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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天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夜行者
“为那个位置逐鹿的人,不能有一个那么明显的把柄!”
……
夜风凄冷,仿若带着哀嚎的呜咽。
杨怡一身紫衣披散,长发未束,拎着一坛开了封的烈酒,摇摇晃晃的走在王府大道上,纵是醉意迷蒙,也带了一股不羁的恣意!
“呵呵……下去,本王要自己走走!”挥退不知第几股上来请安的将士,杨怡终于不耐了,打了个酒嗝,醉意迷蒙的扫了眼四周,随意挑了个方向,脚尖一点,内力运转,身体唰的一声化作残影,消失在一群目露狂热的士兵眼前!
“呃……这,这里好……”似乎终于来到一个稍微偏远点的地方,听不见那烦人的喧嚣,杨怡满意的跃上一个不算高的房顶,任自己倒在黑白的房脊上,举起手中的酒坛,猛地guàn了一口。
“千行……”杨怡低声的喃喃,醉眼迷离,流露出白日里不曾理解的神sè,随即自嘲的笑笑:“真是狼狈啊,碰到有关你的事,居然紧张到将前身的病症唤醒……”
“如同疯魔一般的本能啊,沸腾的热血几乎将所有的意识吞噬……所以才会记忆模糊,所以才会嗜杀bào虐……”
“找了那么多的资料,最后却在前身的记忆里寻到了一丝半缕……”
“幸好不是为了杀你而才疯魔,可是……呵呵,不声不响的,你居然已经占据了我心底这么大的一部分了吗?”
“可惜……你该恨我了吧……”
杨怡轻轻叹了口气,将盖在眼上的右手抬起,玉手修长,不似前世女子般滑如凝脂,多年习武持枪,掌上早已覆了层薄薄的老茧……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更加成熟完美,然而此时的杨怡看见的,只有那一滴滴溅射而上的血迹,刺目而灼热,任她怎么濯洗都无法清除的,血sè痕迹!
唉——
叹息一声,缓缓将双目闭上,任夜风将自己披散的衣袂吹得四处凌乱,只愿永远沉浸在这片无人打扰的天地中。
隐隐的,却有声音从身下的房子中传来,全然陌生的声音,却让屋顶无所事事的杨怡一颤:
“……爹,你说哥哥怎么把我们从边关弄回来的啊?”
“王府的房子可真好……值不少钱吧……”
“这一身伤……什么时候才醒啊……”
……
家人
月破长空,悬明万里,静静倾洒的月华下,身披紫衣的女子半倚屋脊,泼洒而下的墨发在风中飘荡,几近晶莹。
杨怡愣愣垂首,目光落在这个自己随意挑选的落脚点,王府如此矮小简陋的房屋本就不多,地处偏远之地的便只有奴区了!一层





女尊天下 第 33 章
廉价的砖瓦之下,絮絮的说话声仍在继续,杨怡却已无心,呆呆的保持这个姿势。
冥冥中真有命运吗?
杨怡觉得好笑,牵了牵嘴角却露不出笑颜,明明不想伤害,一场爆发的意外让她辛苦筑建的桥梁毁于一旦;想着远离,一次不经意的漫步却直直撞向对方!嘴角勾起一抹苦苦的笑意,内心还在犹豫,双手却先于脑子一步将瓦片揭开,只一眼,便再挪不开视线……
穷苦的奴隶之家没有灯亮,月光透过窗棂带来光明,陋室之内,简单的木床帘帷未挂,床上昏睡的容颜沉静,不再有白日里刻意的隐忍和卑微,眉间微蹙,苍白的脸颊在月光下近乎透明,似乎睡不安稳。以杨怡的目力不难看见昏睡中的男人chún角轻颤,挣扎着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爹,他就是我哥哥?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太瘦了,肯定没力气,那家的女人会娶他啊!怪不得被打成这样,以前隔壁家阿华就不是,一拳打得那帮孙子跪下来叫爷爷!”
“风儿,这是你哥哥!”
“切!”
“……”
一番对话,终于让杨怡将视线落在了小小的房间里另外的两个存在——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坐在床边,满脸都是沧桑的痕迹,紧紧抓着千行的一只手,两眼通红,抹着眼泪,昏黄的双眼却还死死的盯着床上昏睡的人儿,仿佛世上最珍贵的宝贝;而另一边看上去颇为粗壮的妹妹却离得较远,不断四处打量,却极少将视线落在床上的千行身上。
两人都穿着王府奴隶的衣服,无袖右衽短褐,衣裤都是半新,想来是刚领不久,右臂上皆是一个倒三角的印记,那是通用的奴隶印记,苦隶的象征!赤着满是老茧的双脚,像所有刚刚来王府的奴隶一样,锁着脚镣。
他们,就是千行的爹爹和妹妹吧……
杨怡上下打量,目光不禁柔和下来。她曾看过前身的记忆,当年定罪之后,千行的母亲毫不抵抗,被几近疯狂的前身一剑刺死,他的父亲陆华氏和妹妹陆风行皆被打为奴隶,与一同获罪的亲族一起发配边疆,这么多年过去,当时娇弱的刺史夫郎和年仅三岁的无知孩童是怎么在恶劣残酷的边关活下来已经不再重要,让人始料不及的是他们居然还有机会活着出来!
来到了逍遥王府,当年漩涡中心之人的身边!
“傻孩子……”老人又擦了一次涌出的泪水,老态龙钟的脸上布满岁月的沧桑,此时却是一片欣喜“妻主,珑华总算又见着千儿了,你可以瞑目了……”
边庭岁月,他一个弱质男子不只经手过多少个女人,内心深处却始终认定那个唯一的妻主,仿佛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满是伤痕老茧的手抚上千行苍白的脸颊,怜惜的看着十多年不见的儿子,泪流满面:“可是妻主,珑华还不能下去陪你,再等等,在等珑华一会儿,很快……”
“千儿……千儿……”一旁老父凄声切切,另一边的女孩不倒是耐烦起来了,冲着男人喊道:“哎哟你就别叫魂了!奴隶都是贱命,哪那么容易死掉!”
“闭嘴,混帐东西,你以为我们是怎样才离开那个鬼地方的!要不是你哥哥,要不了几年你也得变成一堆骨头!”老父亲声sè俱厉,大声喝骂不懂事的女儿。
“好好好,他厉害,他厉害行了吧!我说爹啊,他没那么快醒的,你少看一会又不会死,我可听说了,要是明天出工干不完活,不仅连饭都没得吃,那可真会被打个半死!到时别指望我照顾两个人!”
“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
“好好好……”
虽然骂着女儿,但男人显然也有些犹豫,多年的苦难生涯,让他知道主人的一个不满意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回过身将对他们而言有些奢侈的薄被往千行身上拉了拉,掩了采光用的窗户,轻轻对着床上的人儿说道:“千儿,好好休息,爹爹明天再来看你……”说着又忍不住抹了抹眼角,才在女儿的呼和声中拖着脚镣走了出去,将最好的房间让给了昏睡不醒的千行。
“吱呀”一声,刚刚掩上的木窗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一道轻灵的身影跃了进来,皎洁的月光打在她身后,仿若镀上了一层柔和的sè彩,来人正是杨怡!
看着床上男人沉静的睡颜,杨怡不禁轻轻抚上那俊朗的棱角,手低微凉的的触感带来一阵满足的叹息。指尖划过绑得整整齐齐的绷带,一抹愧sè悄然浮现,却转瞬即逝,盯着千行沉眠的睡脸,用她特有的微凉的语tiáo说:“千行,我也说了呢,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了!”
“你生或者死,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一次失态就已足够,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呢!”
手指划过他薄凉的嘴chún,杨怡眼神有着一瞬间的痴迷,“我予你想要的全部,相对的,回应我的期望吧!”说着,俯身在吻上他微白的嘴chún,不再似以往的笨拙,灵巧的撬开男人紧咬的chún瓣,qiáng势的攻入,温柔而霸道的纠缠、起舞、吮吸,贪婪的挤尽他xiōng腔里最后一口气息,方才恋恋不舍的抽起身子,看着身下折腾得面sè憋红的男人,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真是笨蛋,那么多次了,你连换气都不会吗?”
轻轻拍着他的xiōng口帮他顺气,清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不管发生了什么,这次算给你一次惩罚,不要怪我心狠,做自己该做的事,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我这里一向赏罚分明!”顿了顿,又说:“这条路,你既然走上了就算是爬也得给我爬到终点!连带着养伤,你有还十天的时间准备,别说我不提醒你,你的父亲和妹妹给你带回来了,机会在你手里!”
“……这期间,就跟家人住在这吧,别去挤马房了。”
说到最后,在“家人”两个字上余音袅袅,不知想到了什么,帮他把刚才弄乱的被子掖好,在额角落下一个轻吻,看着不愿睁眼的男人,道:“晚安!”
随即一转身,轻灵的跃上窗户,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身影。
夜sè中,昏暗莫名的光线落在沉睡的男人脸上,忽然,羽睫轻颤,一双黯然而疲惫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起,默默打量了一圈这个简陋却还干净的房间,最后落在杨怡离去却没有合上的窗子上,chún角微颤,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来,完好的一只手紧紧撰住了身上的薄被,滚烫的泪珠从紧闭的双眼中掉落,千行微微蜷起身子,似要将自己埋在怀中,咬着chún角,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han心
清晨,薄雾初开。
简陋的柴扉被人以一种粗鲁的力道推开,一道有些狼狈的身影骂骂咧咧的从外面进来,披头散发,嘴角还有些淤血,肩膀上的衣服似被什么撕裂,一道刺目的鞭痕结结实实的印在那!一脚踢翻了摆在地上的木扎子,连带着脚腕上的锁链哗哗作响,女人……不,应该说




女尊天下 第 34 章
是少女却似乎毫无所觉,一pì股坐在一旁的石磨上,气哼哼的不说话。
“好了,风儿,又不是没被欺负过,生气给谁看!”随后追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丈,同样锁着脚腕,对一脸气愤的少女斥道。
“可是也太过分了吧,什么叫‘反正你年纪小少吃一点也死不了’!那是我卖力气挣回来的!一群狗娘养的!!”年轻气盛的少女还是气不过,张舞着爪牙对着石磨拳打脚踢,似乎把它当成了脑海中那群仗势欺人的家伙。
“小风,父亲,你们回来了吗?”正在老人对着自己的女儿无奈摇头的时候,一个清雅的声音突然从屋内传来,老人一怔,快步往屋里走,一边应道:“没事,刚回来,千儿你身子还没利索,还是歇着吧!”
推开房门,果然看见一个俊朗男子手拿抹布,正在收拾屋子,同样的短褐奴衣,穿在他身上却硬生生多了一股清雅的气质。见父亲进门,千行只好放下清洗到一半的抹布,拖着还有些沉重的身子走到父亲身边,扶着他在屋里唯一的桌子旁坐下,亲昵的笑道:“没事,父亲,躺了两天我已经好多了。”
的确好多了,在千行的记忆里受刑后还能上药养伤的事就只有上次坠鞭之刑,王爷难得大发慈悲一次,以往都是任他烂泥般躺在刑房,稍微缓过一口气手脚能动后就会被赶去做工。这次虽然伤得挺重,连手骨都差点折掉,不过能都换来与家人相处十天……不,就算只有一刻千行也知足了!
老丈看着还绑着绷带的儿子笑得一脸满足,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疼,他的儿子,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小风怎么了?”看见父亲又红了眼睛,千行连忙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了出去。果然,老人脸sè一变,微微叹了口气,道:“是府里一个叫木查的苦隶,纠结了好几个同伙,把风儿的吃食抢走了,风儿气不过跟她们打了起来,却被监工抽了一鞭……”说着,揉了揉肩膀,眼神有些黯然。
千行亦是默然,老手欺负新人,这在哪里都很常见,木查是苦隶区的一霸,身高体壮力大如牛,甚至跟看管都有勾结,在新人来的第一天敲打一番,再正常不过,甚至看守也乐见其成。千行又能如何,他作为贱奴,地位甚至比苦隶还要低下!
千行沉默,外边偷眼瞧着的陆风行却急了,跳起来对他嚷道:“喂喂,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就不让你背后的人出来帮我一下?”
背后的人?千行愣了一下,不理解。
见千行这样,以为他不肯帮忙,陆风行更是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几乎是揪着衣领吼道:“你还是不是我亲哥哥,你能住上这样的房子一定也有靠山吧!是不是哪个看守看上你了?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叫她出来帮我出口气都不行?”
原来……这样?
千行脸sè一白,突然觉得支撑着身体的力量一下抽走,摇晃的身子几乎栽倒在地上,转头看见父亲的眼里似乎也迸射出一抹火花,千行颤抖的垂下头,紧咬的牙关缓缓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音tiáo:“没……有……”
“你说什么?”
“没有!”千行狠狠的闭上眼睛,压着心底泛出的酸涩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什么靠山……”
“开什么玩笑!”妹妹恶狠狠的松开千行,一脸鄙夷:“没有靠山?你一个贱奴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受了刑后还能上药?我可打听了,就连木查那样的土霸王都没有这样的好处,你长得又不错,肯定去勾引了哪个总管吧!”
从小在边庭长大,陆风行骨子里深深地刻上了那里的生存法则,在她眼里,所有事情中最优先的等级就是为了活下去!不够qiáng壮的活不了,打架不厉害的活不了,抢不到食物的更活不了……如同野兽一般的生存法则,这才是边庭的生存之道!就算是来到了繁华的王府,但奴隶的艰苦谁又改变得了?在她看来,拳头也好,美sè也好,只要获得生存下去的助力,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可是千行不同!他出身官宦之家,从小家教森严,来到王府后纵然受尽磨难,却又被王姨收入门墙,文礼教化从不间断,他知道什么是羞什么是耻,那几乎是他在绝望中唯一可以坚守的净土,所以在被折辱后他才会深深痛苦!可是他绝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被自己一直期盼着,一直追逐着的家人这般怀疑!
“我没有……我没有……”千行低声的喃喃,不知说给谁听,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冰凉的触感没有一丝暖意,明明已是晚春,却如同赤身于三九han冬,遍身冰han!
“风儿住嘴!”毕竟阅历丰富,发现不对的陆父连忙喝止还要闹腾的陆风行,悄悄走上前来,扶住千行颤抖的身子,试探的问:“千儿?”
千行一颤,却突然推开搀扶的老父,咬牙低头撞开门口的风行,头也不回的往外冲去!
“千儿!”陆父一怔连忙大喊。
然而千行速度何其之快,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伸着手的老父和一旁呆呆愣着没反应过来的的妹妹。
半响
“让他走,让他走,没用的东西,还要他来干什么!”陆风行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奴隶在王府里是不能乱走的,若是被人抓到可是要处以极刑,往日里千行绝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情,可不知怎么,那平日里可以漠然视之的一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循坏,如同一股闷气都在xiōng口里,恨不能长啸一声发泄出来!
与惊风赛跑的情景涌上心头,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畅快的感觉,于是xiōng中郁结的千行下意识的运起轻功,掠过屋顶,掠过巷道,掠过花林……想找出那天那时的一丝感觉!
与风赛跑,和叶同舞,在yīn影中漫步,穿密林以倘佯,世之疾速莫过于此,人间诡步莫出于斯,可是……
不对……不对,不对!
不是这种感觉!不是这种滋味!
疾驰中,风把遮于脸上的头发扬起,露出一张痛苦的表情!千行的咆哮在喉间炸起,如同野兽受伤的哀鸣!奔行中的身子没有抵抗的摔落在地,狠狠地在草地上滚了几滚,方才狼狈的停了下来。
没管又绽开了多少伤口,千行只记得用手紧紧箍住自己的双膝,将一脸明晃晃的泪痕埋进黑暗里……
饮酒
为什么?
千行不懂,明明如此期盼着家人回归,甚至此付出了那么多,可是为什么,得到了之后却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结局?
妹妹不喜欢他,爹爹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他从第一天就知道,现实与想象差的太远!
爹爹老迈愚弱,不似记忆中看着他们兄妹温柔浅笑的样子!在边庭长大的妹妹没有学文习武的机会,她不是想象中举止文雅,风度翩翩的样子,她举止粗俗,与大多数这个世界的女人一样,对男人有着固有的鄙薄,更何况他只是




女尊天下 第 35 章
区区一介贱奴!
这是边庭的苦难所迫,这是生活的艰辛所bī!这非人力所能企及!千行一遍一遍的暗示自己,是自己要求太高,是自己不顾现实,要接纳他们,这是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
然而……
做不到啊!不管他再怎么暗示自己,醒来第一面的温情过后,剩下的只有j□j裸的现实——他是贱奴,无法带来他们地位上的提升;他重伤卧床,尚需他们省下一半吃食喂养;他将他们带离边庭,却陷入另一个不熟悉的天地,王府倾轧,他却无法为他们提供一个可靠的遮挡!
不管多么努力,他们之间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距离!十年相隔,纵是亲生骨rou也离了两个世界!
是他……太过天真!
千行捂着xiōng口,觉得里面空漏漏的凉!
将身体缩成一团藏在假山之下,似乎也将自己藏在看不见的黑暗之后。
这样……就好了吧……
紧闭着双眼的千行默默恍惚中想到,想将整个世界躲掉!
微风轻扬,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碧水微荡,连着荷花轻轻摇晃……
不,不对!黑暗中不应该有这般生机的回荡!千行咬着chún角,用力把双耳堵上。
不知多久——
“唉~”一声轻叹悠然传来,甚至挟来一抹皂角的清香“你要这般待到几时?”淡淡的嗓音,带着一股威严的味道。
千行瞬间警醒,反射般的跪起身子,“王……主人?”四下一扫却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千行疑惑的开口。
“这里~”声音从假山后面传来,微微上扬的语tiáo,象征着主人的好心情。
千行顿了一顿,方才起身,按着xiōng口深深吸了口气,还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摸样,迈步转过假山,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白芒,千行立时一愣。
几株巨大的杨柳气势磅礴,遮天蔽日,微风一扬,扑天蔽月的柳絮漫天飞舞,白茫茫一片,如雪飘扬!一抹紫sè的身影斜倚檀几之上,一把巨伞遮开柳絮,一床新席隔去草泥,一摞酒盏,一坛新酿,一人执杯对华裳!
春末时节,柳絮飘飞,纷纷扬扬,渺无定踪,将一片江山点染,如诗,如画!
高大的假山横向挡住了风的来向,一山之隔,恍如两世!千行一个转身,如同撞进另一幅画里!
“浮生一梦,怎堪举杯负年华?”痴痴的看着这不似人间的美景,千行愣住,似乎连说话的能力都已然忘记。
“美吗?”百步开外,杨怡一手执杯,慵懒的倚着桌案,凤眸挑起,笑得如丝如媚。
“……美!”
“呵”chún角轻薄的挑起,执杯的手对他扬了扬,说道:“过来~”干净的声线平和而淡漠。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千行如被蛊惑,不似以往卑微的跪下膝行,举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百余步的距离,转瞬即至。
杨怡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跟前呆愣的男人,麻衣短褐,微显狼狈,甚至还带了伤口绽开的丝丝血气,呆呆站在华席之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洁白的柳絮从他身周飘过,带着一丝飘渺的气质。
“呵”杨怡轻笑,吩咐道:“坐下,站着做什么?”
“呃……是!”
“总是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
“……是,对不起,不……下奴该死!”
“呵,帮我倒酒。”
“是”
没有酒壶,千行直接就着坛子小心翼翼的倾倒,一丝一毫都不敢泄了出来,谁都知道,这一盏清酒或许比得他的命金贵!杨怡却是随意丢了手中喝光的酒盏,伸手便取了过来,酒盏清浅,倒是洒了大半!
又是一口喝干,杨怡倚着膝盖似笑非笑的睨了跪在席外,恢复往日卑微的男子一眼,问:“怎么每次你都可以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千行低头看了身上一眼,脸sè一红,支吾道:“是……下奴蠢笨……”说着,似乎更加尴尬,连忙岔开话题:“倒是王爷……不,主人怎么在这里?”突然看着杨怡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慌忙解释:“对不起……我,下奴不是这个意思,下奴是说……”
“这里是王府后花园,本王不在这里在哪里呢?”杨怡浅酌一杯,笑道:“倒是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王府后花园?”千行一愣,一时疏忽居然跑到这里来了?顿时一片汗起,脸sè微变,俯身跪伏在地,向杨怡道:“主人……”
“请罪是吗?”杨怡一凝,凤眸清冷“这次你是想挨多少鞭子?”
“主人……”地上的身子一颤,千行偷偷抬头,对上了一双不知喜怒的眸子,一只手悄悄扯了她散在席上的袍子,带了几分可怜“下奴能否将功折罪?”
这是在……撒娇?
“呵”杨怡轻笑,却不动声sè的撤回了袍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边饮边道:“好啊,折完之前重镣锁在我身边如何?”省的一闪眼又不知闯了什么祸!
“主人……下奴真的知错了,求您轻罚可好?”千行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不知为何再见杨怡,千行突然放得更开,甚至多于在家人身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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