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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大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安化军

    宋庠道:“相州收来的甲骨,按其所记,当为商王盘庚之后各王的卜筮之辞。昨日太常博士杜中宵袖了拓文,到我家里请教,猜测那里是商朝殷都。杜中宵这个人,少年进士,做官之后勤于政事,学问有些粗疏。那么多文字,他解出的不多,又不成篇,是以说不清甲骨的来历,只有猜测。不过,他眼力还是有的,能够猜到殷都上去。依此看来,此人若是加以磨炼,当成大器。”

    丁度道:“此人在地方上治绩不错,而且心思精巧,常有别人想不到的奇思妙想。在火山军,精炼火硝,制了火枪火炮出来,威力巨大,以后必为军中利器。依大参所言,此人的心思只怕都用在了这些事情上面,学问自然就差强人意。”

    前几年,丁度和曾公亮合编《武经总要》,是此时的军事大百科全书,对军中使用的所有武器都有研究,里面就有关于火药的内容。此时的火药军中主要用于火箭,有一二十种配方,有的偏重放烟,有的偏重放火,甚至有的里面还含毒。许多配方中,偏偏没有一种是偏重于爆燃的,制不出枪炮。正是对此有所涉猎,丁度才认为杜中宵是对现有的火药精炼,制了一种威力特别大的出来。

    编了几年《武经总要》,丁度对于火枪火炮的价值比别人认识得深。但他没有带过兵,想不出要怎么充分发挥火枪火炮的威力,只能作为特殊的弓弩石砲,补充进现有的军队里。

    陶十七在相州监制的火枪火炮,完全依杜中宵在火山军造出来的形制,都是小炮,威力不强。要编入禁军的时候,遭到了三衙的抵制。火枪威力虽然不弱,但与现在的战斗阵形不兼容。

    临战时,弓弩手大多是曲射,进行面覆盖,火枪在这种阵形里没有位置。禁军的弓弩手都是精挑细选的,身形高大,拉力惊人,常年训练甚至很多人的左右手不对称。他们已经习惯了弓弩,换上火枪,反而发挥不出威力。由于填装火药和子弹的时间过长,禁军试的火枪阵的火力密度,与弓弩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现有弓弩手的身体和训练习惯已经针对弓弩定型,换了火枪,两手都不协调,完全不能使用,只能招新兵。禁军的员额有限制,三衙一致认为,火枪对禁军没用。

    火炮虽然有用,但威力太小,守城有余,攻城不足。三衙的态度,就是多制火炮,用于守城。至于野战部队,他们还没有发现火枪火炮的好处,上下都排斥。

    因为杜中宵在京城演示过火枪火炮的威力,又有唐龙镇胜利的战




第6章 再回相州
    出了皇城,杜中宵看着天上的阳,长出了一口气。顶点x23us

    不在学士院试诗赋,而到中书试策论,结果就已经定了。馆阁试有三种,最常见的是在学士院,由翰林学士主持。其次是在中书,一般是为宰执看重的人,还有一种在舍人院。后两种都由宰相指定主持人选。如真宗朝时寇准看重王曾,便命在中书考试,其后即行重用。当然,还有免试的历害人物。如现在的三司使张方平,是皇帝直接指定学士院考试,不等学士院准备好,又直接下旨“安用试!”

    两道题一论是秦始皇修秦直道,明显宋庠对的河东路大修道路。一策是救灾,朝廷荒政和发动民间富户赈济的关系,针对的是解宾王。这种策论,只要不出现重大的路线错误,都能过关。

    此时馆阁试的分等,是景年间盛度所定。除最末一等不及格外,其余四等都算过关,依成绩不同授于不同的馆职。最关键的是过关取得资格,馆职高低并不那么重要,不像职事官那么重资序。

    写完之后,宋庠对杜中宵颇赞赏,说了四个字“文理俱通。”这四个字可以认为杜中宵的文章过得去,也可以认为是五等中的第二等,仅次于第一等的“文理俱高”。

    此时解宾王还没有出来,杜中宵与他不熟,没有必要等他。看看太阳,时候还早,便回了客栈。

    三日之后,馆阁试的成绩下来,杜中宵为“文理俱通”第二等,授集贤校理。过了馆阁试,惯例应当迁官,一般二阶以上不等,多的有迁六七阶的。不过此时冬天,离着冬至不远,冬至郊礼,群臣推恩迁官,为免麻烦,杜中宵和解宾王保持原官不变,到郊礼时一起升迁。

    此次的成绩远出杜中宵之外,集贤校理进一步就是直馆阁,馆职中算高的。有这个结果,主要是宋庠因甲骨酬功。他是文字方面的专家,比别人更清楚杜中宵献上来的这些龟甲兽骨的价值。再一个用策论老试,避过了杜中宵诗赋的短处。他在地方多做实务,文理清晰,说的内容也切中时弊。

    带了馆职,杜中宵便就取得了参加大朝会的资格。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上朝,平时跟馆阁说得来的官员吃酒闲逛,研读书籍,日子倒也过得逍遥。

    因为临近年关,家人没有到京城来。杜中宵想着,借年假的时候,自己回许州一趟,把韩幼娘和儿子接来京城,一家团聚,过上几年舒心的小日子。因为有产业,父母还要留在老家照顾,只能不时到京城访亲,而不能长驻。

    看看就到了十月下旬,依宋庠的提议,命杜中宵前去相州,再去搜罗些带字的甲骨来。这是闲散差事,没有硬性规定,只让他年前返回。

    辞别了京城韩绛等一众熟悉的同僚,杜中宵再次经白马浮桥,过了黄河,到了相州。

    带上馆职,哪怕官职没变,杜中宵也今非昔比。一入境,知州杨孜便派了一个巡检迎接,一路护送进相州城里。此时杨孜是礼部员外郎,官职比杜中宵高一阶,馆职秘职校理,又比杜中宵低了一阶。等到郊礼结束,几乎肯定杜中宵的官职不会低于杨孜,态度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官员的官、职、差遣三个系统中,自然是以差遣为重。官低而权重的官员到处可见,职责所在,官职再高也得向上级低头。但此时杜中宵是在馆阁,清要职事,又不同了,知州并不算什么。

    晚上杨孜在后衙设宴,为杜中宵接风。

    酒过三巡,杨孜道:“学士处处留心,着实非在下可比。我在相州为官近一年,只知催收钱粮,忙得焦头烂额,却不知地下还埋着宝贝。学士偶然路过,便就发现玄机。”

    话语间,颇有些沮丧。发现甲骨这种事,又不费什么事,又是文化盛事,极易得到朝廷奖赏,怎么就被路过的杜中宵把这功劳摘了去。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催交赋税,也不过完成任务



第7章 自己想办法
    州城北的洹水岸边,杜中宵与知州杨孜一起看着一片高低起伏的土包,道:“听乡民说,这一带出土的青铜器和甲骨最多,极有可能是殷都所在。知州可分派人手,把这里看守起来,再雇些人力慢慢在这里挖掘。做这种事急不得,当用心慢慢进行。”

    杨孜也想凭着此事挣些功劳,连连点头,吩咐安阳知县,去招来本地大户,一起商量。

    一切安排妥当,杨孜回到州城里去,留下安阳县尉在这里,听候杜中宵吩咐。

    杜中宵坐在一张交椅上,看着县尉带人把守四周,把地方分成几个区块。

    一边的陶十七见杜中宵闲了下来,上前道:“官人,上次收押的那个铸铜器的孙然,因为收了慈源寺的定金,最近与那里的和尚一直撕扯不清。他没有办法,要见官人。”

    杜中宵道:“你带他来见我。”

    孙然就等在一边,不一刻,跟在陶十七身后过来,向杜中宵行礼。

    杜中宵道:“你收了慈源寺的定金,现在钟铸不成了,把定金还给寺里就是,闹些什么!”

    孙然连连叫苦:“官人,不是小的不还,是没钱还啊——”

    杜中宵沉下脸来:“你把定金花了,怨得别人吗手里没钱,便就去借!”

    孙然道:“官人,不是小的把定金花了,冤枉啊!收的定金,都用来收铜了。不想我收的铜器,上次被官人收入官府,至今没个说法,哪里还有定金还给慈源寺的大师们!”

    杜中宵道:“你收的铜器都是禁物,自然没官,此事有什么好说的!”

    孙然连连拱手:“官人,小的收那些铜器的时候,可不知道是禁物。再者说,其中还有不少是寻常器物,钟鼎之类的礼器极少。”

    上个月从孙然家里起出来的铜器,其实没什么礼器,多是戈矛之类的寻常铜器,甚至还有一些是当代的铜器。不过他既然犯了法,办事的差役吏人哪里会好心跟他仔细分辨,当然全部没收了事。

    杜中宵对此心知肚明,但又有什么办法官府是绝不可能替孙然还定金的,杜中宵也没有自己掏腰包的道理,此事只好压在孙然的身上。

    见孙然在那里纠缠不休,杜中宵道:“你意欲如何寺里的定金是赖不掉的。”

    孙然道:“小的知道定金赖不掉,也没想黑大师们的钱。不过,小人不是还有铸铜器的手艺么烦请官人跟寺里的大师们说一声,定金依前收下,只是要他们再出些钱买铜来铸钟最好。”

    杜中宵听了为话,不由笑起来:“你自己的损失,还是要靠寺里来补。好吧,你去让寺里主管此事的师父过来,我跟他说话。先说在前头,寺里肯与不肯,可与我无关。”

    孙然千恩万谢,与陶十七一起急急去找来讨账的和尚。慈源寺是大寺,香火鼎盛,并不缺钱,而且真心想铸铜钟,杜中宵一说,十之会同意。孙然说不行,是因为他现在是罪犯身份,没了信眷。

    过了一盏茶的时候,陶十七和孙然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胖大和尚,还有一个小沙弥。

    到了杜中宵面前,那和尚上前行礼:“老衲法净,见过学士。”

    杜中宵见这和尚慈眉善目,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便就猜到他是寺里的知客之类。到寺院去的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这算是专门人才。

    回了礼,杜中宵道:“大师,听说你们托旁边那位孙然铸一口铜钟,不知可有此事”

    法净双手合十:“回学士,确有此事。寺里先前给了他五十贯定钱,原约定好此月交货,不想事情起了变故。孙施主不合干犯律法,被罚在官府作坊做事,铸不了铜钟了。出家人与人为



第8章 约期举事
    看着孙然和法净几人离去,陶十七上前道:“多谢官人。这几日,我可被孙老儿烦死了!”

    杜中宵道:“这个孙老儿,奸滑得紧,他的话不可尽信。先前抓他的时候,他说收的铜器,都是按重量依铜价算钱。现在才知道,他收了慈源寺五十贯的定钱。十七,你有没有算过,五十贯钱能够买多少铜就我们从他家里搜出来的那些,哪里值五十贯!”

    陶十七一拍脑袋:“官人一说,还真是这样!莫不是这老儿还私自藏了铜器”

    杜中宵道:“不管是他私藏了铜器,还是手里有钱,借着在你那里做事要赖慈源寺的定钱,以后总要搞清楚。先让他给慈源铸铜钟,这钟铸得好则罢了,如果铸不好,哼——”

    陶十七道:“就是把慈源寺的钟铸好了,官人一样可以收拾他。这老儿,铸了一辈子铜器铁器,本事是好,就是在我那里不肯好好做。”

    杜中宵猛地抬头:“怎么,他平时做事偷奸耍滑”

    陶十七连连摇头:“恰恰相反,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十分卖力。不过,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铸器的时候从来不说话。有的时候铸坏了,他看在眼里,也不开口。”

    听了这话,杜中宵松了口气:“原来如此。这老儿的心思,分明是在你那里混日子,故意让人觉得他无用。无非是怕显出自己的本事来,被人看中,时候到了不许他走罢了。小生意人的小心思,这老儿的眼界如此,怪不得只能偷偷躲在乡下赚钱。”

    陶十七点头称是。这种小心思没什么大害处,但让陶十七恨得牙痒痒。明明知道他有本事,就是不帮你。把东西铸坏了,他一脸无辜,把责任全推在别人的身上。

    杜中宵是没必要跟这样一个小生意人计较,不然他有的是办法收拾孙然。两人地位悬殊,孙然的这些小把戏,在杜中宵面前可没有用处。

    让慈源寺收铜,接着铸钟,主动帮助孙然,杜中宵有自己的用意。现在相州铸的铁炮,虽然携带方便,但实在太小了些。用于守城,打攻城的器具足够,但用于攻城,则远远不足。要改变现在三衙禁军抵制火器的局面,需要更大的炮,向他们展示一下威力。

    几百斤甚至几千斤的大炮,用现在的铁,没有一点把握。不经过长时间的试验,杜中宵也不敢轻意动手。初期的大炮,还是用铜铸才好。

    杜中宵现在任的是清要职事,官做得轻松,可手下也没有资源,很多事情不能做了。孙然能铸几百斤的铜钟,就有办法铸出几百斤的铜炮来,这是难得的一个机会。

    如果孙然成功把慈源寺的铜钟铸出来,他以前的事情,杜中宵可以一笔勾销。自己提供原料,让他试着铸铜炮。错过了这个机会,杜中宵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再做一地主官。

    贝州王则住处,王贝坐在正中,党徒张峦、卜吉分列两侧,来自附近州军的弥勒教首领分东西坐在一张长桌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极是热闹。

    酒过三巡,张峦高声道:“今日兄弟们齐聚一堂,当共议大事,以迎天兆!”

    卜吉道:“前些日子,我等沐浴斋戒,诚心卜筮,得一吉签。明年春天,当弥勒降世,斩尽世间一切妖魔,开太平盛世。我等当上迎天意,下合民心,取了赵家天下!”

    众人一起叫好。

    有人道:“这几年朝廷在西北连战连败,官府搜刮民财,百姓不堪,多有起事者。远的不说,这几年便有益州、沂州等军兵起事,可惜旋起旋灭,不能成大事。我们要举事,当吸取他们的教训,详细筹划才好。义旗一举,



第9章 铸门炮吧
    孙然与儿子和几个徒弟一起,小心拽着绞架上的铁索,慢慢把模芯起了出来。整个过程孙然屏心静气,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绞架,是为了配合铸钟,杜中宵专门指挥人特制的,有防倒滑功能,就是后世的油葫芦,小型的人力手动起重机械。其中的核心,是棘轮配合铁链,防止倒滑发生事故。

    由于铸造的芯模很重,起芯的时候一旦掉落,就会造成不可避免的损失,可能导致铸造失败。有了这个绞架,孙然才敢带这么几个人起芯,不然一定要特别小心,采取其他更复杂的办法。

    模芯起了出来,孙然急不可耐地跳到钟里,四处小心观看,敲敲打打,听传出来的声音。打了很长时间,才从里面扑出来,长出了一口气:“天可怜见,一次成功,甚是侥幸。”

    杜中宵走上前,看了看还被泥土包裹住的大钟,道:“看这样子,铸起来也并不难,哪里像你先前说的那么邪乎什么芯模就要准备数月,那一年才能铸几件”

    孙然苦笑:“官人,依你吩咐,似这般不等芯模干透便就开铸,这模用一次就废了。你看,起出来的芯模到处裂纹,不小心一碰就碎。再者,如此铸出来的,钟里面凹凸不平,打磨要花更多时间。”

    杜中宵道:“慈源寺只要一口钟,你这芯模还要用几次至打磨费事一些,多找些人就是了。”

    孙然摇了摇头:“官人,铜钟不比其他铜器,要求各外精良。若是厚薄不匀,有突起之处,声音便不清脆,寺里怎么会收现在这钟厚薄大致均匀,不必过分修饰,已是难得。”

    杜中宵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在相州最多待到年底,到了腊月肯定要走的,哪里有时间让孙然慢条斯理地准备。铸完了钟,还要铸炮,时间不多。

    铸造铜钟,最难的是制造里面的芯模,以泥和木架为主,配料极为复杂。制造的时候工艺要求非常高,最后成品如何,这一步极为关键。芯模制好之后,应该长时间阴干,一般要数月时间。如此精心制造的芯模,才能保证成品的完好,而且可以多次利用。第二才是铸造用铜的比例调配,冶炼时精心掌握手火候,从哪里先铸,哪里后铸,结构不允许,不得不分段铸造,也要长时间的经验积累。

    杜中宵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强行让孙然把芯模用文火轰干,仅用了十余天的时间,就把铜钟铸了出来。由于时间过短,芯模用一次就报废了,而且铜钟的内部明显凹凸不平,质量很差。好在钟壁没有裂纹之类的缺陷,后期用心打磨,能够向慈源寺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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