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颠倒

书房很大，窗帘拉了一半，一整面墙都是书，姜知屹坐在椅子里，单手搭在扶手上，膝上放着白sè封面的剧本。
赵程目光在那剧名上扫了一眼，然后敲了敲门。
门没关，姜知屹抬头，表情没什么变化，道：“什么事？”
赵程道：“屹哥，伯父伯母好像有事找你，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
姜知屹视线在桌上扫了扫，没看到手机，便道：“我知道了。”
赵程道：“那我先回去了哈。”
姜知屹起身，“麻烦你了。”
赵程忙说：“没事没事，不用客气。”
姜知屹颔首，送他出门，赵程诚惶诚恐地离开了姜知屹的家。
赵程是姜知屹的助理，也跟了他好几年了，从姜知屹还没成名时就当他的助理里，刚进娱乐圈的姜知屹，和现在几乎没什么差别。
冷漠，疏离，只有在表演时，才能看到另一个鲜活的姜知屹。喜怒哀乐，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一呈现在他那张英俊出众的脸上。这么多年，除了越来越红，名气越来越大，赵程觉得，姜知屹一点没变。
红之前，姜知屹鲜少露面，低tiáo拍戏，jīng力只集中在演戏上，对外界的任何猜测和评价都不予理睬，冷漠而专注。第一部电影作品让他被大众所知，伴随着演技的赞美，还有极为出众的外形与身材，外界将他定义为新晋男神，流量小生，因为作品一出，凭借脸吸引的粉丝要比观众多。第一部作品就取得不俗的成绩，赵程也为他高兴，本以为，后面，姜知屹会和其他男星一样，接点名导的商业片，赚票房，或者与当红小花合作拍摄电视剧，要么就上综艺，参加各个电视台、媒体的采访，这都是明星红了后正常的发展路线。但姜知屹一个都没做，摒弃外界一切的纷扰，仍旧将目光放到表演上，不浮躁、不急切，冷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有时候赵程会觉得姜知屹不是娱乐圈里的明星，更像是一个冷漠强大、神秘莫测的决策者。
这么多年，赵程就一直没看透姜知屹在想什么。
……
赵程走后，姜知屹在一楼客厅找到手机，屏幕上的确显示几通家里长辈的未接来电。
姜知屹回拨号码，回了书房。
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电话刚好接通。
“知屹，”钟琴在电话另一头温和地叫了他一声。
姜知屹目光平静，道：“妈。”
钟琴嗯了一声，道：“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新闻。”
姜知屹没说话，钟琴继续道：“你谈恋爱了啊？”
姜知屹静了几秒，道：“是。”
钟琴轻咳一声，道：“是叫舒瑶吗？”
姜知屹道：“嗯。”
钟琴：“也是你们娱乐圈的人吗？”
这回姜知屹过了许久才回答：“是。”
钟琴有些惊讶，也有些高兴，她回头冲丈夫偷笑了一下，接着道：“是演员吗？”
姜知屹：“嗯。”
钟琴轻咳一声：“是哪里人啊？年龄多大了？性情如何？”
姜知屹愣了一下，缓慢道：“性情很好。”
没有完全回答钟琴的问题，但她还是很高兴。
钟琴：“怀孕几个月了？”
姜知屹：“三个月。”
钟琴惊讶：“这么久了！”
姜知屹没说话，钟琴责备道：“你们怎么才发现？孩子都这么大了，再办婚礼，孕妇会很辛苦的！知屹，你太粗心了！”
粗心？姜知屹皱了皱眉，没有解释，淡淡道：“抱歉。”
钟琴训他：“还没结婚就让女孩子怀孕了，你们都是大明星，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你是男人还没什么，这要人家女生怎么被看待？”
钟琴虽然开心儿子找了女友，自己要当nǎinǎi了，但是对于姜知屹在没结婚前就弄大了女孩子的肚子，是十分不满的，这不符合他们姜家的教育。
钟琴训了一会，清了清嗓子，问：“交往多久了？”
姜知屹一手翻桌上的书，道：“有一段时间了。”
模棱两可的回答，钟琴虽然不满，但也知道自家儿子就是这脾性，便也没在意。
“女孩子都怀孕三个月了，你是一定要负责的啊，知屹。”钟琴不放心地说。
姜知屹嗯了一声，道：“我会负责。”
钟琴满意，道：“什么时候先带回家让我和你爸爸看一下，我在网上看了那女生的照片，很漂亮，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人。”
姜知屹手指翻过书页，道：“……她最近很忙。”
钟琴忙道：“都怀孕了，可要注意身体，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你也要仔细照顾，知道吗？”
姜知屹手指停下，过了几秒，道：“嗯。”
钟琴：“有空我们和对方家长见一下吧，商量一下婚礼的细节，举行的地址，还要宴请宾客，制作请柬……”
钟琴说得停不下来，十分开心。
姜知屹视线落在书上，眼睛看着上面的字，却没看进去。
“婚礼暂时不办，舒瑶身体不方便，等孩子出生了再补。”姜知屹道。
第一次在对方口中听到女人的名字，钟琴简直要笑出声了，她克制着喜悦，道：“舒瑶这个名字真好听，人如其名，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女人。”
姜知屹没说话。
钟琴适可而止，不再逗他。
“不办婚礼，是你的想法吗？”钟琴问。
姜知屹轻轻吐了口气，声音略带无奈，道：“是我们两人共同的想法。”
“哦哦，”钟琴道，“你们夫妻二人都商量好了，那我做父母的也不多干涉，你们自己开心就好。”
姜知屹沉默。
钟琴早已习惯和儿子对话，自己问三句，对方答一句。
钟琴继续说：“不举行婚礼，那先领证吗？”
姜知屹：“是。”
钟琴想了想，道：“这样也行，不过你可不能因此忽略女孩子。你们当明星的，我知道有很多合约条款的，舒瑶突然怀孕，工作上应该也有很多麻烦，你作为男人，又是孩子的父亲，要有担当，好好照顾舒瑶，怀孕了是好事，但我们家一向不赞成在结婚前让女方怀孕，这是不负责和不合适的行为，对女孩子来说，压力会很大，你明白么，知屹？”
姜知屹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嗯了一声。





神魂颠倒 14.第十四章
“虽然不举行婚礼，先领证是你们夫妻二人共同的想法，但我们男方家里可不能这么不懂事。”钟琴道。
姜知屹没明白什么意思，便没说话。
钟琴继续说：“约了个时间，我们和舒瑶的父母见一下吧？人家女孩子独自一人在娱乐圈打拼就很辛苦了，还被你小子拐跑了，没结婚就怀上孩子，婚礼都办不成，这事儿是你做的不对，要和舒瑶的父母好好道歉。”
姜知屹：“……”
钟琴：“人家女儿还没结婚就怀孕了，做父母的肯定不放心。我们家礼数一定要周全，舒家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尽量满足，要让舒家父母放心把女儿嫁进我们家。我和你爸爸没有门第之见，我们也相信你的眼光，不用担心，舒瑶嫁给你，她就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做那恶婆婆。”
说到后面，钟琴险些憋不住又笑出来，电话另一头沉默下来。
钟琴以为自己暗搓搓逗对方被发现了，捂着嘴憋笑。
坐在书房里的姜知屹的确在沉默，手机放在耳边，隐约可以听到里面母亲的轻笑。
他沉默的原因不是看穿了钟琴的tiáo侃和逗弄，他的母亲温和善良，从来都不是心思深沉的人，她的一切小心思和小动作，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但姜知屹向来都是装哑巴，当做不知道。
这一次也同样，他了解对方的欣喜和激动，一方面他不忍欺骗父母，另一方面却又担心会让父母空欢喜。
毕竟，他和舒瑶并不是真正的结婚。两人之间唯一存在的真实关系——便是三个月前那难忘的一晚，以及舒瑶肚子里孩子是他亲生的。
从小到大，姜知屹的生活都是顺遂平淡的，家境优越，父母慈善，天之骄子一般的生活环境，令人欣羡，却又按部就班。转变是在十八岁那年，他没有听父母的建议，报考了电影学院。姜家从商，家族里的企业家数不胜数，父母子辈皆名校毕业，学历非凡，造就了姜家现在的商业帝国。钟琴则出身军政家庭，父母长辈皆从军从政，家风清廉刚正，对姜知屹的教育一直是严厉而高标准的。
姜国元和钟琴的婚姻是商政结合，两个家族虽然也有从事其他行业的，但都是科研或教育一类。
姜知屹的选择，让两个家族的长辈都非常震惊，但最终都没有干涉。
前十八年的人生，姜知屹稳重自持，强大优秀，父母长辈虽然严厉，却也给予足够的爱和尊重。每一份的成功都来得太容易，让姜知屹渐渐迷失在长辈规划的未来蓝图里，分不清长久没有波动的心到底是喜悦，还是不满的。
当演员，考电影学院，是姜知屹第一次没有遵循长辈的意愿，也是他第一次心绪有了变化。
进了娱乐圈以后，他的生活却和过去也没有太大变化。他的目光只放到演戏上，外界的纷扰和关注，他并不在意，唯一不同的是，演戏这份职业，他做的还算愉悦。
拍戏，选剧本，看书……生活如同老年人，克制而自律。闲暇之余，会和朋友小酌几杯，但不会让自己醉。
三个月前和舒瑶的那一晚，如同他十八岁那年拒绝家里长辈意愿，选择报考电影学院一般。
长久平静的心湖掉进一片叶子，带起阵阵涟漪。那一晚的放纵，他半醉半醒，理智和欲*望在不停争斗。当女人撞进他怀里时，他看到对方水蒙蒙的眼，像蕴着雾，带着水，轻轻一眨，便在他心间挠了一下。他的手下意识地扶在对方腰间，衣裙下的肌肤柔软纤细，他却如同碰了热铁一般，想要松手，却又不舍。
对方那双含烟带雾的眸子久久地盯着他，双手撑在他xiōng口。姜知屹酒量不好，轻易不醉。那天他怀里抱着女人，视线和对方交织，身体里的酒jīng开始起作用，他感觉到从脚至头升起一股晕眩，让他不由自主想要吻住那双微微张开的红chún，想要狠狠钳住她不盈一握的腰，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恪守了近三十年的理智在那短短几秒里分崩离析，他的脑中只有三个想法：抱住她！吻住她！占有她！
即使理智不翼而飞，仅存的那一点清醒告诉他立刻停止，姜知屹也没有停止和犹豫。
他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隐藏在他冷漠的外表下，是一颗果断而强势的心。
纵然过去生活优越，心绪平静无波澜，他却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那一刻想占有舒瑶的心，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姜知屹是冷静而认同的。他不否认自己那一晚对舒瑶的占有欲，也不否认舒瑶那一晚带给自己的愉悦。
那是一段很特别……而又让他无法忽略的记忆。
一整晚的放纵后，他清醒过来，才发现女人是当红女星舒瑶。还没待姜知屹整理好思绪，舒瑶便快速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成年男女，各取所需。
紧接着，对方便穿衣离开了。映照着前晚的画面，仿佛一场梦，天亮了，便消失了。
姜知屹理智冷静，舒瑶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便不多说，尊重对方。那晚的经历仿佛就真的是一场梦，他和舒瑶回归各自的生活，如同过去的几年里一样，互不相识，没有交集。
他也渐渐遗忘这段经历，直到网上爆出舒瑶怀孕绯闻，结合时间，如果属实，孩子是他的。
姜知屹虽然入行以来鲜少利用自己的私生活炒作，但他明白娱乐圈的游戏规则。
对舒瑶的了解，仅仅停留在那张很漂亮的脸上，以及某个夜晚曾经和朋友无意中在电视上看到了她出演的角sè。
那是舒瑶刚出道时拍摄的一部电视剧，年龄小，五官还没有现在jīng致，双眼却异常灵动，每次出场，姜知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集中到她扮演的那个小丫头身上。
一身素衣，头挽双髻，虽然台词少、妆容普通，却是一举一动都透着灵气，每一个动作、眼神，甚至是站立时的姿态，都在表演。
没有意外，几年后舒瑶爆红，姜知屹对她的印象却还停留在刚出道时拍摄的那部电视剧。
仿佛青春期的小姑娘慢慢长开，成名后的舒瑶既青春又靓丽，成为无数宅男口中的女神，漂亮清纯。
姜知屹没有想到他和她的相识会是在宿醉的酒吧，也没想到第二次交集会是因为舒瑶一桩怀孕绯闻。
这桩绯闻是舒瑶刻意炒作，还是有人故意打压，姜知屹看得出来。
二十多年的家教和为人准则，让姜知屹不可能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与经纪人到舒瑶的经纪公司，本以为早已丢掉角落的记忆，在见到舒瑶的那一刻，重新浮现。
让他的心绪有了一点波动，但也仅此而已。姜知屹不在乎名利金钱，但娱乐圈里的艺人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舒瑶的家庭背景如何，他不知道，她的过去经历如何，他也不知道，姜知屹同样没有兴趣去了解。
但那天在舒瑶公司商议公关方案时，他看得出来舒瑶很珍惜现在的一切，她既想要孩子，又不想放弃事业。
提出结婚，对舒瑶和孩子负责，他并不是一时起意，只不过是把三个月前没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至于舒瑶接受与否，他并不在意。
当然，舒瑶拒绝了，这令姜知屹意外，但心里却隐隐有异样划过。随后，他提议与舒瑶做假夫妻，在孩子出生前维持夫妻关系，平息公众对舒瑶未婚生子的怒气与指责，将一部分压力都放到了自己身上。
经纪人秦琳自然不同意，但却也知道姜知屹不会改变想法。
怀孕绯闻便这么解决了，即使再匪夷所思，舒瑶和姜知屹也有了一个孩子，并且会在几个月后出生。
离开舒瑶的经纪公司后，姜知屹便没再过问这件事，除了拍戏，其余工作上的事，都是交给经纪人秦琳管理。
按照商议的结果，他和舒瑶只需要定期秀一下恩爱，见个面证明两人“恋情、婚姻”属实，其余的时间，他们两个还是陌生人，和过去一样。只是多了一段假的感情和婚姻，等到孩子出生再解除。
而姜知屹也一直恪守着自己做人的原则，愿意和舒瑶结婚，为孩子负责。或者和舒瑶假结婚，替她接过公众大部分的怒火和压力，维护她的形象和事业。如果舒瑶愿意，他甚至可以永远与对方维持这份名义上的夫妻关系。
在孩子出生以前，姜知屹用自己的做人原则来对舒瑶负责，除此之外，在个人感情上，他与舒瑶并没有太大不同。他对她，也仅仅是负责而已。
和舒瑶公开恋情、假结婚，姜知屹没有告知家里，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事事向家人报备的性子。如果不是父母这次意外在网上看到他与舒瑶的绯闻，那么直到孩子出生与舒瑶解除关系，他都不会告诉父母。
因为恋情是假的，婚姻也是假的，没有必要让家里长辈知道。
而今日钟琴打电话过来，虽然竭力掩饰，但言语间的欣喜与开心却是掩藏不住，对方小心而欢喜地询问女方的情况，明明不了解舒瑶，却因为信任姜知屹，而对舒瑶也充满信心，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她这个“儿媳妇”。
婚礼、宴席、宾客、双方父母见面……钟琴在电话里详细地和他“讨论”这些结婚的正常礼节，姜知屹竟有些恍惚，仿佛这场婚姻是真实的。




神魂颠倒 15.第十五章
钟琴见姜知屹一直没说话，便以为自己玩笑开过了，惹恼了儿子。但她也知道，姜知屹虽然性子冷，和父母的关系虽不像其他寻常家庭那般亲密和谐，但他们的家庭氛围却是一直温馨和睦的。
姜知屹从小懂事后，便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沉默，安静，小小的年纪便显露出成熟与沉稳。钟琴一开始会担心他，努力想办法让他开朗起来，后来……时间久了，钟琴便知道姜知屹就是这样的性子，她便不再强求，只要孩子开心，性格是开朗还是沉默，并不重要。
而小小的姜知屹通常会绷着一张俊秀的小脸平静地叫她妈妈，明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孩童脸，行为动作却和成年人一般，看起来可爱极了。钟琴便经常逗他，tiáo侃他，小小的孩子便时常露出无奈的神情。钟琴不知道小时候的姜知屹知不知道自己这个做母亲是故意逗他，但是每次看到儿子，她总会忍不住想tiáo侃他。小时候成熟得像成年人，成年后又活得像老年人。
钟琴时常不知道该拿这个似乎并不需要她cào心的儿子怎么办，但她很想在对方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看到一丝情绪的变化。
对姜知屹所在的娱乐圈来说，他的事业成就已经很高的，对比他的年龄，也是十分年轻的。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成熟得不像话。
钟琴轻咳一声，和丈夫对视一眼，隐藏笑意，道：“知屹，你在听吗？”
姜知屹回神，没有计较自己方才为何会失神。
“我在听。”姜知屹淡淡道。
钟琴笑了一声，说：“刚才在想什么，叫了你好几声呀。”
姜知屹将书合上，不再强迫自己去看上面的字。
他说：“刚才离开了一下。”
钟琴哦了一声，没有怀疑。在和父母通话的时候，还能分心做其他事……嗯，是她儿子的作风。
钟琴道：“你和舒瑶商量一下，我们两家父母什么时候见一面哦，虽然暂时不举行婚礼，但是你们要领证啊。我们家该给的还是要给的，舒瑶父母有什么要求，我们家也要答应的，不能亏待了舒瑶。”
姜知屹思绪再次被打断，没有说话。
钟琴耐心地等了几秒，忍不住道：“知屹？”
姜知屹手指轻轻抚过书籍的封面，道：“我和舒瑶的工作性质特殊，需要看她的时间安排。”
钟琴啊了一声，有些不满：“你看看，进了娱乐圈当明星，连婚姻大事都要没时间准备。”
婚礼不能办，连双方父母见面商量结婚的事也没时间，好生气哦。
姜知屹自然听出母亲话里的潜台词，以及故意透露出来的“生气”讯息。
姜知屹淡定自若，道：“等时间安排好了，我会通知您。”
钟琴：“哇，我儿子要结婚了，我还要等儿子的通知才能见儿媳妇和亲家哦。”
姜知屹面露无奈，一直冷静自若的声音缓下来，道：“妈。”
钟琴赶紧tiáo整声音，不能戏过了。
她装作退让，道：“那好吧，时间可以缓一缓。但是我要见舒瑶和我未来的孙儿。”
没等姜知屹说话，她快速补充：“舒瑶都有了我们姜家的孩子了，我连儿媳妇都见不得嘛！”
姜知屹没说话，钟琴冲丈夫使眼sè：是不是戏做过了？
姜国元摇头，五官严肃，眼神却温和包容。
钟琴放下心来，道：“知屹，你听到了没呀？”
姜知屹轻轻吐了口气，道：“等舒瑶有时间了，我通知您。”
——啊啊啊！
钟琴无声呐喊，但话已至此，今天和姜知屹通电话说的内容，比过去好几天说话的内容都多，虽然目的没有完全达到，但她已经很满意了。
小冰山要结婚了，要当爸爸了，来日方长，她和丈夫有的是时间和儿媳妇见面，再等大半年，她的小孙儿也要出生了，想想就激动，姜知屹为人冷清淡漠，虽然进了娱乐圈，钟琴知道那个圈子的大明星时不时就要闹点绯闻什么的。她和其他父母不同，她每天都盼望着姜知屹闹绯闻，尤其是恋情绯闻。可等啊等，这么多年过去，姜知屹成了很有名的大明星，还是没传出谈恋爱的消息。
钟琴是既骄傲又惋惜。骄傲她的儿子无论在哪个圈子都是最闪亮的人，惋惜的是没给他找个儿媳妇。
现在，突然间她儿媳妇有了，孙儿也快有了！好像白日梦成真，钟琴激动地险些在电话里破功。
和姜知屹挂了电话，钟琴便欣喜地对丈夫说：“国元，是真的，知屹要结婚了！”
姜国元全程听了妻子和儿子的对话，他点点头，眼里有笑意，道：“很好。”
顿了顿，补充道：“知屹喜欢的女生，你应该也会喜欢。”
钟琴放下手机，道：“嗯，我相信儿子的眼光。”
从另一个角度说，婚姻是姜知屹和舒瑶的，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都是婚姻中最难解的问题，如果巧合了，她和舒瑶性格不合，那么她也不会干涉孩子的婚姻生活。
钟琴很明白，她与丈夫都不可能陪伴孩子一生，最终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关心他的，是他的爱人、妻子。
钟琴生活优越，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也从不会自寻烦恼。她聪明、温和，不会像其他家庭里的父母一般，做那破坏子女婚姻的事，孩子不开心，自己也不会开心。
钟琴做的任何事，都是基于让双方快乐的基础上。
对于姜知屹与舒瑶的婚姻，她亦是如此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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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屹挂了电话，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脑中关于方才和钟琴的通话，应该就此结束。
然而，他将手机放到桌上，目光扫过方才通话时翻看的书籍，心中却始终盘旋着几个词。
婚姻，婚礼。
姜知屹静静地坐在椅子里，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不知多久，他站起来，将书放进书架里，关上玻璃门，手机也没拿，便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