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深海先生
瀛川。
他捂住怀中令牌,只希冀白昇此时不会再听见任何声音。
他若听到了,如何会听不出来呢?
那应该是在白昇的噩梦里徘徊过千百遍的声音。
瀛川绕着水坑走了一圈,在另一侧停下来,不知对谁道:“人数好像已经够多了,去请魔尊来过目一下吧。”
楚曦心中一跳,这位魔尊会不会……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阵sāo动。
几名鲛人走了进来,身上穿着银sè鳞甲,披着披风,手中提灯,似乎地位比看守石殿的那些要高上一些。
瀛川转过身去,却并未如其他人一样半跪下来,只是微微颌首,似乎与他口中的魔尊地位不相上下。
楚曦朝黑暗中看过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走了进来。
那人身形高挑挺拔,披着一袭纯黑sè的长袍,脸孔几乎全部被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只露出一个形状优美的下颌,再往下,就能看见斗篷下摆一双修长的腿脚。
他似乎刚从水里出来,双足□□而cháo湿,白得泛蓝,足背上零零星星的血sè斑点便显得格外艳冶,随着他缓慢的步伐透出一种危险意味,像是毒蛇身上鲜艳的纹路。
那是……沧渊。
楚曦的目光凝固在那双脚上,屏住了呼吸,但眼前之人显然并没有识破他的伪装,更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将帽檐掀开了一些,露出一张比他印象里要成熟了不少的面容,剑眉入鬓,狭眸深邃,紫中泛蓝的瞳仁冷光幽幽,宛若两泊千年寒潭,不似年yòu时那样雌雄莫辨,而有了十**岁介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锋锐棱角。
他眯起眼,打量着下方这些被五花大绑的祭品,微挑的chún角噙着些许杀戮成性的猎食者看待猎物的玩味,是个令人捉摸不透又不寒而栗的表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分别的这些年,沧渊的美貌比年少时更胜一筹了,有种致命的侵略性,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
不止是他,连那些手无缚jī之力的祭品都睁大了眼,近乎痴傻的望着这个即将把他们当作盘中餐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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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饵 45 诱入陷阱
“女子还不够。”
甫一听见沧渊开口, 楚曦便有点不适应起来。
他的声音褪去了少年的青涩, 变得又低又沉, 魅惑得犹若浓醇美酒,guàn入耳膜里来, 令他耳根都一阵发麻。
左右看了看, 除了灵湫几个眼神尚算清明,其余的祭品俱像喝醉了一样,心知沧渊说话与吟唱时一样, 带着魔音摄魄之力, 便也配合的装出了一脸恍惚的神情。
“再过几日就要举行了祭典, 再去抓, 恐怕来不及罢?”
此时, 楚曦听见瀛川又开了口。
祭典, 什么祭典?
楚曦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心中一沉。
上一世重渊是如何从魔界杀到天界的?
不正是通过在月蚀之日,天地yīn气最盛之时, 祭祀了“万魔之源”,硬生生冲开了一个直通天界的入口?
难道他要再来一次?
又听沧渊笑道:“那就要劳烦大祭司多费心了。本座累了,先去歇息一下, 你务必在祭典之前办好。”
瀛川道:“是。”
楚曦眉头直皱, 竟然抓了这么人用来祭祀万魔之源,看来“恶鲛王”的绰号一点不假,只是好在这些祭品都还活着, 若能破坏祭典,救出祭品,令他悬崖勒马,便不至于让他再次犯下会招致天刑的大错,尚有回转的余地。
“先将这些祭品送到祭坛那边去。”
此时,沧渊一声令下,一群鲛人卫士都围了过来,将他们从水坑中拖起,押着朝石殿外走去。楚曦给身旁的几人打了个眼sè,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他们被押往的,正是那座穹顶上生着一颗“树”的大殿,这大殿样式奇特,通体漆黑,墙壁似由黑sè的海岩铸造,镶嵌满了贝壳,地面由雪白的砗磲铺就,整座大殿泛着一层华美而yīn森的冷光,殿前有个巨大的池子,池中盛着漆黑的不明yè体,与蓬莱岛的裂隙中涌出来的一样,池中数根粗长的藤蔓连结着大殿穹顶上的那颗树。
祭坛周围守卫森严,不止由鲛人把守着,还有其他种族的妖魔在四下巡逻,一眼看去,如同百魅夜行之景。
其中一个尤为显眼的,一袭深紫长袍,艳冶的脸面带笑靥,正与一个银发的魔在窃窃私语,不是楚玉又是谁?
既已恢复了记忆,现下一见,他又怎会不知他就是靥魃的化身?楚曦强压着心中翻涌起来的杀意,运用灵识稍加探寻,便暗暗心惊。虽不及以前那般厉害,靥魃周身的魔场十分强大,力量约莫已经恢复了六七成,想要再一次重现以前那场浩劫,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他估摸不出靥魃和沧渊现今谁更强,但显然靥魃待在沧渊身边绝不是安了什么想要成为他左膀右臂的好心。
势均力敌,互相制约,倒是更有可能。
魔界的势力划分,比人间的国与国之间争斗更为复杂,就算是魔尊,也未必就是一统整个魔界的王者,也许只是一个部族,一部分地域,就像重渊曾经统治的,就是魔界的中心地带——遗墟,不知这一世是否如此。
灵湫挨近他身侧,密语道:“师尊,我觉得,我们还是趁早通知天禁司的好,这情形有点棘手。”
玄武应和道:“凭我们几个,一起对付靥魃也不是一定斗不过,但这里毕竟是魔界,是魔族的地盘。”
楚曦道:“稍安勿躁。”
他看了一眼沧渊,见他径直往靥魃那边走去,靥魃微微一笑,那生着一头银发的魔也转过脸来,露出一对绿莹莹的眸子,猩红的嘴chún上扬着,也在笑,笑得却很虚假。
“陛下可算来了,西山狼王已经在此恭候您多时了。”
沧渊微微颌首,面sè有些冷淡,似是不大想理睬,还是旁边的瀛川先开口道:“狼王,久等了,请入内。”
说完,几人便一起朝殿内走去,他们则被推到了祭坛边上,楚曦目光正追着沧渊,被推得踉跄跪下,险些栽进祭坛,被昆鹏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脸从水面擦了过去。
顿时,一条细长的黑影从水中钻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沧渊脚步一凝,侧过头去。
楚曦一把抱住了身旁的鲛人卫士,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将后者吓了一大跳,旋即将他粗bào地掀翻在地,手里的长矛抵住了他的咽喉,他盯着那条神似水蜈蚣的东西退回了水中,惊魂未定的打了个哆嗦。
然后,他下意识地朝殿门望去。
见沧渊已不在门口,他才松了口气。
应该……没有听见吧?
假使听见了,他这副样子,应该也不至于穿帮吧?
“跪好!否则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楚曦揉了揉脸,往后缩了一点,老老实实的跪直了身子。
灵湫面无表情道:“师尊,原来你怕虫?”
楚曦心道,这下可好,连灵湫也有取笑他的把柄了。
不知那个狼王来访是为了什么,应该与这个祭典有关。
玄武道:“喂,我好像探查到附近有仙气,应当是补天石所在,我先去看一眼。”
“嗯,你小心些,别打草惊蛇。”
玄武左右看看,迅速掐了个隐身诀,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曦转头看向身侧:“灵湫,昆鹏,我们到那石殿里去,听听他们几个在说什么。”
灵湫看了一眼殿门:“门口有结界,不好进去。”
楚曦定睛细看,果然见殿门前有一层极细的光网,一枚符石镶嵌在殿门上方,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鲛人卫士。
“你们把守卫引开,我去破结界,别bào露身份。”
说完,他便在锁链上一点,锁链寸寸断裂,带头站了起来,绝望的难民们被他这么一吓,立刻惊慌失措的四下逃窜起来,楚曦趁乱隐身,来到那殿门之前。
这结界比他想象得要强大许多,楚曦抬头看了一眼,正欲想法子破坏那枚符石,便见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是个侍从打扮的鲛人,他出来的一瞬,结界便消失了。
楚曦不明所以,见那侍从朝外走去,心下一动,立时转身进了石殿,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那侍者的模样,而后用密语传了个讯给灵湫二人。
听见二人已将那侍者困住,他便朝殿中走去。
殿中的魔气极为浓郁,让他很是不适,幸而在神棺里待了三百年,他的元神已修复了许多,不至于无法支撑。他混在一队侍从里,兜兜转转了快半个时辰,才找到沧渊所在的殿庭。沧渊坐在殿中的宝座之上,下方黑压压的站着百十来位魔族,一幅皇帝召见大臣的阵仗,可他连半个字也偷听不到,因为这殿门前还有一道结界!
还没研究出怎么破这结界,里面便已散了。
眼见沧渊被簇拥着殿中走了出来,他忙低头退到了一边,与其他侍从一并跪了下来,沧渊衣袍的下摆掠过眼前时,他不免有点不是滋味,毕竟跪自己的弟子,他还真是从未跪过。此念一出,沧渊竟然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楚曦一愣,便觉下巴给捏住了,尖锐冰冷的指甲轻轻刮过了他的脸颊,他心里咯噔一下,身子僵了一僵。
若是在这儿给看穿真的不太妙啊——
“溯情,你晚些过来。”
楚曦点了点头,再次松了口气,正要跟上,被旁边一个侍从拽了一把:“陛下是叫你晚些过去,你准备准备。”
啊?准备什么?
楚曦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帮侍从七拐八绕拖到了一间房里,上上下下拾掇了一番,身上的衣服也被扒了下来,披上了一件鲛绡织成的轻薄纱衣,头发也梳得顺滑无比。
临行前他往镜中一瞧,才发现他假扮的这个鲛人虽是个男子,却生得清丽绝伦,一副……一副男宠模样。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想到了一件事。
沧渊如今也有三百多岁了,又是魔尊,不说妻妾成群,也应该左拥右抱了,这会儿让他晚上过去,别不是……
沧渊该不会真成了个好男风的断袖了罢?
难道,是因为他那回把沧渊教坏了……
楚曦满脑子胡思乱想,正想着要不要换个伪装进去,人已被带到了一扇门前,门前侍立着一对美貌而年少的鲛女,都扭着头,朝正往外冒着水雾的门内窥看。
楚曦眼皮子狂跳,退了一步:“我,我……”
两个鲛女回过头来,露出了一脸惊讶之sè。
其中一个道:“溯情,你怎么来了?”
另一个瞪了她一眼:“别乱问,当然是陛下让来的。”
楚曦左右看了看,除了这俩鲛女,旁边再没别人了,想要接近沧渊,跟他私下说说话,这似乎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总不能扮成女的吧?
罢了,总归是正事要紧。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里面雾气缭绕,行下一道阶梯,便到了齐xiōng深的水里,这里自然无床,中心是个巨大的深潭,一抹修长影子在其中沉沉浮浮,上身衣衫尽褪,鱼尾放松的舒展开来,鳞片黑中泛蓝,尾端渐变成暗红sè,宛如沁透了鲜血,整条鱼尾竟然长达丈余,不像鲛人,活像条千年蛇妖了。
此刻,他正仰头靠着潭边一块岩石上闭目养神。楚曦也化出鱼尾,缓缓游近,游到潭边时,目光不禁一凝。
沧渊苍白结实的xiōng膛上,赫然有一处三角形的伤疤,离心口的位置不过半寸之遥,一眼瞧去只让他触目惊心。
——因为,那是一道箭伤。
楚曦如坠冰窖,一时全身都僵硬了。
分离时那一箭,那一箭没有射中靥魃,反而射中了沧渊!
这个念头在脑中轰然炸响,令他几乎崩溃,沧渊当时该是什么心情?他拼命的想要追上来,却被他又像前世一样一箭穿心坠进了魔界!他如今该有多恨他?
原本……原本明明已经开始信赖他了的。
他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患得患失。
结果,又被他一脚踹进了深渊里。
楚曦浑身发冷,本来就不大坚固的那么一点信心像遭了一记重锤,砸得摇摇欲坠,突然不敢现身相认了。
他不知道沧渊看见他会是什么反应,也想像不到,但绝对不会愿意耐心听他解释,再乖乖跟着他回天界领罚。
他这一箭,把他仅存的信任全部摧毁了。
“你做什么?”
楚曦猛然回神,忙将悬在沧渊xiōng前的手缩回来,腕部却被一只蹼爪倏然扣牢。一滴水从近处俊美无俦的脸上滑落。他眼皮半抬,眸底映着粼粼冷光,沉静无波。
楚曦盯着他xiōng口那个疤,还有点恍惚,动了动嘴chún,下一步怎么办都不知道了。在他有生之年里,还未如此不知所措过,只这片刻的迟疑,后颈被一把按住,水花四溅中,腰部被一条粗韧的鱼尾卷住,抵在了一块岩石上。
沧渊翻身压在他上方,睫羽低垂下来,扫过他的脸颊。
等等,我不是!
楚曦还没反应过来,嘴chún便被一个柔物压住了。
他愣了一瞬,心下发出了一声惨叫。
“唔唔唔!”
他剧烈挣扎起来,双臂按在身侧狠狠压牢,chún上袭来一阵剧痛,简直像在被饥不择食的疯兽乱啃乱咬,顷刻chún缝间溢满了腥甜的血味,吃痛之下,齿关一松,一道软舌长驱直入,侵入了嘴里,又是一阵发狂的扫荡。
楚曦喘不上气来,脑子天昏地暗,根本无法思考现下该如何,只觉绝不能在此时露了底,自不敢动用神力,沧渊却似是越吻越兴奋,扣在他颈后的蹼爪也开始往下滑。
别,别乱来啊!
楚曦心中叫苦不迭,却万万不敢现出真身,只得重重咬了沧渊一口,沧渊嘴chún一松,楚曦喘了口气,趁机挣扎逃开,又被沧渊猛拖了回去,牢牢制在身下。
他喘息急促粗重,眼底暗流汹涌:“你往哪逃?”
“陛,陛下……”
楚曦支支吾吾,腹部突然碰到了一个剑拔弩张的物事。
他整个人一僵,沧渊低下头,他耳垂一烫,被一对獠牙叼住了,卷在舌尖重重一吸。楚曦打了个激灵,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轻哼,立马捂住了自己嘴,恨不得遁地而逃,再顾不得什么,伸手一拍,把潭边岩石拍了个粉碎,身后当下空出一块,他一矮身钻了出去。
没待沧渊追过来,他就冲出门去,施了个隐身术藏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清醒过来,不禁扶了扶额。
现在的沧渊也太生猛了!他该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让他再相信他?
他这一逃,沧渊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楚曦脑子一片混乱,强迫自己冷静一点,这时听见一个声音自脑中传来:“师尊,你在哪儿?”
“我在刚才的大殿里面,你们呢?”
“我们进不去,这结界太强了,你在里面很危险。”
“我这就出来。”
楚曦站起身,忽而觉得手臂一阵抽搐,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可怕感受。他抬起手臂,垂眸看去,脸sè一白——
一根细细的傀儡线正在皮下缓缓游动着。
三百年了,怎么这东西还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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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饵 46 瓮中捉鳖
靥魃已经发现他了么?
楚曦集中jīng神, 极力遏制住傀儡线, 可这石殿中魔气太强, 傀儡线的躁动异常厉害,使他体内流转的神力一瞬紊乱起来, 隐身咒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一下现出了本形。
他摸了一把腰间装了许多法宝的乾坤袋,却发现乾坤袋竟已不异而飞——难道是方才落在了沧渊那边?
这下遭了。
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没发现靥魃的踪迹, 也没见有人追来, 却也心知再独身在这魔殿待下去, 处境只会愈发不妙。他虽然今非昔比, 不再是凡人之躯, 但傀儡线已种在身上, 与靥魃正面交锋,要打败他实在没有把握。
至于沧渊,如今恐怕也不会站在他这边。
不,不是恐怕, 是一定。
不管如何,先出去搞定傀儡线再说。
思定,他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谁料正巧两个鲛人侍从从旁边经过, 与他面对面撞了个正着,齐齐大叫了一声。
他一掌将两人劈晕,拔腿狂奔, 在这迷宫般的石殿内一通七拐八绕,沿路不知击晕了多少人,也没找着出口在哪里,很快他就发现,这石殿与他进来之时的构造已经不太一样了,而且隔一小段路就是一个结界,他一连破了五六个,累得晕头转向了才找到了殿门所在。
然而石殿内此刻已是一片sāo乱,响起无数铜铃碰撞之声,此时要破除结界已经来不及了。楚曦祭出灵犀,朝殿门飞身冲去,剑尖刚刚触到结界,整个人就被向后弹开,他足尖点地,急退几步,背脊突然撞上了一堵……
cháo湿而结实的xiōng膛。
“师尊。”
楚曦脑子嗡了一下,整个人当场石化。
许是因为愧疚,许是因为方才的尴尬,他一时竟不知如何面对沧渊,头也没敢回,又是一剑朝结界劈去,手才刚刚扬起,灵犀便脱手飞出,身躯竟不听使唤地转了过去,双手一伸,扑到了沧渊身上,搂住了他的腰。
“……”
楚曦震惊了。
靥魃这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沧渊眯眼俯视着他——的确是在俯视。
他比他足足高了一个头,他仰起头才到沧渊的下巴。
这个叫法,难道他也恢复记忆了?
楚曦方寸大乱,挣扎了几下,双臂纹丝不动。沧渊攥紧他双腕,似是很讶异地挑起了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师尊上门,怎么也不提前知会徒儿一声?三百年不见,一来就对徒儿如此热情?让徒儿实在受宠若惊。”
犹被一股寒风刮过,楚曦直冒冷汗:“是傀,傀儡线!”
“哦?又是傀儡线?我还以为师尊是想我了呢。”
这个语气!
楚曦猜不透他此刻怎么想的,却也听得出他语气不善,
而且不太意外的样子,他心里一跳,难道刚才他就…….
这么一想,楚曦顿时五雷轰顶。
不可能,沧渊肯定是刚刚才发现他!
一定是修炼了几百年所以处变不惊了!
假如知道是他,沧渊怎么亲的下去!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后颈冷不丁被一只蹼爪牢牢按住,楚曦猝不及防,头撞在他xiōng口,一抬眼正看见那道箭疤,心里一悸,颤声道:“沧渊,这一箭,不是我……”
沧渊盯着他,没有说话。
不对!
“师父是说,那一箭不是我想放的!”
沧渊盯着他,还是没有说话。
不对不对!
“那一箭,师父不是想杀你,是想杀靥魃!”
沧渊盯着他,眼底暗无天日,深不可测。
“沧渊,你相信师父好不好?”
楚曦心急如焚,近乎是在恳求,可纵是他自己也觉得,这些话面对三百年的岁月,面对两世同样的穿心一箭,实在是过于苍白无力了,若换做是他自己,也不会相信。
“沧渊,我没想伤害你,更没想抛下你,这三百年,我都昏迷不醒,有心无力,一醒来,就赶来救你了。”
“来救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在人间为非作歹,触怒了天庭,才惊动了北溟上神来斩妖除魔,清理门户?你费尽心思潜入我的魔殿,难道不是想破坏这个祭典?”
楚曦恨不得掏心挖肺:“你…...怎么才肯相信师父?”
沧渊盯了他半晌,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chún角,低低道:“不如,师尊留下来,慢慢跟我解释。”
说完,沧渊便一矮身,竟将他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
四周围观的鲛人卫士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沧渊你!”楚曦一时语塞,他双臂受傀儡线控制,还搂着沧渊的脖子,这姿势实在太暧昧了,让他无法不回忆起方才的情形,“你你你放我下来!我们好好说话。”
沧渊凑近他耳畔:“我怕我一放手,师尊又逃了。”
楚曦从耳根一直僵硬到了脚趾尖,一时灵魂出窍。
为什么是……又?
“陛下。”
此时身旁传来一个声音,楚曦一脸木然地侧头望去,一个人从殿门外走了进来,不是那个“溯情”又是谁?
“如何了?”
“我把他们都困在了结界里,等候您处置。”
“很好,去领赏罢。”
听完这一问一答,楚曦当场就要神魂俱灭,他意识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沧渊可能……很有可能…….
一切曾被他忽略的蛛丝马迹此刻全部涌上脑海,风卷残云一般将所有思绪冲刷得干干净净,剩下一片空白。
“北溟!你在哪儿!”
突然,一个声音自脑海中响了起来,将他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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