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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不消多时便停在了太后的慈宁宫门口,慈宁宫总管韦公公亲自将她们迎进去,暂时安排在偏殿,等候召见。
“小主子,你可来了。”一位头发已然花白的嬷嬷急步走过来,一见着念静便两眼微微红了。曦之认得她是太后跟前贴身伺候的何嬷嬷。
念静朝她微微一笑:“红姑姑,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叫我羽儿吧。”随后面容一黯,担心地问道:“姑母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何还要在这里等候召见?”
“唉~太后她……还在昏迷不醒,太医署十几位老太医,正在里面会诊,尚不知情况如何呢。”何嬷嬷长叹一声,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昏迷不醒?”念静大惊,一向波澜不兴的脸上终于变色:“到底是怎么啦?姑母一向身体还算硬朗,为何突然之间就这样了……”
何嬷嬷低头拭了拭眼角,摇头道:“老奴也不清楚,只是昨日太后她按照往年的惯例,到静王爷的宫里头去祭奠了一下,回来后连晚膳也没用就睡下了。宫人们都知道太后心情不好,就没敢打扰。”
说到这里,何嬷嬷疑惑地摇摇头:“可谁知睡到半夜,便突然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之后就一直喊心口疼,传了御医也不管用,到今日凌晨便越发严重了,只打发了人去接你们娘俩,后来就一直昏迷,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念静默然半晌,这才神色沉重地叹道:“姑母她……这是心病啊~”
何嬷嬷亦默默无语地点点头,几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曦之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对于自己这位贵为太后的姑奶奶,印象其实并不深刻,有限的几次见面也都是在隆重的场合,虽说太后每次都将她召过去,拉着她的手细细询问近况,也赏赐过她许多东西,但毕竟没有什么特别的相处,所以在她心里,太后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慈祥老人。
“红姑姑,陛下他……过来了吗?”沉闷的气氛中,念静终于开口了。
“陛下还在早朝呢,不过已经打发人过来问了好几回了。现在皇后正领着各位嫔妃在寢殿外候着。”何嬷嬷恭谨地回话。
正说着,便有一个小太监急步进来:“陛下听说念静真人和林小姐来了,传你们过去问话呢。”
念静与何嬷嬷对视了一眼,便微微点头称是,携了曦之的手,跟着那个小太监出去。
这偏殿离太后的寢殿并不远,拐过几道回廊便可到,但那小太监却并没有进寢殿,径直从门前过去了,曦之有些奇怪,但也知道不该多问,只悄悄地向门内望了一眼,隐隐约约看见似乎有许多人影。
继续前行了几个殿堂,小太监这才停下来,指着门内道:“念静真人和林小姐请进吧,陛下在里面等着二位。”
说完便侍立在门边,两人只得自己进去,曦之心中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姑姑的手,念静朝她鼓励地微微一笑,稍稍用力回握了她一下,曦之向她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能应付。
殿内静悄悄的,曦之不敢四处乱看,只是低头跟在姑姑身旁,很快便感觉念静停了下来,松开她的手缓缓跪下,曦之不敢大意,亦跟着跪下叩首。
“念静(林曦之)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两人缓缓起身,曦之以前只是远远地见过几次皇上,感觉是个容貌清峻,华贵威严的中年人,但却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连腿都有点儿发软,但心里头却又好奇得很,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到底为什么召见她们,而且还特意避开了众人。
“母后这次的病来得突然,刚才朕召陈太医来问了一下情况,似乎是心厥之症,恐怕不是一两天就能好起来的。”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陛下缓缓开口了。
“心厥之症?”念静轻轻重复了一遍,没有继续说什么。
“这些年来,朕朝中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陪伴母后,静轩走了以后,就只有你是她最惦记的人了,所以朕希望你能留下来,替朕照顾母后一段日子。”
陛下的声音里,竟然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曦之总觉得,似乎还有着淡淡的忧伤。
“姑母对念静一向若亲生的子女般无二,她老人家身子有恙,念静自该侍奉汤药,陛下又何须特意吩咐。”念静的声音十分的平淡。
“朕知道,你一向孝顺母后。”说到这里,停顿了良久,曦之只觉得空气中流转着一股异样的压抑。
“只是……芊羽,朕……只是年纪大了,总想起一些往事,朕知道母后她,有些怨朕……”
“陛下,念静不敢妄自猜测太后的心思,只是知道她过得不是很舒心。”比起陛下的沉郁,念静似乎显得平静很多。
自此之后,两人都不再开口,曦之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大气也不敢出,只得敛气息声,只恨不得做个隐形人,生怕被注意上了。
正在觉得有些气闷时,一个老太监匆匆忙忙地进来:“禀告陛下,太后娘娘醒了,说是要召见念静真人。”
“好,醒了就好,芊羽,你跟朕一起过去吧。”武帝闻言,便当先向殿外走去。
那老太监一见,吓得慌忙跪下了:“禀陛下,太后娘娘说……说她只召见念静真人一人。”说着跪伏在地,一脸的诚惶诚恐。
武帝脚步一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沉默了片刻,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袖袍一拂,转身慢慢地又走了回去。
“陛下,那念静就先告退了。”念静仍然是一脸的波澜不惊,拉着曦之叩拜之后,缓缓退了出去。
那老太监吓得浑身瘫软,偷偷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赶忙叩安之后,为念静两人在前面带路。
一路默默无语,待走到太后寢殿门口,念静停下来,对曦之道:“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就不用进寢殿了,里面人多,免得拘束。”
曦之听话地点点头,停在殿前的台阶下:“曦儿知道了,姑姑快进去吧,不用担心我。”
念静向她温和地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走了进去。不知怎么了,曦之竟觉得她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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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十章 似曾相识故人来
曦之知道姑姑是心疼自己,太后寝宫凤鸣殿里头,此时皇后领着一大堆的嫔妃美人候着,自己进去恐怕唯有战战兢兢的份,还不如在外面等着自在。
曦之开始还规规矩矩地等了会儿,过了半晌,觉得有些无聊,四面望了望,并没有什么人影,便大着胆子走动起来。也不敢走远了,只在殿前稍事活动,免得腿都站酸了。
忽然抬头看见屋脊上的蹲兽,有飞凤,有麒麟、狮子、獬豸……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与西山道观的脊饰相比,蹲兽的种类繁多,样子也大有不同,一时觉得好玩,便一个个数了起来。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一,二十二……”正数得专心,冷不防背后有人问道:“这是哪家的傻丫头,在这里数什么呢?”
曦之惊愕地回头,却见是一位十岁的皇子,容貌俊朗,身后带着两个小太监,全都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曦之不由得脸上一红,认得对方是太子穆璋,两年前参加太后寿宴时见过。
忙蹲身行礼:“林曦之见过太子殿下。”
“林曦之?姓林的,喔,孤知道了,你是林相的孙女吧。”太子略一沉吟,便想明白了曦之的身份。
“回太子话,林相正是小女的祖父。”
“起来吧,刚才你在数什么呢?”太子微微一笑,满脸的兴味。
“这个……咳咳,回太子话,我在数屋顶的蹲兽。”曦之想起自己的无聊之举却被人看个正着,不由有些尴尬。
“数蹲兽?哈哈……你还真是有趣呢。”对这个答案,太子显然有些意外,也让他忍俊不禁。
曦之不想他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便主动询问道:“敢问太子爷是准备进去探望太后娘娘的吗?”
“是啊,孤听说皇祖母病得厉害,所以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了。”提起太后的病情,太子亦收敛了笑容,面现忧色。
看来这个太子对太后倒是有些感情的:“太后娘娘已经醒了,正在召见我姑姑念静真人呢。”
“醒了?好好好,听说皇祖母昏迷不醒,一早上孤都心神不宁的,老天保佑,总算是醒了。”
看穆璋的样子,倒不像是做作,完全是真情流露,人都说天家无亲情,难得这位年少的太子爷,还惦记着太后,曦之顿时对他生了些许好感。
穆璋说着,便准备往里走,抬脚发现曦之还杵在那里,不由皱眉问道:“你怎么不进去呢?”
“太后娘娘此时只召见姑姑一人,皇后娘娘与众位娘娘皆在里头候着,曦之笨手笨脚的,怕冲撞了哪位贵人,所以……就在此地听候宣召即可。”
尽管曦之说得冠冕堂皇的,穆璋一听还是忍不住笑了:“呵呵……好一个怕冲撞了,孤看你是怕拘束了自己吧。”
“呵呵……”被人当面戳穿,曦之面上也有些过不去,只得陪着干笑两声。
“算了,孤也同你一起在这里候着吧。”穆璋想想也改变了主意,朝着曦之微笑着眨了眨眼睛道:“其实孤也跟你一样,最怕拘束了。”
一个小动作,霎时间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曦之觉得这位太子与自己想象中的高高在上,并不相同,反倒是有些风趣随和,便也回他会意的一笑。
“说起来,孤倒是见过你的,只是你那时候还小,如今长大了,一时没有认出来。”两人也不能干站着,穆璋便与曦之闲聊。
曦之以为他说的是大前年参加太后寿宴的时候,便也笑道:“太子爷倒是没多大变化,只是长高了些。”
“咦~你还记得么?”穆璋显然有些意外,笑道:“那时候你最多四五岁,胖乎乎的,像枚小包子,跟着你爹娘一起进的宫。”
“呵呵……”穆璋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自顾自地笑起来:“皇祖母很喜欢你,将你抱在膝上,同你父母问话,谁知道你就跟个扭股糖一样,一刻也不停地动来动去的,两只小爪子还到处拉来扯去,一点也不安分。”
曦之听得瞪大了眼睛,小时候她确实跟父母进过数次宫,但毕竟时日久远,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当时孤也在皇祖母身边,见你在她身上淘气,就拿眼神警告你,哪知你变本加厉,将皇祖母的金凤簪给扯了下来,孤一时气愤,想也没想,就伸指在你额上弹了一下,没成想下手重了点,把你额头弹起了老大一个包。”
说到这里,还下意识地看了看曦之光洁的额头,又接着说道:“孤见了,也有些后悔,还以为你会同长乐一样又哭又闹的,正准备哄你两句,谁知你跟个炸了毛的小豹子一样,凶巴巴地一爪子就抓过来了,孤一时措手不及,被你把脸上抓了五条血印子,疼得孤当时就变了脸色,又不好哭,气得非要揍你,还是皇祖母百般护着,你才逃过一劫。”
曦之听得大窘,想不到自己小时候这么顽皮:“我一丁点也不记得了。”说着不由自主地向他脸颊上看去。
穆璋瞧见了笑道:“你放心,那不过是抓破了点皮,哪里就会落疤了。不过你那时候可真够气人的,还躲在皇祖母身后向我扮鬼脸,害得好长一段时间,孤都想着要报复回来,怎么也要出了这口恶气才甘心。”
曦之吓得吐了吐舌头:“太子爷不会现在还记着这仇吧?”
“呵呵~你说呢?”看到曦之可爱的模样,穆璋忍不住想逗她玩玩。
曦之大大的眼睛转了转,狡黠地笑道:“太子爷是君子,怎么可能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
“说得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好笑,反倒觉得蛮有趣的。”穆璋笑了笑问道:“我瞧你刚才说的好像不是这回事,难道后来我们还见过面?”
“嗯,是太后娘娘六十大寿的时候。”
“是了,孤王想起来了,当时皇祖母身边确实是有一个胖丫头,原来就是你呀。”穆璋讶异地打量了她一番,感叹道:“想不到才两年不见,就变得认不出来了。”
这话曦之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得陪着笑笑了事。穆璋又仔细看了她几眼,点头道:“林小姐长得倒是很像令堂。”
“不是吧,人家都说我长得像父亲。”曦之对穆璋的眼光有些不认同。
穆璋闻言再次打量,然后失笑道:“果然五官更像林大将军一些,只不过神态语气与林夫人相似。”
又道:“说起令堂,孤王倒甚是佩服,若她身为男子的话,定是我大夏的栋梁之才。”
曦之自豪地应道:“母亲也是曦儿最佩服之人,即便身为女子,她的所作所为也丝毫不逊于那些肱骨之臣。”
“是呀,令堂实在不愧于大夏第一女军师之名,想当年父皇收复漠北,白马河一役正是采取了她的建议。如今远征南蛮,令堂提出的合纵连横之计,虽然用时久了些,但却减少了军士的伤亡,而且稳打稳扎,假以时日必定会成功收复南蛮之地。”
说到这里,朝着曦之微微一笑:“就连黄太傅也对她的做法赞赏有加呢。”
曦之知道他说的黄太傅是太子太傅黄维征,此人乃是当世大儒,文章品德皆堪为儒林表率,为人刚正不阿,才华横溢,但性子却过于古板了些,当年正是他站出来说母亲有违妇道,所以天下士子才会群起而攻之,弄得母亲时常为人所诟病。想不到如今连他也会开口夸奖母亲,不由得满心欢喜,笑逐颜开。
“可惜孤的外公不赞成她的做法,说这不过是拖延时日,劳民伤财。”穆璋摇头叹息。
曦之也隐隐约约知道,严相与自己的祖父政见不和,想来必定不会认同母亲的做法,父亲领兵出征已是五年有余,但母亲每次给她来信,却从来不提战事,只是督促她的学业,总说即使身为女子,也要多多地学些东西,才是上乘。
虽然平时姑姑也不跟她说南蛮战况,但这么久父亲都没能回来却是事实,曦之再不管事,也猜到战事肯定不太顺利,如今听太子这话,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想起双亲如今还在万里之外浴血奋战,心中便觉得微微的痛。
见曦之沉默不语,穆璋知道她心里不快,便有意转移话题:“老是林小姐地叫着有些拗口,不如孤也唤你曦儿吧。如今你还是随念静真人住在西山么?”
“是,除了年节会回家小住,平时都待在道观里。”曦之原本就是个开朗的人,很快收拾起暗淡的心情,微笑着与他回话。
“西山倒是个好地方,冬暖夏凉,风景也好,能长年住在那里,别人还求之不得呢。”
“是啊,西山确实很美。”曦之点头赞成,心里一时不知怎么了,却想起了穆烨,他虽日日住在西山,却如何也不能让人羡慕。
“林小姐,太后娘娘宣你觐见。”一位老太监匆匆出来,抬头看见太子,笑道:“既然太子爷也在,就请一起过去吧,倒省了老奴跑一趟。”
穆璋与曦之对望一眼,两人皆点头一笑,一前一后随着那老太监跨进了凤鸣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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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十一章 君王自古皆无情
两人奉召入内,大殿中严皇后已然不在,唯有一众嫔妃仍然在此恭恭敬敬地等候着,满眼都是珠围翠绕,莺莺燕燕,幸而曦之跟随在太子身后,倒是免了一番繁琐的礼数。
太后寝殿内帷幕四垂,光线显得有些黯淡,四壁点起了数支巨烛,柔和的烛光映照在宽大的凤榻之上,更显得榻上的人憔悴不堪。
在曦之的印象中,林太后一向都是保养得宜,年逾花甲,看上去却犹如四十许的雍容贵妇,如今却脸色苍白,瘦骨伶仃,头上的发色也已经全都白了。不由得心头一酸,眼圈都红了。
太子已快步抢到凤榻之前,失声呼唤道:“皇祖母~”语气中已然带着丝丝哽咽。见到他,林太后黯淡无光的脸上,也绽开了温和的笑容。
曦之不敢失礼,仍然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上前来,规规矩矩地叩拜:“林曦之叩见太后娘娘。”然后又与侍立在旁边的严皇后见礼:“见过皇后娘娘。”
严皇后年约四十许,生得端方明丽,虽然不是那种姿容绝色之态,但却胜在雍容华贵,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气度。见曦之行礼,只微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她免礼。
“好孩子,起来吧。”太后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听上去精神倒也还勉强,半靠在床上微笑着向她招手:“曦儿过来吧,让姑祖母好好看看。”说着又拍了拍太子穆璋的手:“璋儿就坐在祖母身边吧。”
曦之依言走过去,半跪在榻边,仰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林太后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浓密滑顺的头发,半晌才抬头对站在榻尾的念静感慨道:“才多久没见,曦儿就长成大姑娘了,这模样儿,哀家看着与你小时候倒有七八分相像。”
念静点头一笑,转眼看了看曦之,眼神中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比我小时候周正多了,就是太淘气,成天都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呵呵……”太后听得这话,忍不住轻轻笑了两声:“你还好意思说这话,难道你以前还不够淘气么?”
此话一出,念静自己也不禁笑了:“是啊,自大夏开国至今,咱们林家可谓是世代将门,男子皆沉勇善战,就连林家的女子也大多开朗大方,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
曦之也跟着笑起来,抬眼瞧了瞧姑姑,实在想不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念静真人,当年也和自己一样的调皮捣蛋。
“林家的女子,原本都不适合生活在这宫里头呵~”林太后微微叹息,眼神变得无比的悠远,仿佛透过她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可惜,宫门一入深如海,从此……”后面的话越来越轻,渐渐地湮灭在空气中。
曦之心中一酸,虽然并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但看着面前老态龙钟的妇人,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林太后似乎用尽了力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说话。一直随侍在她身旁的何嬷嬷走上前来,低声道:“皇后娘娘,才刚诸位太医吩咐说,太后娘娘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多静养为宜。”
“既然如此,”严皇后优雅地点点头道:“那哀家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璋儿也一起走,明日再来看望你皇祖母吧。”
穆璋闻言起身,转头向曦之微笑着点点头,念静与曦之忙依礼跪送,看着他二人渐渐远去,这才低声道:“我们也先出去吧,让姑母好好休息一下。”
“嗯。”曦之乖巧地答应着,跟着她一起来到隔壁的小间。
“曦儿,姑姑可能要留在宫里一段时间,照顾你姑祖母,这些日子你就不用回西山了,先回家去住,等太后身子康复了,我再去接你,咱们一同回去。”才一坐定,念静便对曦之安排道。
之前武帝陛下召见时,便已经提过此事,因此曦之心里早有准备,并不感到突兀,对于这些日子不能回西山道观,却有着小小的失望,这么些年来,她早已将那里当作了自己的家一样,反而对于京都林府倍感陌生,不过她自然不会反对,只点点头,然后关切地问道:“姑姑,姑祖母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应该没有大碍吧,只是她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恢复的,需要多休养一些时日了。”念静的脸上淡淡的,叫人看不出端倪。
“姑姑,刚才我在外面遇着太子,他说黄太傅跟他夸奖我母亲来着,说她在南蛮的战策很是不错。”曦之一想起这事,就觉得很兴奋。
“是吗?”但念静似乎并不感兴趣,只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便看着桌上的烛光出起神来。
曦之出知道姑姑向来不太喜欢母亲,因此也很少在她面前提及,只是这个消息实在是让她意外,所以忍不住说了,其实自己也知道,若在平时,哪怕念静再不怠见母亲,毕竟是一家人,也还是为她高兴的,只是这个时候,她正在为太后娘娘的病情忧心,确实提得不是时候,便不敢再打扰她,只得也陪着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
正是天真无忧的年龄,只一会儿便不知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个人在那里对着烛花傻笑,又哪里知道,此时念静的心里正默默地盘算着些什么。
就在刚才,念静奉太后旨意,独自觐见。才一见面,便被太后的憔悴不堪的病容震惊了,从小她便长在太后膝下,对她的感情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深厚,那时自己天性顽皮,而太后也对她百般疼宠,就连陛下和静王爷都觉得自己的母后偏心。
两人相对无言,多年以来,各自都已是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依然湿了眼眶。
“姑母,你这是怎么啦~”念静跪在凤榻前,轻轻地伏在林太后怀里,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
“昨日,你父亲派人秘密进宫,送来了一封信。”太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说着:“他得到秘报,说皇上已经同意严如松的提议,不日就要撤换青玄的大将军之位,以延误战机,徒耗钱粮为由,押他回京受审。”
念静大惊,霍然抬头不敢相信地望着太后:“陛下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怎么不可能,你还以为他是十几年前的那个陛下么?”太后冷笑一声,平静如水的话语里充满了淡淡的嘲讽:“这些年来,你不问世事,避居西山,又哪里知道他早已变了,变得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可是,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陛下再也用不着我们林家了,又何必如此绝情,父亲已经老了,林家也只剩这一根顶梁柱,难道他就准备坐视严家独霸朝纲吗?”念静激动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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