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安化军
周围也零星有一些村落,多位于交通要道上,规模很小。大片荒废的农田,满是荆棘棘。
离着青台镇不远,堵水东岸,是杜中宵选出来的一片营田示范地区,自己亲自管理。被选定地区如果有农户,要么迁走,要么并入营田务,行政区划和农业布局完全推倒重来。
按既定的规划,一个村子五十户,十个村子恰好是一营,跟军队编制大致对接。
营也称指挥,是宋朝军队基本的编制单位,满编步军五百人,骑兵四百人。虽不整齐划一,天下军队大致如此。理论上讲,营是固定编制,再向上的军、厢,皆是临时编制,人数不统一,可以根据战争需要编组。统计军队规模,不管是枢密院还是三衙,都是按营数。
之所以称营,是因为这个规模的军队驻在一起,除非情况特殊,不会打散,驻地为营盘。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营盘就是指挥的军营。不过这个年代,不但营盘是铁打的,兵也是固定的。
以方圆十二里为准,为规划的营田务一指挥的地盘。每个村子五十户,村与村相距约三里,中间为指挥驻地,其余九个村均匀分布四周。各村依地理环境进行微调,大的原则不变。
每户耕地以三十亩为准,原则上十亩水田,二十亩旱地。一村范围,耕地约占四成,其余为果园菜地,还有留出来的河滩、陂塘、草地,其余地为闲田。
杜中宵选出来的模范村落,占地方圆六十里,分为五个营,分布在堵水对面的平原上,一直延伸到东边的中阳山。一共两千五百户,大约相当于一个中县。
天气一天一天暖起来了,河水清澈,杨柳吐绿,空中的飞翔的鸟儿也多了起来。春天的气息一天比一天重,广阔的平原从冬天的肃杀中苏醒过来,不管是人还是自然,都变得忙碌起来。
杜中宵过了堵水,骑着马,带着崔主簿等官吏,到选好的地方巡视。
耕地稀少,路两边大片大片的树林,不时从草丛里就飞出一只野鸡来,扑楞楞地飞向远方。偶尔会见到五三成群的农人,到林子里转。
杜中宵看得多了,问身边的崔主簿:“这个季节,虽然没到春耕,可田里下肥,整修田垄,农活并不少。怎么这么多人不忙农活,反而在野外乱转,此地的乡民不重视农事么”
崔主簿道:“倒不是如此。这一带野外柞树之类极多,他们是寻找合适地方,过些日子放蚕。”
杜中宵奇怪地道:“这里气候湿润,种得好桑树,怎么不养家蚕”
崔主簿道:“养家蚕费许多功夫,野外柞树多,放养柞蚕一样获利不少,谁还会费事摘桑叶”
杜中宵点了点头,看来还是人多地少形成的习惯。中国自古以来,蚕就有两种,一种是柞蚕,主要分布在北方,以京东路为主要产地,京西路这里也有不少。一种是桑蚕,主要分布南方,以江南两浙为最多。桑蚕多是家养,家周围种桑,采摘桑叶。柞蚕主要是放养,选野外合适的地方,作为蚕场,到了春天把蚕蚁放养到合适的树上。两者丝绸有细微差别,但市面上的价格基本一样。
唐州这个地方,按说是合适养桑蚕的。桑蚕虽然费工较多,但产量稳定,养殖方便,工艺也更加成熟。不过这里长时间地广人稀,地理气候又适合柞树类生长,这个时代以放养柞
第417章 差强人意
杜中宵看了一会图,对村子的布局大致有数。桑田、菜园多是就近布置,陂塘在河边,围着陂塘的是闲田草地。如此规划,是因为陂塘还有调节河流水量的作用。
水稻种植范围,跟水利设施密切相关。而水利设施要想充分发挥作用,必须要形成体系,依赖于地理、气候和人工环境。后世几百年后,这一带就很少种植水稻了,成了旱作区。不只是如此,还经常雨季涝灾、春季旱灾,便就是因为在元朝时农业的水利设施被破坏掉了。缺少了大量沿河流分布的陂塘,哪怕是大量修建水渠,也无法保证旱涝保收。再加上山上植被破坏,河中泥沙含量增大,水渠淤塞,水利慢慢荒废。此时汉唐时留下的大量蓄水陂塘还在,几乎每个村子都有水塘,种水稻的条件优越。
让几个官员坐下,杜中宵道:“看看就要到春耕的时候,最近这些日子,我们从荆湖路买的耕牛会陆续送到。你们妥善组织,接收耕牛,带着打印,不要误了农时。”
孙指挥等人一起称是。
荆湖路的耕牛极其便宜,一头只需两三贯钱,离此不远,转运司出面,贩了不少过来。
杜中宵又道:“在这里垦田的,多是纤夫,不知嫁穑。营田衙门从本地选了些种田好的老农,统一教过了,派到各村,教你们耕种。这些人是农师,教你们吃饭的,应当礼遇,不可怠慢。哪些人能够耐下心来,多学些种地的知识,将来便就地种得好。”
说完,杜中宵见几个军官都懒洋洋的表情,心中叹了口气。纤夫作为厢军,本就懒散,这些小军官在拉纤的时候,不过多些俸禄,管不了多少事。大多数人本就没有责任心,到了地方,更加不想管那么多杂事。也就是舍不得俸禄,占着官位不得不管罢了。
厢军招收的时候,本就以社会闲散人员为主,不是吃苦耐劳的人,再加上管理不善,组织管理上尚需下一番苦功。只是农时不等人,一切来不及,也不知道这一季粮食早后收成会如何。现在看来,今年他们种的粮食能够养活自己,便就完成任务了。等到农闲,再下苦功。
讲过了春耕的事,杜中宵和崔主事,随着孙指挥几个人,到外面田地里查看土地。
地里依然荆棘遍布,要想开荒,尚需费许多功夫。此次时间太过紧急,连自己打农具都来不及,一切草创。杜中宵定购了一批开荒犁,还不知道能不能及时送到。
地里立了地标,把地分成水田旱田,又分给各家。地标是埋土,下边撒石灰,再立木杆。这是杜中宵明确要求各个村子统一做的,免了以后方田的麻烦。
除了这些地标之外,田地里一无所有,看着分外荒凉。
杜中宵骑在马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原野,不由也觉得有些茫然。当年在永城建营田务的时候,规模比较小,自己手下可用的人手多,一切都井井有条,哪里是这个样子。有时候不免心中犹豫,要不放弃这一季粮食,充分准备,等到种秋粮算了。只是那样对上无法交待,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各种事情。
京城带来两万多人,如果真正算成军队,在前线这是一支很强的力量。撒在数百里的地方营田,便就心有余而力不足,怎么都觉得管不过来。
看了一会,杜中宵回到村里,针对各个地块,让孙指挥报告种植什么,做什么准备。
孙指挥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道:“现如今最要紧的,是要耕地落种。按着衙门指令,今
第418章 故人属下
看着西天的斜阳,杜中宵骑在马上,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这一趟走下来,只觉得各个村子处处都是漏洞,没一件事情做的合自己心意。每看一处,杜中宵都能发现许多隐患,一次又一次调低心中期望。
原以为有了永城营田的经验,自己做起来会得心应手。结果这几十天下来,觉得事事不顺,还全部都是自己以前没有碰到过的。
永城招募的是老农,怎么种田根本不要杜中宵操心,自己只要查漏补缺就好。那里人口多,诸事从容,一点一点扩大,做起从容不迫。到了这里,一切都要从头做起,就连扶犁开荒,来垦田的人中也没有几个人会。扶犁是个技术活,看起来容易,实际没人指导,不练上几天,是上不了手的。
至于其他种田的一应杂事,都需要从头教起。这些拉纤的厢军,论起对农事的熟悉,还远远不如杜中宵。大多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种,不知道怎么耕耘,后期管理更是无从谈起。
想起这些,杜中宵就觉得头大。从附近请有经验的老农来教,问题是唐州本就是人口稀少,有多少老农可请农民又在乎自家农活,只能靠衙门帮忙,半是摊派地请人来。
万事开头难,杜中宵现在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从到唐州以来,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他本是个要求严格的人,做事一丝不苟,经过了这些日子,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明知道属下做的事情很多毛病,只能装看不见。如若不然,一件事情也做不成。
到了这个时候,杜中宵才觉得,自己揽下这个差事过于鲁莽了。差事可以干,但不能如此紧急,时间应该从容些。他完全可以拖一些日子,空过这一季,无非是由转运司多发几个月的钱粮而已。一心想着快些做出成绩来,赶得太急,弄得自己现在特别尴尬。
回到衙门,与崔主簿商量了些杂事,杜中宵只觉得身心俱疲。正要回去休息,崔主簿突然道:“运判,我们衙门新来一位主事,过两日就到了。”
杜中宵看了一眼崔主簿手中的公文,随口道:“来的是哪位什么日子到这里”
崔主事道:“是原来知永城县的苏颂,因那里有营田务,派来帮运判,限三月前到。”
杜中宵一听,忙道:“拿来我看!此人我熟悉,是个能做事的。”
拿了公文在手里,杜中宵看了,才知道苏颂一任永城知县做满,升为大理评事,来做营田务衙门的主管公事。这不是自己要求,可能是苏颂自己射的缺。
以往营田,多是由转运使副兼制置营田事,知州、通判、知县具体负责,很少专门设衙门。此次是裁撤的拉纤厢军过多,专设一衙门,规模有些不清楚。最开始杜中宵初来,仅设一主簿,后来发现实在忙不过来,杜中宵请又专设一主管公事,资序与知县、通判相当。
对于苏颂来说,与其换一个地方做知县,还不如到杜中宵手下。两人同年,又互相熟识,公务相对从容。而且营田务这种衙门,事务相对单一,不似地方诸事纷杂。再者他精于巧思,这几年在永城县,在杜中宵设的一些场务上面有新的想法,也想跟杜中宵交流。
此时两人官位已经相差很远,杜中宵已经是中级官员,天下比他地位高的,包括文武官员不过一两千人而人。苏颂还是最基层小官,仕途刚刚起步。
不过两人资序相差不多,杜中宵只是多了一任知军,走快一两步。
官、职、差遣是三个系统。官是地位,代表了俸禄和待遇。职是前途,也有一些优待。差遣则是实任的职事,具体从事的工作。官以酬功,官高代表你做的事情多,立下的功劳多,俸禄优厚地位高。职代表着官员的前途,你在官场上的哪
第419章 兄弟之争
权二郎抹了把汗,对前面的杨大郎道:“哥哥,既是发现了矿脉,何不就近报方城官府非要多跑几十里路,去报营田务的衙门,累死个人!”
杨大郎头也不回:“兄弟,此事非同小可,是我们多日心血,还是不要报怨了。县衙门里的人如何信得我们报上去,他们信了好说,不信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更不要说欺上瞒下,冒领了我们的功劳去。”
权二郎道:“方城县信不得,难道营田务衙门就信得还不一样是一群狗官坐在里面!”
杨二郎道:“如何一样榜文是营田务发出来,他们最急此事。”
在山里许多日子,好不容易找到多处矿苗,确认了矿脉,又要奔波一两百里,权二郎觉得辛苦,一路抱怨不断。好在他说归说,还是老实一直随在杨大郎身后。他再混,也知道领赏钱要紧。
青台镇北边是罗渠镇,一样临堵水,交通便利。再向堵水上游走,便是汉唐修的旧陂,沿河分布着一大串水塘。由于灌溉便利,这里的人口比青台镇还要稍稠密些。
镇里有一个员外,家里有几顷地,在镇上开着一处客栈,家境极是殷实。主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女双全。他的妻子前些年去世,又续娶了一个年轻的妇人,却是嫁过人的,带了一儿一女过来。
带过来的儿子本名齐锋,来了这员外家,随了员外的姓,改名罗锋。进了新家,两个哥哥却容不下他,时常欺压。大哥尚且好些,表面过得去,二哥却十分不好,动辄打骂。
这一日罗锋在野外捡了一只小八哥,极是伶俐,带回家养着。二哥看见眼馋,要抢打的,两人厮打起来。若在平时,罗锋知道自己人在屋檐下,都让着哥哥,不敢认真去争。此次中意那八哥,死活不敢相让,下手重了些,打破了二哥的头,被告到了大哥那里。
大哥把罗锋叫到面前,看着他,道:“爹爹这些日子到方城做事,临行前,把家事交到我手里。让兄弟和睦,不得生事,免得被乡邻笑话。我每日里教导你们,你因何不听,打破了二弟的头”
大哥虽然一样不待见自己,却只是冷言冷语,从来没有翻过脸,罗锋并不怎么怕他。梗起脖子抗声道:“我捡只八哥,自己养着,二哥非要夺了去,我如何肯让!”
大哥冷冰冰地道:“自己兄弟,为了一只鸟儿,打破了头壳,你还不知错!”
罗锋道:“是他来抢我的鸟儿,又先动手打我,破了头,是他自己不济!”
大哥寒着脸道:“你是不肯认错了长幼有序,二弟要你一鸟儿算什么!”
“我捡的,我就不给他!他来打我,我自打回去!”
大哥冷笑一声,道:“好,有骨气!你随我到柴房来。”
罗锋正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时候,世间就没有怕的事情,随在大哥身后,到了柴房门外。
大哥在柴房门前站定,对旁边的两个庄客道:“这厮目无兄长,还动手打人,若不重加惩处,家里以后必不得安宁!你们把他绑起来,推到柴房里,我自教训他!”
两个庄客不敢不听,上前按住罗锋,用索子捆了,推进了柴房。
把罗锋掼在地上,大哥取了一条鞭子来,冷着脸问:“我再问你,知不知错”
罗锋昂然道:“你们骨肉兄弟,合起伙来欺负我!此事本就不是我的错,却拿鞭子吓我!”
大哥让庄客出去,冷笑一声:“吓你我掌管家业,多少事情,哪有闲心管你个小畜牲!你这厮进了我的家门,吃着我家的,用着我家的,说不定二十年后,还要分我们兄弟的家业!占了许多便宜,还天天生事!今日我不打死你,就是开恩!”
说完,抖起手腕,一鞭子抽在罗锋的身上。
自入了罗家,虽然天天闹别扭,却从没被如此打过。特别
第44章 贵人?
权二郎弯着腰,喘着气,对前面的杨大郎道:“哥哥,我们到前面的镇子里歇一宿,明日再行。我打听过了,这镇子名罗渠镇,过了此处向南再行五六十里,便就到营田务衙门在的青台镇了。”
杨大郎看看天色,点了点头:“好,我们便到镇子里歇着。兄弟,我们身上的钱不多了,勉强够在客栈住一夜。若是肚子饥了,只能自己淘米煮饭。”
此时的小客栈,大多并不管饭。客人住里面可以用店家的灶台,带了米自己煮着吃。杨大郎和权二郎在山里待了不少日子,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还剩了一点米,可以再坚持几天。
两一前一后进了镇子,走不多远,看前面挑着一块望子,上面四个字“罗家老店”。
杨大郎道:“这处客栈不大,店钱应该不贵,我们便在这里歇了吧。”
权二郎早就走不动了,听见这话,欣然同意,两人到了店前。小厮上前迎着,安排了客房。
为了省钱,两人住的是大通铺,一间房里住了五六位客人。到了房门前,就见门口蹲着一个胖大和尚,手中拿了一块肉,正吃得香。他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相貌不凡,背着双手,抬头看着远方。
权二郎饥肠辘辘,看见肉就走不动道,对门口蹲着的和尚道:“大师好自在,在这里吃肉。”
那和尚抬着看了权二郎一眼,便就继续吃自己的肉,并不理权二郎。
小厮推开门,向杨大郎和权二郎指了铺位,道:“两位若是有其他什么事,尽问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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