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安化军
杜中宵称是,正要坐下,却不想冯节级看了看对面的吴克久,又道:“你家里前些日子与吴家‘其香居’闹了些别扭,我们都是知道的。现在一般开酒楼,便把前事忘了,不要再
第31章 竞争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明亮,杜中宵走在路上,有些懒洋洋的。
吴克久还以为跟以前一样,自家是县城里最大的酒楼,衙门里官吏大多熟悉,人人都让着他。刚才在冯节级那里大呼小叫,以为“姚家正店”与杜中宵联合起来卖酒,是天大的罪恶。哪里想到,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因为诬告杜中宵私自酿酒,得罪了衙门里的人,多少人被他牵连,谁还帮他说话。
冯节级是衙前,偶尔也要到衙门里去当差的,官面上的事情明白得很。范镇是个仅因为读书人的体面,就可以把状元拱手相让的人,对治下官吏管得极严,衙门里再不是史县令在时的样子。以前跟吴家有瓜葛的官吏,要么被调走,要么被夺了实权,衙门里没人帮他们说话了。反倒是杜家,因为有杜循这个乡贡进士在,范知县那里格外高看,现在不能得罪了。
吃了一餐饭,谈了近一个时辰。冯节级和唐主管互相推诿,最后的结果是不但不禁“姚家正店”到城南卖酒,连冯节级的官酒库也与杜家换酒来卖,独独剩下了“其香居”一家。
想起这个结果,杜中宵就想笑,这些日子被吴家欺负的郁闷终于消散了一些。
回到酒楼,韩练早早等在门口。一见杜中宵,急忙迎上来问道:“如何冯节级怎么说”
杜中宵面带笑意说道:“节级没有说什么,只是以后官酒库也与‘姚家正店’一般,与我们换酒来卖。节级说得明白,要把他地盘之内喝烈酒的人失掉的份额,从与我们换酒中补回来。”
韩练不由怔在那里:“节级真是如此说连官酒库也与我们换酒独剩下‘其香居’”
杜中宵连连点头:“韩阿爹说得没错,就是独剩下‘其香居’!吴家一直找我们麻烦,怎么可能与我们换酒来卖他们仗着酒楼大,做得久,想欺压我们,没那么容易!”
说完,杜中宵抬腿进了酒楼,韩练犹自在门口那里发怔。
进了后边的小厅,月娘正在那里闲坐。
杜中宵在一边坐下,对月娘道:“姐姐,路上走得口渴,来碗茶喝。”
韩月娘起身,端了茶来,在杜中宵身边坐下,道:“此次不知冯节级不知如何说。”
“节级是深明事理的人,知道我们做的没错,不但没说有什么,以后他的官酒库还跟‘姚家正店’一般,与我们换酒来卖。现在城里一共四家酒楼,只剩‘其香居’一家与我们作对头。我且看吴家还能作死多久,早晚让他们开不下去了才好。”
韩月娘出了口气:“如此就好了。酒楼开下去,多少赚些钱来,我们两家不缺衣食。”
杜中宵笑道:“姐姐,若只是要不缺衣食,我又何必下如此多的工夫!我这里想好了,我们这家酒楼做起来,正与‘其香居’离得不远,把他们的客人全部抢来才行。吴家小狗前些日子如何欺你,不回报于他,我如何心安!有仇不报非君子,不让他尝尝一样的滋味,难出胸中恶气!”
韩月娘叹了口气:“大郎,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直说么!我们便如一家人一般,还有什么不方面讲的!”
“大郎,你是读书人,应该多花些心思在学问上,准备科举才是。前些日子,是我们两家都断了衣食,不得不为生活奔波。现在县里官人垂怜,酒楼也开起来了,诸般顺利,生意也还过得去,两家人都吃住不愁。大郎再把心思放在酒楼上,只怕会误了举业,反而因小失大。”
听了这话,杜中宵
第32章 危机
“其香居”二楼,吴克久看着手里的精美木牌,对面前的秦主管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是问你这几日因何生意不好,你拿这个做什么”
秦主管一脸苦相:“小员外,这木牌来自杜举人的‘醉仙居’。他们也不知怎么想出这法子,只要交上一贯钱,便就发这么个木牌,以后在他们店里都有折扣。”
吴克久听了大笑:“哪个得了失心疯,花一贯钱去买这么个木头牌子!”
“是小的没有说清楚。一贯钱不是来买这牌子的,是存在‘醉仙居’的柜上,以后到他店里尽可以抵账。有了这牌子,在‘醉仙居’便有折扣。小员外看这牌子有几颗星星,便就是标志。我着人打听得清楚,一颗星星,可以九折,每加一颗星星,便加半折。最多五颗星星,能到七五折呢。世间人哪个不爱占便宜有折扣自然抢着去占。办了‘醉仙居’的木牌,就只能去那里吃酒,我们这里自然卖得少了。”
听了这话,吴克久愣了一会,才把整个事情想明白。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杜中宵便就花样百出,抢了“其香居”许多生意。最近几天,更是终于推于了他蓄谋已久的会员制。两家酒楼市场重叠,“醉仙居”本就在经营上更高一筹,会员制就是对“其香居”赶尽杀绝的大杀器。“醉仙居”有的,“其香居”没有,凡是“其香居”有的,除了精美的酒具和豪华装修,“醉仙居”则是应有尽有。
此时社会风气崇尚奢糜,简单便宜未必吸引得了客人,但会员制就不一样了。人总有一种心理,虽然舍得花钱,但商家提前承诺了打折,而且这种待遇体现了一种特殊身份,就总是忍不住。“醉仙居”推出了这种会员制的木牌,立刻风靡了临颖县城。凡是城里的员外,非要到“醉仙居”办块牌子不可,不然朋友聚到一起,便会被一直说起。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与“醉仙居”相邻不远的“其香居”便就大受影响,生意差了许多。
杜中宵开酒楼,要赚钱是第一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挤垮“其香居”,出自己口恶气。是以酒楼开张以来,很多手段就是抢“其香居”的生意。
听了秦主管说了事情原委,吴克久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个杜中宵,以前看着他卖羊蹄的时候一点出息,没想到自己开起酒楼来,有如此多的花样。
把牌子重重摔在地上,吴克久厉声道:“不过一块木牌而已,我们酒楼一样制来!主管,明日你便寻个木匠,用上好木材,照着这牌子做上几百块,勒上我家名字!不就是打折卖酒,哪个不会!吴家小狗想断我家生意,还太嫩了下些!比酒比菜,比上好酒具,他们那里哪一样能比过我家!我就不信,我家开了数十年的酒楼,会如此败给一个初次做生意的!”
秦主管躬身应诺,从地上捡起牌子,心中暗暗思量。“醉仙居”推出木牌,打折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拴住客人,这一点秦主管早就想得明白。“其香居”现在才想起去学,其实有些晚了。
临疑县城就这么大,常到酒楼消费的就那么多人,冯节级的官酒务早就跟着“醉仙居”学,把周围的客人早早瓜分完了。这木牌可恶在,一旦在哪个酒楼办了,只要不是得罪了客人,以后总是忍不住去那里消费。现在“醉仙居”和官酒务提前办了,想吃想喝的去“醉仙居”,想奢侈的去官酒务,大半个城的客人被他们瓜分完毕,相当于瓜分了市场。
想到这里,秦主管叹了口气:“小员外,恕小的直言,我们现在制这木牌已经有些晚了。我问过常来的客人,大多已在‘醉仙居’和官酒务办了木牌,除
第33章 泄秘
“醉仙居”后院,韩练出了蒸酒的房子,擦了一把汗。抬头看外面有人影闪过,韩练对一边的杜循道:“我听人说,‘其香居’的吴家出了赏钱,要学我们蒸酒的法子。外面刚才好似有人,莫不是就是来偷学蒸酒的这是我们生意的关键,以后尽量小心,不要被人偷学了去。”
杜循点头:“这些日子‘其香居’甚是冷清,想这些歪门邪道倒不让人意外。此事小心些好,以后蒸酒的时候,着几个小厮四周巡视,闲杂人等赶开就是。”
韩练连连点头称是,正合他的心意。酒楼的生意做起来了,也雇了几个小厮,并不缺人手。现在城里无业的人不少,雇佣极是简单,特别是小厮之类,极是容易。
两人正说着话,杜中宵从蒸酒房里出来,伸了个懒腰。
杜循看见,对儿子道:“大郎,现在酒楼的生意一天好似一天,每日只是杂事。以后日常由我和韩兄照看便好,你有闲还是读书。我前次落第,一场大病,难以再走上科举之途。子承父业,以后读书科举的担子便落在你的肩上,不要再把心思用在这些杂事上。”
杜中宵口中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这两三个月的时间,自己这边一天比一天红火,“其香居”眼看着败落下去。常言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正是该加一把力,把吴家推倒,出自己一口恶气的时候,如何肯就此放手至于读书,过了这几个月再用功也不迟。
见儿子并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杜循只有心中叹气。这处酒楼是杜中宵一手张罗起来,大家渐渐习惯了让他做主,别人的话越来越没有用处了。先前生活艰难,两家人全部心思都在如何赚钱上,现在日子渐渐稳定下来,杜中宵仍然在这上面用心,大家都觉得不安。
杜中宵自己也知道该把精力放在读书科举上,只是前几个月日子过得太苦,有了机会多赚一些钱几乎成了本能,一时哪里停得下来
韩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捶了捶腰道:“现在每日里蒸酒越来越多,再靠我们几个,有些忙不过来了。总要想个法子,找人来帮忙,又不让其他酒楼知道蒸法才好。”
杜循道:“此事有些难。蒸酒如此容易,只要有人看见了,便就能够蒸出来。我们两家都是小户人家出身,哪里有靠得住的人”
韩练一脸愁容,也想不出办法。小门小户比不得大家族,家里人少,亲戚也少。韩练是年轻时从其他地方搬来,本地没有什么亲戚。杜循则是去年赶考,亲戚那里借盘缠,后来音讯全无,所有的亲戚都关系紧张。这两个月开始还债,关系却一时无法恢复。
正在这时,杜中宵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大喝一声:“什么人到我家里做贼!”
韩练和杜循两人吃了一惊,随着杜中宵跑到院墙边。
到了墙边,杜中宵猛地一跃,双手扒住墙沿,向外面查看。
正是清晨,天光未亮,只见一个汉子,身形甚是矫捷,沿着房后巷道飞速地跑了。
院墙太高,杜中宵估摸了一下,怕自己翻墙出去会受伤,只好跳了下来。
韩练着急地走上前来,问道:“大郎,真地有人么”
杜中宵点头:“有,一个汉子,从这里翻墙出去。想来我们蒸酒赚钱,有人眼红,前来偷看的。看样子是蓄谋已久,不知偷看了多少。唉,一个不好,蒸酒的法子便就保不住了!”
杜循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道:“动这个心思,十之是县里的其他几家酒楼,尤其是‘其香居’嫌疑最大。他们家的生意被我们抢了许多,一天不比一天,难保不起坏心思。”
韩练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们全靠着这法子蒸酒赚钱,被人看了去,以后别家也蒸酒,还怎么赚钱唉呀,这可是坏了!”
杜中宵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安慰韩练:“韩阿爹不必着急。虽然我们是靠着蒸酒的法子开起这间酒楼来,现在却并不是全靠蒸酒。除了‘其香居’,‘姚家正店’和官酒楼一样卖我们家的酒,生意不还是远比不了我们吗别人学去了也不怕,无非是我们少卖些酒罢了。”
虽然知道杜中宵说的是实情,韩练还是不住地唉声叹气。这便如曾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上了岸,从此就不敢再放下那根稻草了。其实现在“醉仙居”的生意红火,并不是因为卖白酒,其他两家酒楼和一些脚店也能买到。真有酒楼学着蒸白酒出来,也无非是酒的利润低一些,酒楼生意不受影响。
韩家和杜家因为秘法可能泄露忧心忡忡,“其香居”里,吴克久却大喜过往。
一把抓住进来的干瘦汉子的肩膀,吴克久两眼放光:“你说,你看清了‘醉仙居’如何滤酒”
汉子笑道:“那是自然。这几日我便候
第34章 似是而非
已经进入腊月,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好似一把把利剑。前几日下的雪在地上被踩成了坚冰,又硬又滑,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寒彻骨髓。
杜中宵和韩练站在“醉仙居”门口,看着小厮推着酒糟回来,面色极不好看。从“其香居”回来的几人,明显推的是一辆空车。
小厮们把车放下,杜中宵问道:“‘其香居’那里今日为何没有”
小厮拱手:“小官人,‘其香居’说今日没有酒糟卖与我们,他们自有用处。”
杜中宵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对身边的韩练道:“韩阿爹,昨日的人,看来是吴家所派。想来也是,其他酒楼都与我们换酒卖,做不出这种事来。”
韩练急得直跺脚:“这可如何处!可如何处!被‘其香居’学了这法子,他们便能翻过身来。我们先前得罪吴家狠了,依着他们先前的性子,岂能够不报复”
“兵来将挡,水来土埯,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安心做生意就是,如今的知县官人不是史县令,不会再由着吴家乱来。只要我们生意不坏,赚得到钱,也没有什么。以后再另想他法,总不能就靠着蒸酒的法子大富大贵。吴家偷了蒸酒的法去,无非是逼着我们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杜中宵神色平淡,现在倒是看开了。经过半年辛苦生活的思想混乱,有了机会埋头干了几个月,现在家境好起来,杜中宵终于开始慢慢平静。自己赚钱的方法多得是,一直把心思放在酒上,无非是想报复吴克久,过于执着了。以后日子还长,大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韩练哪里知道这些只是急得在那里转圈。他卖了几十年酒,好不容易靠着一个蒸酒秘法,看到兴旺家业的希望,突然被人偷了去,心如刀割的一般。
吩咐了小厮把酒糟运到后院,杜中宵没有心情,任由父亲和韩练忙碌。
冬日的清晨,经常大雾弥漫,并不特别寒冷。站在酒楼门前,杜中宵看着雾中模糊的街道,神色有些落寞。“其香居”偷得蒸酒之法的消息,让杜中宵终于清醒过来。从灵魂来到这个世界,杜中宵便就处于一种混乱的意识中,这几个月盯着“其香居”不放,与其说是报复吴克久的执着,不如说是杜中宵自己借着这么一个由头,让自己认清现实,彻底融入到这个世界中。
想想可笑,从酒糟中蒸酒的办法极其简单,怎么可能保密一辈子在这种事情上用心,花费大量的精力,这一世还有什么出息方法泄露了也好,正好让自己尽快振作起来,开始自己在新世界的人生。
“其香居”后院,吴克久看着空地上支着的大锅,对身边的滕大郎道:“不是从酒糟中滤酒么为什么找口大锅来莫非要把酒糟蒸熟”
滕大郎笑道:“小员外被上了杜家人的当了!他们哪里是滤酒,酒其实是从酒糟中蒸出来的。这两日我看得清楚,‘醉仙居’店里,便就是一口大锅,一个甑,一个酒坛接酒。此事说穿了一文不值,极是简单。——小员外,蒸出酒来,不要忘记了给钱。”
吴克久将信将疑,冷冷地道:“安心,只要蒸出酒来,一文都不会少了你的!”
滕大郎微笑,指着吴家仆人把酒糟填到锅里,把甑装上去。然后学着“醉仙居”的样子,又在甑上插了竹管,引到地上的一个大酒坛。
吴克久只是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如何肯相信这样会蒸出酒来。
收拾停当,滕大郎高声吩咐:“儿郎们,灶下生起火来!此是大事,不可马虎,火烧得旺些!”
第35章 来客
“其香居”里一个大汉拍着桌子,高声道:“我自幼好酒,这酒楼里喝了几十年。只是最近其他酒楼都有烈酒卖,惟有这里没有,是为憾事!今日听说小员外制了烈酒出来,特意早早赶来尝鲜。小二,速速打一角最烈的酒来,我喝了去去寒气。”
旁边的小厮高声应好,不一刻便打了一壶酒来,放在桌上,给大汉倒满了。
大汉叫一声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酒一入口,“噗”地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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