻击也从未止歇,已经有许多漕夫因之受伤。
这天上午日上三竿时,灞上冷清与宁静突然被打破了,一群青衣皂靴,手提锁枷、身佩腰刀的捕快赫然出现在灞上,继上次蛟龙会帮主文长兴灵前一批捕快突然出现,锁走蛟龙会少帮主文斌之后,多年以来这是灞上第二次出现公差。
整个灞上一片安静,无数双眼睛从墙头、房上、门缝里观察着,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一次公差针对的目标是东盟诸帮,一队队捕快巡检直接闯进了东盟诸帮主要人物家的大门。
近来因为东西两大同盟间的争斗,这些帮派的主要人物家都有大量的打手护卫,像帮主一类的重要人物家里甚至还重金聘请了技击高手保家护院,但是他们这一回面对的是官府的公人,除非他们决意造反,否则又如何敢抵抗。
很快人们便惊讶地发现,就连顺字门门主乔木、日月盟盟主敢千回、三河会会主黄云山都被锁拿出来,他们帮里的许多管事和弟子跟在后面,一脸惊怒,却终是不敢出手,他们都是朝廷控制之下的百姓,赖以为生的漕运更是朝廷给的饭碗,哪有胆量对官府中人动手。
万年、长安两县的捕快们到了一向陌生的灞上也是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一个个钢刀出鞘,严密防备,`到东盟各大帮派首脑,马上快速撤离,等他们离开灞锥后,西盟各帮弟子立即跑上街来,欢呼雀跃,好象刚过大年一般。
整个灞上镇都沸腾一片,东盟诸帮的首脑被一网打尽,这一下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东盟各帮弟子则垂头丧气,面对西盟诸帮弟子的一些言语挑衅或肢体摩擦也全不反抗,一旦失了主心骨,他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李黑、严世维、乔森等大管事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追着被抓的乔木一直出了灞上镇,眼看着公差押着各帮首脑向长安城走去,才阴沉着脸返回顺字门的堂口,一路面对西盟帮众的冷嘲热讽也是一言不发。
可是一进顺字门的大厅,李黑脸上的阴郁之色便一扫而空。顺字门的重要人物都知道今日之变,尤其是他,他掌控着顺字门下最大的一股力量,如果不让他知道顺字门早有后手·谁也无法预料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对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家伙,古竹婷既用且防,该让他宽心的地方是不能有所隐瞒的。而李黑正因为知道顺字门还有底牌,所以显得非常淡定·他能稳住,整个顺字门自然也就稳住了。
高经潜骑在马上,偶尔回头一望,看见被抓的敢千回、黄云山、乔木等人垂头丧气地戴着大枷踉跄赶路,不禁暗暗冷笑。说实话,来灞上抓人时,他心里也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生怕这些桀骜不驯的江湖人真会不惜一切动手反抗。
那样的话,虽说灞上这些漕夫公开抗法注定要完蛋,可他们这一百来人首当其冲·肯定要先完蛋,如今抓捕这么顺利,高参军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离开灞上仅三里,远远便看见了长安高大巍峨的城门,城门处突然冲出一哨人马,如同两道黑龙,远远包抄过来,高经潜心中一喜,暗道:“少尹做事当真妥当·这是调了官兵前来接应么?”
马蹄声越来越近,由微弱到响亮、由沉闷到清晰′顷刻间,大地颤抖·蹄声如雷′盔甲碰撞的铿锵声也也清晰可闻。仅仅两百余骑,声势竟如千军万马,宛如一道飓风·呼啸而来。
旗幡招展,马跃如龙,马上的骑士俱都是黑衣黑甲,长枪大戟,看起来杀气腾腾,如此戎装可不是普通的长安驻军,乃是天子亲卫----千骑营将士。这半个月来·千骑营官兵一直配合刑部整顿治安,高经潜对他们已经很是熟悉。
高经潜一见动用了千骑官兵·还以为是刑部陈郎中闻讯主动请缨,带兵来扫荡灞上了,连忙一提骏马迎了上去。
对面两队骑兵并列而行,沿着官道左右,与他们一行人甫一接触,便片刻不停地包抄下去,对整个捕快队伍形成了严密的包围警戒态势。
高经潜独自策马向前,驰至近处,只见正前方有两匹马,马上端坐一文一武两名官员,文官是刑部郎中陈东,那武将他也认识,曾经要他引路,抓过长安逃犯的,乃是千骑营一员郎将,名叫马桥。
高经潜大笑上前,拱手道:“陈选郎、马将军,有劳两位相迎,灞上群枭慑于朝廷威严,不敢反抗,已经束手就擒了!”
陈东突然把脸一沉,喝道:“谁来相迎于你?大胆高经潜,本官接到百姓举报,告你串通灞上豪强,欺压良善百姓,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来啊,把高经潜一行人给我拿下,押至行辕候审!”
高经潜一听不禁目瞪口呆,失色道:“陈选郎,你······你这是……”
马桥一手持缰,另一只手把马鞭向前一指,厉声喝道:“自高经潜以下,所有人等统统拿下!”
已然对万年、长安两县捕快形成合围的千骑官兵齐齐把手中锋利的长枪向前一指,攒刺如猬,厉声喝道:“弃械,就缚!”
吴骆然和郎温两个县尉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状况?”
与此同时,又有一队骑兵滚滚而来,从官道一旁白雪皑皑的沃野中呼啸而过,几员带队武将猩红的披风飘扬于空,宛如一朵朵红云,所去的方向正是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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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会回来前一天吃坏了肚子,这一宿一小时一趟厕所,折腾的俺欲仙欲死,凌晨四点左右,昏昏沉沉中感觉房门开了,蝴蝶蓝回来鸟,累的俺都没睁眼,早上爬起来打飞机,收拾好行装,一看,蝴蝶穿小裤裤一条,跟海尔兄弟似的,被也不盖,以枕遮面,呼呼大睡,床边柜上一堆钱钱,看来炸了一宿金花是真没少赢啊。羡慕赞叹两腿发软地上车,赶到机场,飞机延误,想着足浴一下或许有助止泻,听说风凌昨晚赢了一万多,叫这厮来请客吧,遂把在另一登机口等飞机的风凌找了来,结果我做足疗他做按摩,按完之后这厮连裤子都没提,拖起皮箱就跑,害得俺这气息奄奄脸色灰败的病人还要替他付帐,这厮真的是太无齿了!





醉枕江山 第九百六十九章 中盘绞杀
五行会、圈子门、太平帮的弟子们像过大年一样招摇于灞上。
五行会的荣树呼朋唤友地到了常去的一家酒馆,见酒馆仍旧在打烊,便在门上“砰砰”地拍打起来:“开门!开门!老胡,你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做生意?”
过了一会儿,窗子开了半扇,掌柜的胡雄睡眼惺松地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四下看看,见他这副模样,荣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道:“瞧你那怂样儿,赶紧起来做生意!顺字门、三河会、日月盟的龙头大哥都被官府抓走了,从此我们就一统灞上了,明白吗?赶紧开门做生意,我们要庆祝一翻,把你店里最好的酒都搬出来!”
“哦!哦!好嘞!”
胡掌柜的欣喜若狂,连忙答应一声,关上窗子便往身上套衣服,又顺手在还懒躺在榻上的婆娘肥臀上拍了一巴掌,吼道:“快起来,别睡了,灞上太平了,哈哈哈……”
渭河码头上,船老大李晴川兴冲冲地跳上甲板,爱惜地抚摸着自己那条船的船舷,见甲板上满是积雪,便向手下几个伙计喝道:“都懒洋洋的干什么,快点清扫,马上就得奔扬州去了,从此咱们独霸漕运,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了,谁他娘的想当懒蛋,老子可不用他。”
这时,另一条船的船老大杨江波孤零零地出现在船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李晴川趴在船舷上,扬声喊道:“杨江波,杨老四,哈哈,你们三河会马上就要完蛋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杨老四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没有说话。
李晴川笑嘻嘻地道:“兄弟我得承认,你使船的本事的确是好!虽说咱们干过几架,你还打伤过我的腿,不过呢,李某人宽宏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要是没了出路,以后就到李某船上做事如何?爷赏你碗饭吃!”
杨老四拂袖而去。李晴川哈哈大笑。
西盟诸帮弟子充斥了灞上,到处都是一片耀武扬武的景像,而东盟诸帮弟子要么闭门不出,要么聚拢在帮主府邸前后,虽然帮主已经被抓走。但是两大掌舵、众多的管事还在,他们一个个沉默不语地站在那儿,等着这些人拿出一个主意来。
几乎所在东盟首脑的府邸都大门紧闭,有些闻讯来晚的管事赶到,弟子们便沉默无声地闪开一条道路,目送他匆匆走过,角门儿及时打开。候他进去马上又紧紧关上,各帮重要人物都在紧急商讨对策。
就在这时,一阵人喊马嘶,无数身穿战袄、外套半身皮甲。全身黑色衣装,弓刀弩矢齐备的骑士出现在灞上,他们手持的红缨长漆大枪粗大沉重,整体漆成黑色。精钢打造的锋利枪刃上血槽宛然,再衬以熊熊烈焰般鲜红的枪缨。煞气迫人。
灞上欢呼的人群登时安静下来,多少年来,连官府差人都罕至灞上,可今儿不但公差捕快们来了,居然连官兵都来了,许多人都手足无措起来。
一些鞍侧挂着绘有猛兽图案的黑色生漆牛皮骑盾,身穿威武铁铠,外罩半臂战袍、腰挎横刀的骑士,显然是一队队骑兵的指挥,他们每人率领九名骑士,分别冲向一条条羊肠般曲折狭窄的小巷,厉声喝道:“所有人等立即回家,不得擅自出入,违者杀无赦!”
楚狂歌和独孤讳之身着金色明光铠,杀气腾腾地出现在长街街头,独孤讳之锐利的目光四下一扫,便定在等在酒馆门口的荣树身上,独孤讳之向他一指,森然问道:“你,什么帮派的?”
荣树左右看看,左右的伙伴哗地一下闪开了距离,荣树讷讷地道:“小……小民是五行会的。”
独孤讳之道:“好的很!本将军独孤讳之,奉命抓捕五行会、圈子门、太平帮等一众聚众滋事、扰乱治安的帮派首领,你给本将军带路!”
独孤讳之?
听到的人马上就想到了顺字门的漕口掌舵独孤文涛,独孤家来人了!东盟的报复竟如此之快!他们才刚刚欢呼了一刻钟的时间,形势便整个儿发生了逆转,西盟的人请动了万年、长安两县公人联合执法,而东盟……居然请来了官兵!
“砰!”
刚刚卸了两扇门板的胡雄手忙脚乱地又把门板安上,冲着还站在堂屋里发呆的婆娘屁股踢了一脚,压低嗓门吼道:“滚回屋里去,看紧小五小六,别让他们到街上去!”
从码头回来的杨老四呆呆地站在长街尽头,当他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突然一声狂笑,返身便往码头上狂奔,李晴川在船头遥见杨老四狂奔回来,笑嘻嘻地调侃道:“怎么,想通了?想到李某船上做事,先给老子跪下,磕三个响头!”
“我呸!”
杨老四挺起胸膛,傲然道:“请动几个公人了不起么?我们帮主连官兵都搬来了,哈哈,跟我们三河会斗,就凭你们,也配!呸!”
李晴川傻了,手中一盘缆绳一松,就向河里哧溜溜地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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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县、长安县联合执法,抓了顺字门乔木、日月盟敢千回、三河会黄云山,行至半途,却被刑部陈东带人赶到,截住两县公人,以证人名义抢走这三大帮会首脑,又以勾结豪强欺压良善为名,把录事参军高经潜、万年县尉郎温、长安县尉吴骆然以及百余名公差巡捕全部抓走,交由推官文傲看管。
这还不算,刑部郎中孙宇轩还带千骑营楚郎将、独孤郎将赶赴灞上,将五行会秦则远、太平帮袁志恒、圈子门傅彩尧、天鹰帮魏勇唐等首脑人物一网打尽。消息传开,在长安官场登时激起一片轩然大波。
国子监祭酒李剑白、长安府司马赵昊晨、开国县侯王世修,一起找到少尹齐安润,齐安润对刑部的举动大为恼火,虽说他与灞上诸帮并无联系,可此次行动却是得到他首肯的,这无疑是对他的权威的一个大挑战。
齐少尹马上带人赶去见柳徇天,柳徇天并无意与钦差冲突,但这并不意味着担着钦差名份的人就可以在地方上为所欲为,严重挑战他的权力和利益的人,他是不会坐视的。如今找到他的人,有他的副手、有他的亲信、有他的支持者,他不能没有一个态度。
何况,刑部做这件事,事先并没有和他通气,这就是对他权威的挑战,而这些长安官吏的利益受了影响,最终影响的也是他的利益。
整个官场就像一棵大树的树根,他是一条主根,下边的官员就是一条条支根,再下面的官吏就是每条支根下面无数的根须,由此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利益网。
须根受损,支根必然受损,支根受损,汇集到主根的营养必然也大为减少,放到长安官场也是一个道理,柳徇天作为长安府令,他本人位高权重,不会直接与灞上那群草莽打交道,但是他手下的官吏们会。
这些官吏们得了灞上漕帮的孝敬,每人分润出一部分交到上一层官吏手中,上一层官吏每人再拿出一部分从各个地方得到的孝敬,再输送到他的手中,他在京中有更强的后台,逢年过节、大事小情时也要时时“上供”,这就是一条完整的利益链。
陈东、胡元礼在长安打击那些泼皮混混、整顿治安,又是挟大义名份,这些他可以容忍,但是做出伤及整个长安官场根本利益的事情,他就必须得出面了,平时别人向他输送利益,为的不就是关键时刻得到他的庇护么?
然而,刑部两位钦差给出的理由令他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刑部两位钦差具体掌握了什么证据,又是受何人告举,才做出与长安地方官员悍然决裂的举动,老谋深算的柳徇天思量许久,对齐少尹、李监酒暗授一番机宜,几人心领神会,马上离去。
柳徇天又派人去刑部探听消息,随即摆开仪仗,离开长安府,径奔河内王武懿宗的钦差行辕,这两路钦差是一向不合的,此时情况不明,自己赤膊上阵未免被动,自武懿宗到长安后,对武懿宗的事情一向配合,这时是该武懿宗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灞上一群草莽间的争斗进入了长安官场的视线,灞上这片小江湖上掀起的风波,终于引起了长安官场这片大江湖上的滔天巨浪。
西盟诸帮利用他们所掌握的官场势力对东盟诸帮实施了打击,而东盟诸帮的反击是如此迅速、如此猛烈,事已至此,灞上东西两盟之间的争端已经不算什么了,事态演变成了京派官员同利益受损的地方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
作为地头蛇,长安地方官员的反击同样迅速。第二天一早,大批被他们鼓动起来的西盟诸帮弟子和被抓人员的家眷集中到了刑部衙门,哭诉喊冤,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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