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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大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安化军
    想了又想,杜中宵问崔主簿道:“主簿,似河东路那里,现在多用煤来冶铁。这一带又有煤,又产铁,怎么就没了冶铁的呢若是本地能产铁,打制铁器就容易了许多。欲利其事,先利其器,开荒种地铁器缺少可是不行。有了铁器,再有牲畜,才能事半功倍。”

    崔主簿道:“这一带不闻有用煤冶铁的,现在山中偶有小作坊,也是用木炭冶铁。附近数州以前是人口稠密的地方,伐树烧炭,早早就把产铁之地的树伐光了。现在虽然山上有树,却又成了人口稀少的地方,自然也就没人冶铁了。”

    杜中宵点了点头,梳理了一下这一带冶铁业的脉络。北边的山里自古产铁,而且质量精良,曾经产好刀剑。不过自两汉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冶铁业慢慢衰落下去。晚唐五代战事不断,人口逃散,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产业已经基本消失了。

    杜中宵从京城带来的两万纤夫,安排在唐、汝、蔡三州。眼看就到春季下种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排地方,各自划分范围。后边陆陆续赶来的纤夫,再向其他州安排。

    营田衙门官员不多,现在就是一个崔主簿。他是从小吏升上来的,曾经在舞阳做过县主簿,又在其他州县任过各种小官,行政经验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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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发财的机会
    中阳山下,权二郎抱着臂膀,跟几个人懒洋洋地晒太阳。他总是喜欢挽起袖子,露出一身花绣。哪怕现在春寒料峭,也是如此,好像不知道冷似的。

    两个差役从远处过来,到了路边的白壁前,贴了一张榜文处去,便就匆匆离去了。

    看着役役远去,权二郎道:“让我们前来垦田,结果向这山脚下一扔,便就再也不管了。这些狗官正事不做,一天到晚,左贴一张榜文,右贴一张榜文,也不知道鬼说什么。”

    旁边的人道:“二郎收声。以前在汴河拉纤的时候,没人管我们,随你说什么。现在不同了,我们一样要开田种地,有人管着,你再这样口无遮拦,早晚惹出大祸!”

    权二郎不屑地撇了撇嘴:“什么大祸嘴自长在我的脑袋上,想说什么说什么!这样日子,过得一点意思没有,再让人话也不敢说,活着也太没意思。”

    别人不理他,闭上眼睛,懒洋洋地晒太阳。

    过了一会,权二郎忍不住,问身边的人道:“丁大叔,榜文上说的什么”

    丁大叔也不睁眼,有气无力地道:“我们这些人,没一个读书认字的,谁知道说的什么。”

    权二郎道:“这些狗官,明知道我们不识字,却到处贴榜文,也不找个人念一念。”

    几个人正在晒太阳的时候,一个汉子挑了担子从远处过来,到跟前歇住脚,对几人拱手道:“几位哥哥,我走得累了,给一口水喝。”

    权二郎睁开眼睛,看了汉子一眼,不耐烦地道:“我们都是外乡来的拉纤的,到这里来开田。刚到没有多少日子,井还没有打呢,哪里有水给你喝!渴得狠了,那边河里有水!”

    那汉子陪笑道:“兄弟说的什么话河里的水喝了,岂不要闹肚子纵然没井,家里定然烧得有热汤,给我喝一口,也不打紧。”

    权二郎道:“烧汤就要有柴,打柴不要费功夫么!”

    一边的丁大叔站起身子,口中道:“出门在外的人不容易,二郎如此说,就过分了。稍等,我回家里给你端碗水来。这水是我昨晚烧的,已经放得凉了,你莫嫌弃。”

    那汉子连道不敢,歇下挑子在那里等着。

    权二郎忍不住,对外乡人道:“兀那汉子,你挑个担子,做什么生意的”

    那汉子讨厌权二郎,本待不答,见他一身花绣,不是个好路数,只好道:“我走街串巷,为人家修补铁器,赚些钱米糊口。看看就要开春,到南边的比阳县去做生意。”

    “原来是个铁匠。——对了,你有弓箭卖么若有卖我一副,闲时到山里打些獐兔吃。”

    那汉子道:“客官说笑,我一个乡间的小铁匠,哪里有弓箭卖客官若买弓,要到县城里去。”

    权二郎道:“我若是有钱进城,怎么还会在这里闲坐!——若是没弓,好刀卖我一把也可,这山里又没有虎豹,带刀进去总能猎些野味。”

    “不瞒客官,我是专一为人修农具的,也没有刀剑卖。挑子上只有一些生铁,若有农具不利了,可以化了淋口,便如钢的一般。”

    权二郎听了不屑地道:“这厮胡说!我们都是从军的人,刀剑用的多了,钢便是钢,铁便是铁,两样东西。你用生铁淋什么口,有什么用你这把戏,只能骗乡下无知的种田汉!”

    那汉子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道:“客官有所不知,这法子是从东边亳州传过来的,甚是好用。熟铁打制的农具,不拘是镰刀还是踏犁,只要在刃口淋上生铁,便就坚硬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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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白纸做画
    一户多少亩地合适自古以来,中国便就有一夫百亩和一夫五十亩两种说法,当然由于亩的大小不同,两者面积的差别可能不大。这是理想的情况,每到王朝新立,重新分配土地的时候,往往是按照这个数目授田。这个数字肯定不是凭空得出来的,是千百年来的经验总结。

    杜中宵也面临这个问题。营田务开垦闲田,按户平摊下来应该是多少亩前朝的一夫五十亩,是以关中和中原的自然地理条件计算的,包括休耕。换一个地方,比如说江南,一夫肯定照顾不了五十亩,一般十亩就足够了。既有那里地少人稠的因素,也有精耕细作传统的原因,还有勤劳程度不同的影响。

    此时江淮种稻麦,麦子成熟的时候,两浙恰好农闲。往往有两浙的人乘船北上,为江淮地区的人家收麦,分走一半的收成。这种跨地区的麦客,入宋以来在两浙非常流行。

    具体到唐州邓州这片地区,由于气候条件比淮河以北好一些,按理来说,户均耕地应该少一些。

    人的劳动能力是有极限的,超出这个极限,更多的土地并不会带来更多的好处。对于杜中宵这个管理者来说,评价有两个标准。一是总体上,以劳动力算户均产粮最多。再一个从面积上,亩均粮食产量最高。两者得出来的最适合面积,并不重合。

    不考虑这个问题,让到这里的纤夫盲目开垦闲地,贪多嚼不烂,开出来的田种不了,管理不善,会导致土地肥力下降,影响农业生产的后劲。

    派人在附近走访了些日子,看看闰正月就要过去,营田务衙门要给出答案。

    看崔主簿在案后忙碌,杜中宵道:“主簿,前些日子派了吏人查访民情,看看四周一户多少田更加合适。诸般说法不一,有说五十亩的,有说三十亩的,还有说十亩足够的。主簿在这里为官多年,熟悉民情,觉得哪种说法为是”

    崔主簿放下笔,想了一会道:“依下官看来,这些说法各有道理,看运判如何定。一户五十亩,如果没有水田,全是旱地,应该合适。如果有几亩水田,那一户三十亩便就足够了,不然种不过来。要是全是水田的话,一年稻麦两季,十亩就足够了。”

    说完,崔主簿补充一句:“下官如此说,是假定家家有耕牛,有农具。若是没有,又当别论。”

    杜中宵点了点头,道:“以唐州来看,气候湿润,雨水不缺,而且多河流,开一些水田出来并不是难事。不过这里还有不少山地坡地,全是水田也不可能。还是定一家三十亩,杂一些果园种菜的地,更加合适一些。新立村落,闲田开荒,便可依此数而定。一户三十亩,另加五亩桑园。”

    崔主簿点了点头,过了一会问道:“运判,何不让各村子自己定开田数目呢他们开得多,愿意出力种的多,对于衙门不是好事”

    杜中宵道:“主簿,事情不是这样做的。有地便就有税,还有差役,种的多了,赋税差役自然就会重。一夫之力总是有数的,开田多了,种着本就吃力,再加上差役赋税,力有不逮,说起来,就是我们衙门税重。定一个合适的数目,一般的人可以小康,还可略有余力,才能官民两便。”

    这是管理技巧的问题,其他地方土地不均没有办法,营田务白纸上做画,当然力求完美。一家地太多了,种着吃力,再向他们摊派差役,自然满腹怨言。而税依地而定,家里地多税就多,人均耕地超过一定的数目,反而会加重官方和百姓的矛盾。

    这就



第38章 进山
    权二郎陪着笑,对向个兄弟连连拱手:“这一位杨大哥,祖传的冶铁好手,家传密诀,认得地里矿脉。衙门揭榜,要是能发现铁矿,有赏钱,能做官,无穷好处。我欲与杨大哥入山找矿去,诸兄弟们帮衬一下,凑些钱粮出来,我们带了进山。以后我有了好处,定然不会忘了兄弟们!”

    一个大汉道:“二郎,你不要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做着白日梦,想一下子发大财。还是跟我们一样踏实做事,等到过几天耕牛、农具到了,开田种地。听说开出的闲田三年免税,好好做上几年,积攒些钱财,建处房子,娶个浑家,才是长久之计。”

    权二郎道:“如此,岂不是跟那些种田汉一样这样日子有什么意思不趁着年纪轻,尽力搏上一搏,等到老了,白白后悔!”

    另一个人道:“二郎,我们现在的粮米,都是计口数日一发,谁家也没多少余粮,怎么借给你”

    权二郎道:“朝廷恩典,给的粮米足够糊口。你们家里有女人孩子的,总能省一些下来。”

    几个兄弟都觉得权二郎不靠谱,不肯借钱粮给他。怕他带了钱粮出去一无所得是小事,依着这厮的性子,把钱粮用光,脚底抹油天南地北的去了,兄弟都没得做。

    权二郎见没人帮自己,咬着牙发狠道:“汴河边上,我们一起出力拉纤,同生共死,经过了多少磨难!怎么一到了地方,便就如此作怪,连几斤米也不肯借给我!若是有朝一日,我混出头来了,你们不要后悔!没了你们的钱米,我就进不了山么”

    年纪最大的谭青城叹了口气,道:“二郎,现在不比从前。以前我们拉纤,除了俸禄,就是每日的赏钱。一月多少钱,一眼就能看到几十年后。现在可不一样,不说种地好坏,新家建起来,手里有积蓄的人,有好多用处。你做的事情多,赚的钱就多。”

    说完,对众人道:“罢了,终究是兄弟一场,不好不帮。这样吧,我们几个人,一人二百文钱,十斤米,借给二郎。能不能探出矿来,是他自己造化。”

    谭青城德高望重,听了他的话,众人不再说什么,一起给权二郎凑钱粮。人人心里明白,权二郎此事真做成了,肯定每个人都有好处。这厮虽然不靠谱,但轻财重义,真发了大财,必然会回到兄弟们中显摆,大手花钱不在话下。但要是事情不成,依着他从前性子,只怕也不会回来。非要等在外面实在混不下去了,大家把他借钱都忘了的时候,才会回来见人。

    权二郎错了钱米,欢天喜地,对杨大郎道:“哥哥,钱米虽然不多,足够我们到山里一两个月。到时探出矿来,赏钱我们均分。真能做官,也是我们两人同甘共苦。”

    杨大郎心里觉得权二郎这个人不怎么靠谱,赏钱均分倒也罢了,若真是做官,自然应该是自己这个有技术的人,权二郎纵然有官身又能做什么这种官与一般的官不同,按惯例都是安排在场务里,有点类似后世的技术人员。没有技术,官府让你做监工么

    不过杨大郎确实有这个本事,想赚这一份钱,只好跟权二郎搭伙。年前他爹患病,把本就没什么的家底折腾得一干二净,只能借助别人。

    一众兄弟们把权二郎送到路口,一再叮咛。不过看权二郎欢天喜地的样子,只怕他听不进去。

    送别权二郎,众人返回,刚到住处,就见一个差役站在那里。见众人回来,差役道:“诸位,衙门有令,命你们搬离此地,向东北十里外的河边落脚。看看就要春耕下种,耽搁不得,速速动身!”

    谭青城道:“我们刚刚熟悉了这附近地理,怎么就要搬迁这附近不少闲田,而



第39章 古矿洞
    吃过了饭,看看天色还早,权二郎从地上跳起来,道:“那边山不高,我过去看看,能不能捡只獐兔之类的,我们烤了吃。没有这些,掏些鸟蛋也是好的。”

    杨大郎道:“山里野物虽多,哪里就有这样好运气被你捡着还是不要到处乱跑,小心迷了路。”

    权二郎哪里肯听一边向山脚下走,口中一边道:“捡不到野物,便从溪里摸两尾鱼吃。”

    这个年代,鱼虾之类算蔬菜,并不算肉。就连出家人吃斋守戒,好多也不忌鱼。普通人观念里,吃鱼不算吃肉。好多地方都是如此,并只是在中国这样。

    沿着小溪,权二郎走到小山脚下,抬头看看树木茂密的小山,又看看不远处坐着歇息的杨大郎,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山上爬去。爬不多远,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低头一看,见地上一条挺粗的木棍,埋在枯叶下面,长满苔藓。有心拿起来做为拐杖,弯腰去捡,却不想这棍子沉重得很,猛然间被闪了一下,脚下打滑,踩中一块浮石,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石头顺着山坡滚下去,不多时跌进水里,传来一声“扑通”声。

    权二郎嘟囔一句:“作怪,这棍子长在地里么怎么这么沉重!”

    使出力气,把地上的棍子提起来。拿在手里,才发现并不是木棍,而是一根失棍。前面有尖,如果看得不错,应该是一条撬棍。

    把撬棍拿在手里,权二郎试了试,口中道:“倒是一块好铁,可以当作锏用,只是沉重了些。”

    刚才摔了一跌,再看眼前的小山,心中发虚,不想上去了。想起刚才石头掉下山的地方,明显有水声,可能是个池塘,便想下去抓鱼。这里不知多少人没有人迹,只要有水,想来大鱼不少。

    沿着山坡走下去,不多远,就看见前方黑忽忽一个洞,就在山脚下面。到了洞前,权二郎伸脑袋看了一会,见下面一汪碧水,洞壁极为粗糙,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这洞太小,哪里有水潭的样子权二郎围着转了一圈,也不敢进去。不知这里是个什么路数,权二郎只好拿着撬棍,回到杨大郎休息的地方。

    见权二郎拿着根棍子回来,杨大郎懒洋洋地道:“这种地方,野物哪是那么好猎的好好歇息,一会我们继续上路。转过小山,寻处背风的地方过夜。”

    权二郎到火堆边坐下,把手中的撬棍递给杨大郎看,口中说道:“虽然没猎到野物,却捡了一块好铁,过几日有闲了,哥哥给我打把朴刀带在身上。”

    “深山里面,如何打铁”杨大郎接了铁棍在手,看了看。“这是根铁钎,看起来许多年了,锈蚀成这个样子。这里又无人家,怎么会有人遗落这种东西”

    说着,杨大郎想起什么,一下站了起来:“不对,铁钎说不定是开矿用的!兄弟,你在前面看见了什么,说给我听。说不定,前边就是古人开矿的地方!”

    权二郎道:“那就是个小山坡,一无所有,怎么开矿倒是山坡下面,平地挖了一个洞,一两丈方圆,洞里全都是水,不知道多深。我看那洞壁,倒像是人挖出来的样子。”

    杨大郎道:“既是人挖的,这样地方,除了开矿,还能做什么带我去看!”

    权二郎有些不情愿,不过看杨大郎认真的样子,只好站起身来,带着他来到那个洞前。

    杨大郎一看地上挖出来的这个洞,心中就有了大致猜测。围着洞转了一圈,拾到几片掏片,迎着阳光仔细观看。这些陶片没有什么特别,可能以前是陶盆陶罐之类,只是年代非常久远。

    权二郎站在一边,对杨大郎道:“哥哥,你看那个做什么这种东西,到处都是。”




第40章 模范村庄
    青台镇周围是广阔的平原,一望无际。旁边的堵水是唐白河的重要支流,不但有航运之利,上游还有连串的陂塘,灌溉便利。在两汉的时候,这里农业发达,人口稠密,大量种植水稻。后来经战乱,人口逃散,水利不修,再也没有重现过那时的景象。唐朝前期天下稳定的时候,曾经短暂恢复,后来经过晚唐五代乱世,此时一片荒凉。这一带近千年的时间,再也没有达到两汉时的人口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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