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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庚新
中年汉子一拍肿胀的大腿,刚想继续说,只听一片尖叫怒吼,四周人群如风卷残云般,狼狈逃蹿。
四周烟尘滚滚,竟是转瞬间做鸟兽散。
原地只留下不知是谁的破鞋,破碗,还有一匹无主的骆驼,干巴巴的嚼着草料,瞪着无辜的眼睛,呆萌的看着中年汉子。
“直……直娘贼,老子话还没说完呢。”
中年汉子手举在半空中,一脸呆滞。
……
茶香袅袅。
满室生香。
苏大为举起茶壶,手腕微旋。
茶汤在壶中被暗劲推动,连转数圈。
尔后他手腕一抬,一道碧绿的水线,从古拙的壶嘴倾出,笔直的注入桌上的茶杯。
杯,一共有四个。
分别属于苏大为自己、安文生、李博,还有刚刚结束轮值,匆匆赶来的苏庆节。
狮子身上穿戴着鱼鳞玄铁甲,双肩兽吞做狮口状,腰间束带扣头为开明兽。
胸前护心镜光滑锃亮,左手捧着头盔,额头上,凌乱而野性的发丝下,微见汗渍。
天知道,他为了能入苏府,费了多少功夫。
以继承苏定方邢国公的身份,都无法说动守门的武候放行。
最后被逼无奈,凭异人身手,从偏门偷潜入来。
这还是把守四门的异人和武候知他身份,没有深究。
到底是欠下人情了。
“狮子,你这身铠不错,新制的吗?”
苏大为嘴里说着,手里却丝毫不乱。
水线从一个个杯口划过,不溅一丝茶汤溅出。
要做到这一手,没几年的功夫根本做不到。
而在整个茶道里,既要兼顾稳,又要兼顾雅,要气定神闲,从容不迫,悠然自得,那更是难上加难。
但这一切,在苏大为的手里,只是信手拈来。
茶汤倒满八分,苏大为手腕一抖,水线收起。
一壶茶刚好倒完四杯。
他放下茶壶,伸手示意屋中四人:“请茶。”
“请什么请,别请了。”
苏庆节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怒意道:“你知不知道,今日都察寺卿王知焕弹劾你纵奴行凶,冲撞都察寺?”
“呃,不知道。”
苏大为举起茶杯,向同样伸手拿起茶杯的安文生示意了一下。
李博在一旁苦笑着,想拿茶,又看了一眼苏庆节。
最终还是犹豫着碰了碰茶杯,把杯捧在手里。
却不急着喝,而是一脸苦涩。
大祸临头的感脚。
“你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右相弹劾你纵容弟子,徇私枉法,私自提出死牢中的死囚,弹劾你枉顾法纪,败坏大唐律?你知不知道!”
“不知。”
李博脸色微变。
右相这个弹劾,罪名更重了。
冲撞都察寺,李治就算生气,也未必会要苏大为的命。
但败坏大唐律……
哪怕是李治和武媚娘,也无法包庇。
律法,这是朝廷的规矩,帝王岂能因一人而坏天下公器?
“那你知不知道,大朝会上,有上百位官员弹劾你纵容恶仆,声誉败坏!德不配位!有损大唐!”
“不知。”
苏大为轻轻吹了吹茶汤,放在唇边微抿了一口。
只觉入齿甘甜,清爽无比。
“你还喝!”
苏庆节“咣”地一声,将头盔砸在桌上,震得茶壶小炉一齐跳起。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怎么还喝得下去?”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
苏大为双眼看向暴怒的苏庆节,向他温和道:“你阿爷在世的时候,常对我说,为将者,不可因怒而兴兵,每逢大事有静气。”
“你还有提我阿爷,我阿爷在时,做事有你这般嚣张跋扈?”
苏庆节脸色铁青咆哮道:“他若是当年知道你这般行事,只怕也不敢传兵法与你!”
“哎,你先冷静一下。”
苏大为失笑摇头,将属于苏庆节的茶杯,推向他。
方才狮子暴怒砸桌,幸亏安文生暗运巧劲,稳住了茶杯。
一滴茶水也没洒。
安文生在一旁眯着细长的眼睛,一副老神在在道:“狮子,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阿弥吗?”
“我自然了解他!”
“你何时看他吃亏过?”
“呃……”苏庆节舌头打了个突,后面的话噎住。
苏大为这小子,这些年,好像还真没吃过什么亏。
当年的长孙无忌倒了。
军中的敌人,一个个被他踏平了。
那些各国的秘谍、异人、诡异,也纷纷败在他的手上。
杀李大勇的百济道琛,被他亲手击碎丹田,将骨节寸寸捏断。
坏了人家的道基,又拖到李大勇的衣冠墓前,一刀袅首。
这么多年,有谁占了苏大为的便宜?
好像真的没谁。
硬要说,也就是圣人让苏大为收敛一些吧。
“可是这次圣人……”
苏大为将茶杯一推:“喝茶,喝了茶,再说话。”
苏庆节看看他,看看眼前的碧绿茶汤,热腾腾的脑袋渐渐冷静下来。
他看看老神在在的安文生,看看皱眉苦笑的李博。
当真看不透苏大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种时候了,阿弥难道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扭转圣人的心意?
“我是用尽全力,才抢先一步赶到的,只怕圣人的传旨太监马上要到了。”
“喝茶吧。”
苏大为向茶杯指了指。
苏庆节憋了一肚子话想说,此时只得全数压下,拈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茶是什么滋味,他是全然不知。
苏大为若被圣人治罪,那他们这个圈子,将倾塌大半。
不,主心骨没了。
今后兄弟们只会风流云散吧?
再想像之前那样,齐聚一堂,喝酒叙话,只怕是休想了。
一想到此,苏庆节又感觉心脏在激跳。
尉迟宝琳、程处嗣他们只怕还要晚一点才收到消息。
薛礼驻扎城外,即日出征,收到消息更晚。
还有阿史那道真、娄师德、黑齿常之他们。
若苏大为不在,谁来维持住这份交情?
“圣旨到~~”
院外,隐隐传出一个尖细的叫声。
苏庆节手指一颤。
李博脸上变色。
连安文生都张开了双眼。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投向苏大为。
……
守在苏大为府前的都察寺的武侯差役们,有的执着刀枪,有的守着卡位,有的焦急的来回走动着。
这里是东市,这里是万年县。
这是是贵人们和朝中大员的府邸所在。
随便一个路人,都可能是五品官。
围住这里的府宅,他们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不少看穿戴都是贵人,正在冲这边指指点点。
但是身负上命不敢违。
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
唯一的希望,便是朝廷的圣旨快点下来。
到时有圣人旨意在手,也就有了底气。
这圣旨,终究还是来了。
日头渐渐升至天中。
耳听远处街道传来激烈的马蹄声。
铁蹄轰然,连附近围观人嘈杂议论声都被一时压过。
“是宫中太监!”
“还有缇骑!”
“那是宫中传旨的……”
“让开!还不快让开!”
能住在这里的,自然都是有眼力的。
一时间围观百姓从中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气势汹汹的骑士大声喝叱着,打头的一位手举明黄黄的圣旨,大声疾呼:“圣人有旨~~~开国县伯,苏大为接旨!”
来了!
把守门户的潘将军,与都察寺明部的缉捕头目,交换了一下眼色。
彼此都是看到眼中的兴奋。
圣旨总算来了。
凭着这旨意,夺了开国县伯的权柄,这事便是大功一件。
日后可凭此晋升。
而且也有一份资历,可以在人前显赫。
嘿嘿,旁人怕了开国县伯,咱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这次立了大功,还怕没有飞黄腾达之机?
四周的武候和缉捕,向着苏府大门同时大呼:“开国县伯苏大为接旨!”
“圣人有令!接旨~~~”
轰隆!
数息之后,厚重的苏府大门,轰然大开。
无数都察寺缉捕的眼睛,无数武候的眼睛,无数金吾卫与围观贵人、百姓们的眼睛,一齐盯在门后那人的身上。
此人身材高大,气度不凡。
双眼开合间,隐见神光闪烁。
一身华衫锦袍,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
众人心中暗惊:这人就是新晋开国县伯!
果然生了一副好皮囊,也只有这样的相貌,才能得圣人看中,武后赏识吧!
无数人心中不由涌起羡慕、惊艳、嫉妒,恨不能取而代之,各种情绪。
却见那立在门中的贵人,腆了腆胖大的啤酒肚,侧身一站,自他后方,走出一人。
此人身高九尺有余。
肤黑微黑。
初看也不过平平无奇,但再细看,就不由被他身上独特气韵吸引。
只觉此人一双眼睛,深邃无比。
仿若周天星辰,统慑无穷的秘密,让人一眼之下,情不自禁便被吸引。
生出一种此人极美的感叹。
这种美,无关乎性别,更不是五官皮囊。
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发散自双眸深处,来自灵魂的震撼。
先前白净的那位贵人,身形八尺余已经足够高大。
但是在这人面前,却又矮了一截。
先前的优雅从容,在这九尺高人前,立刻相形见拙。
苏大为目光平静如湖,淡淡扫过全场。
在他身后,是一脸焦急的李博,心怀忐忑的苏府下人。
还有立在稍远处,眉头拧在一起的苏庆节。
许多人跟在苏大为身后。
明眼人一见便知,谁才是苏府的主人。
围在苏府外的都察寺缉捕、武候,以及远处看热闹的人群,这时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才是开国县伯苏大为。
人群微见骚动,各种嘈杂和窃窃私语声,交头接耳声,混乱不堪。
那传旨太监一眼见到苏大为,不敢怠慢,勒马上前。
都察寺缉捕与四周的武候忙散开一条路。
任太监一直策马到苏府前。
府前有一对石狮,还有勒马石,但太监却看也不看,手举圣旨,向着苏大为疾言厉色道:“开国县伯苏大为接旨。”
见此,围观百姓不由一片喧哗。
藩将军与对面都察寺缉捕头目对视一眼,一个是皮笑肉不笑,一个是心照不宣。
自来太监的脸色,便是晴雨表。
若带来的是褒奖,太监自然一脸笑容,宣完圣旨,还能讨个赏钱。
但若圣旨是治罪的,那太监的脸色,就跟刑场上的秋官一般,面沉如铁。
如今,这位刚从宫中出来的太监,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没错了,这圣旨,定然是圣人惩处开国县伯的。
看热闹的人群不乏高门贵姓,许多对朝局了然,小声议论道:“由都察寺卿与右相为首,百官联手弹劾,这苏大为再得欢心,只怕这次也要破家灭门了。”
“年轻人骤得高位,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也不知这苏家,还有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没准就判个流放岭南……”
“得罪了右相,嘿嘿,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说不定还要累及家人。”
一片议论纷纷中,马上的太监目带威棱,看着苏大为在面前行礼接旨。
太监将圣旨拉开,扬声颂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份圣旨,并没有按平日里的格式,不是官面骈文,而是用李治日常的口吻。
一上来第一句便是:“苏大为你可知罪!”
“你贵为开国县伯,年纪轻轻,得此高爵,朕又有意抬你为兵部尚书,你还有何不满?居然胆大妄为,私闯都察寺?你究竟想做什么?朕还没老,你究竟想做什么?”
圣旨一出,一片哗然。
不光是都察寺的缉捕和武候,就连围拢在四周,将苏府围得水泄不通的一帮贵人和路过百姓,也大吃一惊。
大唐立国数十载,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圣旨。
能让圣人连续两次问“你想做什么”,这苏大为的项上人头,只怕难保了。
人群里,隐隐有些面目鬼祟者,暗自交换着眼色,嘴角带起得意的笑容。
传旨太监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厉,犹如狂风暴雨般。
可以想像,圣人在得知苏大为所犯之事后,是何等的暴怒。
颁下圣旨时,也一定是大怒状态,是指着苏大为鼻尖咆哮的状态。
一番疾言厉色之后,一脸阴沉的传旨太监声音一顿。
“故,朕要罚你,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来了!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圣人对苏大为的惩罚下来了。
究竟是流放,还是斩首,还是诛九族?
所有人耸起耳朵,就见阳光下,那位开国县伯脸色平和,微微鞠躬。
传旨太监厉声道:“朕扣你一年俸禄,禁足三月,好自为之。”
啊这……
全场皆惊。
这特么不对啊!





大唐不良人 第五十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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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府。
仙嗡仙嗡。
阵阵琴音升起。
李敬玄微眯着双眼,侧耳聆听着琴姬李万姬的琴声。
这是他在繁重政务中,难得的休息时光。
李敬玄跪膝坐在矮几前。
午后阳光透窗而入,在地面形成斑驳之色。
蜀中道人张果就盘膝于他的左手处。
背靠着照壁,手里拿着漆红葫芦,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
李敬玄,自然是喝茶的。
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事里。
忽然,外面的庭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敬玄微闭的双眸张开,提起衣袖,取了木几上粗陶杯,微抿了一口:“万姬,可以了。”
琴姬忙起身行礼,怀抱古琴倒退而出。
过不多时,只见一个年青的仆役站在庭下,叉手道:“阿郎,有消息了。”
李敬玄看了一眼张果。
见此老依旧背靠着照壁,仰首对着红漆葫芦痛饮。
仿佛葫芦里的酒无穷无尽。
“说。”
“是,开国县公苏大为那里……”
李敬玄气定神闲,举杯饮茶。
才喝了几口,手上动作微微一滞,仿佛被人点了穴般。
停了一瞬,他才抬起头来。
那双幽深内敛的眸子爆出精芒,几乎令站在阶下的仆役呼吸不畅,宛如站在狂风中。
仆役吓了一跳,再定睛看自家阿郎,却又什么也没发现,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阿……阿郎。”
“你且退下。”
“喏!”
仆役不敢多问,忙行礼退下。
房里气氛沉默。
连阳光都似黯淡了许多。
李敬玄转头看向张果。
恰好看到果老放下葫芦,皱起银眉向自己看来。
“没成?”
“奇怪。”
李敬玄起身,负手在房中来回踱了数步,迟疑道:“陛下为何……他在含元殿上,明明震怒。”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显然圣人不想动苏大为。”
张果微眯起眼睛,碧幽的眸子闪过思索:“你把苏大为看轻了。”
看轻了,就是预估不足。
他此番布局落子,不足以动摇苏大为在李治心中的地位。
“不可能。”
李敬玄对自己却极为自负,摇头道:“都察寺乃陛下底线,从死囚救人,又是犯了大唐律法,还有苏大为的弟子人证口供,百官弹劾,这么大的舆论压力,圣人不该放过他。”
“但圣人偏放过了。”
张果看了他一眼:“演过了?”
一出戏的微妙在于火候,若是演得过了,以李治的聪明,一但醒悟,绝对不会被百官牵着鼻子走。
圣人,可不是庸碌之主啊。
“圣人圣旨里是不是说了一句‘还没老’,这究竟是说给苏大为听,还是说给你听?”
张果一点,李敬玄的脸色不一沉。
他负手又踱了几步,喃喃道:“不对啊,这局棋,攻的是心,圣人原本就忌惮苏大为与都察寺的联系,没理由不起疑。”
“你联合百官,圣人岂能不疑?”
“我不一样。”
李敬玄回头看向张果:“圣人为太子时,我便是他太子府上侍读,相识有二十余载。为何我能稳稳坐定相位,靠的不是别的,而是圣人的信重。
这个位置,无论换谁,圣人都不放心,只有我,只有我来。
他不会疑我。”
这是一杆秤,赌的是李敬玄身为李治东宫旧臣,这二十年的情份,信任。
秤的另一头,是苏大为。
苏大为是武后的人,与李治相识也不过十余载,自然远不如李敬玄。
何况当年苏大为胆大妄为,在寺中救李治时,居然对李治出言不逊,毫无敬重。
这两者若摆在天秤上,该信谁,岂非一目了然?
原本十拿九稳,但最后的结果,却出乎李敬玄的预料。
这令他,心中有一团莫名的邪火在跳动。
“圣人任我专权,压制左相阎立本,圣人还曾夺去苏大为都察寺卿的职务,提防之意如此明显,为何这次会放过他?为何?”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
传旨太监突然翻身下马。
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无比献媚,一脸眉开眼笑的向苏大为叉手道:“圣人对县公的器重,无与伦比,此次命县公居家禁足,也是爱之深,责之切,还望县公多体察圣心。”
苏大为也微笑着拱手道:“还请回禀圣人,阿弥谨遵圣意,一定好好反省。”
太监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虽说圣人的圣旨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前面骂的那些个,还当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多少重臣和贵族高门,在听到圣人责骂时,被吓得心胆俱裂,三魂不见七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是说着玩的?
如眼前开国县公苏大为这般,处变不惊者,少之又少。
心中暗竖拇指,赞了一声,不愧是百万军中淬炼出来的名将。
怪不得圣人器重。
此人如此年轻,若不行差踏错,未来究竟会到何等高位?
暗自咽了口唾沫,太监拱手笑道:“在下徐宾,县公的意思,咱会带给圣人和武后。”
武后两字,略咬重音。
苏大为于是笑了,伸手不着痕迹的与徐宾握了握。
不料却被徐太监推了回来。
“县公毋须客气。”
太监还有不爱财的?
苏大为微微一怔,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徐太监。
只见此人后退两步,恭敬一礼,翻身上马,吆喝一声:“回宫复命。”
说完,拨马回转。
走得干脆。
“阿姊身边倒是有能人。”
苏大为微微一笑。
听到身边传来李博又惊又喜的声音:“阿郎,这……这究竟是……”
“安心了?”
苏大为拍了拍他的肩膀:“客儿今日就能回来。”
“啊!”
李博双眼瞪大,一瞬间想到了许多。
“阿博。”
苏大为向他正色道:“你随我南征北讨,这些年阅历不少,论能力,你不在任何人之下,思路犹为机敏,但你有一个弱点,你可知道?”
“我?”
安文生在一旁摸着下巴,两眼微眯:“这事若你从局外看,便一目了然,阿弥故意不说,也是希望此事能做你的磨刀石。”
李博张了张嘴,只觉千言万语,强烈的激荡自胸中涌起,最终化为深深一礼:“谢阿郎,谢安郎君。”
心上磨,事上炼。
遇事首重心性。
心性不足,危机临身,十成本事用不出一成。
迟早会遭大祸。
此次的事,却是苏大为对他的一次点拨。
若李博能从此事历练出来,心性蜕变,将是他最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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