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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李承况道:“宋璟因为替桓彦范等人说话,被赶出京城,贬到并州做长史去了,李朝隐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被贬为闻喜县令了,这事你知道吧?”
李重俊莫名其妙地道:“知道啊,怎么了?”
李承况道:“现在,韦家的韦捷、韦濯、韦播、韦璿等人都被任命了要职,韦后的势力大张,又与武氏一族勾连,谁人能挡?你可不要忘了,安乐公主是皇后的亲生女儿,皇后的亲生儿子已经死了,如果韦家继续壮大下去,安乐未必就不可能成为皇太女。”
李重俊冷笑道:“古往今来,就从来没有过皇太女!”
李承况截口道:“古往今来,也不曾有过女皇帝!但是,本朝有了!”
李重俊倏然变色。
李承况道:“太子,你可知道桓彦范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李重俊讶然道:“他们不是被流放到岭南去了么?”
李承况苦笑道:“太子,你的眼睛不要只盯着宫里这么大的地方,也该放眼看看天下啦。没错,桓彦范等人被流放岭南了,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威胁任何人了,可是你知道他们落得个什么下场?”
李重俊目光一凛,道:“怎么?他们……出事了?”
李承况长长地吸了口气,道:“张柬之年老体衰,恚恨成疾,刚到新州就一病不起,已然过世了。张柬之已经八十二岁高龄,天年已尽,虽是病死却也算是寿终正寝,幸运的很了。
而桓彦范就惨了,他在押送途中就被梁王的爪牙周利贞追上,命人将他绑起,在砍伐过的竹桩子上拖行,那竹子砍伐过后尖利如刀,桓彦范被拖磨的遍体鳞伤,肉被竹桩刮去,露出森森白骨,活活折磨至死。”
李重俊身子一颤,有些心惊肉跳。
李承况又道:“敬晖更惨,竟被武三思派人把他凌迟而死。而袁恕己则被人灌入有毒的野葛藤汁,一时五内如焚,疼得他以手抓土,指甲磨尽,双臂深深没入泥土,最后竟活活……”
李重俊叫道:“你不要再说了。”
李承况闭上嘴巴,过了半晌,才轻轻一叹道:“斩草除根呐。我只担心,凭着陛下对安乐的宠爱,又一向顺从皇后的话,韦氏继续壮大下去后……,你觉得,韦家的人是希望你做皇帝呢,还是希望有韦家血统的人做皇帝?梁王现在正把持着我朝半壁江山,你说他是希望他的儿媳做女皇呢,还是你来做?到那时,你不但皇位不保,恐怕……下场将比桓彦范、袁恕己他们……”
“够了!”
李重俊厉喝一声站了起来,他呼呼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眼中闪烁着恐惧而疯狂的光芒。李重俊困兽般转悠了半天,突然又跪坐在地,向李承况急爬几步,乞求似地抓住他的手道:“承况,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李承况沉声道:“先下手为强,太子,若想保住皇位、保住姓命,你要做出决定了。”
李重俊一下子萎顿在地,喃喃地道:“我……我该怎么决定?相王与我素无来往,太平姑姑我又一向不熟,我……我该怎么办?”
李承况道:“太子真是糊涂了。张柬之他们将则天皇帝拉下皇位的时候,他们手里有什么?太子如今只需一支听你调动的人马,不需太多,能够控制大内就行,事成之后,你以为相王和太平公主会不承认你是皇帝?”
李重俊看向李承况,惘然道:“军队?孤虽然是太子,手下有六率兵马,可这六率兵马一直没有交到我的手上,现在在皇后的堂弟韦捷手中啊。”
李承况目中攸然闪过一丝诡谲之色,道:“太子有那么多相交莫逆的军中好友,难道不堪一用么?”
李重俊恍然道:“对啊!他们都是羽林卫中军官,如果他们能攘助于孤……”
李重俊突然又显徬徨道:“可……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他们……肯为孤效死么?”
李重俊一字一顿地道:“一旦拥立成功,你就是天子,他们就是从龙之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贿以重利,谁能抵挡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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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鱼游沸鼎
夏夜,偶尔几声蝉鸣,一声声撒裂了夜的宁静。
杨帆和独孤讳之巡夜回来,虽然穿的是一身轻袍并没有披甲,却也出了一身细汗。
杨帆打个哈欠,对随行的众侍卫道:“大家辛苦了,都散了吧,回去沐浴一下早点休息吧,这天气太过闷热,一时半会可不容易睡着。”
众兵将纷纷散去,独孤讳之却凑到杨帆跟前,神秘地道:“大将军,请到末将帐中一叙。”
杨帆瞧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好奇地跟着他进了他的住处,就见帐中一灯如豆,桌上置了四道下酒的小菜,旁边还摆着一壶酒,两只酒杯。杨帆一见便道:“夜色已深,还是早些休息吧。”
独孤讳之一把扯住杨帆,笑嘻嘻地道:“大将军莫急,且请坐下,末将有话说。”
军中严禁饮酒是从宋朝才开始的,这时候军中并没有严厉的禁酒令,何况独孤讳之是杨帆的五虎上将之一,杨帆也不好却了他的脸面,只好跟他入帐对坐。
独孤讳之为杨帆斟满一杯酒,涎着脸皮笑道:“大将军,末将下个月……想跟大将军您告个假,只要准假十天就好,如果能让末将休沐半个月,那末将就更加感念您的大恩大德了。”
杨帆诧异地道:“你告假做什么?家中有事吗?”
独孤讳之腼腆地笑道:“不瞒大将军,末将……下个月要成亲了。”
“哦?”
杨帆一听。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说道:“好啊。这是好事,某若不准你的假,岂非太过不近人情了。独孤宇怎么不曾把这件事告诉我呢?”
独孤讳之有些尴尬地道:“呃……,末将在独孤家族中不算近支,末将的婚事,根本不会惊动阀主的。”
杨帆知道独孤讳之虽然能干,如今也算一员大将,但是在独孤世家的确不是近支子弟。是以如杨帆的真正身份、杨帆与独孤世家的真正关系,独孤讳之一点不知,他一直以为杨帆只是与独孤家主独孤宇莫逆之交呢。
杨帆怕他难堪,忙岔开话题道:“如此说来,倒真是一桩大喜事呢,你的婚事打算在哪里操办啊,咱们军中一班兄弟该去凑个热闹才是。”
独孤讳之道:“末将的家在商洛。路途远了些,兄弟们恐怕是不能赶去了,这么着,等末将成亲回来,再请各位同僚好好喝几杯。今儿晚上,末将就是向大将军您告个假。另外就是提前请您喝杯喜酒。”
杨帆欣然一笑,举起杯道:“这杯酒我无论如何都要喝的,独孤将军,借你的酒,杨某先祝贺你啦!”
独孤讳之赶紧给自己也满上一杯。双手捧起,喜孜孜地对杨帆道:“谢大将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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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永春门洞开。
一队持枪执戈的禁军悄无声息地闪进门去,正在长街上巡弋的金吾卫士兵恍如未见,反而不断地东张西望,似乎担心别人会看到。
李重俊本就是尚武之人,他被安乐实在是欺负的狠了,如今横了一条心,既已做出决定,倒也不再畏惧。他全身披甲,在李承况的陪同下静静地站在明德殿前,心急如焚。
“太子,李多祚大将军到了。”
右羽林将军李思冲从明德门急急跑进来,压低嗓门对李重俊道。其实这东宫面积甚大,虽然这是安静的夜晚,可他若是站在这儿大吼,便是吼破喉咙,东宫之外也不会有人听见,可今夜终究干的是杀人的买卖,他哪能不紧张呢。
李重俊大喜,连忙迎上前去,就见一队羽林军闪进明德门,迅速分向两旁,虽在静夜之中,却也纪律严明,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随即一个高大的人影快步走了进来,李重俊连忙上前,激动地道:“李大将军忠心为国,孤感激不尽!”
李多祚赶紧叉手回礼,道:“太子是君,不必对臣如此多礼。自张柬之等五功臣惨死,军中袍泽多受清洗,李某痛心疾首啊。如今韦后又不断往军中安插亲信,这天下马上就要姓韦了,老臣一生唯忠于李,这一腔热血,自当为太子效命!”
李重俊抓着他的手,用力摇晃了两下,道:“好!好!好!大将军的忠义,孤全记在心里了。沙叱忠义将军到了没有?”
李多祚的女婿野呼利在一旁接口道:“临行前,臣已派人给沙叱忠义将军送了信,这时也快到了。”
李多祚是靺鞨族人,他的女婿野呼利是突厥人,而沙叱忠义则是沙陀人,但这几个人都是大唐的将领,如今韦氏不断往军中安插亲信,排斥旧将,这些人早就心怀不满,是以李重俊一招揽,他们就毅然投向了李重俊。
双方刚刚窃语片刻,又有一员校尉急急来报,成王李千里到了。
这李千里是吴王李恪之子,李千里跟他老爹一样惯会作戏,他当初分封地方,到了地方什么政务都不管,统统交给武则天派来的长史负责,他每天只管弄些地方特产送去洛阳,很讨武则天的喜欢,是以武则天大杀李唐宗室时,李千里一直安然无恙。
等武则天终于决定还政于李时,也就无所谓让他远离朝廷了,遂把他调回京城。李千里是李唐宗室,可如今李唐虽然匡复了江山,主宰天下的却变成了武氏和韦氏,李千里自然不甘心。
李千里其实更瞩意相王,可惜相王虽被皇帝一再逼迫,却始终不肯反,令李千里大失所望,如今有太子招揽,叔侄俩自然一拍即和了。
李千里如今是左金吾大将军。今夜长安城内正好由他的人马负责巡视,所以李多祚才能如此顺利地进入东宫而不惊动任何人。
这几路人马汇合没有多久,沙叱忠义也率领人马匆匆赶到了,一时间东宫之内兵强马壮,李重俊的信心顿时直线飚升。
※※※※※※※※※※※※※※※※※※※※※※※
深夜之中,大雁塔上竟然有人。
阁楼一角挂着一盏灯笼,灯光柔和而昏暗,并不虞会被人看见。
卢宾之坐在楼顶,面前置着一张几案,案上有酒有菜。
虽然夏夜有些闷热,可是在这高处却有凉风席席,因之卢宾之一袭白袍,端坐饮酒,居然神情气爽。
在他侧面依旧坐着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青袍人,这人分明是卢宾之的幕僚谋士,可惜一直以后卢宾之都只是拿他当个传话筒,从来不曾听他提过什么建议。卢宾之虽然不及他的兄长高傲,他却一直在模仿他的兄长,在刚愎自用这一点上,两兄弟一模一样。
“今夜真的很不错啊!”
卢宾之呷了一口酒,满面笑容地道:“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青袍人笑道:“公子当真好手段呢,公子运筹于帷幄之中,只是稍加点拨,皇帝、皇后、太子,还有这么多的王侯将相,就得按照公子您的心意而动,由公子您来决定他们的命运,帝王将相在公子手下也不过是一枚小小棋子罢了。”
卢宾之呵呵地笑起来,道:“本公子不但要驱策他们为我所用,还要他们置身局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受我诱导。这就是懂得借势、用势的妙处了。我……喜欢这种感觉!”
青袍人执壶为卢宾之斟满了酒,卢宾之端起酒杯,把目光投向只有几处亮着灯火,其它地方一片黑暗的长安古城,慢慢把目光投向古城的更远方,那是宫城之外万骑禁军驻扎的地方。
卢宾之将手中的酒杯向那里遥遥一举,悠然道:“杨帆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吧?只可惜他活着的时候,我还没有成功地挑起显隐之间的恶战,不过……没关系,本公子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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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休息放在明天,望诸友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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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纯武阵营
万骑大营,独孤讳之的寝帐。().
杨帆吃了几杯酒,突然脸色一变,扶案欲起,但是他的身子已酥软无力,刚刚挺起腰杆便无力地滑下去,只觉手脚都麻痹起来,无力支撑他的身子。杨帆吃惊地看着独孤讳之,满脸的不敢置信。
独孤讳之慢慢放下酒杯,凝视着杨帆,歉然道:“大将军,对不起了。”
杨帆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他的喉部肌肉也有些松驰了,以致说话都有些困难:“讳之,你……这是……做什么?”
独孤讳之道:“大将军,你不用担心,酒里的毒并不致命。”
杨帆吃力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是独孤……宇命令……你的?”
他的眼前开始一阵阵的模糊,独孤讳之的身影忽而清晰忽而如雾,耳边传来独孤讳之的声音也忽远忽近:“阀主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一向只在需要的时候下命令给我就是了,又岂会在意我想什么呢?”
杨帆渐渐软倒,终于失去知觉,独孤讳之还在说着:“他从来都不需要了解我。虽然我们都姓独孤,但是……他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而我……哪怕我再如何努力,也只能俯首听命。大将军,你了解这种感受吗?”
帐帘一掀,几个持刀的士卒飞快地闪进来,神色紧张之极,一见杨帆已经昏倒,他们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个校尉压低声音道:“郎将已经得手了?时间快到了,咱们得马上行动。”
独孤讳之点点头,站起身来,沉声吩咐道:“把大将军绑了。”
那个校尉一怔,道:“中郎将,何必这么麻烦呢,一刀把他砍了不就行了?”
独孤讳之寒着脸道:“我们要反的是天子,又不是大将军,杀他何益?”
那校尉迟疑道:“可是……李承况将军不是说,务必要杀掉大将军吗?”
独孤讳之道:“如果我们成功,大将军便不足为虑,要杀就让太子去杀。如果我们失败,也轮不到大将军来杀我。大将军待我不薄,如今已经将他制住,又何必让我的刀锋染上大将军的鲜血。”
那校尉道:“可是……”
独孤讳之突然一扭头,手按刀柄,满脸杀气地道:“你究竟是听我的,还是听李承况的?”
那校尉神色一凛,赶紧垂首道:“自然唯中郎将之命是从!”
杨帆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又用破布堵住了他的嘴,独孤讳之看了看从杨帆身上搜出的兵符,往怀里一揣,挥手道:“走!”
几个人匆匆走出军帐,帐中一烛,摇曳依旧。()
……
千骑原本有五营,扩充成万骑之后,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军团,杨帆手下五个郎将全部晋升为中郎将,每人管辖的营地都十分广阔。独孤讳之持着杨帆的兵符匆匆赶到自己的营地,立即开始调兵遣将。
为了不惊动其他各营,独孤讳之没有调动本营的全部兵马,他只调动了两团兵马。一团设一校尉,下辖两旅,一旅设一旅帅,下辖一百人,两团兵马就是四百人,再加上直属他的亲兵百人,共计五百人。
真正知道今夜有什么行动的只有他身边十几个最亲信的侍卫,便是这些将校也不明白突然聚兵所为何故。两个校尉、四个旅帅匆匆集结完毕,全副披挂入帐参见独孤讳之。
这两个校尉一个叫蔡沽府,一个叫崔浪,一见独孤讳之,崔浪便紧张地问道:“中郎将,午夜聚兵,出了什么变故?”
独孤讳之冷峻地道:“朝廷出现了大变故,奉大将军令,我部兵马立即赶往东宫,听候太子调遣。”
这几位校尉、旅帅都是参加过神龙政变的,也正是在那一战中立下功劳,这才晋升上来,此时一听独孤讳之这话,几人心头便是一跳:“怎么?又要兵变?”
蔡沽府抱拳道:“中郎将,可有大将军令谕。”
独孤讳之一扬手就把杨帆的兵符掷到了他的怀里,蔡沽府接住兵符,就着灯光仔细辨认一番,又递给崔浪验看,两人看罢兵符对视了一眼,恭恭敬敬地把兵符交还独孤讳之,退后一步,抱拳道:“谨遵中郎将吩咐!”
独孤讳之的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了,他暗暗松了口气,强抑紧张,故作平静地收好兵符,沉声喝道:“随我出营,立赴东宫。”
※※※※※※※※※※※※※※※※※※※※※※※※※※
太子李重俊在翘首企盼中,终于盼来了独孤讳之的人马。
李重俊要发动兵变,凭现在手头的兵马也算用了,但他必须得等独孤讳之。因为独孤讳之也是歃血为盟参与兵变的核心人员,如果他一兵一卒都不到,那十有**就是出了意外,太子这里就得赶紧应变了,哪还放心发动兵变。
一见独孤讳之率人赶到,李重俊大喜过望,道:“诸位将军,歼臣当道,国朝危急,今夜,就让你我用手中的利剑力挽狂澜吧!”
李多祚道:“太子准备如何行动,恭请吩咐!”
李重俊道:“孤仔细想过,一路由孤和大将军您亲自率领,直扑梁王府,除此歼佞。一路由孤的皇叔成王千岁率领,占领宫城各道城门,为我等扫清进宫的障碍。我等只要诛杀梁王,武氏一族便不足为惧。此獠一死,外援断绝,我等入宫后也可从容行事。”
在场这些人清一色全是武将,其中好多还是大老粗,字都不认识,虽然他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经验丰富,可是搞政变这种高难度的事儿经验着实不多。就算李多祚曾亲身参加过神龙政变,那时也是由别人制定策略,他只负责具体执行,并不了解通盘计划,是以李重俊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很有章法。
李承况虽是卢宾之的内间,不过他能做的是激化太子和安乐公主的矛盾,煽风点火地挑起太子的野心,他不可能做出太多干涉,不然隐居幕后的卢宾之就要暴露在台前了,所以他只负责诱导,确保太子按照他们的设计走上兵变的道路,至于太子如何兵变,最终拉拢哪些人,那就不是他能保证的了。
单以李承况本人来说,他也只是个武将,虽然是个成功的内间,可政变这种高层次的玩意儿他也是头一回参加,一听太子这么安排,他也觉得有条有理,自然毫不迟疑地表示赞同。
太子一见众人响应,更是信心十足,便道:“皇叔,你与沙叱忠义将军、李思冲将军,在我们离开两柱香的时间之后就开始夺取各道宫门。如能诈门那就诈门,万不得已时才可强行攻占,避免过早惊动内宫。”
李千里、沙叱忠义、李思冲向他抱拳道:“诺!”
太子拔剑在手,对李多祚、野呼利、独孤讳之道:“三位将军,请随本宫,诛杀梁王!”
当下北衙羽林卫、万骑、金吾卫三路兵马分别行动起来,被独孤讳之抽调来的两个校尉急匆匆地跟着太子、李多祚等人赶往城南的梁王府,想到太子的种种安排,而且并未见到大将军杨帆,二人心中不禁狐疑。
蔡沽府悄声道:“老崔,怎么没见大将军啊?”
崔浪道:“是啊。而且……你说怪不怪,太子要闯宫,为啥不走玄武门,这要从东宫一路闯进大内去,至少得过四五道宫门,宫里面还能得不到信儿应变吗?这么舍近求远的……,不对劲儿呀。”
蔡沽府越想越不对劲,悄悄扯住独孤讳之询问,独孤讳之沉着脸色道:“大将军另有要务,你们不必多问。至于玄武门,实话对你们说了吧,今夜驻守玄武门的马桥已经跟大将军不是一条心了,自然不能由玄武内直趋大内。”
万骑诸将中,与大将军最要好的就是马桥,其次是楚狂歌,如今独孤讳之竟说马桥与大将军离心,两个校尉心中更觉古怪,但是独孤讳之已经不容他们问下去了,急喝道:“赶快些!”说罢便快步向前走去。
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蔡、崔二人纵然一肚子的纳闷儿,也只能先揣起来,跟着太子向梁王府疾奔。
太子提着剑,骑在高头大马上咬牙切齿,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一剑斩下武三思的狗头,又把安乐那个小**刺得稀烂。
李重俊越想越开心,几乎就在马上狂笑起来。
※※※※※※※※※※※※※※※※※※※※※※※※※※
万骑营中,杨帆缓缓醒来。
他中的是类似蒙汗药一类的药物,独孤讳之下的份量并不少,照理说他不该这么快就醒过来。可是独孤讳之的人把他捆的太紧了,临走又拉过一床被子蒙在他的身上,这么热的天,昏迷中的杨帆出了一身透汗,药力发散出去,竟尔提前醒来。
杨帆刚刚苏醒,还有些头昏脑胀口干舌躁,他急促的喘息了一阵,发现昏黑一片气闷难耐,这才意识到被人盖在被子里边。杨帆急忙挣扎,却发现他被人从头到脚整个人都捆起来,一圈圈的绳索把他缚得紧紧的,想左右扭摆一**子都困难,更不要说甩脱身上的被子了。杨帆欲待呼喊,又发现嘴里塞着一团破布,外边还用布条绑住,根本没办法吐出来。
“独孤讳之反了!”
杨帆明白过来,就和追随着他和杨帆,同七宗五姓决裂的那些世家支房偏系子弟们一样,他们掌握了一定的实力,有了鱼跃龙门的机会,**和野心随之滋生,岂能甘心仅仅因为血缘就永远屈居人下。
那些世家的宗支嫡房是怎么确立的?还不是几百上千年前,这一房的祖先为将为相一举奠定了他这一房子孙在家族中的不朽地位?如果他们能够争取到莫大的权柄,几代下来一样可以,不然就像博陵崔、清河崔一样,**出去自立郡望。
杨帆暗暗苦笑了一声:过去他太过关注朝堂,以致显宗险险出了大乱子。这一年多来他一直致力于控制显宗,谁知军中又出了问题。人力有时尽,这就是分心之过呀。
杨帆还没检讨完,突然想起一事,登时又惊出一身冷汗:“糟了!婉儿今夜就在宫中值宿,乱军之中,她能得保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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