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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这种种问题和弊端,冯紫英信口道来,让包括齐永泰、官应震在内的一干教授教谕等人都是震撼莫名。
倒不是说这种见解有多么高深,关键在于如此年纪却能有如此jīng密细致的观察能力,甚至还能从中推理出一两条亟待解决的问题,这就不能不说此子某些方面的能力实在超乎寻常。
十天不到,冯紫英已经觉察到了乙舍的同学们望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陈奇瑜、傅宗龙等人是心情比较复杂的,甚至也包括山西三杰中的另外两位郑崇俭和孙传庭,但是复杂中也多了几份敬佩,而许其勋、宋师襄、方有度就只有敬服了。
就连甲舍的几位头面人物也一样对冯紫英的这种观察判断能力极为赞许,比如贺逢圣和范景文,这两人一南一北,号称甲舍的麒麟儿,那也是敢于西园前辈们争锋的角sè。
“东鲜,如何?”齐永泰微笑着负手而行。
“汝俊兄选了一个好人才啊,只是未曾想到此子竟然是武勋子弟,委实难以让人置信。”官应震也是捋须点头,“此子若是经义功底再深几分,我觉得下一科春闱入围也不是不可能。”
“唔,此子的确在经义底子上略逊一筹,后年秋闱倒是问题不大,但是在下科春闱上,便是要阐释策论,对经义文字功底也须得十分严格,就当下情形来说,还不够,不过南山倒是和我说,此子学习异常刻苦,且能自行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委实是一个人才,……”
齐永泰的话让官应震大为震惊,周朝宗可不是什么善茬儿,纵然在品行上略有不端,但断不至于在这等事情上妄言,若真是按照周朝宗这般说,冯铿此子简直就是天赋英才了。
“乘风兄,我一直以为这几年,这两科里我们书院聚集了南北英才,颇为自傲,我也颇有信心在后年秋闱和下科春闱大比中取得好成绩,韩敬自不必说,嘉宾的得意门生,练国事、宋统殷、许獬、曹文衡、方震孺、叶廷桂、蔡懋德皆非凡俗之辈,这几人下科春闱大比,愚弟都是有信心的,便是东园甲舍的贺逢圣、范景文,愚弟也觉得把握很大,还有乙舍这边的陈奇瑜和郑崇俭二人也是英才过人,若是机缘得当,亦有机会考中,……”
官应震越说脸上表情越丰富,目光里也满是自傲。
他所罗列的学生不少都是他亲自挑选而来,每年各省推荐来的学子不少,但是青檀书院素来是宁缺毋滥,所以在乔应甲推荐冯铿来的时候,他起初是坚决反对的,但是后来齐永泰还是说服了他。
齐永泰的理由就是青檀书院过于封闭,已经引起了一些士绅和官宦人家的不满,认为过于向贫寒学子倾斜,而非量才录用,这种带有太过浓厚感情sè彩的生员选择不利于青檀书院的进一步壮大。
这个理由打动了官应震,当初青檀书院几乎只收北地士子,南方学子在青檀书院中寥寥无几,也是他来青檀书院之后才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大力吸纳南方士子来书院就读,所以才有了现在南方士子在青檀书院中占到了小半壁江山的格局。
但不容否认的是青檀书院仍然局限于对普通士子的吸纳上,反倒是对官宦和名门望族子弟吸纳较为谨慎,而这一次吸纳武勋子弟进入,无疑就是向外界的一个昭示,那就是青檀书院是真正的有教无类,凡是优秀学子,都有机会进入书院学习。
现在乔应甲推荐来这个冯紫英大放异彩,无疑让齐永泰十分得意,不过官应震倒是不太在意。
一来此子的确表现非凡,二来此子的经义功底差了一些,纵然在秋闱中能过关,但是春闱标准那要高得多,竞争也要激烈得多,他并不看好此子,相比之下像陈奇瑜、郑崇俭、孙传庭和傅宗龙,甚至许其勋、王应熊、方有度都要比冯铿把握更大。
当然,下一科春闱冯铿希望的确不大,但是如果冯铿能够继续坚持苦读补足经义上的差距,官应震觉得六年后的春闱冯铿还是大有希望的。
齐永泰能理解官应震的自豪和兴奋,他也承认官应震的到来的确给整个书院带来了不小的变化,而且官应震与南方士林的关系也要远胜于自己。
他的到来的确加强了青檀书院与南方士林的联系,也使得青檀书院开始在南方士林中增添了影响力,使得一批优秀的南方学子开始进入青檀书院。
“东鲜,我们青檀书院在进步,但是其他书院也没闲着啊。”齐永泰微笑,“通惠书院和崇正书院自不必说,连那叠翠书院现在都在大力吸纳北直隶和辽东士子,至于江南的书院更是不甘示弱,听说崇文书院和白马书院都喊出了要与我们竞争,向河南陕西那边的学子敞开大门,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他们原来可是连广东广西那边的学子都看不上的。”
“乘风兄,那您的意思……”官应震也听出了齐永泰话里有话。
“东鲜,我们不应当拘泥于地域和群体,有教无类要真正实现,武勋子弟也好,卫镇子弟也好,我们都应当一视同仁,伯牙你不是欣赏么?”齐永泰站定,“紫英虽然是勋贵子弟,但我觉得他并无那些勋贵子弟的浮夸奢靡习气,相反甚至比寻常士绅子弟更刻苦踏实,是个可造之材,愚兄希望你能好好培养一下此子,……”
官应震微微一震,他听出了齐永泰话语离开的托付之意,目光抬起:“乘风兄,你可是真要走了?”
齐永泰也不在意,摇摇头:“现在尚未定,但是朝中情势不安,疲怠之风越发盛行,各地生民日艰,愚兄有一种预感,这日后几年怕是大周最艰难的几年,若是阁老六部不能振作,只怕是要出大乱子啊。”
“乘风兄可否明言?”官应震在某些方面还是不如齐永泰面,这一点他自己也要承认。
“东鲜,前几日里那一场教学作业不就是最好的预言么?”齐永泰苦笑,“九边军饷便是税监不撤,仍然无解;白莲教、闻香教、无为教这等妖言惑众的乱民在北直隶和山东四处蔓延,更有倭人掺和其中,其yīn谋之意让愚兄都感觉到杀机暗藏;私盐泛滥犹如前唐末世之黄巢,还有朝中……”
齐永泰没再说下去,但这一点官应震却是明白的。
涉及到天家之事,还是讳言一些好。
“世事日艰,我等更要砥砺前行,有些个人得失,便顾不得了。”齐永泰看了官应震一眼,“希望东鲜亦能秉承我等办学宗旨,替朝廷多培养出一些能替君分忧为朝廷做事的忠臣直臣能臣,……”
“乘风兄,定不负所托。”知道齐永泰应该是已经有了离开之意,官应震也是正sè回应道。
从书院山长直接起复不是不可以,但是很容易让青檀书院被打上某种印记,一般说来为了避嫌,哪怕是形式上的避嫌,齐永泰都会先行离任书院,然后在野几个月之后才会复起。
如无意外,齐永泰可能会在新年前后离任。





数风流人物 乙字卷 朝露待日晞 第十七节 惊风密雨
“齐永泰进京了?”斜靠在龙床上的老年男子眉宇间笼罩着一层yīn霾,身旁的近侍见他意欲起身,赶紧上来想要搀扶,却被他一把甩开,“朕还没老到要让人扶的地步!”
“是,回皇爷,这几年齐永泰几乎绝足京城,虽然青檀书院距离城里只有一二十里地,但是他却从未进过京,所以老臣才会在第一时间获知这个情况。”在殿旁垂手低眉的老者语气有些低沉,背也有些略驼,但眉宇间的jīng悍之sè却丝毫未减。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良久,坐起身来的黄袍老者才淡淡的来了一句,“才两年时间不到呢,很多人就静极思动了啊。”
jīng悍老者没有搭腔,这等话头也lún不到他来搭。
“龙江先生可曾知晓?”黄袍老者突然问道。
“恐怕还不知道,齐永泰是当日夜里进城的,并未住旅舍,而是住在了亓诗教的老宅中。”龙江先生是当下首辅沈一贯,已经担任首辅六年,新皇继任之后继续留任首辅。
黄袍老者冷冷一笑,“齐永泰什么时候又和亓诗教走到一块儿了?叶向高呢?方从哲呢?”
jīng悍老者没有接话头。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黄袍老者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来皇帝心思飘忽不定,让很多人都心里有了想法啊。”
“皇爷,皇上还是很勤勉的,每日里批阅奏折,都要到子时才睡下,……”jīng悍老者忍不住道。
“呵呵,当皇帝都不勤勉,何如不当?”黄袍老者轻声冷笑,“他这个人照理说是很有主意的,但就怕原来身边没什么人,现在当了皇帝了,很多人就一拥而上,就看不出清楚情况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三人成虎,哎,……”
“萧大亨和王子腾呢?”黄袍老者突然问道。
“萧尚书这段时间身体不佳,一直在家休养,王侍郎倒是一直在,不过京营那边事务繁忙,他主要还是在京营那边,……”jīng悍老者迟疑了一下。
“萧大亨身体不好?那朕怎么听说他在刑部那边依然大手大脚,还亲自过问几桩案件?”黄袍老者yīn冷的目光睃过来,让jīng悍老者身子都忍不住一缩。
“怕是不想去掺和兵部这趟浑水吧?”黄袍老者语气变得yīn柔幽冷。
“刑部那边左侍郎迟迟未补,右侍郎和大理寺那边正在负责年前积案,已经进入关键阶段,离不了人,所以萧大人也是……”
被黄袍老者一下子打断话头,“谷余,莫非你也要帮这些人在朕面前打掩护,糊弄朕了不成?这帮文官,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何曾有多少忠君爱国之心?别看他们昔日在朕面前一副披肝沥胆的架势,真正到了骨节眼儿上,一样是骑墙观风,……”
被唤作谷余的老年男子也有些黯然。
他当然清楚老者话语一针见血,可是这却是自大周,不,应该是自唐宋以来的惯例格局,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这些士大夫文官们先天就觉得他们高人一等,这天下并非是皇家一族的,而是应当和士大夫们共治,若是不与他们共治,侵夺了他们的权利,那便是违背天道,便会天人感应受到上苍惩罚,世间一切灾害和异兆尽皆是你皇帝一个人的罪过造成的。
见老年男子默然无语,黄袍老者摇了摇头,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形如此,何尝不是自己造成,只是时移世易,自己现在却又感受到这里边的棘手来了。
“那齐永泰入京,可是受人之邀?”黄袍老者目光收回,“可曾见过除亓诗教之外其他人?”
“据臣了解,齐永泰还见过方从哲和叶向高。”顿了一顿,似乎是有些犹豫,最终jīng悍老者还是低垂着头回答道。
“哦?齐永泰见了他们二人?”黄袍老者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了,这二人都是阁老,而且叶向高还是次辅,但方从哲的名声也不小,曾经担任过吏部左侍郎和礼部尚书,未来沈一贯一旦卸任首辅的话,这二人可能是接任首辅的最热门人选,但现在沈一贯未必愿意致仕。
“此事可与皇帝有关?”黄袍老者脸sè终于冷了下来,也站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踱起步来。
“未曾发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上顾城不敢妄言。
作为龙禁尉指挥使,这大半年来看似卧床不起,但实际上龙禁尉实权他却并未放手,卢嵩不是等闲之辈,但自己在龙禁尉里几十年的沉淀还不是他能轻易取代的。
他也有些搞不清楚太上皇现在的心思了。
当初太上皇要把皇位交给现在的皇上,当日的忠孝王,他就曾经很含蓄的提醒过太上皇要慎重。
这是动摇国本之举,稍有不慎变会引来弥天大祸,便是皇帝要行此举,一样会承担极大风险,尤其是因为一些不能对外人言的原因,更是难以说服文官体系。
只是太子,也就是现在的义忠亲王当年伤透了太上皇的心,让太上皇bào怒之余虽然没有直接幽禁太子,但是再无复有可能登基的可能。
最终虽然太上皇凭借着自己御极四十年的威望成功将这一危机化解,让忠孝王变成了今日之皇上,但却也让文官们对太上皇极为不满,进而影响到了后期诸多施政举措的举步维艰。
忠孝王既然登基为皇帝,一切便已经过去,而且忠孝王在诸王中能获得太上皇青睐,自然也是有些本事,一旦登基,便成定局,这一点当时自己也确信无疑,却未曾想到现在太上皇居然又有些反悔之意,却不想一想,这等事情岂有反悔的余地?弄不好就又是一场弥天祸乱。
只不过他也同样清楚太上皇的性格,侍奉了几十年,他若是存了某种年头,就真的很难让其改变愿望,只是现在这等情况下,太上皇纵然有某些想法,但现在也很难有多少机会了,只能徒增烦恼。
“齐永泰此人性格坚执,认定的事情便难以回头,当年……”黄袍老者也有些后悔,想当初若非在废太子事情上与齐永泰这一拨人起了争执,齐永泰几人也不会最终辞任,只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是不知道此人现在的心思如何。
顾城不语,这等事情非他能置喙,而且事情水过三秋,已成定局,再来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那太……老大可曾……”黄袍老者突然转过头来。
“回禀皇爷,义忠亲王足不出户,并无异常,不过……”顾城迟疑了一下,才道:“但东安郡王和西宁郡王前日分别去了义忠亲王府上,为义忠亲王祝寿。”
“哦?”黄袍老者脸sè微变,沉吟不语,“那水溶呢?”
“倒未曾去。”顾城深吸了一口气,“前几日,北静王去了铁网山游猎,五日方归,镇国公、理国公恰逢此时北巡南返,……”
黄袍老者无动于衷,顾城这才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嗫嚅道:“……,义忠亲王世子亦北出……”
黄袍老者凌厉的目光落在顾城脸上,良久不动,顾城目光闪烁。
“王子腾呢?”
“王侍郎巡视宣大未回。”顾城赶紧道。
“那这一切,老四可曾知晓?”黄袍老者yīn恻恻的道。
“皇上怕是早已知晓,卢嵩此人行事极稳,不过皇上那边并无任何表示,而且寿王亦前往义忠王府上拜寿,……”顾城又再度欲言又止。
寿王乃是当今皇帝长子。
黄袍老者忍不住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仰起头来,看着大殿穹顶,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脸sè复杂,“老四并无所动?呵呵,老四这是在做给朕看啊,好一个兄友弟恭啊。”
大殿内寂静无声,幽邃中黑魆魆的yīn森暗影宛如一头巨兽伴随着摇曳的烛火,似乎要择人而噬。
“谷余,你说朕该怎么办?”黄袍老者语气里充满了萧索。




数风流人物 乙字卷 朝露待日晞 第十八节 祸福
兵部洼横街王府。
王家是在王子腾出任京营节度使之后才搬迁到这里的。
这里原来是前明一位不甚出名的侯爵所在府邸,但毁于战乱,在大周建都京师之后重建,这一圈的府邸已经不仅仅是寻常勋贵居所了,而更多的则是文官也选择了在这里寓居或者直接购置下作为宅邸。
向东沿着碾子胡同便可直抵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所在,而兵部现在也是占了原来的后军都督府一部分,与通政司、太常寺比邻而居,对于王子腾来说,比起原来所住的安富坊那边要近便许多。
向北可以沿着石碑胡同直接上西长安街,向南可以走化石桥和响闸桥那边到琉璃厂,向西则可以一直沿着绒线胡同走到三法司那边,可谓真正一块风水宝地。
这处府邸是皇上,现在是太上皇赏赐的,占地不小,关键在于这份荣耀却是其他人难以拥有的,王子腾一度感激涕零,只不过现在却让他有些隐隐不安了。
“老爷,贾家政老爷来了。”亲随进来小声道。
被打断了思考的王子腾有些不悦,但是想到贾政是自己叫来的,只能强忍住怒气,点点头,“请他到客厅,我马上过来。”
贾政一身青灰sè府绸常服,见到王子腾,赶紧起身,“二兄。”
今日休沐,却被这位内兄招来,贾政也有些纳闷儿。
寻常除了大节,这位内兄很少主动和这边家里联系,一般都是自家夫人回娘家的时候才会见一面这位,然后说几句话,更多时候都是自家夫人通过其嫂子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不一样了,这位内兄现在是京营节度使兼兵部右侍郎,炙手可热,先前自己来的时候,这府外排着的大轿马车起码有十几辆,那马夫轿夫数十人一直排在了横街口子上去了,好不热闹。
寒暄几句之后,王子腾示意贾政坐下,这才慢悠悠的道:“大姑娘被太妃看上了,到仁寿宫去了。”
“啊?”贾政一愣之后,站起身来,急忙问道:“太妃看上了,到仁寿宫?”
“唔,就是前几日的事情。”王子腾脸sè平静,“太妃觉得大姑娘端庄大气,秀外慧中,颇为喜爱,所以选去仁寿宫做事。”
贾政眼巴巴的看着这位内兄。
虽说他在这些方面有些迟钝,但是也知道自家大姑娘从宫中寻常女史到太妃所在仁寿宫中做事,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变化,或者说从外人来看,绝对是一个飞跃。
但是贾政看到内兄脸上却并无多少喜sè,这又让他忐忑不安。
能称得上太妃的只有一位,皇帝母亲早逝,而孝仁皇后二十年前便已经逝去,太上皇便再没有立后,这位太妃几乎就是一直跟随太上皇最亲近的妃子,现在晋位太妃之后,俨然有太后的架势。
王子腾也有些头疼,甚至他都难以判断自己妹妹妹夫这个嫡长女从宫中女史到仁寿宫做事是福是祸。
这位外甥女十二岁进宫为女史,如今已经五载,在宫中谨言慎行,颇受好评,若是太上皇还在位,那去仁寿宫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但是现在太上皇不在位了,当今皇上心思难定,这去仁寿宫就有些不好说了。
不过当今皇上十二岁便丧母,便是这位太妃抚养长大,太上皇传位皇上未尝没有太妃的功劳,只是皇上继位之后,很多事情便不能以常理计,想着这乱成一团的关系,王子腾就觉得心累。
“此事当下来看,不算是坏事,只是这宫里的事情,我等外臣也很难看清,且看大姑娘造化吧。”王子腾揉了揉太阳xué,想了好一阵之后才道。
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妹婿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就同意让自家嫡长女进宫了。
进宫容易出宫难,便是寻常女史想要出宫那也得要等到机会,而出宫之后要寻个好人家也千难万难,可若是留在宫中,那登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无数人枯守深宫几十载,连皇上面都难得一见,这等事情难道还少了么?
你看看这皇宫大内嫔妃中有几个是真正士绅望族出身?大周沿袭了明制,皇后素来只在贫寒小户女子中选择,这是为了防止外戚做大,真正的望族名门也不愿意送自家女儿入宫,尤其是嫡女更是罕见。
听得内兄如此一说,贾政心里也是复杂难言。
见自己妹婿脸sè不太好看,王子腾也摇摇头,岔开话题:“存周也无需过于忧心,我说了起码不算是坏事,或许大姑娘有她自己的造化呢?”
贾政默默的点点头。
“嗯,大姑娘今年十七了吧?”王子腾想起了什么似的,“宝玉多大了?”
“明年四月就满十岁了。”贾政赶紧回答道。
“唔,十岁了?还在家中读书?”王子腾沉吟着道,这是自家妹妹现在唯一嫡子,也算是荣国公府这边唯一的希望,至于贾赦那一脉,王子腾并未放在心上。
“嗯,家中请有塾师授书。”贾政心中一紧,今日这位内兄怎地如此怪异,问起这些话题来,以往可从未问过自家家事。
似乎是觉察到了妹婿的疑惑,王子腾扶额笑了笑,“前几日里,部里左侍郎张大人问起我那冯家大郎年龄,啧啧称奇,说十二岁就能如此本事,现在又去了青檀书院读书,言外之意也很是期许,另外不知道张侍郎从哪里得知说你家宝玉衔玉而生,问在哪里读书,我说在家,左侍郎有些不解的模样,……”
“啊?”贾政自然知道内兄所说的张侍郎是谁,现在临时执掌兵部事务的左侍郎张景秋,居然也知道冯家大郎去了青檀书院读书,顺带问起了自己这个孽子,想到这里贾政便是又羞又气又急。
见贾政脸sè不太好看,王子腾多少也是知道自己妹妹对这个嫡子过于宠溺,以至于已经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在家中厮混,叹了一口气:“存周,你回去也还是考虑一下,若是宝玉满了十岁,恐怕也是要考虑寻个合适去处,再不济也要考个秀才,以免日后被人戳脊梁骨。”
“二兄说得是。”贾政赶紧言是。
“那冯紫英去了青檀书院不过一月,据说便颇得齐永泰和官应震的看重,我也未曾想到冯家这祖祖辈辈都是马上讨生活的武夫,居然能生出一个读书种子来,听说没准儿还真能考出一个举人来。既如此,宝玉也未尝不能一试,纵使不如,但若能学其兄长读出个秀才来,那也能让贾家不至于受人轻视。”
王子腾也是从张景秋那里听闻冯紫英的情况的。
他和张景秋不是一路人,但张景秋是文官出身,天生就要压自己一头,虽然太上皇并不太喜欢此人,但是这却是皇上推出来的人选,便是太上皇也要忍让一二。
文官这帮人始终是大周第一大权势群体,他们有士人作为后盾,便是皇帝都要容忍几分,或许唯一能够击垮他们就是他们自己,王子腾心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
王子腾的话让贾政也是既紧张又有些汗颜。
冯家的确算不上什么,四王八公十二侯的武勋里边,他们根本就排不上号,说句不客气一点儿的话,如果不是冯唐当了几年大同总兵,一个杂号的神武将军,还没有放在一门两国公的贾家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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