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颜凉雨
一缕凉风穿过游廊,况金鑫蓦地闻到一丝清甜味道,下意识咕哝:“橘子?”
子夜鸮 136 黑影
“你说什么?”池卓临停下脚步, 回头问。
况金鑫吓一跳, 忙老老实实说:“我闻到橘子味了。”
池卓临愣住, 接着莞尔:“鼻子还真灵。”
况金鑫没明白:“嗯?”
吴笙和徐望也云里雾里。
池卓临弯下眉眼, 带着亲昵和tiáo侃:“我弟最喜欢喝橘子汽水,自己喝还不够, 还要和好朋友分享, 结果把好朋友都害死了。”
三伙伴:“……”
不是说自己弟弟没朋友吗?哪又来了好朋友?而且得是多脆弱的朋友,连汽水都不能喝……
“就是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池卓临转头,看着满目枯园, 忍着笑道,“非要用汽水浇花,把自己宝贝着不舍得喝的汽水都拿来浇园子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三人听着,也不知道该信不该信。
这得存多少汽水,能把整个院子的花浇死?
可如果这事儿是真的,对于真拿这些花草当朋友的童年池映雪,该多难过?
“他就是这么个别扭性子, 犟得不行,谁也劝不住,等无法挽回了, 又自己躲起来哭……”
池映雪还在念叨着,数落起自己弟弟,他好像得心应手。
不过这一刻, 他的傻白甜里,终于接了一点寻常哥哥的地气——一边宠着又一边欺负弟弟,才是天底下哥哥的主旋律。
乌云忽然遮住了最后一丝月光。
刹那间,整个花园连同游廊,一起黑下来,就像忽然之间被蒙上了厚重黑布!
三人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防备,就感觉身体一歪,竟向旁边倾斜而去!
踉跄两步,徐望就撞上了游廊栏杆,他立刻伸手握紧栏杆,却发现是整个游廊在晃!
脚下的游廊仿佛成了惊涛骇浪里的小船!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个低沉得近乎森冷的声音——
“池——卓——临——”
那声音缓慢而威严十足,听得人倍感压迫,呼吸困难。
然而除了喊一声名字,再没发出第二声。
随着最后一丝余音散去,月亮重新露出一丝光边,游廊花园的lún廓,也重新在三人视野里慢慢浮现。
游廊倾斜了,就像地基忽然下沉,原本水平的地面变得一边高一边低,人站在上面,身体就跟着往一边歪。
但他们已无暇顾及这个,因为池卓临正一脸的过意不去,目光中还透出焦灼。
“抱歉,我不能给你们带路了,我弟就住在西厢房,过了花园,进了内院就能看见。”他语速极快,像有什么事情来不及了似的,“我得回学校了!”
徐望:“回学校?”
“其实我是偷跑回来的,”他有些羞赧地理理头发,重新将头盔戴上,“我爸已经发现了,我必须赶在他抓住我之前回去,不然又要挨揍了……”
爸?
三伙伴面面相觑,难道刚才黑暗中那个让人倍感压迫的声音,是池家兄弟的父亲?
“哦对,”他忽然一顿,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钢笔和一张白纸,“麻烦你们帮我把这封信带给我弟。”
刷刷几笔,还没等三人看清,他信都写完了,直接递过来。
吴笙接到手里,徐望、况金鑫凑到一起看,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写这么快了。
纸上一个文字没有,就四组数字——12077-34036-58009-80024
徐望看清数字的一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池卓临手腕:“母本在哪儿?”
原本已经要转身离开的池卓临,被这一拉一问,弄得满脸诧异:“你知道这是暗码?我弟连这件事都告诉你们了?!”
徐望:“不,不全是小雪说的……”
池映雪在帮忙破密信的时候的确说过,他和哥哥小时候也总这么玩,但真正造成自己“看见暗码就必须立刻马上找到母本”这一心理yīn影的人……
徐望眯眼看向吴笙。
吴笙默默抬头看月sè——虽然,要很勉强才能看见一丝。
“母本,我弟弟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你把这封信拿给他,他就看得懂。”迅速交代完,池卓临再不敢耽搁,直接翻过栏杆,小跑着消失在花园深处。
“哎,等一下……”
徐望想去追,总觉得这么就让任务线索断了,有点不甘心。虽然池卓临说了,池映雪在西厢房,但这么大个宅子,这么长的游廊,谁知道绕着绕着绕到哪里去。
可他脚下还没动,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在背后,像一根细针,时不时扎一下,不痛,但又让人无法忽视。
他再次回头,却发现吴笙也和他一样,正在朝后看。
况金鑫茫然,也愣愣地跟着回头,背后,刚刚走过的悠长走廊,掩映在雾气里,看不清来路。
就在这黑夜与白雾的交错里,三伙伴的目光,慢慢定在一根廊柱上。
那廊柱距离他们约十米远,大红sè,即使被夜与雾笼着,仍浓烈得难以忽视。而在那根柱子后面,隐隐约约,有一个瘦小的黑影。
像是一个小孩儿躲在柱子后面,因为游廊已经倾斜,于是微弱的月sè终于勾勒出他单薄的侧影lún廓,可整个人,仍被柱子挡着,就像藏在暗中的幽灵。
那股橘子味儿又来了,这一次连徐望和吴笙都闻到了。
比普通的橘子味道,更清凉,更香甜。
池卓临说,池映雪喜欢喝橘子汽水。
如果他们现在闻到的味道,并不是那些被汽水浇guàn的泥土残留的呢,如果代表着另一层含义呢……
一刹那,三个伙伴的心都提了起来,希望那柱子后面是自己想要找的人,又怕鲁莽上前,把人吓跑。
“池映雪?”徐望轻轻地唤,前所未有的温柔。
柱子后面的黑影,一动不动。
徐望尝试着向前一小步,步伐极轻。
那黑影忽然向后瑟缩了一下。
“我们不动了。”况金鑫拉住徐望,平静而温和地保证着,哄着,“小雪,我们不动了,我们不会伤害你……”
黑影微微摇晃,似在犹豫。
游廊里忽然很安静,三伙伴不自觉屏住呼吸,静而专注地观望。
黑影颤巍巍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露出了肩膀和手臂,光线太暗了,看不清穿的什么衣服,只看得出的确是个小孩儿身形,瘦得厉害。
三人一动不动,就像定在原地。
黑影似有了些许信任,又试探性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眼看半个身子就要出来了,栏杆外枯萎的草木丛里,忽然传来一个极细微的声响,就像暗中潜伏的人,不慎踩断了枯草。
三人下意识转头,而后瞪大眼睛。
草木丛里还有一个人!不是小孩,是个一身黑衣,戴着黑口罩,几乎融于夜sè的成年人!
这一下也惊到了柱子后的黑影,他猛地向后转,拔腿就跑!
草木丛里的黑衣人意识到了自己bào露,也脚底抹油,往花园深处逃!
“兵分两路!”吴笙立刻道。哪一个都有可能是通关线索,他们错过不起!
“我去追小孩儿。”况金鑫自告奋勇。
“行!”时间不给他们犹豫的机会,吴笙当机立断。
刹那间,三伙伴分散而开,吴笙徐望翻过栏杆,跳入花园,况金鑫顺着游廊去追!
……
花园深处。
徐望和吴笙迷路了。他们追着那个黑衣人,一头扎进这荒草枯枝的花园,然后,就没了方向。
仿佛那花园在包裹住他们的瞬间,就开始疯长,长得没有边际,长得不见天日。
他们拨开一个又一个干枝,穿过一丛又一丛枯萎的花,却始终见不到尽头,路像永远走不完。
咯吱。
又一朵花jīng折在自己脚下,徐望知道它们已经死了,无论自己踩不踩。可就在这折断声起的一瞬,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光景——满目的枯黄有了sè彩,花是红的,草是绿的,树是彩虹般缤纷绚烂的,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奇幻森林。
他不可置信地用力眨眼。
幻象消失。
枯园还是枯园,只有死气沉沉的黄。
咯吱。
同样踩断草木的声响,从左边传入徐望的耳朵。
可吴笙在右边。
二人几乎是同时向左转头,敏锐而迅捷!
不远处的枯树后,掩映着一个人影。
他们一个箭步窜过去,吴笙更是凭借草上飞的速度,一闪身就到了树后!
那人根本连一步都没来得及动。
吴笙二话不说,一把擒住那人胳膊!
预期中的反抗没有到来,那人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由吴笙抓着。
随后跟上来的徐望,先看见了吴笙错愕的脸,然后才看见他抓着的人……
不是戴着口罩的黑衣人。
树后站着的……是池卓临。
徐望惊讶得张开嘴,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吴笙先开了口:“你跟踪我们?”
池卓临没回应。
不只没有语言回应,连目光、神情都没动。
徐望和吴笙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
池卓临呆立在那儿,目光看着虚无的半空,就像被人下了定身符。
吴笙松开手。
池卓临的胳膊无力垂下。
他还穿着刚刚的马术服,皮肤是软的,身体是热的,甚至把手探到鼻下,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可就是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徐望心里发毛,寒意渗透到每一个毛孔。
池卓临的领口,忽然透出一丝冷光。
徐望和吴笙的眼睛已经习惯黑暗了,忽然见到光亮,十分敏感。
吴笙给了徐望一个“随机应变”的眼神,而后缓缓抬手,谨慎地去解池卓临的上衣扣子。
一颗。
两颗。
三颗……
直到外衣和衬衫的前几颗扣子都解开,露出少年不算厚实的xiōng膛。
徐望瞪大眼睛捂住嘴,才没让惊叫炸出来。
少年池卓临的xiōng口,有一块冷光屏,它嵌在皮肉里,似乎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而现在,屏幕上闪着警示红字——电量不足。
子夜鸮 137 假书
池卓临立在枯树后面, 掩映在枯黄的草木里, 他说他要回学校, 可最终迷失在这废园里, 就像一个电池耗光的玩具。
徐望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假的, 只是一个内心混乱的伙伴, 荒诞的潜意识投影,可那股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的诡异惊悚感,还是将他侵蚀。
感觉到了徐望的战栗,吴笙轻轻揽住他的肩。
“为什么……”他没办法理解, 为什么那么一个宠溺弟弟的哥哥,在池映雪心中,却是这样的存在。
吴笙思索片刻,道:“任何人都是有缺点的,但机器,或许可以做到完美……”
“你的意思是,在小雪心中,池卓临……是完美的?”
徐望看着一动不动的池卓临, 看着他阳光的眉眼,飒爽的马术装,即便在这样诡异的时刻, 若不去看他xiōng前的屏幕,这依然是个教养良好、气质出众的少年。
不,徐望摇头, 不对。
“吴笙,”他近乎呢喃道,“如果我心中有那样一个完美的人,我会把他想象成世间一切美好的化身,但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我刚刚还没说完。”吴笙轻声打断,“机器的确可以做到完美,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他微微转头。
徐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落在池卓临xiōng口的屏幕上。
电量不足。
四个警示性红字,浓烈刺眼。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什么样的哥哥最完美?徐望想,除了学习够优秀,运动够出sè,德智体全面发展之外,还有吗?
有吧。
谁不想要一个哥哥来给自己撑腰,帮自己遮风挡雨呢。
所以哥哥要能一直陪着他玩,一直守护着他才好。
一直,才好。
夜风吹过废园,掠过枯草,窸窸窣窣里,没一声虫鸣。
徐望闻了闻,风里不知何时,有了水汽。
鼻尖忽地一凉。
抬起头,又一滴凉落到眼皮上。
下雨了。
吴笙也感觉到了天气的变化,刚要抬头,远处忽然传来一串恶犬的狂吠!
那叫声疯狂而狰狞,几乎惊得草木都sāo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它面对着的东西扑咬撕碎,拆吞入腹!
二人对视一眼,吴笙不由分说将徐望再度扛起,脚下生风,循声而去!
徐望上一次被扛的后遗症还没过去呢,这一次又来,挂在吴笙肩上,被颠得想吐。他不晕机不晕车不晕船,谁他妈想到有一天能晕肩膀!
但这苦还没地方诉,为追求最大效率,只能配合着人家草上飞!
唯一能让徐队长感觉到安慰的,就是速度的确快,眼睛一闭一睁,到地方了,上一秒还远得不甚真切的犬吠,这会儿直冲入耳,听得人脑袋疼。
身体随之被放下来。
这是一处隐秘别院,院子不大,两三间房,南北两个月亮门,南面通往他们刚刚过来的废园,北面通向何方,不知道。
院落四角各一个盛满水的大缸,院中央空着,这会儿,正上演恶战。
一个黑衣黑裤黑口罩的人,胳膊上咬着一头比狼还大一圈的狼狗,要不是刚才的犬吠,真的会让人以为那是狼;腿上钳着一只半人高的巨型螃蟹,蟹壳青得发亮,蟹腿支开,横向足有两米宽!
那人毫无疑问,就是先前那个跟踪、偷窥他们的黑衣人,追到废园深处追丢了,没想到以这种形式重逢!
黑衣人奋力甩着胳膊,奈何狼狗咬得极狠,甩了半天的结果,只是让恶犬的獠牙越陷越深,胳膊上的黑袖子早破烂了,被狗咬住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
腿上的蜘蛛蟹也不遑多让,一对蟹钳,连夹刺带撕扯,生生将黑衣人的一条腿弄得鲜血淋漓!
“还傻愣着干什么,救我啊——”黑衣人朝怔在月亮门口的二人大喊。
徐望和吴笙有点犹豫,在这个捉摸不定的世界里,根本无法判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谁是好人,谁是恶徒!
那人见他们不动,急了,豁出去似的大吼:“你们不是想找池映雪吗,我带你们去!”
院子里的雨点瞬间密集起来,就在他喊出池映雪名字的一刹那,雨水落进杠里,漾起繁密水花!
吴笙当机立断,直接点掉!
徐望没动,但紧盯战场,时刻准备给战斗计划打补丁!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先落到黑衣人头顶,可那网像感觉不到黑衣人似的,竟从他头顶透过来,继续往下落,最终只覆盖到了仍咬着他的恶犬和仍钳着他腿的螃蟹身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该放的放,该网的网!
吴笙一个箭步上前,收拢网边,向旁边用力一扯!
狼狗和螃蟹被坚韧的大网生生从黑衣人身上扯了下去!
狼狗利齿几乎带下黑衣人胳膊一块皮肉,蟹钳则在不得不松开的最后一刻,还割了黑衣人腿又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黑衣人却一点声音没出,就好像那些伤不在他身上似的。
吴笙借着扯开两个恶兽的惯性,将网兜狠狠甩到地上,以极快速度将网口打了死结!
狼狗“嗷呜”一声低吼,触地即跳起,用利爪和尖牙狠狠撕咬网兜,眼睛像饿狼一样,凶狠得发绿,然而任它胡搅蛮缠,网兜岿然不动。
网内的螃蟹,挣扎着笨拙的身体,慢悠悠站稳,重新六脚着地,前方两个大钳缓缓伸向网眼,用力一合。
“咔嚓!”
网眼应声剪断。
吴笙始料未及,蟹钳带的是锯齿,不是刀刃,就算想切割,也不可能这样干净利落!这一下声响,不像是螃蟹钳,倒像是剪刀!
剪……刀?
吴笙稳住心神,定睛去看那对大蟹钳,此时螃蟹已经从剪开的网里大摇大摆爬出来了,那身前明晃晃举着的,和身体一样青得发亮的,哪里是蟹钳,而是一对修枝剪!
饶是吴笙,见此情景,也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徐望也看见了,战场外围的他,不仅看见了蟹钳变成修枝剪,更看见了恶犬脖子上挂着的狗牌,那根本不是什么狗牌,而是一把车钥匙!
密集雨点已经将两个人衣服打得八分透,可他们毫无所觉。
大螃蟹忽然朝着吴笙横行而来,速度之快,堪比蜈蚣!
吴笙向后躲,不料恶犬也冲网兜破开的洞里爬出来,一跃而起,往他脸上扑!
吴笙往旁边一躲,闪过了恶犬,跳开了螃蟹,可还是被蟹钳勾住了衣服,钳尖用力一扯,“刺啦”一声,衣兜直接撕裂,池卓临让带的信,则直接被刺穿,挂在了钳尖上!
吴笙伸手想去夺,螃蟹竟然横着逃跑了!
以他的速度可以去追,但旁边徐望替他挡住了反扑的恶犬,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别管我,追信!”徐望大喊。
“无所谓,”吴笙一把抓住恶犬后脖颈的皮,狠狠将之从徐望身上扯下来,往远处用力一甩,“数字而已,再写一份。”
恶犬摔进枯草丛,“嗷呜”一声,灰溜溜跑掉。
不远处的黑衣人,早在雨声的掩护里,悄悄后退。
雨水冲刷掉了他伤口的血wū,可冲干净了,又马上渗出新的血。在雨水的稀释下,那鲜红的新血,仿佛成了淡粉sè。
退到北面的月亮门口,他果断转身,拔腿就跑!
刚跑出月亮门一步,只一步,黑衣人耳内就响起了声音——
鸮:有人对你使用了哟~~
随着“哟~”拖长的尾音,黑衣人心口倏地刺痛,针扎一样!
他呼吸一滞,脚下顿住,本能捂住xiōng口。
这和皮外伤那种疼不一样,是神经性的,几乎无法忍受。
“你再往前跑一步试试!”背后,徐望一手握着个小稻草人,一手捏着根小钢针,昂首挺xiōng,姿态潇洒。
他就料到了需要打战术补丁!要不是被修枝剪和车钥匙分了神,他都不会让黑衣人跑出月亮门!
吴笙对他投以赞许一瞥。
徐望得意洋洋,“滋儿——”一下,又给小稻草人胳膊肘来一针,不深,但也多少疼一下。
黑衣人嘶地吸口凉气,怒了:“我他妈没动,你还扎我!”
“咳,再巩固一下警告。”徐队长理由充分。
黑衣人一口老血梗在喉咙,见徐望没有再“巩固”的意思了,仍不敢掉以轻心,眼神盯着他俩的同时,还不住地往旁边地上瞟。
“别找了,都跑了。”徐望知道他在搜寻那两个怪物。
黑衣人这才松口气,似乎对于怪物的忌惮,比对徐望和吴笙更甚。
“它们为什么攻击你?”徐望问。
“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他们看家护院忠心耿耿,当然见到我就咬。”黑衣人轻笑一声,带着点不屑。
“他们……到底是……”徐望想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可那太荒诞了,到了嘴边,却又问不出口。
黑衣人倒毫无芥蒂就答了:“司机和园丁。”
“为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吴笙突然出声。
黑衣人挑眉,似笑非笑:“你们的问题太多了。”
吴笙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上前两步。
黑衣人一惊,警惕后退:“干嘛?”
吴笙耸耸肩:“帮你摘口罩。”
“不用。”黑衣人果断拒绝。
徐望举起小钢针,作势要扎。
黑衣人:“……我自己来。”
四个字,咬牙切齿。
说罢,他还真就摘了,动作没一点拖泥带水。
“满意了?”再无遮掩,黑衣人抬起脸,挑衅似的看二人。
那是一张陌生的青年人的脸,皮肤是健康的小麦sè,透着朝气与活力,五官没有池卓临那样刀刻斧凿的英俊lún廓,但也是有点小帅气的,眉宇间有一抹桀骜不驯,眼神坚定,和他整个人一样,散发着一种蓬勃的、野性的力量。
徐望和吴笙足足看了他好几秒,仍没办法将这张脸,和记忆中的任何人对号入座。
“看够没有?”显然这位是个没什么耐心的。
徐望走到吴笙身边,平静交涉:“我们救了你,现在lún到你履行承诺了。”
你们不是想找池映雪吗,我带你们去!——青年当然记得自己的承诺。但此一时,彼一时,他上下打量徐望和吴笙:“你得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找到那家伙。”
“我们没怀疑你,你倒先防备我们了?”徐望无语。
“千万别相信任何人,”青年笑了,声音缓而温柔,“这世上,连自己都不可信。”
徐望微微眯眼,就在刚刚那一瞬,某种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可是太快了,快得根本捉不住。
收敛心神,他寸步不让:“你想知道我们身份,可以,但要拿你的身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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