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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杨帆面前摆着一张长长的燕几,几案上堆满了东西,不是金珠玉宝,而是札本帐册,可是这些札本账册的每一张纸片、每一行文字都价值千金。房契、地契、过书、市籍,这些都有,但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册册名录,名录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意味着一笔财富或者一条人脉又或者是一批可用的人手。
杨帆轻轻抚摸着案上的这些东西,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显宗很强大,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它究竟有多么强大!这还只是一个显宗啊,千年世家的底蕴当真无比雄厚。”
古竹婷好奇地问道:“阿郎,这些东西,价值几何?”
杨帆道:“这些东西,有的能用金钱衡量,有的却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如果需要打个比方···…,这么说吧,如果你拥有这案上的东西,你可以转瞬之间就在西域自立一国,最多三年,就能成为称霸西域的一位女王!”
古竹婷转眸一笑,嫣然道:“为什么不是阿郎去当国王?”
杨帆叹道:“做这个宗主,我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一国之君,我可做不来。
古竹婷单膝蹲跪在杨帆面前,含情脉脉地仰视着他道:“阿郎就是人家心目中的王,永远都是!”(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九百九十六章 后手
一支特殊的队伍进入了长安城,一式的高头大马,一式的鲜亮铠甲,刀盾齐备、手执锋利长枪的骑士,老远就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这是禁军,但是徐动如林的他们此刻却并没有整齐划一的感觉,因为在他们中间,押送着许多货车,还有用长索锁在一起的多达几百人的囚犯。
长安百姓对这一幕已经麻木了,这几天他们已经见多了抓人的场面,虽说今天这样盛大的场面比较罕见,对他们来说依旧失去了新鲜感。
这支队伍从西面进城,并没有在城中**多久,他们很快就折向北面,出开远门,进入了千骑营的驻地。这是赴洮州榷场抓捕一干人犯的军队,当他们返回长安的时候,长安从官方到民间、从明里到暗里的大清洗已经接近尾声。
他们的赶回,为这次声势浩大的清洗行动,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次行动的获益者很多,但是最终的胜利者只有三个人,一个叫武则天,一个叫沈沐,还有一个……是杨帆。
武则天并不知道沈沐和杨帆的计划,但是杨帆和沈沐挟九天风雷,搂草打兔子,公私两不误,成功地斩断了缚在他们身上的条条锁链,他们由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变成了下棋的那个人。
而由棋手沦落为棋子的人呢?
陇西,兰州。
兰州城南,那座恢宏庄严如同王侯府邸的巨大建筑里面,李太公怒气勃发。
“灞上!一切缘由,尽是起自于灞上!”
李太公重重地一顿拐杖,转首问道:“灞上可有我们的人?那里sao动渐起的时候,我们可曾有所察觉?”
他的长孙李冥鲲苦笑着回答道:“没有!我们从来没有注意过灞上那帮泥腿子。实际上,我们控制的人与灞上那些人隔着好几层呢,结果他们愣是以星火燎原之势,由灞上那群漕丁漕夫牵连到漕口,通过漕口牵连到中低阶层的长安士绅官吏,再通过这些中低阶层的士绅官吏牵连到更高一层的官员……,太公,他们下了一手好棋啊!”
“笃!”
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李老太公中气十足地道:“这盘棋还没有下完呢!老夫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以为扫荡了关中官场,老夫就只能依赖他们了?两个鼠目寸光的小辈,老夫会让他们晓得厉害!”
李老太公越说越气:“尤其是沈沐那条白眼狼,老夫是不会放过他的!这个混帐东西,若非老夫一手栽培,若非老夫不遗余力的支持,他会有今天?他可倒好,花言巧语地诳到了七七,现在又来对付老夫!若不是他成了老夫的孙女婿,老夫岂会对他一直这么放心,怎会任他做出这么大的动作都始终不曾怀疑他的忠心!!”
李冥鲲咳嗽一声道:“孙儿一直觉得,沈沐脑有反骨……”
“屁话!”
李老太公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混帐东西,想去当算命先生么?你早看出来了你不说?你妹妹跟了他时你还大表赞同。”
李冥鲲讪讪地道:“那不是小妹对他死心踏地么,小妹那脾气,太公你也知道。”
李太公又愤怒起来:“七七这个死丫头,亏得老夫这么疼她!她的男人行这些yin谋诡计之事,她不会一点不知,居然瞒着老夫,居然帮着她的男人对付老夫!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
李冥鲲苦笑道:“太公,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沈沐派小飞箭张义还有赵逾送来了他的亲笔信,向您老人家请罪,并且说明他的苦衷,重申他并无背叛世家之意,只是想掌握更大的主动权,由俯首听命变成彼此合作。有请太公向各大世家斡旋,太公的意思是?”
李老太公吹胡子瞪眼地道:“叫他们滚!老夫不见!还想利用老夫么?想都别想!他以为老夫最宠的孙女儿给了他,他就能随意摆布老夫了?他的根基在关陇,关陇可是老夫的地盘,老夫马上就还以颜se,叫他晓得老夫的厉害,叫他向老夫负荆请罪,叫他……”
李老太公的豪言壮语还没说完,门外匆匆走进一个容貌清瞿、三绺长髯的青袍儒士,李冥鲲一见连忙毕恭毕敬地欠身施礼:“父亲!”
青袍儒士理都没理他,匆匆走到李老太公身边,面se凝重地道:“父亲,这是陇右诸军大使、凉州都督郭震上任以后发布的第一道政令!”
郭震,姓郭名震字元振。这郭元振说起来也是一位奇人,他十八岁就中了进士,被任命为通泉县尉,可谓才学出众,前途似锦。但是这位少年进士却是xing情豪爽,好使气任侠,喜打抱不平……
当然,这是他走上正途并且做了大官之后的官方美化之语,其实就是喜欢打架斗殴。结交了许多不三不四的江湖豪强,他在通泉县尉任上时,就铸造私钱、掠卖人口,干下许多违犯纲纪国法的事情。<上,这位从五品的主客郎中因为做过通泉县尉、出使过吐蕃、又做了多年的主客郎中,专门跟少数民族和番邦外国打交道,熟悉西域情况,又被委任为凉州都督、陇右诸军大使。
李老太公知道此人与沈沐关系匪浅,他能有今ri,背后未尝没有沈沐的点拨和帮助。如今沈沐悍然与世家决裂,儿子却突然拿出此人就任后的一张通告,两者之间必有莫大联系。
李老太公赶紧抢过了郭都督的布告,眯起老花眼认真看起来。
一份布告看完,李老太公马上呆若木鸡。
这位凉州都督、陇右诸军大使颁布的文告中列举了以下几条举措:增筑城堡、烽燧、开屯田、兴水利、召**、抚军民,以上种种都是好事,关陇兴旺,陇西李氏自然也会从中受益。
但是接下来的话……,鉴于豪强大族兼并之风盛行,压榨百姓、勒索商贾,因此郭都督要抑制豪强、解除豪强的私人护卫武装、限制豪强兼并土地、保护通商西域的商贾,禁止地方豪强干涉政务……
一桩桩一件件,于冠冕堂皇之中可是暗藏杀机了。这些事要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那都只在郭都督一念之间,而这一桩桩一件件所针对的具体是谁?试问关陇地区还有比李家更大的豪强么?
如果任由郭元振施为,关陇道上遭受最严重打击的人将是谁?所谓的保护通商西域的商贾,算不算是给沈沐在西域种种披上了一层来自于官方的保护罩?这个金光罩,他李太公击得破么?
李冥鲲凑过来,就着李老太公的手将那布告看了个明白,见祖父与父亲面面相觑,李冥鲲舔了舔嘴唇,干咳一声道:“小飞箭张义和赵逾还在客舍候见呢,太公您……是不是见见他们?”
李老太公目光闪动半晌,才深沉地道:“老夫见他们又有何用?就算老夫肯让步,其他六家肯咽下这口气?他们既有手段对付咱李家,应该也有手段向其他六家施压。再等等,如果他们技止于此……”
李老太公冷笑着摇了摇头。<天就像一位神采飞扬的画师,挥舞着它的彩笔,一路涂抹过洛阳宫城、长街短巷、涂抹过农舍田间、涂抹过山岭河水,稍带着把行走其间的人也都绘成了五颜六来花如雪,花丛中两个美人儿,一白一红,并肩而坐,宛似一枝并蒂牡丹。
太平公主红裙翠袖、妍妍媚媚。她的母系家族素来有长寿基因,而且衰老程度也出奇的缓慢,她的祖母如是,她的母亲也如是,武则天六十多岁时看起来还像四十许人,直到年过七十,衰老的程度才开始加快。
太平公主显然也继承了她母亲的这一特点,再加上身为公主,生活优渥,保养得宜,若非她那种娇艳yu滴的成熟妇人味道,只看她的肤se体态的话,说她只有二十许人也是有人信的。
坐在旁边的是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喜穿白se,今ri依旧是一袭月白衫子,只是比起以前剪裁得体、尽显窈窕身材的轻衫,她现在穿的衣服肥大了许多,瞧起来透出几分飘逸婀娜的韵味。
两人手中所持是杨帆的一封来信,信中讲了张昌宗到长安前后,对长安官场的清洗扫荡。但是这种通报并不需要杨帆来讲,婉儿和太平都有各自的渠道,可以很清楚地了解到发生在长安的一切。
所以,信中对这些事只是一笔略过,并未详述,杨帆详细提起的是另一件事情。他从张昌宗在长安的一举一动,再加上张易之主持编撰的《三教珠英》即将完稿,总结出了一种可能:
也许是皇帝有意为之,也许是二张主动施为,总之,张氏兄弟正在加紧攫取权力的速度,张易之修书,张昌宗除jian,显然都是为了这一目的,以皇帝对他们的宠爱,他们很快就能达到这一目的。
张氏兄弟的异军突起虽然削弱了武氏的力量,可是对李氏的伤害更大。有鉴于此,他认为应该未雨绸缪,立即施加阻碍。
这一点恰也合乎太平公主的判断,籍由上次与武三次同仇敌忾攻讦二张,武李两家的关系已经大为缓和,太平正想联手武氏钳制二张,杨帆的想法正中她的下怀。可是杨帆提出的方法却让一向聪颖的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九百九十七章 杀手锏
太平轻锁黛眉,沉吟道:“二张本有意攫取权力,二郎此举不是让我们把权力拱手相让么?这可不正中了二张的下怀?”
信是杨帆写来的,要京中这边制造由二张入主礼部,兼管国子监,以摄国之文教的风声。虽说杨帆信中已经列举了许多理由,太平对此依旧感到不能理解。
信是杨帆写给太平和婉儿的,但是婉儿还单独收到了杨帆的一封信,那封信中杨帆对婉儿坦承了他的苦衷。杨帆此举是给山东士族的威慑。如果说郭元振在关陇的举动只能让陇西李氏一家服软的话,他的这项举措才算是掐住了整个山东士族的七寸。
教化特权向来是世家立足之本,千百年来,世家几起几落,最终正是靠着他们深厚的文教底蕴才重新掌握了权力,他们是绝不容许文教方面的优越地位失落于他人之手的。尤其是如今有了科举制,如果他们失去文教上的优越地位,哪怕只有三五十年功夫,还能不能卷土重来都不好说了,没人敢冒这个险。
可太平并不知道杨帆祭出这个大杀器是为了慑服山东士族,杨帆不能把“继嗣堂”的存在和他显宗宗主的身份告诉她,如此一来,他这么做的动机就缺乏足够的说服力了。这个说服太平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婉儿。
上官婉儿想了想,斟酌道:“张易之著书的目的是做文坛大宗师,通过这一举动,积累他在文坛的德望,同时把一批名流才子招纳到他的麾下,最终目的还是要掌握足以控制朝堂的权力。”
太平冷笑道:“不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矣!”
上官婉儿吁了口气,道:“然则上一次张昌宗一番谗言,逼死皇太孙和永泰公主夫妇,殿下你与梁王上书**,结果如何呢?张昌宗只是被送出京城暂避风头,女皇还委之以钦差重任,把一桩偌大功劳送给他。”
太平沉默良久,黯然道:“韦妃嫡生三女,长宁、永泰和安乐,三女之中,永泰最是和顺温良贤淑守礼,不想却偏偏是她遭此横祸,莫非真是好人不长命么……”
太平和这三个侄女儿多年没有来往,亲情固然淡漠,血脉联系却在,想到李仙惠身怀六甲却被残酷**至死,不由令人黯然神伤。而害死李仙惠的人正是她的亲祖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饶是早知母亲冷血的太平也不禁心中凛凛。
听她提到李仙惠,上官婉儿下意识地**了一下渐渐隆起的腹部。
一个小生命正在她的腹中孕育着,李仙惠曾经遭受的痛苦与绝望,同为孕妇的她感同身受。她有孕在身的事已经瞒不了多久,她知道女皇最忌讳什么,也不知她的安排能否让她尤其是她的孩子逃过一劫,想起来就揪心。
太平突然提起李仙惠之死,虽没有明白同意婉儿的话,但是已经承认武李两家联合也很难对她那位天姓凉薄的母亲产生影响,如今能够左右女皇意志的只有二张,这就是委婉地承认了婉儿的推测。
婉儿道:“二张网罗了不少人为其所用,其中不乏人才。长安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又迁都在即,就算二张想不到这个执掌文教的机会,他们手下的人难道也统统想不到?如果他们主动向皇帝提出要掌握国子监,殿下即便想要阻止怕也未必能够成功。”
太平公主蹙了蹙蛾眉,道:“那么我们就反其道而为之?万一这招以进为退弄巧成拙,母皇顺水推舟,利用张易之编撰《三教珠英》的功劳,叫他接掌了国子监……,他们年方弱冠,可是有足够的时间通过这养士之地让本朝儒林姓张的。”
婉儿道:“虽然这是国家养士的根本所在,可是见效却奇缓无比,他们要一直掌握着文教大权,才会出现殿下所担心的事情!”
太平憬然而悟,二张正值弱冠,当然有足够的时间去经营文教培养心腹,可女皇却已老迈,她能活那么久么?如果女皇殡天,他们还执什么文教?
婉儿慢声细语地道:“所以,即便我们弄巧成拙,也不会真的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何况,二郎信上所列这几条应该可以确保文教大权不会真的落于二张之手。再者说,二郎对张昌宗甚有影响,如今张昌宗正在长安,你说二郎会不会在他面前也未雨绸缪一番呢?”
太平公主的眼神陡然亮了一下。婉儿嫣然道:“张昌宗的智慧较之张易之远远不如,可皇帝最宠信的偏偏是他。如果二郎先对他施加一番影响,此事的最终结果就更不会脱出我们的掌控了。”
太平公主慢慢收起手中的信,缓缓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这就想办法放出风去,先为二张造造势!”
两女相视一笑,花丛中忽有脚步声传来,曾经是太平公主的车夫,现如今是梓泽苑总管的许厚德出现在她们面前,向太平揖礼道:“殿下,安乐公主府送来消息,安乐公主诞下麟儿,母子平安。”
太平公主听了,一丝厌恶不易察觉地掠过眸底。安乐的品姓为人瞒不过女皇武则天,自然也瞒不过生具一双慧眼的太平公主。当初在龙门初见这个侄女时,她还是颇为喜欢的,可一旦识破安乐的本姓,对这个虚荣狡黠、跋扈轻佻的侄女她便心生厌恶了。
这一次安乐公主出嫁才七个月,已经生了儿子,这令皇家颜面无光,依着女皇的意思,当初就想用药打掉的,可是武三思不肯,这可是他的亲孙子,他跑到武则天面前哭求了一番,武则天这才作罢。
不过因此一来,梁王府和安乐公主府对于安乐产子一事就低调的很了。如今安乐生产,皇家没有大肆宣扬更没有什么赏赐,就连向她这位皇姑通知喜讯都异常的低调。太平公主想了想,吩咐道:“让李译送一份贺礼过去,本宫改曰再过府探望!”
许厚德躬身退下,太平公主仿佛不曾发生过此事,转首对婉儿道:“苑里刚刚平整出一块蹴鞠场来,你我久未同场蹴鞠了,可要去一展身手么?”
婉儿忙道:“没有兴致,正是春困秋乏时候,人家只坐了这一会儿,就有些疲倦了,要去小睡片刻。”
太平公主随之站起,笑盈盈地道:“你呀,最近饮宴多了,人也懒了,小心身材发福。咦?你好象真的有些发福了呢。”
婉儿心中一慌,哪敢容她细看,啐她一口,佯嗔道:“怎么发福也发不出你那玲珑浮凸的好身材,少说风凉话儿。”说着把云袖一卷,急急地避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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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池湖心岛上,张昌宗坐在马扎上,与坐在轮椅上的杨帆一样手提一根钓竿,不过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鱼漂上,对正急颤不已的鱼漂视若无睹,根本不知道已经有鱼上钩,他正兴奋地向杨帆炫耀着他的丰功伟绩。
在他们身后站着千骑营郎将陆毛峰,这陆毛峰本与张氏有旧,今曰张昌宗来探望杨帆,就是由他率兵护送的。
杨帆微笑道:“六郎确实是有大智慧大本领的人,刑部和御史台官在长安数月,倒也查到了一些人证物证,可惜既没有那个魄力,也不知该如何着手,以至于处处被动,被那些贪官污吏戏弄于股掌之上,还连累杨某中了冷箭,险些丢了姓命。
六郎初到长安,便以莫大魄力,大刀阔斧地扫荡群獠,以一柄天子快剑,力斩乱麻,干净俐落地解决了长安纷乱之局。经过六郎这番大力整顿,天子西迁必可一帆风顺了。”
张昌宗大悦,似杨再思堂堂宰相,也算是宦海沉浮数十年的人物了,却只会夸奖张昌宗貌美如花,殊不知年少气盛的少年人谁不希望自己是有真正大本事的,男人纵然貌美最在乎的也不是容貌,尤其是张昌宗以色相侍君,更不喜欢人家以此为话题。
杨帆这番赞美,正搔在张昌宗的痒处。张昌宗心花怒放,手中钓竿轻轻一提,又复潇洒地甩入水中。那鱼已经脱钩,钩上的鱼食也没了,他都不曾发现。
张昌宗一甩鱼钩,故作矜持地对杨帆道:“五郎编撰的《三教珠英》即将完成了,家兄的意思是减缓速度,先拖着点儿,等圣人迁都长安之后再向圣人奉上这部巨著,作为圣人迁都的献礼!”
杨帆抚掌叹道:“五郎高见,若等圣人迁都再献上大作,可不正是锦上添花么!”
张昌宗得意地一笑,向杨帆侧了侧身子,压低声音道:“五郎的《三教珠英》即将完成,小弟又在长安立下大功,圣人甚为欢喜。京里传出消息,有人建议由五郎入礼部兼掌国子监,执天下文教呢。”
杨帆微微一怔,讶然道:“执掌文教?这是何人倡议?”
张昌宗微笑道:“梁王!”
杨帆又是一怔,张昌宗晒然道:“上一次因为武延基之死,他上书**于我,想必是见我圣宠未衰,才又急求补救,这番恭维只是不想我去找他的麻烦吧。呵呵,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唔……,呃……六郎所言甚是、甚是!”
张昌宗听出杨帆语气勉强,不由睨了他一眼,正看见杨帆急急掩住一丝异色。张昌宗顿生疑窦,忙敛去笑意,不悦地道:“张某一向视二郎为知己,二郎如今有话却不肯对张某直言么?”
“这个……”
杨帆一脸为难,但是见张昌宗目光灼灼,实在难以掩饰,这才迟疑道:“杨某只是觉得,梁王有此倡议,如果真是有意与六郎修好那再好不过。就怕……就怕他是别有用心……”
张昌宗疑声道:“教化乃治世大道,主持教化便如掌乾坤,这种事怎么能别有用心?”
杨帆徐徐地道:“教化非一曰之功,圣人春秋已高,只恐……远水不救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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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九百九十八章 马放南山
张昌宗默然良久,静静思索,越想越觉得杨帆说的有道礓武三思真有这种好心?虽说他与五郎受宠,但武三思已是武氏一族的的当家人,女皇本着巩固帝位的需要,除非武三思造反,会动他么?他需要如此巴结自己?
杨帆所言不错,这分明就是武三思的一招缓兵之计,不但蒙蔽了自己和五郎,还让自己失去对他的戒心。
张昌宗越想越是不安,急急把鱼竿一抛,起身就走。杨帆忙道:“六郎哪里去?”
张昌宗道:“二郎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某这就回去修书与五郎,不上他武三思的恶当!”
杨帆微笑道:“六郎性情真是爽快,只是此事何必急于一时呢?”
张昌宗疑道:“二郎的意思是?”
杨帆道:“他们现在只是放出风来,这不是还没向皇帝进言呢么?六郎与五郎可以等到他们正式向天子为两位请功的时候再出面婉拒。如此一来便成全了五郎与六郎,天下人都会知道两位郎君不恋栈权位!”
张昌宗大喜,连忙向杨帆长长一揖,心悦诚服地道:“二郎深谋远虑,多谢指教!”
张昌宗放下心事,便重拾钓竿继续钓起鱼来,只是以他的耐性,那钓竿儿时不时便提起甩下,哪会有鱼儿上钩,倒是杨帆收获颇丰。最后,张昌宗只能提着杨帆送他的两尾大鱼告辞。
陆毛峰正与马桥在一边聊天,一见张昌宗要离开,赶紧迎上来,瞧见张昌宗手中两条大鱼,仲手接过,连声恭维道:“六郎真是好本领,居然钓得这样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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