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荣河,万全,闻喜三县都受到了冲击,灾民饥民群起,在蒲州、解州、临晋亦有效彷之势,小股乱军纷起,各地纷纷向太原告急,山西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都已经急报京里,要求尽快处置,否则……”
李三才话音未落,叶向高已经怒了,“各地卫所呢?真的就全是摆设了,陕西都司是摆设,山西都司也是摆设?我记得兵部不是安排了人,还拨了一笔钱银去山西练兵么?兵呢?”
张怀昌不得不出面来帮忙缓颊了,“山西镇损失太大,兵部在山西是练了一些兵,但是都被山西镇优先抽调补充了,所以……”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一百八十四节 内外交困,狗屁倒灶
“所以就束手无策,任由这种局面蔓延了?”叶向高怒不可遏,“好不容易在山东见到曙光,现在山西又要大乱了,是不是下一步又会蔓延到河南和北直?陕西局面还没有扭转,山西却先乱了,兵部职方司还在报称边墙外丰州白莲和土默特人也蠢蠢欲动了,刑部也说山西、北直、山东的白莲教十分活跃,我就不明白了,都说这局面渐好,但现在怎么看都是越来越恶劣了呢?”
叶向高的愤怒并非无因。
当初大家都一致认为只要孙承宗和冯唐合兵一处,就能迅速解决掉牛继宗和孙绍祖的宣府军和大同军,迅速收复山东,进而一举南下克复徐州乃至整个江北地区。
但是没想到陈继先却在计划外的突然南下了,把一个完整的徐州交给了牛继宗他们,他自己拿下了扬州。
而南京那边和陈继先似乎还保持着某种默契,陈继先也没有再向金陵进军,也没有跨过长江,只是把扬州牢牢把持住。
金陵那边也没有对陈继先的南下有多少惊慌,似乎觉得淮扬军理所当然就该驻扎扬州了。
那下一步孙承宗和冯唐大军收复山东之后南下,陈继先是要和牛继宗、孙绍祖联手,还是在牛继宗和孙绍祖背后插一刀呢?怎么看都觉得前者可能性更大一样。
“还有,熊廷弼在湖广磨磨蹭蹭做什么?王子腾且战且退,已经退回到了长沙一线了,熊廷弼口口声声说他连番大捷,可战果究竟有多少,兵部就没有认真评估计算过?”叶向高再度问道。
叶向高又问到了兵部的软肋上。
熊廷弼去湖广时是取代孙承宗,让孙承宗回来负责山东攻略北线大军的。
当时就有争议,认为孙承宗好不容易才算是在四川把兵练出来,而且对湖广那边情况熟悉了,现在又要突兀地换将,肯定不可避免会带来一些混乱,影响到湖广战局。
但是朝廷似乎更看好熊廷弼,认为孙承宗在四川那边动作太缓慢,也许在眼皮子下边儿才能促使孙承宗动作力度更大。
谁曾想熊廷弼在湖广那边虽然对播州杨应龙他们打得不错,将杨应龙已经逼到了绝境,但是在对上王子腾部却是没有取得多少战果,反而让王子腾的登来军在湖广来去自由。
王子腾甚至安化打了一场伏击战,迫使熊廷弼主力后撤,王子腾才将登来军不慌不忙撤到了长沙府城,准备湖广和江右交界地带继续和熊廷弼的大军缠战。
张怀昌有些不好回答,当初熊廷弼这个人选,他也是支持的,当然在座包括叶向高也都是支持的,但现在叶向高显然不会承认这一点了。
“叶相,熊廷弼之前初去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杨应龙身上,所以对王子腾这边主要还是采取守势,……”张怀昌解释道:“现在杨应龙覆灭在即,飞白也能迅速腾出手来对付王子腾了。”
张怀昌的解释有些勉强,王子腾退到江西,就可以依靠江西的支持来和熊廷弼一斗。
江西不比湖广,湖广官民士绅都是倾向于朝廷的,但江西这边,南京影响力大得多,包括地方官府和士绅也都更多支持南京,这是王子腾意图在江西和熊廷弼一战的缘故。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叶向高冷笑,“十月,还是年底,甚至明年?朝廷这样无休止的开支下去,中涵,户部可还支撑得住?”
前一个问题没法回答,但后一个问题却不问都知道,如果不能迅速拿下江南,到年底朝廷财政铁定崩溃,或者就只能向海通银庄大肆举债了。
杨应龙死而不僵,播州那边地势险要,杨应龙虽然一败再败,但是越是往后退,其抵抗力度就越强。
而且四川贵州那边各方土司势力也在蠢蠢欲动。
奢家奢崇明已经正式率军加入了战局,这也让熊廷弼的推进受到了牵制,好在耿如杞在重庆方面一力协助,才算是压制住了奢崇明的肆虐。
但水西安家也有异动,这也让熊廷弼紧张起来了,接连派使者去安抚水西安家,但效果如何,不太好说。
“怀昌,水西安家那边能安抚住么?”李三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不太好说。”张怀昌脸色也不太好,“四川贵州那一线土司对于杨应龙被剿灭很有点儿唇亡齿寒的感觉,担心朝廷要借机改土归流,所以反弹情绪很重,飞白也多次来信,希望朝廷是不是在这个政策上明确一下,……”
叶向高和方从哲都同时摇头。
这个口子不敢开,一旦朝廷明确不会改土归流,那打杨应龙就白打了,而且日后朝廷再要想强推改土归流政策,就更会遭到整个湖广和西南地区土司们的合力反对,那就真的要成为难以控制的国中之国了。
叶向高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定调:“这个话起码朝廷不能说,飞白也不能说,至于说一些地方官员可以含湖其辞,还是要让飞白赶紧打下播州,震慑西南,奢崇明若是不知死活,那也就一并解决!”
说易行难,虽然叶向高发狠,但是他也知道打仗不是光靠嘴皮子说一说就行的,还是要一线将士的表现,现在各地都是烽烟四起,真有点儿王朝末世的感觉了,让他也有点儿精疲力竭的感觉。
几人正说间,齐永泰和左都御史张景秋、吏部尚书高攀龙、礼部尚书顾秉谦、户部尚书黄汝良、刑部尚书刘一燝、工部尚书崔景荣、商部尚书官应震也都到了。
此番算是一个小朝会,皇帝无法视事,而两个监国和几个监国候选人现在是明争暗斗,狗咬狗一嘴毛,闹得不亦乐乎,连带着宫中的贵妃们也是“争奇斗艳”,斗得火花四溅。
今日主要来商议也就是左监国张驰的问题。
“卢嵩还没有到?”叶向高正问间,就听得外间脚步声,“卢嵩来迟了。”
叶向高嗯了一声,“卢大人,赶紧吧,调查进行了这么久,究竟如何了?”
卢嵩手中拿着厚厚一叠文档,待到诸公坐定之后,才坐了最下首属于自己的位置,沉声道:“这里边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进一步核实,但是脉络基本上已经出来了,涉及到皇上遇刺起码有三方面参加,……”
众人都是竖起耳朵,凝神倾听。
卢嵩讲得很慢很细,从现场的各方遗留痕迹和物事开始介绍起,把整个龙禁尉和刑部的调查都合二为一,刑部主要是从涉及到外部的一些线索进行深查,而龙禁尉则对一些较为紧要隐秘涉及到层面较高的问题进行深挖。
这一介绍就是一个多时辰,听得诸公也是心情沉重。
“这么说,仍然不能确定寿王就是主使和参与?”叶向高皱起眉头。
“但是他下边人肯定和此事有瓜葛,只是他这两位幕僚,一死一失踪,实在可疑,而且从这二人居所中也搜出了一些相关的证据,……”
李三才打断卢嵩的话头:“卢大人,我听了你的介绍,你们搜出来的这些证据都是似是而非的,既可以算是涉桉相关证据,但是用其他来解释也能解释得过去,除非找到这二人才能印证,……”
卢嵩皱眉,但是最后还是点点头:“道甫公所言亦有道理,但是现在这二人一死一失踪,而且这个失踪的多半也是被灭口了,只是没有找到尸首而已,很难再行印证,寿王那里……”
叶向高摇头:“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也不能挑破,否则必定会掀起满城风雨,影响朝局。”
“南京方面,白莲教方面,都有迹象,南京方面就不说了,指向了南京刑部,另外也有龙禁尉在南直隶的人员,……”
卢嵩的话又引来刘一燝的嘲笑,“卢大人,南京刑部的人怕是没有这么大能耐,倒是龙禁尉不是一直号称直属皇上么?怎么也被渗透了?”
“刘大人,义忠亲王太子三十年,当年太上皇携义忠亲王几下江南,江南几乎人人都视义忠亲王继位为天经地义之事,趋炎附势想得从龙之功的人哪里又能少得了?龙禁尉也不例外啊,所以被义忠亲王拉拢收买的也不少,下官已经安排南镇抚司对内部人员再进行一处清理鉴别,但这种事情很难根绝,……”
卢嵩的话也是实话,便是刘一燝也说不出什么不对来,便是他们当年不也觉得义忠亲王继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么?
谁曾想义忠亲王管不住下半身要去和元熙帝的妃子勾搭,给自己老爹戴绿帽子,那也罢了,反正天家之事本身就是这等狗屁倒灶的多了去,可勾搭的还是元熙帝原来最宠爱的英妃,甚至还生下一女,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儿?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也是元熙帝忍了几忍最终没能忍下去的主因,当然这还和义忠亲王一些其他动作有瓜葛,反正硬生生把一个皇位送到了永隆帝屁股下边。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一百八十五节 鸡肋之争,千里之系
在座的众人都是年过五十,十多年前他们正值壮年,也都早已经在朝中为官了,自然清楚这里边的花边故事。
天家那等荒唐丑事在外人那里是秘密,但对他们来说却不算什么,其实就是在京中坊间也一样悄悄流传,只不过有些变味和夸大其词罢了。
“好了,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叶向高打断二人的争执,“言归正传,现在不能确定寿王本人在里边牵扯究竟有多深,也没有其他证据指向,所以若是要以此来定寿王的谋逆大罪,有些牵强,但是他这左监国却是不能做了,大家的意见如何?”
众人都纷纷点头。
这疑点太大了,也是因为寿王是皇上长子,若是要以此理由定罪褫夺亲王之位,不但有损天家形象,免不了又要引发轩然大波,但以轮转之名让其卸任监国却是说得过去的,他若是要不满,再把此事点一点,想必他也该是明白了。
“既然定下来寿王卸任,那禄王继任左监国,谁来接任右监国?”叶向高又问道。
虽然只是一个摆设形式,在座众人都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但是对几个皇子来说,却是一个寸土必争的机会。
无论如何多了监国资历,在皇位未定的情况下,就多了几分机会,谁又能说自己就没有资格继任大宝之位呢,就像永隆皇帝一样,之前,谁会想到他能登大宝之位?
一干人都没有说话,这谁来继任,三个人选,福王,礼王,恭王。
“进卿,当下的局面,还有没有必要再设一个右监国?”齐永泰皱着眉头道:“为了这监国之位,这宫里闹得一团乌烟瘴气,各种攻讦检举层出不穷,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这又要推举右监国,不是又要让福王礼王和恭王之间再起波澜?”
齐永泰的话也让其他几个人颇有同感,他们不在意,但是不代表这那几位皇子和他们背后的妃子们会不在意,这一听要新轮监国,肯定又要闹腾了,无论是福王礼王还是恭王继任右监国,那肯定又是各种明枪暗箭不断了。
“乘风,你的意思是不设这右监国?只保留左监国?”叶向高迟疑地问道:“合适么?”
“也不说不设,搁置一下,索性说看他们表现,这寿王没当左监国的时候还过得去,怎么当了左监国之后反而猖狂起来了,连带着这禄王当了右监国,也差不多,那珑妃现在不也是很有点儿飞扬跋扈的味道,通过各种关系去拉拢上三亲军,这成何体统?难道还要用上三亲军来拥戴禄王直接登基不成?”
齐永泰有些不客气的话让在座众人都心有戚戚,这在皇帝无法视事的情况下,谁来继位,那就该是朝中诸公来定,哪里轮得到这些皇子们自行其是?
甚至还要把上三亲军都要拉进来了,难道说大周的皇帝登基还要靠上三亲军来决定了?
一帮守宫门的武夫,还能定继大统的事儿了,那还要这在座一帮人干什么?
“乘风兄所言甚是,这监国之位当初不过是来临时确保朝纲稳定,现在局面已经稳定下来,实际上连这监国之位都可以不再设立了。”高攀龙率先支持。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赞成。
叶向高有些犹豫,看了一眼方从哲,“中涵,你的意思呢?”
方从哲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了一下才道:“寿王不宜再担任监国没什么说的,但是要把禄王也取消监国,似乎有些太激进了吧?虽说那珑妃的确有些忘乎所以了,但禄王在青檀书院中读书还是表现颇佳的,名声也不错,这么突兀地一下子把两个监国都取消,未免有点儿不分青红皂白的味道,另外朝野内外会不会觉得我们这设立监国没几天又一下子全取消,有点儿太草率了?”
方从哲的观点也有一定代表性,监国不是说设就设说撤就撤的,寿王还可以以其涉嫌谋逆需要调查,让其以轮换之名暂时下来,但把名声很好的禄王也给弄下来,甚至干脆不设监国,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怀疑。
“方相所言也有理,当下皇上还未清醒过来,若是咱们这么做,难免会被有心人造谣说我们太过跋扈,无视天家了。”顾秉谦难得发言,但此番却也表明了态度。
顾秉谦是帝党,张景秋在众人眼中也是帝党,顾秉谦一开口,其他人目光便往张景秋脸上看,张景秋有些尴尬,但还是点头:“益庵兄所言在理,是需要考虑朝野对我们的看法,免得说我们欺凌妇人。”
叶向高看了一眼其他人,包括黄汝良、崔景荣、官应震等人原本无可无不可的,也都有些意动,反正留着一个禄王监国也没有太大影响,也免得动作太大,引来非议。
“既是如此,那就让禄王为左监国,也不说撤销右监国,只说等到下一步再来考虑,……”叶向高想了一下之后才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赞同。
也不说撤销,也不说不设,只说考虑,拖一拖,缓一缓,根据情况再来决定。
“只是那宫中怕是又要各种游说……”齐永泰一想就觉得头疼。
“哼,这也是免不了的,大家就都统一口径便是,说等到山东和江南局面平定下来之后再来决定。”叶向高一锤定音。
郭沁筠一直派人守在文渊阁旁边不远处,这使得她能够在第一时间获得消息。
当寿王左监国职务被撤时,但很快传回来的消息又让她她大失所望,内阁居然决定在禄王接任左监国之后暂时不确定新的右监国,这是什么意思?
如同一头暴怒的母狮,郭沁筠粉拳紧握,俏脸涨得通红,在堂中来回踱步。
周培盛周德海叔侄都还没有到来,一时间她找不到合适的人说话,万般愤怒和委屈都憋在心里,让她简直难以自已。
“周培盛他们还没有来么?”实在忍不住,郭沁筠走到门口,厉声喝道:“他们去哪里了?”
“回娘娘,周总管去仁寿宫那边了,小周总管出宫去了。”守在门外的侍女怯怯地回答道,吓得头都不敢抬。
郭沁筠瞪了一眼这个侍女,横看竖看不顺眼,正想找个理由将这个贱婢拖出去鞭笞一顿,就听得周培盛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娘娘何事如此急切找老奴?”
“正要找你,赶紧进来,我有要紧事情和你说。”顾不得再寻那个侍女的麻烦,郭沁筠迫不及待地给周培盛示意,自己也疾步往里边走。
见郭沁筠这般毛躁焦急,周培盛也很诧异,他早就叮嘱过对方,任何时候都莫要乱了方寸,这一段时间荃妃娘娘表现都还不错,怎么今日又原形毕露了?
“娘娘何事这般?”周培盛陪着郭沁筠走到中厅内里,才阴声问道。
“张驰已经被撤左监国,据说是和龙禁尉调查的铁网山皇上遇刺有关,但是却没有对张驰采取其他措施,连幽禁都没有,张骕继任左监国,右监国便空缺出来了,但是内阁据说暂时不确定新的右监国,要等到江南平定再来考虑。”
郭沁筠玉米银牙险些咬碎,“若是这不再设立右监国,那张骕岂不是就成了太子,日后稳稳坐上皇位了?培盛,此事绝不能如此,骦儿必须要接任右监国!”
周培盛听得禄王任左监国而不设右监国,也是微微色变,这样就太不利了,没有担任过监国的这些皇子几乎就算是退出了竞争了,而寿王被免,更是无法竞争,梅月溪现在肯定会拼死拼活要保住张骕的左监国位子,然后相方设法阻止日后再设右监国了。
“朝廷为何不设右监国?理由是什么?”周培盛也有些不能理解,不是原来说好要轮流锻炼么?寿王下来,那也该轮到福王礼王和恭王竞争才是啊。
“现在还不清楚,是小朝会上议定的,但也说只是暂时不确定谁接任右监国,没说不设右监国。”郭沁筠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只要没说不设,那就还有机会,而且也未必就是坏事,真要马上就确定,骦儿年龄太小,去书院读书时间也短,名声还没有起来,未必就胜过张骐张骥,苏菱瑶也不是易与之辈,她肯定也会竭尽全力推自己儿子上位,……”
周培盛也冷静下来,“娘娘说得是,但这也不能拖太久,若是拖久了,也许朝廷就觉得没有必要再设立这个右监国了,所以这个时间节点要卡好,另外还是要去打听一下,了解朝廷的态度想法,好有的放失。”
“这我自然知道,但是就算要设,如何确保骦儿能力压张骐张骥一头?”郭沁筠又柳眉倒竖,“冯紫英当初答应了我,这一走就正好脱身了?想得美!”
周培盛啼笑皆非,想了一想道:“听闻小冯修撰初入陕西已经打了一个漂亮仗,在陕北站稳了脚跟,朝廷也很关注,现在他怕是没有心思来关心这些事儿。”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一百八十六节 序幕拉开,驱虎而行
“哼,他在陕西怎么折腾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但是他答应我的事儿,做不到,那就不行!”郭沁筠气急败坏,挥舞双拳,“别以为一走了之就能脱身,天下没那等好事儿!”
周培盛忍不住以手扶额苦笑,这位主子又开始犯浑了,人家都挣脱金锁走蛟龙了,您还能做什么?
难道还真敢把他上过您的床,在床上答应了您的事儿给抖落出来?
那可就真的成了天下第一大笑话了,不但恭王殿下一辈子没戏,无法抬头,您难道还能落得个好?
顿时就能成了千夫所指,秽乱宫廷,打入冷宫都是好的了,弄不好就是赐你一根白绫或者一壶鸩酒早早上路了。
“娘娘,小声些!”周培盛抿着嘴压低声音:“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而且,我以为小冯修撰在陕西声势向好对我们是好事。”
“对我们是好事?”郭沁筠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周培盛:“八竿子打不着,算什么好事?难道我们还能等着他回京才来谋划恭王的事情?”
“娘娘,我记得小冯修撰离京之前说过一些话,不无道理,这个监国位置是一柄双刃剑,坐上这个位置未必就全是好处,我问您,您觉得就算是现在恭王当了右监国,甚至就这么一直当下去,一旦皇上大行,那谁会得继大宝之位?或者说,谁的机会最大?”
周培盛的问话让郭沁筠无言以对。
她再怎么不明形势,也知道如果这样,那铁定是禄王继位,禄王不但在朝野名声极佳,而且年龄也比恭王大几岁,这很关键,梅月溪现在更是得了上三亲军的大力支持,宫内外都一片支持之声,恭王对上禄王,可以说毫无胜算。
“你的意思是说恭王现在就毫无机会了?”郭沁筠语带愤怒,心有不甘地道。
“倒也未必。”周培盛摇摇头,“小冯修撰也说了,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必定要承受各方压力和针对,甚至各种手段阴招都会源源不断而来,您觉得寿王还有福王礼王他们就会眼睁睁看着禄王一个人安安稳稳地等待着身登大宝?若是恭王当了那个右监国,那么必定会替其他几位王爷分担压力,他们会想我们这个时候把禄王拉下马来,岂不是让恭王得益?但现在禄王一个人坐在上边儿,那他们就会肆无忌惮倾尽全力把恭王拉下马来,只有这样大家才都有机会。”
郭沁筠被说服了。
不得不说从这个角度来看,周培盛所言极有道理。
现在恭王坐上右监国的位置就是替禄王分担压力,而且如果持续下去,最终也只能是禄王上位,恭王垫背。
而御座只有一个,甚至到最后,挨着最近,却没坐上帝位的恭王,可能还会成为登基为帝的禄王最忌惮的角色,肯定会受到最大的打压。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不去争了?”郭沁筠有些惶然,更有些茫然,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不,当然不。”周培盛一样渴望恭王能身登大宝,他们叔侄俩这么殚精竭虑地替荃妃谋划,不也就盼着日后能像当年戴权一样独霸内廷,“禄王现在声势正盛,珑妃也是气焰嚣张,先由得他们去,珞妃路妃她们可不是善茬儿,这个时候肯定会竭尽全力寻找珑妃和禄王的毛病,一门心思要把禄王也拉下马来,先由得她们去斗,我们先隐忍一段时间,让恭王在青檀书院里好好读书养望,老奴琢磨着这一场争夺战只怕才开始,还早着呢,而且越是拖得久,对咱们越有利,毕竟恭王年龄太小,拖上两年,恭王就能成年,声望也有了,朝野自然就能把恭王考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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