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莲静竹衣
“都起来吧,是朕来得突然,又没叫他们通传。”康熙态度极是和蔼,亲自将遏必隆扶起。
“奴才惶恐!”遏必隆狠狠瞪了一眼四子尹德,“不知规矩的逆子,回头再找你算账。”
“阿布哈何须如此,要罚便要连朕一起罚了?”康熙笑着,看着一桌的菜品以及杯碟都极是jīng致,便想起东珠说过的话。她说她的阿玛在大事上从不计较,却极关注吃穿用度这些寻常的事项,家中起居饮食所用材料以及器皿都是极考究的。她阿玛虽不好物贪财但却“好吃”,想着,便觉得眼前这个憨态可掬的岳父有趣得很。
听到皇上用满语叫自己岳父,遏必隆更是连连说了好几个“惶恐”。
“皇上有事情要同阿玛讲。”御前三等侍卫四子尹德小声提醒。
“奴才真是糊涂了,快请皇上到书房稍歇?”遏必隆试探
清宫谋 第 66 章
着问,“按礼说这接驾应当是在正房大堂……”
“就在这里吧。此处景致极好。”说着,康熙便坐了下来。
遏必隆一看,立即摒退众人,又命人撤下席面,重新唤了上等的茶点。
纳敏与额娘舒舒觉罗氏回到房中,好生奇怪:“刚刚应当问问四哥,皇上怎么会突然来咱们府上?姐姐怎么没同皇上一起回来?”
舒舒觉罗氏拿起绣了一半的活计坐在炕边,淡淡地说道:“格格不必cào心这个,还是去把琴好生练练吧。”
看到纳敏一脸茫然,又说道:“就弹前些日子柳师父教的那首曲子。”
纳敏不解,但是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额娘,虽然是自己的亲娘,但是很多时候极为严格,亲热程度甚至比大娘和嫂嫂们还不如。所以,虽然不解却不敢违命,只得赶紧命人打水洗手洁面,又更衣焚香,最后才坐在琴桌前准备抚琴。
坐在亭阁之中,看着满园浸润在花香春雨之中的景致,康熙突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他此时才正真正理解了东珠,为什么她那么不愿意待在宫里,仅这小园一隅康熙就明白了,那便是“生趣”。高大的宫墙中也有繁华如锦的御花园,可是那里的花海池塘那里的山石楼阁,是那样的规整端肃,与眼前这样信手而就的生动的美相比,是那样的呆板无趣。
他甚至在想,拿皇城中的金亭子与这儿相比,恐怕他也乐得留在此处。
坐在下首的遏必隆则一如往昔的平静与谦卑,自从额娘去世,又从鳌拜那里得知此事并非偶然,他便比过去更加谨慎,虽然不知皇上所为何来,但是皇上不开口,他便不敢多问。
“阿布哈。”康熙对上遏必隆的眼睛,“能告诉朕,在众多的儿女中,你是否最为偏疼昭妃?”
遏必隆一惊,心道不会是东珠在宫里又闯了什么祸吧,只好斟酌着小心回道:“儿子们是用来倚靠的,对女儿自是偏疼些。”
“听说昭妃在府里的时候,能得到哥哥们都没有的待遇,有好几个师父教她射箭骑马诗词六艺。不仅跟龚鼎孳的夫人学绘画,跟周嫩予学棋,还跟藏书大家黄虞稷学过算学?”康熙看到遏必隆面上又露紧张之sè,神sè越发和缓地说道,“想来阿布哈对昭妃不仅是偏疼些,更是全心全意地宠爱与全力地栽培。所以,当初送昭妃入宫,一定是舍不得吧?”
“奴才不敢。”遏必隆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说起这些,只能小心回答。
“是不敢啊。如果可以,你也许会多留她几年,或者由她的性子寻一门更舒心的亲事。再怎么也好过一入宫门相见两难。”康熙叹了口气,“捧在手心的宝贝入了宫,定是万分不舍,万分不放心。朕确实应当好好待她才是。”
“皇上。”遏必隆再一次跪在康熙面前,“是昭妃娘娘又做错了什么事情?皇上要打要罚,尽管行事,奴才绝不敢护短更无半句怨言。”
康熙再一次将遏必隆扶起:“若是寻常百姓家,应当是朕来给阿布哈赔礼。也许那样,您早就来找朕兴师问罪了!”
“皇上,奴才罪该万死。”康熙越是和缓,说话越是谦逊,遏必隆越是心惊。
看他的样子,康熙断定他还不知道东珠失踪的事情,但是他仍然要最后确认。“朕不是不想待她好。朕只是不知道如何待她好。宫里的女人,宫里的是非,很多时候也由不得朕。这一次,朕也不知道是谁让她受了委屈,就这样跑出宫来……还请阿布哈帮忙通融,让朕见见她,当面问个明白。”
这一次,完全超出了遏必隆的想象,他毫无掩饰地怔愣在那里,张着嘴但是半天没有吐出半个字。
“还请阿布哈体谅,这件事情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里朕还瞒着,只想赶紧将昭妃接回去。否则,阿布哈是知道的,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执掌后宫的是皇后,朕虽一味想维护昭妃,奈何有时也是身不由己的。”康熙的话软中带硬,听起来中情中理,没有半点可以相驳的。
饶是细雨微风无比清爽的天气,遏必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两层袍子都紧紧贴在身上,像一块又硬又厚的铠甲将他整个包了起来,让他动惮不得又难受得要死。“奴才万死。奴才实在不知道昭妃娘娘出宫的事情!敢问皇上,这是何时的事儿?奴才和奴才家里真是一点儿都不清楚!”
“哦?”康熙见他惊愕间已然没了往日的谨慎与温和,知道这份惊惶绝不是装出来的,略为思索着才缓缓答道,“昨儿一早昭妃特意跟朕讨了个恩旨许她回府探望的。原本这是不合规矩的,可是朕念在长公主过世昭妃神伤悲痛,而你也告假在家,所以想着她若能回来,你们府上或许可以减些伤感故才准的。哪承想,入了夜宫门上了锁,她还未回来。所以今儿听政一歇,朕就赶来了。”
遏必隆仿如被雷劈了一般,完全惊呆了。他将皇上所说的话细细理了一遍,发现这里面有很多疑点。“皇上,娘娘出宫,想必身边一定有跟着的人……皇上没叫他们来问问?”
玛嬷说得不错,四辅臣没有一个是白给的,在这样的情形下遏必隆的脑子倒是极清醒的。康熙回道:“你是知道的,这阵子昭妃回来得勤,原是已经让六宫侧目了,就连议政王大臣会议和内务府那边都有人说三道四了,所以这次是微服,只是阿敦衙门的人跟着,谁承想,连同跟着的人竟也一并消失了。”
“皇上。”遏必隆此时心乱如麻,他马上联想到额娘之死,接着又想到那枚钢针,难道……东珠现在是生是死?就算是生恐怕也是在极大的危险当中。
突然,耳畔忽地传来一阵有如泉水叮咚的妙音。
婉转清丽的琴声仿佛从天际边袅袅地飘来,就像那浸润在花朵与柳枝间的细雨一般,柔柔的,密密的,空灵而又悠扬。这突如其来的曲子将眼前的万物化为虚幻,包括缠绕在心头的那些杂乱无章的惊恐思绪也一点一点化开了。
这曲音来得太及时了,再次对上天子的龙目,遏必隆慌乱的内心已然定了下来。“娘娘没有回府,奴才对此一无所知。娘娘自从入宫那天起,就是皇家的人,对于奴才来说,娘娘就是主子。娘娘不见了,奴才自是心焦如焚,但是接下来如何追查,如何处置,全听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旨意。奴才及奴才的家人没有半分意见!”
“很好。如果她没有回来,那么不管她在哪里?朕都要找到她!”半晌,康熙从嘴里吐出这这句话,天子的目光从遏必隆的脸上转向眼前的花朵,“朕刚刚来的时候,听到庶福晋和二格格在说,这杏花是昭妃昔日亲手所种?”
“是娘娘和小女儿纳敏所种。”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转移话题,遏必隆只得如实回答。
“朕想叫人移走一株,旁的你们要好好好好侍侯,万不要有什么闪失。”康熙吩咐着。
清宫谋 第 67 章
“是。”
“朕还想去昭妃以前的住处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遏必隆小心端详着康熙的神情突然有些异样,少年天子眉宇间笼着的淡淡的愁绪让他有些心惊,那神情仿佛多年以前,在先帝的面上曾经看到过。
“是,娘娘住的地方一直有人打扫,是极干净的。”
“好,就叫尹德跟着,旁人不必侍候了。”康熙起身而去,遏必隆又是行礼跪安,又是吩咐管家仆从小心侍候。
“老爷,福晋厥过去了。”听到消息,遏必隆急匆匆赶到嫡夫人的房里。
只见长子法喀、次子颜珠、三子福保、五子阿灵阿和几个儿媳都在跟前,庶福晋巴雅拉氏和舒舒觉罗氏也在边上围着。
“怎么都聚在这里,都下去,让她透透气儿就好了。”遏必隆说着,坐在夫人床前轻轻呼唤,“夫人,夫人!”
“阿玛,额娘是听到消息所以一下子晕了过去,已经请过大夫抓了药了。”法喀说。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退下,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遏必隆轻轻握着夫人的手:“和卓,和卓,快醒醒。”
听到丈夫呼唤自己的闺名,遏夫人一下子醒过来,她大哭着:“老爷,老爷,我的东珠,我的东珠,他们说我的东珠不见了。这叫我怎么活?怎么活啊!她们说也是坐着马车……马车……跟额娘一样,一定是出事了!”
“和卓,和卓,你别急,千万别着急,咱们的东珠好好的,你别哭着咒她。”遏必隆抚着妻子的肩头,“孩子们都没走远,你这样,让他们笑话。”
“我不管,我不怕人笑话。要是我的东珠出了事,我也不活了。我不像你,没了东珠,还有一个纳敏!”遏夫人原本就是爱新觉罗家族的金枝玉叶,是颖亲王萨哈廉之女,在家的时候也是千娇万宠的,平日里除了自己的公主婆婆能辖制住,自是谁都不怕的。
“胡说什么,东珠是东珠,纳敏如何能比?你又听谁嚼舌头了!”遏必隆用手将夫人搂在怀里,柔声细气地劝着。
“底下人都在说,如今额娘没了,再没人能帮我辖制那几个妖jīng,特别是舒舒觉罗氏,她有儿有女、模样长得好又有心计。我知道,她老早就想代替我,如今,我的东珠才刚出事……她就领着纳敏往皇上身边凑!”
“胡说。你老毛病又犯了。什么妖jīng?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脸上的褶子二寸的粉都盖不住,你还说她们是妖jīng。你呀!真真可恨。又干纳敏什么事?还是一个孩子,你就是这样,说话没个分寸,这点,倒让东珠给学去了。”遏必隆压着满腹心事,刻意让自己语气轻松,哄着夫人开心,“你放一千个心,咱们东珠没事,你呀,尽管放心。”
“真的?”遏夫人难以置信,“那皇上来咱家干吗来了?”
“咳,我告假时日已久,皇上来劝我回朝。”遏必隆在此时做出了一个决定,封存了多年的利剑是时候要出鞘了。
“真的?”遏夫人将信将疑,“你若骗我……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夫人别伤心了,也别生气了,否则就不漂亮了。若是不漂亮了,就不能叫和卓了。”遏必隆打趣着。
和卓在满语里是美丽的意思,遏府上下都知道东珠之所以如此风华出众,都是因为有这样一位美冠八旗的娘亲。
“不叫就不叫。早就配不上这个名字了。”遏夫人叹了口气,“法喀的儿子都生出来两个了,咱们如今都当上玛嬷、玛法了,还能美到哪里去呢!”
“是啊,不美了,就不叫和卓了。改个名字吧。”遏必隆想了想,看到遏夫人一脸紧张,只故意说道,“从今往后,我只管你叫哈姬兰就是了。”
“老不正经的!”遏夫人使劲在遏必隆宽阔厚实的xiōng口上狠狠捶了一下,但是面上却是满心的欢喜。
门外,端着药碗的舒舒觉罗氏面上一僵,药也差点洒了出来。
“母亲,阿姬兰是什么意思?”跟在她身后的女儿纳敏问道。
舒舒觉罗氏没有应答,她当然知道阿姬兰的意思,那是“亲爱的”。原来,这么多年,自己委曲求全做了这么多事,在他眼中,还是和卓是他的阿姬兰。
也是,回想当年,遏必隆的第一位嫡夫人原是英亲王阿济格的庶女,她为人木讷又多病,与遏必隆的感情只能算是勉qiáng,后来又因阿济格同睿亲王的关系更是一下子倒了架失了势,没几年就郁郁而终了。遏必隆再娶,虽也是正妻,但是属于续弦,原本和卓以颖亲王嫡女的出身,是断断不可能下嫁给他当填房的。可是和卓喜欢遏必隆的温良敦厚,又敬他于贫贱危难间不弃糟糠不舍病母的孝义,哭着喊着不顾亲属们的反对嫁了遏必隆。
所以,遏必隆一向敬着她、宠着她。
府里除了自己和巴雅拉氏两名庶妻,便再无妾室。
可是,老爷,你知道吗?
跟着你过了那些年,在太宗皇帝无情地打压长公主穆库什,在受到株连那些艰难的蛰伏的日子里,陪在你身边的,并不只是她和卓一个人,还有我舒舒觉罗乌尤。
恐怕,你早就忘记了乌尤这个名字吧?
她叹了口气,让自己的神情恢复以往一贯的谦逊卑微,轻声说道:“福晋,药好了。”
第三十九章 最狠莫过诛心意
天sè渐晚,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鳌拜骑着马一路飞驰回府,入了府门将坐骑交给仆人便大步向内苑走来。
穿过重重院落,一直来到紧挨着后花园的两层小楼内,还未入门即开口喊道:“其其格!快弄点吃的,这雨下了一天,不大不小黏黏糊糊的,真叫人讨厌。”
“老爷回来了?”穿着一身火红撒花宫缎旗袍旗装笑意吟吟迎出来的正是鳌拜的第九房妾室其其格,她比鳌拜的女儿青阑才大五岁。
她乖巧地接过鳌拜的顶子,又帮他除去外面披的大衣裳,摘下配刀,又叮嘱房里的丫头将这几件物件样样都摆放妥帖,这才说道:“自然知道您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所以特意备了暖锅子。看,有新鲜的鹿rou和狍子rou,在这个小炭锅里一烫,再蘸点辣酱胡椒,再配上咱们老家的小烧,发一身汗,晚上再泡个热水澡,肯定舒坦。”
其其格梳着的银红sè大两把头,穿着红通通的衣裳,整个人鲜亮的就像绽放的石榴花。虽然全身上下除了耳际边带着一对金宝琉璃耳坠子,并无半件首饰,却仍显得雍容华贵美得耀眼。
鳌拜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打扮成这个样子,还让我吃鹿rou?我看你是想让我先把你给吃了。”
其其格咯咯笑着闪开了:“只要老爷高兴,就是把其其格生吞活剥抽筋削骨,其其格都是乐的。”
“小蹄子,这嘴上一定是抹了蜜了!”鳌拜说着上来就是一口,狠狠锁住其其格的chún用力地吮
清宫谋 第 68 章
着。
其其格用一双粉嫩的拳头使劲捶打着他像铁壁一般的xiōng口。“爷,先吃点东西,淋了雨又饿着,别伤了身。”
“伤身?你能伤了爷的身?”鳌拜笑嘻嘻地说着,不管不顾地把其其格扔到炕上,一面压了上去。
听到里面这样的动静,站在外间准备上热茶和手巾的丫头们都红着脸进退为难。这样的情形在九夫人这里可不鲜见,只是这种随时随地的亲近,让她们这些下人实在为难。
里面的声音听得那样真切,丫头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在这时,鳌府侍卫总管齐日迈大步过来,看到她们的神sè,又听到里面的动静,便猜到情形。
他在屋外来回踱步,也不敢入内打扰,偏偏又有不速之客来临。
“九妹妹,老爷在你屋里吗?”来的正是珠翠环身的八夫人。
“八夫人,老爷在里面,不过……”齐日迈小声说道。
“不过什么?”八夫人面上微微一笑,不顾阻拦径直走了进来,这房里的丫头们立即喊了起来:“八夫人,八夫人……”
“喊什么!”屋里听到鳌拜如雷般的大吼。
所有人都哆嗦着跪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喘。只有八夫人仍旧往里走去,九夫人赶紧用锦被将自己裹了起来,而地上散落的衣服,屋里弥漫着的欢爱过后的气息,一切都无须掩饰。
八夫人面上笑意袭人,而眼中却如同喷火。
然而想想来意便只能先行忍下,对着裸露着上身只穿了件贴身衬裤的鳌拜,立即杏眼含水温情脉脉地说道:“老爷,不是巴雅不懂事,可是……昨儿夜里老爷在我那里歇息的时候咳了好几声,所以巴雅特意命人准备了血燕银耳汤,这个最是清火补身的,特意赶在晚膳前给您送过来。”
“咳,那是被你抹的那头油的香气熏的!老爷我的身子像铁打的,哪儿用吃什么补汤。”鳌拜看了看八夫人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sè,“有什么事,就说吧,巴巴地送碗汤过来,别白走一趟。”
八夫人看了其其格,正在思索着要不要说。
其其格则乖巧地说:“巴雅姐姐来了,就一道用晚膳吧,我再去张罗几个小菜。”
“这样自是好的,那就谢谢九妹了。”八夫人随意客套了一下,待她们下去之后,这才对鳌拜说道,“老爷,有件事情请老爷一定要为巴雅做主。”
“说吧!”鳌拜坐在桌前,将桌上的rou和菜一股脑儿倒进热汤锅之中,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巴雅的兄长因为一点小事就让九门提督拿了去,请老爷一定要替巴雅出头,拿帖子给他们传个话让他们赶紧放人,我家嫂子过两日就要生了。”八夫人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
“早跟你说过,你那个兄长实在不是东西,当年修三大殿的木料就是他掺和的,结果搞得老子一身sāo,这还没消停两年,又惹了什么官司?”鳌拜从热汤锅里捞了一筷子煮好的rou在tiáo料碟子里一蘸,放到嘴里大口嚼着,一面又拿起酒杯狠狠咂了一口。
八夫人赶紧给他把酒杯倒满,“不过是一丁点儿小事,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跟人打斗了一场原没什么大碍。况且,我兄长也跟他们说了跟咱们府上的关系,可是他们还是不放人。好像对头是苏克撒哈府上的,那些人居然拿苏府来压咱们,爷,这事可不仅是巴雅一人的事,这可关系到爷的脸面!”
“有这事?”鳌拜将筷子重重一摔,面sèyīn的吓人,“来人。”
齐日迈立即入内。
鳌拜刚要吩咐,九夫人其其格领着丫头们端着新上菜品进屋,她面sè平静地看了一眼鳌拜,眼中别有内容,又拉着八夫人一同坐下,嘴里说着:“巴雅姐姐,快坐下一起吃吧。老爷刚回来,有什么事情,吃过饭再说不迟。”
这里面似乎另有玄虚,鳌拜当下便改了主意,对着八夫人说道:“这事,你叫班布尔善弄去,我不管。”
“别啊,九门提督那边放了话,说是旁人都不管用,这一次除非您亲自出面讲情,否则……”巴雅还待再劝。
“否则什么?他还敢威胁老子?pì大点的事。”鳌拜一吼,正看到立在身旁待命的齐日迈,便说道,“你来,你去拿我的帖子,亲自去走一趟,把人给领回来。”
齐日迈应了声,但似乎还有些迟疑,他看了看九夫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八夫人。
“老爷,这事情让齐总管去看看也是应当的,只是还要先看看情形再行事也不迟。”其其格终于忍不住开口。
“也是。”鳌拜点了点头,刚待吩咐。
齐日迈此时上前,附在鳌拜耳边低语几句。
鳌拜听了勃然大怒:“巴雅,你好大的胆子!你那个不知死活的没脑子的哥哥当街干出这等事情来,你还要我去替他说情?我还纳闷这案子怎么没到刑部却到了九门提督那里,你……你……”
那八夫人心中又急又慌,她不敢对着鳌拜说半个不字,却拉扯上九夫人:“其其格,这府里上下人人都说你是个狐媚子,唯有我巴雅真心待你,你又何苦在老爷面前多言坏我的大事。”
“巴雅姐姐。”九夫人只得勉qiáng答言,“舅爷的事情底下人传来传去,其其格也是偶然听到。若是旁的事情,咱们老爷出面讲情或许还有的救,可是这件事,一来冲撞了圣驾,二来这jiān杀民女殴打朝廷官员的名声实在不好。咱们老爷不仅是当朝一品,是百官仰慕的辅臣,更是受八旗子弟爱戴的真正的巴图鲁,若是糊里糊涂地去讲情,说不定会让人误会。咱们可不能给老爷脸上抹黑。”
“啪!”八夫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给其其格:“你这个贱人,在老爷面前挑唆什么,你真是要害我大哥没命,害得我家破人亡。”
“姐姐,凡事都要讲个规矩,规矩之内怎么都好说,可坏了规矩……”其其格的话说在了鳌拜的心坎上,看来平日里偏疼九夫人还真是没白疼,比寻常女人就是有脑子。
再看双眼红肿满面泪痕的八夫人,鳌拜也心有不忍,在巴雅入门前,八夫人也是他宠爱了好久的。于是,便想安慰几句,哪承想八夫人仍旧拉着其其格厮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规矩都是上边的人定的。你守规矩?那你身上这件红sè的袍子还不赶紧扒下来?这大红也是你一个妾能穿的?别忘了,就算我死了,在你前边还有七个大活人呢,怎么也lún不到你穿红。我明儿就到宗人府去告你,你看看你这个规矩怎么守!”
“越说越不像话了。又扯到衣裳去了!”鳌拜瞪着屋里站着的丫头嬷嬷,“去把她扶回去,别让她跟这儿闹了。”
丫头们上前来拉,巴雅越发恼了,冲进里屋的针线筐里寻了一把剪刀,冲着其其格就过来了:“我要剪了你这件衣裳。”
“姐姐不必动怒,若说这衣裳坏了规矩,那其其格脱下不再穿了也就是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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