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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庚新

    为首之人,正是万年县不良帅,马大惟。

    他带着人冲到了两队人马之间,先是拦住了苏庆节,然后走到那队长面前。

    “少国公,今天怎么你来巡街?”

    那队长的脸色有所缓和,勒住马道:“马大惟,你做什么?”

    “少国公息怒,都是自己人。

    苏少君年少气盛,你也别放在心上。好歹你们两家大人也都是旧识,打起来的话,岂不是两家大人面子难看?而且传扬出去,不管是你抓了苏少君,还是苏少君和你动手,都要被人笑话不是?都是为朝廷办事,少国公包涵则个,包涵则个。”

    队长眉头一蹙,点了点头,没有再吭声。

    马大惟又转身到了苏庆节面前,道:“少君,是我来的晚了,耽搁了少君的大事。”

    “你是……”

    苏庆节疑惑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老头,有些糊涂。

    马大惟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少君,我知道你有苏中郎为你撑腰,可也不要给苏中郎惹祸。那边那位,是卫尉金吾卫校尉,鄂国公之子,来头不小。”

    鄂国公之子?

    尉迟恭!

    苏庆节立刻冷静下来。

    他爹虽然是中郎将,可对面这位的老子,更加厉害,右武侯大将军,鄂国公尉迟恭。

    那是一名元从老臣,曾救过先帝,后来还跟随先帝发动了玄武门之变,位列凌烟阁。太宗皇帝驾崩之后,尉迟恭就变得低调很多,深居简出,也不怎么出声。

    可谁都知道,那是一头老虎。

    太宗皇帝一朝,有两头老虎。

    一个尉迟恭,一个程咬金,都属于那种混不吝的主儿。

    哪怕太宗皇帝在世的时候,也要让他们三分。如今太宗皇帝驾崩,太子虽然登基做了皇帝,可是见到这两位,也十分敬重。这要是闹起来,事情可就变大了。

    “他要抓我,我岂能束手就擒?”

    “不会的,不会的,待会儿少君别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马大惟见苏庆节已经安抚住了,于是又回到了那位尉迟校尉的跟前。

    也不知道他和尉迟校尉说了些什么,那尉迟校尉犹豫一下,旋即就点了点头。

    “你叫苏庆节?”

    “正是。”

    “有种!”尉迟校尉上前道:“记住,我叫尉迟宝琳。

    今天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但公事上不计较,咱们私下里,还是要算清楚这笔帐。三天后,我在昆明池等你。咱俩一对一,你要是能打赢我,这事情才算完。

    敢不敢来!”

    苏庆节那受得了这种激将,立刻道:“三天后,昆明池,不见不散。”

    “好,谁要是不来,谁就是瓜怂。”

    “一言为定。”

    尉迟宝琳瞪了苏庆节一眼,转身上马,带着金吾卫离去。

    苏庆节则目视他的背影,突然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神气什么?三天后老子揍得你连你爹都不认得。”

    他朝马大惟拱手一揖道:“多谢马帅相助。”

    马大惟却一摆手,爽朗笑道:“少君客气了,什么相助不相助,是你帮我们才是。”

    花花轿子得有人抬。

    马大惟的话,让苏庆节顿时心生好感。

    “少君,人抓到了?”

    苏庆节显得有些尴尬,气呼呼道:“刚才如果不是那尉迟小黑,我就抓到了。”

    “少君也别怪罪尉迟校尉,规矩就是规矩。

    长安夜禁,那是从高祖皇帝就定下的规矩,连太宗皇帝在世的时候,也不能犯禁。少君还是年轻啊,少了几分历练。如果能早些通知我们,就不会有这些麻烦。”

    “通知你们,就可以夜行长安?”

    “开玩笑,不良人办事,哪管什么夜禁不夜禁呢?”

    马大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不是我吹牛,我们不良人办案,才不会管你万年县还是长安县。前些日子,我们就在长安县抓捕了两个江洋大盗,并当场斩杀。

    嘿嘿,谁敢说个不字?

    少君,你们大人物要讲规矩,可我们是小人物,哪有什么规矩可讲!”

    苏庆节听了,眸光一闪,看着马大惟和他身后的人,若有所思……




第六十九章 吴王
    长安的里坊规划整齐,制度严密。

    以贯通南北的朱雀大街为中轴,分长安、万年两县,也可以称之为东西两区。

    平康坊,就位于东区第三街第五坊。

    它东邻东市,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峙,南邻宣阳坊。这三个里坊,都是‘耍闹坊曲’,也是长安城里夜生活最为丰富的地方。再加上因为尚书省官署就位于皇城东,所以附近的里坊,特指这三个里坊,也就成为举子、选人和驻京官员以及进京人员的聚集地。

    有《开元天宝遗事》一书记载:昼夜喧呼,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书中还说,平康坊北里,乃女妓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平康坊其实就是大唐时期,长安城的红·灯·区。

    既然是红·灯·区,自然免不了鱼龙混杂,藏污纳垢。

    时,已三更二点,快到了承天门街鼓敲响的时辰。

    一夜喧呼的平康坊,渐渐归于沉寂。

    里坊街道上,行人稀少。

    临街的那些酒楼欢场,也都变得冷清许多。

    彻夜狂欢后的人们,都疲惫了。或是孑然一人,或是成双成对,都已进入梦想。

    巡街的武侯,懒洋洋巡视一遍后,就返回武侯铺里。

    这时候,平康坊彻底平静下来。

    北里曲巷,弥漫着浓浓的脂粉味道。

    一个偏僻的后巷里,苏大为怀抱聂苏,躲在一间柴房之中。

    这间柴房是一家乐坊所有,但因为位置偏僻,又是三更半夜时分,所以冷冷清清。

    聂苏蜷在苏大为的怀里,昏迷不醒。

    先前芙蓉巷那一战,由于白头犼突然失去控制,停止了攻击,才使得苏大为找到了机会突围。说实话,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记得当时聂苏喊了一声‘走开’,那头诡异就一下子怂了。不过在那之后,聂苏就昏了过去,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清醒。

    后背,火辣辣的疼。

    雷电虽然无法对苏大为造成太大伤害,可是这皮肉之伤,也十分难受。

    好在,只是皮肉之伤。

    苏大为对自己的伤并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聂苏的情况。

    小丫头的气息很平稳,只是昏了过去。

    现在想来,可能是与她的神通有关。至于是什么神通?苏大为也不是太清楚。

    按照李客师的说法,天底下神通十万八千种,因人而异,哪怕是太史局也没有那么详细的记载。不过,如果按照大类来分,小丫头的神通应该属于精神方面。

    精神攻击?

    回想一下,似乎有点相似。

    这小丫头的身上,可是藏着不少秘密。

    苏大为的手指,轻轻拂过了聂苏的脸颊,然后把她轻轻放在了身边。

    他闭上眼,施展鲸吞术,调动天地元炁,开始疗伤。

    那无形的元炁从四面八方向他汇聚,而后自他的伤口渗入,修复着他的身体。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在那一刹那,身体融入了天地之中。

    苏大为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一阵街鼓声,把他从静坐中唤醒。

    小丫头,已经醒了。

    她看上去有些憔悴,精神也有些萎靡,却仍睁大眼睛,为苏大为警戒。

    “聂苏,你没事了?”

    “嗯。”

    聂苏说完,肚子里突然咕噜响了一声,小脸顿时通红。

    “肚子饿了?”

    “嗯。”

    苏大为轻轻揉了一下聂苏的头,站起身,做了一个拉伸的动作。

    刹那间,四肢百骸传来一连串的轻响。

    背上的伤,好了大半,痒痒的,似乎已经结疤了。

    只是他现在几乎是光着膀子,身上的衣袍在之前的战斗中,几乎彻底被毁掉。

    “贼你妈,苏庆节你等着。”

    苏大为忍不住咬牙切齿,轻声骂了一句。

    昨晚,他一来要保护聂苏,二来因为苏庆芳的关系,不忍对苏庆节下手。

    可这小子出手太狠了!

    若非他和苏庆节的神通相近,属于同宗同源,说不定真的会出大问题。

    慢着,苏庆节也是异人?

    苏大为有点后知后觉,这时候才想到了这件事情。

    因为据他所知,苏定方可不是什么异人。

    他是实打实的名将,但也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天赋超过普通人而已。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苏定方,居然有一个异人的儿子,的确是有些出乎苏大为的预料。

    苏庆节是异人!

    那么其他元勋之子,又是什么情况?

    怪不得李客师说,长安城里水深得很。

    现在想想,还真是如此。

    “走,咱们去找吃的。”

    聂苏立刻点头,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嗯,鉴定完毕,这是个小吃货!

    苏大为心情开朗了很多,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哥哥,要去哪里?”

    “哦,我去找件衣服,顺便弄点钱。”

    “聂苏有钱。”

    聂苏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就塞到了苏大为的手里。

    她不拿出这个钱袋还好,苏大为看到这个钱袋,先愣了一下,然后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聂苏。

    “聂苏,答应哥哥,以后不许偷钱。”

    聂苏愣住了,疑惑看着苏大为。

    “如果没有钱了,就告诉我,哥哥会想办法。”

    聂苏想了想,点点头,表示懂了。

    这钱袋,正是苏大为的钱袋,钱袋上有一个象鼻子图案的刺绣,旁边还有一个苏字。

    这是柳娘子专门缝上去的,那个象鼻子,据说是根据苏三郎,也就是苏大为的爹第一次出使天竺时,带回的衣服白象图设计。当时柳娘子还笑着说,将来如果苏三郎发达了,这头白象就是苏家的标记。只是没多久,苏三郎第二次出使天竺,一去再无音讯。

    苏大为想起来了,劫狱那天,他在西市被人偷了钱袋。

    看样子,那个小贼就是聂苏。

    不过他不会说出来,只是轻声的教训了聂苏两句。

    苏大为走了,聂苏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柴房里。

    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下意识拔出匕首,警惕向四周看去。

    屋外,一抹晨光照进柴房。

    静悄悄的,没有人,也没有半点声息。

    可是聂苏的心里却越来越恐惧,她慢慢向后退,忽听得蓬的一声轻响,柴房的角落里出现了一团黑雾。一个身穿黑衣的侍鬼从黑雾中走出来,冲聂苏露出狞笑。

    他唰的拔出刀,向聂苏逼近。

    聂苏双手紧握匕首,颤声道:“你别过来,我哥哥马上就会回来。”

    只是那侍鬼却浑不在意,手中横刀举起,呼的一下子就扑向了聂苏。

    吓得聂苏,啊的一声尖叫。

    小小的身子在不停颤抖,闭着眼,双手拼命挥舞匕首,大声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她挥舞了半天,却没有动静。

    慢慢睁开眼,就见眼前的地上,有一张燃烧的符纸。

    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脑袋上,聂苏先是心里一紧,旋即耳边响起了苏大为的声音,“聂苏,别怕,哥哥在这里。”

    聂苏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苏大为一身青衫,站在她的身后。

    “哥哥!”

    她惊喜的喊叫一声,就扑进了苏大为的怀里,“刚才,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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