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颜凉雨
车内人没听清:“什么?”
“没事。”男人摇摇头,坐进车里。
出租车重新发动,继续前行,逐渐消失在医院楼群的深处。
徐望低头,第一次真真切切看清了“血人”。
“死不瞑目”的尸体,满脸狰狞,大张的眼睛里,没有黑sè眼瞳,只一片蒙着淡红的白。
他站在原地,浑身僵硬。
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丧尸,成真了。
猛地一阵反胃,他扶着立板弯下腰,干呕起来。
这一刻,他忽然很庆幸,午饭之后再没吃任何东西。
陌生的地方,看不见、听不见他的人,幽灵般的自己,凶残的丧尸……被吴笙推开的时候,他以为这一天不可能更糟了。
现在,他宁愿让吴笙再推自己一次。
至少,他还能拉他起来。
“嗷——”
医院深处,不知哪栋楼,隐约传来凄厉嚎叫。
不甚清晰的嘶哑嚎叫,却扯得人头皮发麻。
同一时间,四周的窸窣声更响,没等徐望反应过来,无数黑影竟如平地冒出来般,鬼魅而出,cháo水一样,向着嚎叫传来的方向狂奔!
徐望躲闪不及,被好几个擦肩而过的丧尸撞得踉跄!
但是撞归撞,那些丧尸连一眼都不多看他,仿佛撞的只是一堵透明墙,撞完继续跑就好了。
持续不断的冲撞,让恐惧感变得麻木,淡薄,与之相对,诡异感却愈发浓重。
随着尸群跑远,夜,重新安静下来。
徐望抬头,第一次,认真看立板,那是医院的平面图,从门诊,到急诊,到专科楼和住院部,一目了然。
感染科楼。
徐望认真记住它的位置,转身,也朝医院深处,快步而去。
丧尸属于这个诡异世界,但那四个人,无论从样貌还是说话,都与常人无异。
跟上他们——徐望直觉,这是自己回家的唯一希望。
……
感染科楼,一层。
密密麻麻的丧尸,几乎挤满大半个走廊,他们一往无前地狂奔,就像被摘了蜂巢的蜂群,穷凶极恶地追逐着,罪魁祸首。
“我都说了别动他——”
“他扑过来了难道我还温柔接着吗——”
“现在怎么办?!”
“找地方躲啊——”
徐望一进楼,看见的就是这壮观景象。
没了出租车遮挡的四人,慌不择路地往前逃,愤怒的丧尸大军,在后面山呼海啸般地追。
他正好站在走廊仅剩的、四分之一段空荡处,逃命的四人迎面而来,他毫不费劲混入其中,和他们一起跑。
终于在即将穷途末路之际,四人寻到一处杂物间,仓皇躲入。
徐望也同他们一起冲进去,生怕慢了,被关在门外——赶过来这一路上,他已经无数次验证过了,他不能穿墙,不能过门,不能飞天遁地,明确地说,除了眼前的四个人,可以任他随意穿过之外,这个诡异世界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实体,即便丧尸对他没有反应,他们之间还是会相撞,阻挡。
“柜子快点——”
他们想用杂物柜挡门,于是两个人抵门,两个人去推柜子。奈何柜子很重,两个人连推带搬,弄得柜子东倒西歪,里面的杂物噼里啪啦往下掉。
徐望左闪右躲,还是让一个东西,不偏不倚,正砸在脑袋上。
好在那东西不太重,砸完他,落到地上,卷轴骨碌碌向前滚,摊开全貌。
一面锦旗。
红绒底,明黄sè的两列字——悬壶济世医苍生,妙手回春解疾疼。
“火焰山还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龙王庙。”
“确定?”
“发水了还能游,着火了怎么跑!”
电光石火间,那四人似已做了什么决定。
其中一个人抬起手臂,坚定点了下去。
徐望想凑过去看看他手臂上有什么东西,刚动一步,就听见了水声。
水?
转眼间,那四人已悉数上了窗台,牢牢抓着窗把手,如临大敌。
徐望心里一紧,连忙也跟着跳上去,和其中一个人抓住了同样的把手。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明明他和对方可以抓住同一个东西,却像重叠在两个不同空间。
洪水冲开了杂物室大门,泡了他们十几秒,又慢慢退去,大约两分钟,彻底退了干净。
四人跳下窗台,探头出去瞭望,末了一片惊讶。
“都没了?”
“别是这一层丧尸都怕水吧……”
聊没两句,四人便敏捷而出,徐望连忙跟上,随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一个丧尸,来回走动,像护着中间楼梯似的。
四人商量之后,其中一个,再次点了胳膊。
这回徐望看清楚了,他胳膊上是一个猫头鹰的图案,点开之后还有选项,十分神奇。
随着再次点击,一个竹蜻蜓飞入二楼走廊。推着车的女护士停下脚步,走近竹蜻蜓,歪头欣赏,四人趁机从她身后,上了三楼。
三楼和一二楼一样,仍是许多间办公室,分布在走廊两侧,四人言语间,似要找什么防疫研究室。徐望听不懂,但越看,越觉得他们像在玩一个真人游戏,抵达指定地点,完成对应任务,还有道具可以使用。
可他们的表情,又认真得可怕,仿佛这是一场生死战。
最终,他们圈定了两间“可疑办公室”,两个都是厚厚铁门,门口都有红sè按铃。
“50%概率。”
“选对,我们交卷,选错,我们回家。”
“抛硬币?”
“别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三人不解地看向最后发言者,徐望也凑到他身边,就见他抬起胳膊,点掉文具盒里一个图标——
顷刻间,四人面前出现一只三花小nǎi猫,目测也就两个月大,小脸白净,黑sè和橘sè均匀分布在额头,像两片小刘海,眼睛一个蓝,一个绿,美极了。
徐望情不自禁想伸手摸摸它,刚碰到耳朵,小nǎi猫就敏捷转身,一溜烟,钻进了二选一的其中一个铁门。
那铁门密不透风,根本没一丝缝隙,可三花小nǎi猫就这样穿过去了!
不消一分钟,小三花返回,小爪子在地上啪啪拍了好几下,拍出一堆灰突突的爪印。
四人聚到一起,研究得全神贯注,仿佛一个科研攻关小组。
最后,还是那个使用者先放弃,闭上眼,再次冥想。
灵魂画手小三花,立刻尾巴一晃,又钻进了另外一个铁门。
这一次它回来的更快,顶多十几秒,而且连灵魂画作都没了,就歪头,一眨不眨地看四个人,小模样又美又萌。
四人一喵对视半晌,使用者心领神会:“第一个办公室。”
另外三人,不是很有底:“你确定看出来了?”
“不用看它画了什么,就看它画了哪个。”使用者说,“第一间办公室里有东西,所以它可以画出看到的内部图,第二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可能第二间办公室就不存在,所以它才什么都没画。”
三人恍然大悟。
小三花似乎看出难题解决了,歪头轻轻蹭了下使用者的腿,撒娇讨奖励似的。
可惜它太小了,动作又轻,使用者毫无察觉,已和伙伴一同起身,大步来到第一间办公室前,按下红sè按钮。
铁门应声而开。
四人立刻进入,小三花耷拉下脑袋,乖巧跟上。
徐望自然也跟了进去。
这就是四人要找的防疫研究室,里面一位老医生,一位年轻的男医生,见他们到来,眼圈泛红。
研究室里还有许多设备,摆放的位置,和小三花先前拍的那些爪印,倒十分吻合。
四人拿出金属箱,交给老医生。
听完双方对话,徐望才清楚,原来他们是在护送疫苗。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年轻男医生,忽然扑倒了距离最近的一个人。
另外三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立刻加入战斗。
然而四人合力,竟制不住那男医生!
“cào,这他妈是丧尸王啊——”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男医生忽然一个用力,掀开身上所有人,并以闪电般速度抓住距离最近的一个,一口咬上了对方胳膊!
几分钟后,被咬者感染发狂。
徐望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分不清,这是现实,是虚幻,是游戏,还是厮杀。
战斗,以丧尸王的胜利告终。
四人队伍里,只剩下两人,一个被咬胳膊成了丧尸的,一个小三花的使用者,成功逃出研究室。
另外两个,徐望眼睁睁看着丧尸王咬上他们的脖子,然后一闪,他们就凭空消失了。
徐望脑袋已经彻底乱了,可铁门忽然又被人打开,进来全然陌生的四个人。
他们一进来,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体力消耗大半的丧尸王,和被咬了胳膊的感染者。
徐望就站在战场中央,可除了被丧尸王时不时撞两下,再无其他。
新来的四人,同样看不见、听不着、摸不到他。
徐望心灰意冷,不经意间,看到角落里的小三花。
它的使用者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它似乎没跟上,缩在角落里,怯生生看着防疫室内的一切,像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再无先前拍爪印时的元气满满。
徐望走过去,轻轻把它抱到怀里。
小三花猛地抬起脑袋,警惕地左右看,似在寻找突然腾空的原因。
它和那些丧尸一样,能碰到徐望,却看不见他。
徐望抬手,轻轻挠它额头。
小三花先是害怕得抖了一下,接着似乎感觉到了善意和舒服,慢慢放松下来,在看不见的怀抱里窝着,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随着新来四人将自己的金属箱交给老医生,先前的疫苗已经没人关心。
老医生将后来者的疫苗取出,放进设备。
机器灯亮起,徐望清晰地听见了一个声音——
【鸮:恭喜过关,3/23顺利交卷!亲,明天见哟~~】
声音落下,新来四人消失。
防疫研究室里,只剩下老医生,徐望,还有他怀里的小三花。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静得有些冷。
徐望抱紧三花,一时茫然。
老医生对此,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他先是把第一组人带来的金属箱,丢进垃圾桶,然后关掉运行中的设备,打开机器,将刚才放进去的疫苗取出,同样,扔进垃圾桶。
徐望震惊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不是疫苗吗?不是这个城市的希望吗?
先前那个闪着泪光说感谢你们带来希望的老医生,和眼前这个扔掉疫苗,若无其事擦实验台的老医生,是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
这才是最可怕的。
徐望觉得这一晚上的所见所闻,都没有这一刻来得惊悚。
【鸮:你……是谁……】
凉气浸透四肢百骸时,徐望听见了耳内,断断续续的声音。
子夜鸮 58.梳理
那声音仿佛来自极遥远的某处, 微弱,断续,还夹着隐约的细碎嘈杂,就像没tiáo准频率的老式收音机,吃力传播着勉强收来的只言片语。
徐望克制不住地发抖。
怀里的小三花,抬起脑袋,用头顶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
老医生还在忙活自己的清洁工作, 认认真真,头也不抬。
【鸮:你……是谁……】
没等来回答,那声音锲而不舍, 问了第二遍。
“你、你又是谁?”徐望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反问出这么一句。
【鸮:鸮……】
“鸮?”徐望有一瞬的茫然,但很快想起来,那四人手臂的图案里,猫头鹰下方就是一个“鸮”字。
【鸮:不……不对的……你不应该在这里……】
徐望无语, 他还没说自己是谁呢,就不应该在这里了?何况又不是他想来的!
“对, 我不该在这里,所以快点放我回去吧。”
【鸮:二十三……交卷……重获自由……】
“交卷?交什么卷?这是考试?”徐望真的跟不上对方思路, 二十三是什么科目?
【鸮:不行……你不是被选中的……不能交卷……】
“你别自言自语啊, ”徐望想抓狂,“我学习不差的, 你都不用给我划范围, 就告诉我二十三是什么, 我自己去学,肯定能交卷!”
【鸮:不是被选中的……不可以……】
“……”徐望心累,这人根本说不通。
【鸮:不是被选中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鸮:你……是谁……】
得,莫名其妙自说自话了一堆,又绕回原点。
“你赢了,”徐望投降,老老实实递上姓名,“徐望,双人徐,希望的望。”
【鸮:双人徐……希望的望……】
“我已经告诉你我是谁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回家?”
【鸮:第一次……有人……能听见我说话……】
很好,又进入“我不听我不听我只说自己想说的”模式了。
【鸮:帮帮我……帮……帮我……】
突来的恳求,让徐望措手不及:“什么?”
【鸮:不……没有用……你会忘的……】
“你不要总是随便下结论啊!”徐望真是受够了,“我不会忘的!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
没回应。
怀里却忽然一轻。
徐望下意识低头,抱着的小三花,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一个蜷成团的小nǎi喵钥匙扣,静静躺在掌心。
蓦地,手掌连同钥匙扣一起,快速闪动两下,晃出虚影。
可徐望明明一动没动。
他慌乱地抬头,发现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一如先前走廊里。
要……回家了?
要回家了!
许是和来时的感觉太像,他的直觉近乎笃定!
【鸮:不要……忘记……我……】
这是徐望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
三年七班。
一分钟之前,徐望不见了。回头发现身后没人,吴笙有半分钟,是懵的。他的人生里,从没有过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刻,直到今天晚上,接连体验两次。
推开徐望时,一次,大概五六秒。
发现徐望不见了,第二次,足足三十秒。
半分钟后,他立刻开始找人,第一站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教室,三年七班。
一点冤枉路没走,徐望就站在他自己的课桌旁。
看见对方身影的那一刻,吴笙轻轻靠住门框,整个人,近乎脱力。
悬心半分钟,长跑一万米,他苦中作乐地想,原来这就是心和身体的损耗比。
深吸口气,心跳渐渐平复,吴笙走进教室,来到徐望身后。
他没刻意放轻脚步,按理不具备隐蔽性,可他都快贴上徐望后背了,那人竟还一动不动。
“徐望?”吴笙终于感到一丝不对劲。
雷声将他的声音盖住大半,但距离足够近,徐望还是缓缓回了头。
只是,目光茫然,好半天,才定到他脸上:“嗯?”
吴笙无语,该“嗯?”的是自己吧,莫名其妙溜回教室的人,一脸茫然无辜是什么解题思路?
“哦,”像终于读懂了他一言难尽的眼神,徐望伸手拿起课桌上的手机,晃给他看,“电话忘拿了。”
吴笙就知道,他肯定是把什么东西落下了。
至于一声不吭就跑掉……放在平时,还能批评,放今天,实在没办法理直气壮。
“雨停了。”徐望看向窗外。
吴笙抬头,果然,雷收雨住,黑夜仿佛一下子静谧了。
“赶紧回吧。”他担心一会儿还要下。
“嗯。”徐望把手机揣进衣兜。
吴笙先一步转身,朝门口走去。
徐望跟上,可刚迈一步,脚尖便踢到一个东西。
他弯腰把东西捡起来,一个小猫的钥匙扣。
这是他的座位,放学之后他又溜回来,坐了半晚上,可以肯定地上没这东西。
之后来过这里的,就只剩吴笙了。
钥匙扣还是崭新的,即便掉在地上,颜sè仍闪闪发亮。
“怎么了?”发现徐望没跟上来,吴笙警惕回头,生怕又把人带丢了。
“没什么。”徐望悄悄把钥匙扣放进裤子口袋。
喜欢一个人那么久,决定放弃了,就让他任性一回,留点纪念吧。
失恋,纪念。
他一点都没后悔喜欢过吴笙。
只是从明天开始,要专心复习备考了。
上一所好大学,找一份稳定工作,不求飞黄腾达,只要能自给自足——听着不够大格局,甚至有些平庸世俗,却是妈妈对他,唯一的期望。
……
十年后,北京,徐望卧室。
对着钥匙扣,记忆便如cháo水,席卷而来,再挡不住。
“鸮”说得没错,他一出来,便把“鸮”里的一切全忘了,记忆就像被剪辑再拼接,前一秒还是和吴笙在走廊里,后一秒便是吴笙折回来找自己,最后在拼接处,放了个“回来取手机”的由头。
合情合理,毫无痕迹。
还在东营时,3/23里的那面锦旗,只是让他想起了,跟随那支队伍闯感染科楼的部分,直到现在,看着钥匙扣,后面更匪夷所思的那一段,才浮出脑海。
再没办法淡定,徐望起身回到客厅,将梳理完整的这段“十年前奇遇”,原原本本告诉了三位队友。
涉及到现实生活的部分,除了中间的“失恋”,实在没任何讨论价值,被他跳过之外,其余一并坦然相告,毫无保留。
不仅是因为他想对伙伴坦诚,也是因为这里面还涉及到“鸮”与现实的坐标对应,时间对应等等问题,不联系现实,根本没办法研究。
三伙伴从头听到尾。
整个过程里,吴笙的表情各种变幻,却坚持沉默;钱艾在前半段,频繁地想要发问,待到后面,就彻底懵bī,怎么讲怎么听了;况金鑫则完全就是听故事,且越听越入迷,眼睛亮得,让人都不好意思讲得枯燥,非绘声绘sè才能安心。
一口气讲完,徐望嗓子冒烟,拿过水杯咕咚咚喝下两大杯,坐等队友发问。
吴笙肯定是理解最快,整理问题最迅速、全面的,可徐望看了他好几次,这位队友都垂着眼睛,既不提问,也不给人看心灵的窗户,安静到神秘。
“不行了,”钱艾拍案而起,一肚子疑问要爆炸了,满屋瞎溜达,“‘鸮’和你说话?让你帮他?帮什么还不说?这是要把人急死啊——”
“还有那个老大夫,怎么就把疫苗扔了?那我们拼死拼活图啥啊?!”
“不对,如果鸮能篡改记忆,那你怎么确定你现在这段记忆是真的呢?”
“我知道有钥匙扣,你说它是幻具,但我看就是个钥匙扣……”
几不可闻叹口气,吴笙终于抬眼:“老钱,冷静。”
“班长,你不能拿你的定力来要求我们普通人类……”钱艾还纠缠在“十年前”,连称呼一并返回青春。
“我倾向于相信徐望,”吴笙说,“否则没办法解释,昨晚闯关的突然开挂。”
吴笙看着钱艾。
徐望瞪着吴笙。
信就信,不信就不信,“倾向于”这种拿腔拿tiáo的语气说法,真是无敌欠揍啊……
重逢的时候,徐望觉得吴笙没变,如今翻完回忆,才发现,高中时候的青葱吴可爱多了!
知道他倔,大半夜也要拆穿他撒谎,再冒雨跑教学楼里找他……虽然结局凉了,但时过境迁,再想,也是甜多于苦的。
“等一下,”钱艾在和自家军师的对视中,揪住了“十年迷雾森林”里,最明显的那根树杈,“你当时看着徐望消失,就没什么反应吗?还是说你的记忆也被消除了?”
“我不能保证我的记忆,没有经过篡改,”吴笙严谨道,“但以我现有的存储数据,我没有看见他消失,而是第一次回头,看见他在……”一丝疼,在心尖上扎了一下,吴笙敛起眸子,“在看雨,第二次回头,他就没了,中间大约隔了一分钟,足够他不声不响回教室。”
徐望低下头,假装摆弄钥匙扣。
他不是在看雨。
他在哭。
原来吴笙一直知道。
“就算回去取手机说得通,那也该打个招呼,说一下我手机落教室吧?”钱艾还是不懂,“就这么‘咻’一下跑回去了,你不觉得奇怪?”
“什么声音都没有。”况金鑫友情提示,“要真这么‘咻’一下,再迟钝也会马上回头的!”
钱艾黑线:“我就是打个比方……”
“因为那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吴笙斟酌着用词,“他不想和我说话,再正常不过。”
钱艾和况金鑫很自然认为,吴笙说的是“徐妈妈去世”这件事。
于是,前者怨他不够机警:“换成我,当时就问了,说不定能早十年发现‘鸮’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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