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视角修仙

    她眼睛中没有丝毫神采，目光倒是落在我身上，只是我清楚地感觉到，我在他眼里不像对手，更像空地旁的石头和草木。存在与否，是路人，是对手，是同门，或是仇敌，根本没有一丝分别。

    她就没一点情感么我突然有一丝好奇。

    我想起清风阁清流阁守门的傀儡，若不是感觉到她身上清晰无比的气息和法力波动，真要以为她只是一具傀儡。

    我在心里胡思乱想，忘了身处断崖下，身前还有一个对手等着与我斗法。

    张琳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感受到我肆无忌惮的目光，不仅没有不快，反而很习惯一般。

    我呆呆立在对面，神游太虚，张琳怡然自得站在阳石的光芒中，一时之间，竟都没有开口开启斗法。

    断崖上的观众倒也没有催促，全都屏着呼吸，张琳身上仿佛带着魔力，就算一动不动站在场中，就算一句话也不说，大家也愿意耐着性子等着。

    断崖上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对她投去了心底的敬畏。

    我愣了愣，终于清醒过来，从这个浑身魔力的女子身上收回目光。

    “我叫林涯，请师姐赐教。”我拱了拱手，轻描淡写说道。

    “嗯。”对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对她冷冰冰的回应并不意外，不再言语，从腰间摸出赤虹剑，飞速掐诀，向前一引。一道红芒破空，直冲张琳而去。

    她好像没有察觉一般，目光毫无情绪地看着飞掠而至的赤虹剑，直到离她不过两丈，依然岿然不动。

    “还不出招么”我眉头微皱，目光死死锁定着她的动作，虽然眼看赤虹剑就要近身，心里也没有任何凭这一招击败她的妄想。

    “只有一丈了！”我双目圆睁，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这个距离，飞剑几乎眨眼就至，她还不动作么

    她动了，动得朴实无华，又惊天动地。

    赤虹剑眼看就要刺在她身上，斜里一道蓝芒闪过，轻轻松松挡住了红芒。

    蓝芒露出真容，却是一柄蓝滢滢的仙剑，剑端稳稳抵着赤虹剑的剑端，剑柄几乎贴着她的额头。

    “好快！”她掐诀的动作好快！寻常弟子御物术的手诀，完成至少要一息，她完成的速度比寻常弟子快了将近一倍。

    这绝不是什么神迹，单单这一个手诀，她恐怕就修炼的上万次吧！否则熟练度绝达不到这个程度，几乎已经是剑随心动了。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么”我清晰地感觉到差距，心里没有由来一阵发苦。

    不过我倒没有在震惊中过多沉沦，目光一凝，手中掐诀，赤虹剑分出数道红色灵力匹练，直奔张琳而去。

    张琳秀手指诀变换，蓝色仙剑随即挥出数道蓝芒，将红芒一一接住，半空中响起几声闷响，却是红芒与蓝芒相触爆炸，两两泯灭，重新化为灵力，消散不见了。

    张琳手中掐诀不止，蓝色仙剑再次分出数道蓝芒，一道直指赤虹剑，余下的竟全部朝我袭来。

    我掐诀的速度不及她，再想用赤虹剑阻挡已来不及，二话不说，直接手中掐诀，升起一面风墙。

    蓝色匹练转瞬即至，一头扎进风墙之中。

    两股灵力在风墙中纷争不已，激得劲风狂啸。

    这些蓝色匹练十分凝实，灵气波动几乎能追上普通弟子的一道水箭术，张琳法力深厚，可见一斑了。

    过了片刻，两股灵力谁也奈何不了谁，纷纷在我身前散去。

    “没想到我的风墙术，竟被她轻描淡写的几道灵力匹练击散。”

    我眼睑微缩，对面这个女子如何修炼的，明明同是练气初期的修为，怎么实力如此强横！

    赤虹剑吃了一记蓝芒，被逼退丈余远，此时也被蓝色仙剑死死压住，没有一点黄阶中品法宝的气势。

    这柄蓝色仙剑灵力波动并不强，也是黄阶中品法宝，能有如此强大的战力，也是倚仗张琳深厚的法力。

    张琳见攻过去的灵气匹练被化解，并未吃惊，再次掐诀，蓝色仙剑分出一道蓝芒，逼退赤虹剑，接着一声轻吟，直奔我而来。

    “不好！”

    我心里暗自大呼，连忙朝储物袋一拍，取出精钢环，立刻掐诀，精钢环滴溜溜一转，已将我圈在环中。

    “叮！”一道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响在耳边，我还未弄明白发生何事，眼前一花，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整个人倒飞而出，在地上滑行数丈，才稳住身形。

    待我准备从地上爬起来，转头一看，一柄蓝滢滢的仙剑正悬在头顶，只要她心念一动，我立时就要一命呜呼。

    只是这一剑终归不会刺下来。张琳秀手一引，蓝色仙剑调转剑身，被她收了回去。

    “承让！”她轻飘飘说完这句话，不要管我，脚下生出轻风，向断崖飞去。

    我张大嘴巴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进了洞府，合上木门，我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是十三层弟子，我是十二层弟子，虽然只差一层，但这差距也太大了一些，我拼尽全力，只在她手里走了三招！

    我已经使出来最强的攻击和防御手段，被她一柄仙剑轻而易举就破解，从始至终都没用过其他的法宝和法术。

    我站起身，捡起落在身边的精钢环，查看片刻，并未破损，看来她虽然冷冰冰的，绝非蛮横之人。若是方才她的蓝色仙剑不及时收住势，我这个唯一的防御法宝，首先就要毁掉。

    赤虹剑倒还悬在半空，我单手一挥，将其唤回，与精钢环一起，收入储物袋之中。

    断崖上的弟子短暂的沉默后，全都高呼起来。这欢呼声自然与我无关，恐怕都是为张琳响起。

    这场斗法，我原本就没想过会赢，对于结果倒是从容接受。

    我苦笑着叹息一声，平了平心绪，御起轻身术，朝洞府飞去。




第三十章 惨胜之道
    第一场，对手张琳，三招，败北。

    第二场，对手吴昊，十三层精英弟子，卓越灵根，精钢环被攻破，败北。

    第三场，对手钟良，十三层精英弟子，卓越灵根，使一柄黄阶上品仙剑，攻破我所有防御，败北。

    ……

    第十二场，……败北。

    第十三场，……败北。

    第十四场，……败北。

    第十五场，对手韩安羽，十三层弟子，三灵根优良……

    至于是败是胜，此时我也不清楚。我醒来时正躺在洞府的石床上，嘴里尚留存着丹药的清香，努力起身，提不起丝毫法力，浑身软怏怏。

    我看到床边有一个身影焦急地走来走去，是单远。

    “单……单师兄，我……我胜了么”我立刻问他。

    单远听到我的声音，面色大喜，并不回答，只叫道：“醒了醒了，林师兄醒了。”

    “醒了么”洞府的木门很快被打开，走进来两个人影，一个身穿青袍，一个身着黑衣。

    身穿青袍的是个满头银发，连下巴的那小撮山羊胡都已全白的老者，身穿黑衣的是个中年男子。我知道他们，正是在断崖值守的两位长老。

    “弟子……拜见二位长老。”我有些有气无力，试图从石床上爬起来。

    “无需如此，你躺下吧。”黑衣长老摆了摆手，我闻言继续躺好。

    “底下姓韩的小子还没醒么”青袍长老转过头问黑衣长老。

    “没有。”黑衣长老摇摇头。

    “唉，如此说来，算这小子赢了”青袍长老叹了一口气，看着我，脸上有些我看不懂的神采，似无奈、似苦笑、似悻悻然。

    “嗯。”黑衣长老点了点头，“他们二人同时攻破对方的防御，同时重伤昏迷。以你我的眼力，都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先倒下。但斗法终究要有胜者，尤其在这个节骨眼。掌门真人明日就要来断崖了。”

    “听说底下姓韩那小子家里有位筑基期长辈……”青袍长老想了想，语气有些担忧。

    “哼，这是虚灵门事务，与旁人何干你我秉公而处，如此多人看在眼里，自也不用多说。更何况你我也是筑基期，修行数十年，还会怕同阶修士不成”黑衣长老哼了一声，脸上颇为不悦。

    “那倒也是。”青袍长老讪笑一声，见我和单远睁着眼睛看着他，咳嗽两声，“这小娃娃听得满脸困惑，师兄你解释与他听吧。”

    黑衣长老点点头，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胜了。”

    我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惊喜不已，除了惊喜，心中更多的却是困惑。

    至于我为何昏迷，现在能想起的是韩安羽那柄冲我飞来的仙剑。在精钢环被攻破的瞬间，我拼尽全力，御使赤虹剑同样攻破对方的防御。

    我重伤昏迷，至于韩安羽，我想多半和我一样，此刻也躺在石床上。

    最后关头，他没有留手，我同样毫不留情，我们都知道这场胜负意味着什么。但凡有一丝赢的可能，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你和姓韩那小子同时被对方仙剑所伤，受伤昏迷，我们给你们喂了回春丹，并约定，谁能先苏醒过来，谁就是这场斗法的胜者。”黑衣长老不慌不忙道。

    我闻言只神情古怪地露出苦笑。

    黑衣长老继续说道：“那姓韩的小子现在还在昏迷，今日八成是醒不了了。因而这场斗法的胜者，是你。”

    青袍长老神色莫名地看着我，“你小子真是走运，踩在最后一日斗法胜了十三层的弟子，还是以这种方式惨胜。”

    “额。”我闻言微微一滞，躺在床上冲他们拱手，“多谢二位长老。”

    “不用多礼，不过本职罢了。”黑衣长老毫不在意说道。

    “对了，你就在十二层洞府休息，明日掌门真人过来，自会有弟子唤你。”黑衣长老嘱咐道。

    我闻言应是，黑衣长老又递给我两颗回春丹，这才和青袍长老一起出了洞府。

    “林师兄，恭喜你，没想到你真的到了十三层。”见长老离开，单远立刻走到床边，朝我恭贺道。

    “多谢单师兄照佛。”我看着单远说道。

    我昏迷时尚在凌晨，此刻天光已大开，已过晌午，期间多半是单远守着我。

    “不需谢的。”单远摸了摸大脑袋，挤出两个酒窝，“林师兄如今已是十三层的弟子，无需再客气地唤我师兄，叫我一声师弟也就是了。”

    我摇了摇头，“你我相识已有一年多，师兄情深义重，我心中敬佩，唤你师兄也是应当。”

    单远闻言倒没有继续坚持，“那成吧，师兄也好，师弟也罢，也没什么分别。看谁先晋入筑基期，再分个高下吧！”

    他很快脸上露出幡然醒悟的神色，“坏了坏了，林师兄卓越灵根，修炼速度远非我能比，我如何能比你更早晋入筑基期！”

    我看见他脸上的神情，也是不由得一乐，说道：“路总是人走出来的，师兄不去试试，怎知道结果如何”

    单远闻言大喜，看着我，“师兄此言有理。那咱们便如此说好了。”

    “嗯。”我满脸挂着笑意。

    “行吧，你好生休息，明日掌门真人要来断崖，我也要回去准备一二。”

    “此番劳烦师兄了！”我点了点头。

    单远嘿嘿笑了两声，人已走到门前，又回过头，“对了，你的法宝我给你收在储物袋了，赤虹剑倒是无虞，精钢环被姓韩的小子仙剑所伤，灵性大失，恐怕不能用了。”说罢挥了挥手，出了洞府。

    我闻言愣了愣，身上的法力还是空空如也，一时半会没法恢复的样子，想了想，摸出一颗回春丹，吞进肚子。

    回春丹化为一股热流，很快散向四肢。韩安羽的飞剑在我胸膛留下一个伤口，已被白布包裹，此刻有回春丹药力的滋养，白布下隐隐传来一阵稣痒之意，皮肉上的伤势立刻有好转的势头。

    我再次试着提起一丝法力，丹田处还是传来强烈的空虚之意。

    苦笑一声，看来回春丹只能治疗伤势，对法力的恢复毫无帮助。只能等可以动弹，再打坐恢复法力了。

    精钢环毁了虽然可惜，为自己挡住对手飞剑的绝大部分威能，也算功德圆满，寿终正寝了。

    这一年多的断崖修行，已让我深刻意识到防御法宝的重要性。据说十三层弟子的奖励是一件黄阶极品法宝，如果可以挑选，那便挑选件防御法宝好了。

    我心中很快思量决定，收起思绪，索性闭目休息起来。也不知是否是这半个月来，接连斗法十五场，太过疲劳，不消片刻，就沉沉陷入梦乡之中……



第三十一章 掌门
    第二日，午时。

    咚咚咚。

    “林师弟，出门集合了。”洞府门口响起敲门声，随后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我闻言从打坐中清醒，望了眼紧闭的木门，立刻一阵激动。

    掌门真人到了么！

    有回春丹的治疗，我身体的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胸膛的伤口也结了痂，用白裹着，外面套上弟子青袍，单从外表看，丝毫看不出异样。法力经过数个时辰的打坐，也差不多恢复。

    我从石床上站起身，急忙打开门。

    “是你……见过林师姐。”我微微一怔，在洞府外唤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断崖值守的女弟子林婉儿。

    “嘻嘻，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我当初就说嘛，你是这届难得的黑马。”林婉儿笑意盈盈看着我，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弯成月牙。

    “林师姐慧眼如珠，师弟能得师姐高看，实在受宠如惊。”我和林婉儿算不上有什么交情，而且隐隐约约觉得她当初提点我有些隐情，言语中颇为尊卑有序。

    林婉儿依旧笑意盈盈，看着我说道：“慧眼如珠算不上，只是知道修仙之途首重天赋，看出你天赋出类拔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