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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莲静竹衣
鳌拜心头涌起一丝怅然,随即被深深地无力感所包围,可他还是不想承认自己输了,在政治上,在眼光和格局上,输给一位少年。
于是,他又问:“皇上这些方略固然远大,可国库空虚,哪儿来的钱粮实现呢?”
康熙:“《左传》有云,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朕最先要做的是收伏天下士子之心。读书人对大清既惧且忧,怕我们毁掉他们的教化传统,更骇于大清的雷霆手段。所以,朕要重用汉臣,要支持汉学,要尊奉孔子,要请读书人出仕与朕一起治理天下。朕还要让教化百姓知荣辱,辩善恶。如此天下昌明,必国富民qiáng。朕还要全力治理黄河水患、开荒造田,疏通运河,让南北货物畅通无阻。届时,我大清人人安居乐业,国家自然兴旺。鳌拜,你总看不上前明,你可知让你看不上的前明曾以矿产、航运、白银储备、出口交易、军事、版图占据六个世界第一?是天下第一qiáng国?”
听到康熙如此评价前朝,鳌拜心中不服:“奴才只知,前朝被我们打败了。”
康熙并不理会鳌拜孩子气的怨怼,直接击中要害:“那是因为后来的继任者,因循守旧,不思进取,所以把祖宗的江山和曾经的辉煌全丢了。而今天,你的所言所行,和那些传统的卫道士毫无区别。若是今日你胜了,明日,我大清必定亡国。所以,这个皇位,朕不让!只需十年,朕会让大清超越前明,拥有更多的世界第一,你信吗?”
康熙坚定而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殿中。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然放晴,阳光透过大殿的窗子直直地投射在康熙与鳌拜这对君臣身上。
鳌拜心悦诚服,却又一脸愕然又懊悔地看向康熙:“皇上心中这些打算,为何不早些说与奴才听?”
康熙神sè微苦:“因为在你眼里,朕就是个不成器的孩子,就算朕想说,你有工夫听吗?如今,朕只问你,朕的这些宏图伟业,你能做到吗?若你能,便可带着玉玺即刻出殿!”
鳌拜一脸沉痛,摇了摇头,坦白回道:“老夫做不到。”
康熙笑了:“那依你看,你选定之人可能做到?”
鳌拜怔了一下,摇了摇头,心底失望之极。是啊,自己的女婿,那个兰布,他或许能守成,但少帝所说的这些创世伟业,兰布一件也做不成。
可惜啊,终究是自己的贪欲与傲慢蒙蔽了双眼,混淆了心智,终究在最后关头,做错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康熙抬头看向殿外,迎着耀眼的光线,康熙的脸似是镀了一层金子,泛着淡淡的金sè,脸上隐着惆怅和希冀:“给朕十年,朕便都可做到。”
鳌拜定定地看着康熙老泪纵横,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可是,





清宫谋 第 250 章
他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因为他身后有太多的人,他不能让他们全部就死。
“皇上,晚了!事已起,眼下就是老夫想罢手,外头的人也不会依。”鳌拜一脸绝望。他在心底承认康熙未来有可能是位明君,但他却不能因为这个理由而退步。
康熙低头看向鳌拜淡淡一笑:“你鳌公有所准备,难道朕就没有准备吗?”
鳌拜一惊,身形刚一动,突然一张大铁网从天而降将鳌拜困在了网下。
鳌拜用力挣扎了几下,突然不动了,冷冷地看着康熙:“皇上打算就这样带老夫出去?皇上这样做怕是无法向世人交代。”
康熙淡定一笑,拍拍手,突然自龙座背后冲出一群小布库将鳌拜团团围住,鳌拜大惊左右挣扎,小布库上前又用铁索将鳌拜死死捆在,康熙走近被俘的鳌拜。
康熙:“朕会跟天下人说,大清当年的第一巴图鲁被这些小布库生擒了,我大清后继有人了。”
鳌拜怒目看着康熙,康熙则神sè诚恳:“鳌拜,朕不会让你死,朕会让你看着朕用十年时间将诏书上所列的大事一一做到。至于你,从此便是朕的一面镜子。”
鳌拜脸上的怒气犹如落cháo般迅速退去,意味深长地再看了一眼康熙,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昂然地看向前方。
大殿的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照在康熙和鳌拜脸上,鳌拜不由得闭了一下眼睛,而康熙却坚定地直视远方。
乾清宫外,班布尔善等鳌拜幕僚正骑着战马带着兵士们包围着乾清宫。
穆里玛不耐烦地拉着马缰绳,让马在原地踏着步:“小皇上磨叽啥呢?赶紧乖乖交出玉玺出来啊!”
玛迩赛一脸谄媚:“大人莫急,鳌公心善,定是好言好语劝皇上呢。鳌公这个人就是太忠心、太实在了!”
讷尔杜斜眯着眼睛看了班布尔善一眼:“待会儿,伯父不会提着小皇上的人头走出来吧?”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穆里玛瞧不起地白了讷尔杜一眼:“是又怎的?”
玛迩赛:“不会吧?鳌公若做此想,就不会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讷尔杜撇撇嘴垂下头,自己小声嘀咕着。
从始至终,班布尔善都目光冷峻地紧紧盯着乾清宫的大门,一脸严肃。
突然,乾清宫正殿门开了,随着吱呀一声门响,不知何处的一群乌鸦被惊了起来,嘎嘎叫着飞过乾清宫正殿,乌鸦的黑影滑过班布尔善等人脸上。
班布尔善不由得心中一阵惊慌,再定睛一看。门内,一群小布库押着五花大绑的鳌拜走了出来,旁边跟着气定神闲的康熙。
康熙与亲兵押着鳌拜走出乾清宫月台,面前穆里玛等人皆是一脸震惊。
康熙不屑地看着几人轻声一哼:“不出所料,除了你们再不会有旁人。”
穆里玛大怒,瞬间抽刀上前,玛迩赛、讷尔杜却惊恐得略向后退,班布尔善大喝一声:“上!”
瞬间众将士抽刀上前,众人步步向康熙等人bī近,康熙却悠然自得地抬头看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后新鲜的空气:“雨后的空气,真是清新啊!”
随即康熙轻轻击掌,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上空传来。
班布尔善等人一愣,抬头向上一看,只见乾清宫殿顶上、月华门日jīng门所在廊道的顶上、乾清门顶上,四面八方站满了手持枪铳的兵士,一个个枪铳对准班布尔善等人。
康熙拧眉看向班布尔善等人,厉声唱道:“将这帮反臣,给朕拿下!”
一场在众人期盼中的bī宫巨变,似乎就在此时有了定论。
穆里玛、班布尔善等人被押解离开,月台上只剩康熙和鳌拜,以及押着鳌拜两名壮实全副盔甲的侍卫。鳌拜身上的铁网铁索已被除去,此时只是双手朝后被反缚着。
侍卫正要押着鳌拜离开,鳌拜突然挣扎了两下走到康熙跟前,侍卫大惊就要上前,不远处曹寅等人也是面sè大变,就要冲了过来,康熙面不改sè地冲众人摆摆手。
鳌拜定定地看着康熙,良久,却笑了:“皇上莫非以为胜算在握了吗?你可知”
康熙也笑了,笑容中却有难掩的失望与苦涩:“你放心,你想要的结果,朕会亲眼让你看到。”
说罢,康熙率先朝午门走去。
鳌拜微愣,当下便被人押解着也紧随其后走向午门。
午门外。
身着戎装的遏必隆带着大队人马将整个紫禁城午门外围得密不透风,战马皮毛的反光、战士铠甲的反光,在烈日下闪闪烁烁,照得人睁不开眼。
鳌拜笑了,脱口嚷到:“怎么样,皇上,任你布局jīng妙,就算你算准了一切,用那些蒙古兵解了宫中之围,可别忘了,宫门之外,整个京城,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鳌拜立时jīng神振奋。
不料,遏必隆看到康熙,立即熟练地下马,上前跪拜:“奴才遏必隆前来护驾,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遏必隆的跪拜,两旁的将士们、后面的将士们纷纷下马向康熙跪拜山呼万岁,一层一层的将士犹如倒下的骨牌,一层一层地依次跪拜下去。
康熙也不叫遏必隆起身,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遏必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又看向了一脸惊愕的鳌拜:“鳌拜,你若能像遏必隆一样便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惜啊,你是至死不悔啊!”
遏必隆愣了一下,不安地看了眼鳌拜,一言不发地将头埋得更低了。
鳌拜立时反应过来,惊怒当场,浑身战栗地咆哮开来:“遏必隆,枉费老夫一直与你推心置腹,想不到你竟然背信弃义”
康熙高声喝住了鳌拜:“鳌拜你错了,遏必隆背弃的不是信义,而是你等jiān臣乱党的野心。他跪的虽然是朕,但即便在此时,他忠的也不是朕这个少年天子。他忠的,从头到尾,都只是钮祜禄一族的身家性命。说到底,他没有你的野心,他心里装的只是他的小家。”
鳌拜完全怔住了,地上的遏必隆身形微动了一下,缓缓直起上身直视着鳌拜:“鳌兄,你莫怪我,你可想过,方才城门打开时,若我全力抵抗会有怎样的结果?真能让你如愿吗?或许能一时如愿,但背天逆国,天下人皆可讨伐,我们终究会败。你别怪我,我一人死不足惜,可不能连累全族啊,鳌兄,原谅我。”
遏必隆说罢,朝鳌拜郑重一跪。鳌拜愤恨交织,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仰天长吼,如同被囚的狮虎,虽有满腔蛮力,却终究成囚。
慈宁宫中。
孝庄再次听到前朝的奏报,长长舒了口气,一脸得意地看着东珠:“皇上终究不负哀家所望,终究办成了这件大事。”
东珠紧绷着chún角,不想多说一个字。
是的,此刻的康熙迎来了他为君生涯中的第一个巅峰,以少年之孤勇力挽狂澜,智擒鳌拜,罢黜权臣,迎来乾坤独掌的时代。
作为臣民,作为妃




清宫谋 第 251 章
妾,她都该为他拍手称绝,都该从心底为他喝彩。
可是,此时此刻,在东珠心中塞满的情绪竟然只是悲辛二字。
悲辛。
东珠眼中渐渐蓄满泪水,透过慈宁宫的窗子,看向外面的重重宫苑,她仿佛看到大清盛世的万里河山和商贾闹市、千亩稻田。
那份盛世,是他的愿景,也是她曾经的期待。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史书上的盛世暗地里藏着多少人的悲辛。
也许,曾经如此熟悉、如此亲密的少年天子注定会成为一代盛世之名君。
可是,东珠明白,在他的盛世里,两人不会再有交集。
安亲王岳乐府书房内。
桌上摊开放着两张空白的奏折。
安亲王与费扬古四目相对,眼神交会,万般心思不言自明。
“如今,参奏鳌拜的折子如同雪片一般,朝堂上下不论品级,凡在籍的官员都纷纷上奏鳌拜,述其罪状。仿佛不弹劾、不揭发便是同党,就会受到牵连。”安亲王抚须轻叹,“所谓世态炎凉、落井下石便是如此。此时,唯你与本王同心,都上了这空白的折子,只是不知,皇上能否明白你我的苦心。”
费扬古神sè淡然:“他若明白,自是最好;若不明白,也无不可。至于你我,由心便可。”
安亲王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说道:“原本你是有机会的。”
费扬古对上安亲王的眼睛,他明白安亲王话里的意思。的确,正如青阑无数次向自己承诺的那般,此役,或鳌拜获胜,康熙被废黜之后,朝堂之上,兰布为新君,而兰布之子是自己的骨血,兰布只是人前的木偶,朝堂的命脉、大清的未来,最终都将顺理成章掌控在自己手中。
如果那样,自己早逝的阿玛、额娘还有长姐,他们满汉一体、恢复唐宋旧制、兴国安民的夙愿便可达成,而自己也可以真正释怀,成就一直以来想要成就的愿景。
可是,就在一切唾手可得的关键时刻,他放弃了,不仅放弃,还坚决地站在了康熙身后,为他排兵布阵,为他tiáo度设防,为他一举剪除鳌拜里应外合,立下不世之功。
想来,实在是荒唐。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费扬古心底一声长叹。
若非是那夜,见到匆匆而来的孙之鼎,也许,一切都会是另一番光景。
孙之鼎将宫内秘闻与东珠的处境和盘推出,当下,他便再无选择。
成王败寇,他亲手葬送了自己难得的机会,亲手扶助最不想扶助的那个人完成了宏愿,成为世人眼中的英明天子。多少遗憾,多少委屈,终究抵不过一个她。
只要她好。
是的,费扬古此时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对东珠的抗拒,缘于他不想成为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可是事到关头,他才明白,他早已被东珠的情网困住,他终究成不了自己想要的那种人。
于是,他释然了。
所以此刻,面对安亲王的遗憾与不解,他笑了,神态淡定如风。
费扬古:“当年,安亲王你也是有机会的。”
安亲王先是一怔,随即明了,他点了点头:“说得不错,是啊,当年,本王让了一次,如今,你也让了一次。希望,他能当得起我们的成全。”
费扬古:“我从未想过成全任何人,我成全的也不是他,我只是想为天下人谋一个太平。”
安亲王点了点头,极为赞许:“是啊,为天下人谋一个太平。”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黄昏时分,当康熙步入慈宁宫寝殿的时候,孝庄正从妆台里拿出一个极为jīng致的小盒子,用手帕仔细地擦拭着,随即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小团婴儿的胎发。孝庄注视着胎发,神sè分外柔和专注,以至于康熙都未敢出言打扰。
孝庄仿佛没有看到康熙已经入内,一边轻抚着胎发,一边喃喃低语:“福临啊,你知道吗?额娘这些年过得有多艰难,那样小心翼翼,那样如履薄冰,就是睡觉啊,都得留着一只眼睛盯着暗处。额娘真的怕啊,怕万一哪里疏忽了,让玄烨有个闪失,不仅对不住你,更对不起你的父祖。如今,好了,风里、雨里,我们祖孙,总算是闯了过来,往后,额娘真的可以歇歇了。”
孝庄的声音虽然低缓,但康熙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看到孝庄面上罕见的温和与柔软,康熙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只是悄悄上前,省去了客套的行礼,而是亲昵自然地挨着孝庄坐下。
“皇玛嬷想我皇阿玛了吗?”康熙语气和缓。
孝庄深深吸了口气,一脸怅然地看向康熙:“哪能不想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ou,一辈子委委曲曲的,那么年轻就走了,总觉得对不住他。唉,如今,好在皇上争气,哀家总算是稍有安慰。”
康熙心头说不清是甜是苦,他轻轻地拉住孝庄的手:“皇玛嬷为大清的这份心,就连上天也会感动,所以总归心想事成。如今心腹之患已除,朝堂大安,皇玛嬷也可放心了。”
孝庄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将福临的胎发收好,又让苏麻喇姑端上热腾腾的nǎi茶,亲眼看着康熙喝了大半碗,然后才重新开口:“皇上打算如何发落那些人?”
康熙据实以答:“孙儿命大理寺会同刑部与议政王大臣会议共审鳌拜谋逆一案,现已问得鳌拜罪款三十,遏必隆罪款十二,班布尔善罪款二十一,其余党羽也各有十款、十二款不等。照他们的意思,这些人当诛九族,所有羽皆为从犯,一并处决。如此一来,就是十万余众也打不住。孙儿以为,除了首恶以外,余下的不过是跟风者,所以,只打算惩除首犯。”
孝庄眉头微动:“首恶?若论首恶,自是鳌拜、遏必隆、穆里玛、班布尔善、玛迩赛,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活。”
康熙显然并不认同,他微微转动手上的扳指儿:“孙儿以为,鳌拜辜负圣恩,谋逆犯上,系为首恶,拟以正法,但念其在朝效力年久,不忍加诛,姑且革职拘禁。班布尔善、阿思哈、噶褚哈、穆里玛、图必泰、呐莫、塞本得等人一向蛇鼠之心,鳌拜行恶也多为他们撺掇,故俱立斩。至于鳌拜族人、亲友、师长、下属等有过从者,免于治罪。”
孝庄听了,面sè极为沉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康熙:“鳌拜谋逆,罪之恶极,皇上竟然只将他革职拘禁,却只杀一些猫狗属从了事。哀家问你,若当真如此,那遏必隆岂非无罪?”
康熙面sè微动,似有些不自然:“遏必隆悬崖勒马,将功折罪,罢官贬爵也就是了。不宜再过深究。且”
“且他还牵连着昭妃!皇上如此轻纵鳌拜等人,说到底就是为了昭妃,对不对?”孝庄面上已然有了怒意,“哀家自小对你谆谆教导,不要因情废公,不要让女人魅惑了心智。你难道都忘记了!昭妃与福全的事你也忍下了?一个对你并不忠心的女人,一个逆臣之后,




清宫谋 第 252 章
上得皇上百般回护吗?”
“皇玛嬷息怒,孙儿对昭妃已然无情,孙儿未深究此事,原是念着二哥,毕竟都是皇阿玛的血脉,是孙儿的兄长。所以……那件事,孙儿只有忍下。”康熙涨红了脸,看着孝庄,“至于鳌拜谋逆案中,遏必隆的确功大于过,且昭妃孙儿听说,皇玛嬷得以康复也是因为”
孝庄重重一拍桌案,眼睛炯炯瞪着康熙:“听说?你是皇上,一国之君,什么时候靠听说二字来定人生死了?哀家告诉你,昭妃与鳌拜、遏必隆之流里应外合,暗害皇嗣,投毒两宫,几乎令哀家与皇后同遭不测。幸而祖宗赐福,天神护佑,哀家与皇后才转危为安的。这中间,昭妃罪行确凿,不容抵赖。所以,昭妃必死、遏必隆、鳌拜等人,也必须死。所有党羽更要一并剪除干净,否则便是死灰复燃,后患无穷!”
康熙面sè变了又变,孝庄的态度早在预料之中。
原本,他应该顺着孝庄的意思,将所有异己剪除干净,这中间有他恨之入骨的鳌拜,也有让他蔑视却无法相恨的遏必隆,更有着他心中至爱的昭妃钮祜禄东珠。
可惜,无眠了数个长夜之后,他仍是下不了狠心。
所以,他想怀柔地处理这件事。
最终,他找到了说辞。
“鳌拜与孙儿,并非个人恩怨。他与孙儿,都在做各自以为对的事,他要的是满人的大清,维护的是满族一隅的私利;而孙儿要的,是天下人的大清,顾全的天下苍生。这是格局与xiōng襟之争。孙儿一直认为,君臣当和而不同,而非同而不和。……如今胜负已定,公道自在,这个时候,朝堂上下,甚至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孙儿。如何处置鳌拜,关乎的是人心,这个时候若得人心,靠的不能是杀伐。皇玛嬷当知人心的教化远胜于雄兵百万。”
孝庄怔怔地盯着康熙,心思一点一点暗沉了起来,苦涩,满满的苦涩。千防万防,爱新觉罗家终究还是又出一位情种。
孝庄在心底长叹,chún边却悄悄漾出笑容,罢了,终究是预料之中,幸而自己已早做准备,于是她和缓了神sè,柔和地看向康熙,换了一种态势。
“皇上说得未必没有道理,若为明君,该果决雷厉,也当怀柔通达。罢了,随你去吧,只是希望那些人,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番心意。”
康熙微微一愣,未料孝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于是他带着疑虑跪安,在走出寝殿,即将离开慈宁宫的时候,偏巧就遇到了苏麻喇姑。
“苏嬷嬷,昭妃现在”康熙还未说完,苏麻喇姑已然给出答案。
看着康熙一脸疑虑与不悦,急匆匆远去的身影,苏麻喇姑满面自责:“对不住了,昭妃娘娘,要怪就怪命吧,谁叫您是他们的女儿呢,太皇太后这也是没法子。打蛇不死,后患无穷啊!”
牢房中,鳌拜与遏必隆同囚一室。
“我有何罪?”鳌拜以头触壁,一边撞,一边闷吼,“我有何罪?”
墙壁上血点星星,令人触目。
遏必隆席地而坐,如同禅定一般,一脸不以为然:“何罪?犯上谋逆,株连全族的死罪!”
鳌拜悲怒,上前揪住遏必隆:“你个老东西,不要以为你有女儿得了皇宠,就能保住性命,还不是同我一样,被关在死囚。说到底,都怪你,要不是你,咱们这会儿早就”
遏必隆:“早就什么?没用的,虽然我们有一万个理由做这件事,但于天下人眼中,都是悖逆、有违正道的事,不折在这里,也会折在那里,没用的。”
“阿玛!”东珠婷婷走来,立于铁栏之外,眼圈微红。
遏必隆一怔,却背过身去,只朝东珠摆了摆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鳌拜却一脸惊喜:“东珠丫头,你来看我们?太好了!皇上能允许你来看我们,就是说,这事有缓儿!是不是皇上要赦我们了!”
“阿玛!”东珠隔着铁栏跪了下去,将手伸入其中,鳌拜紧紧握住东珠的手。
“我拿了你们昔日的战炮与血衣给皇上看,皇上知道你们是忠臣,是大清的巴图鲁,走到今天不过是为情势所累,并非出自本愿。”东珠神sè诚挚。
“皇上信吗?”鳌拜瞪大眼睛,双眼布满血丝,英雄迟暮又陷牢狱,实在让人不忍目睹。
“皇上定会相信的。”东珠连连点头,“太皇太后说皇上已免了阿玛死罪,只要你们写一封伏罪状……”
遏必隆眉头微皱仔细想了想,随即点头应允:“好,我写!”
鳌拜把眼一瞪:“不能写!!老东西,你糊涂了!!他这是要咱们坐实罪名啊。东珠啊,你让太皇太后给骗了,这东西我们不能写,写了就是认了。”
东珠神sè急切:“阿玛以为不写,就没有实证吗?你们领兵bī宫,世人皆知,还要什么实证?太皇太后的话或许可以不信,但以东珠对皇上的了解,皇上自然不会对你们痛下杀手、赶尽杀绝。但是朝堂之上肯定有反对的声音,所以这个时候,你们要给皇上递梯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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