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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玄色
傅同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是让他说些古董文物的历史,他一定口若悬河,但如何安慰女儿,这完全都不是他的工作啊!管委会里年轻的女孩子就只有夏葵一个人,平时只要有丁点不如意,都会有好几个小伙子围上来嘘han问暖,根本用不着他这个当爹的发愁啊!
“爹,你说军队怎么就那么没用呢?这么快山海关就失守了……”夏葵恨铁不成钢地握着粉拳,即使长相娇弱,但她的内心其实非常qiáng悍,若不是身为女子,她都想穿上军装去前线抗战了。
傅同礼顿时觉得头疼,两夜没睡的他头大如斗,不由自主地便感叹道:“唉,若是君顾在就好了。”以往就只有沈君顾最了解夏葵了,保证能给哄得没脾气。
结果夏葵听到这句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傅同礼暗呼“糟糕”,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但此时正是关键时刻,也不允许他离开太久,只能硬着心肠,想要当没看见一样悄悄离开。这时,门外大步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对方身材高大,穿着洗得有些泛白的中山装,因为一直在搬箱子,浑身汗湿,整个人在han冬之中都冒着热气。头发也湿漉漉的,垂下来挡住了双眼,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唉,岳霆啊,来找我的吗?我这就来。”傅同礼正愁没有借口离开,连忙招呼着。
来了外人,夏葵就算是再伤心,也要顾着点颜面,连忙掏出手绢擦拭泪水。
“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岳霆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朝夏葵特别严肃地说道,“不过哭归哭啊,别影响干活啊!还有眼泪别滴在纸上,虽然只是一些我们手写的记录文件,但多年以后说不定就会成为宝贵的历史资料,眼泪滴下去的话,万一字迹晕开来怎么办?要是被人误会我们这些人多愁善感可怎么办?”
夏葵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表情扭曲。
傅同礼也特别无语。
岳霆这小子是两年前被别人推荐来的,据说是南洋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特别仰慕故宫的文物,才费尽心思求上门的。当时有许多人抢破头要进故宫,都以为能占得便宜,傅同礼倒是在那时候收了不少人进来,不过那些心怀不轨的也都用各种理由先后打发走了,只剩下岳霆一直留到现在,表面上看极其安分。
其实抛开成见,傅同礼不得不承认岳霆是个无可挑剔的下属。任劳任怨,人又机灵,长得酷帅,赏心悦目,性格又好,和谁都能处得来,没人说过他半点坏话。若提起岳霆,大家都会觉得可靠,把事情交给他办就等于放心,不用再cào心了。
“院长,差不多都收拾好了,该准备启程了。”岳霆走到傅同礼面前,撸了一把额前垂下来的碎发,露出他刚毅的五官。他给人印象最深的,是那双清澈的眼眸,目光坚定,就像是这世间没有任何可以让他动摇的存在。傅同礼渐渐地信任他,也是因为他的眼神不管看到多么珍贵的国宝,都不会产生动摇、发生变化。
“嗯,好,我们出去吧。”傅同礼担忧地看了眼女儿,发现夏葵已经擦干了眼泪,利落地收拾好文件装箱了。
三人从弘义阁中走出,来到太和殿广场,忙碌了一个早上的人们正在吃迟来的早饭。傅同礼却来不及吃东西,而是去亲自安排启程的事了。
他这一走,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回来。
头顶上的太阳有气无力地散发着毫无温度的光芒,站在太和殿广场等候的所有人都冻了个透心凉,从心里到外面都冷了个彻底。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也许是早就有了听到坏消息的心理准备,所以在一脸憔悴的傅同礼回来宣布tiáo令没有被批准,今天没法离开的时候,众人都莫名地松了口气。只是,已经装上车的国宝文物需要卸下来,重新清点入库。所有人都qiáng打起jīng神来,继续干活。
傅同礼好多天没有休息好,今天又奔波了一天,本来还想帮忙,却被同事劝阻着别添乱。傅同礼叹了口气,只好坐在太和殿的台阶上,一边休息一边盯着大家做事。
他居高临下,虽然广场上的灯光昏暗,但也能看得很清楚。在一群疲惫无力的工作人员中,jīng力依旧非常充沛的岳霆特别扎眼,哪里需要帮忙就会出现在哪里,特别任劳任怨。
夏葵给父亲用茶缸泡了杯热茶,还拿了两个热过的馒头夹着咸菜给他,见傅同礼接过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盯着他道:“爹,你赶紧吃,你吃完我再走。”傅同礼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废寝忘食,所以有着严重的胃病,夏葵看不到他也就算了,只要是能看到,都会盯着他吃完饭。
傅同礼又怎么有胃口吃得下,但女儿虎视眈眈地在旁边看着,只好食不知味地啃了两口馒头,就着一口热茶吃着。
夏葵索性坐在自家父亲身边,她知道这里的视野特





守藏 第 8 章
别好,便下意识地张望起来,正好看到孟慎行捧着一个很沉的箱子,吭哧吭哧地要往推车上放,却是一个体力不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夏葵不禁“呀”的一声惊叫出来,因为孟慎行管的是瓷器大类,这箱子里不用想就都是娇贵的瓷器,就算是里面垫了足够的稻草和棉絮,这一摔可了得?
只是她这一声惊叫还未冲出口,孟慎行的边上就多了一个身影,恰好接住了不稳的箱子,顺顺当当地把它放到了推车上。这位英雄,正是岳霆。孟慎行也吓了一身冷汗,连连道谢。
夏葵虚惊一场,捂着xiōng口还没缓过神。旁边的傅同礼也把这一幕收入眼底,表情变得深沉起来。
这岳霆身手如此之好,根本不似普通人,怎么甘心在故宫做个小小的职员?
傅同礼在心中,暗暗地画了个问号。
……
【沈君顾】
【年龄24岁,性别男】
【现居灯草胡同16号,以给人鉴定古董为生,在行业内名声甚佳。】【他的父亲名叫沈聪,是原清朝内务府官员,沈君顾yòu时在故宫长大,因过目不忘和对古董的特殊天赋,而被沈聪刻意培养成为继承人。沈聪对文物古董字画狂热,在文物流落皇宫之外的年代,经常自掏腰包买回来,身家赤贫。】【沈君顾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因无钱治病而病故,因为此事,他与父亲关系并不和睦。沈君顾还有一个哥哥,当年因母亲生病缺钱,自卖其身,失去联络。】[十年前,建福宫大火,沈聪身死,沈君顾愤而离开故宮,自谋生路。】【……】接下来便是一页页有关沈君顾的鉴宝事迹和人际交往的材料。
岳霆把手中的文件夹合上,向后靠在西洋进口的真皮椅背上,把桌上的雪茄拿过来抽了一口。他一直对那个被傅同礼挂在嘴边上的沈君顾感到好奇,这回终于看到了有关于他的资料了。
“过目不忘……吗?”岳霆笑了笑,不以为然。他缓缓地吐出了一个烟圈,在烟雾缭绕中,微微眯了眯双眸,轻声叹道:“原来他就是沈聪的儿子……”
昨夜他们把故宫的文物重新入库,一直忙到了后半夜,所有人便在办公室凑合了一晚,今天白天放大家回去休息、岳霆白天稍微睡了一会儿,便去了负责情报的同事那里,并没有得到南京方面有关于故宫的有用情报,还好并不是空手而归,他得到了这份关于沈君顾的资料。
当夜幕重新降临,岳霆换了身衣服,来到了一家豪华的饭店,开了间包厢等人。
若是此时傅同礼或者是在故宫工作的同事在场,绝对认不出来这个浑身上下都是名牌服饰的成功人士,就是那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岳霆。
身为中共地下党的优秀特工,善于伪装成其他身份,也是一项特长,而岳霆一向做得很好。就像他现在没有修改太多容貌,但浑身的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他戴了一副平光眼镜,遮住了眼底的锋芒,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一股雍容优雅的贵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就算是熟悉的人站在他面前,都不会有勇气上前认人,只会认为是两个长得有些相似的陌生人而已。
包厢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随后门便被人不耐烦地直接推开,一个身穿军大衣的瘦高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此人年纪不到三十岁,双目宛如鹰隼,透着一股狠辣,连带着他整个人都给人以yīn郁的气息,令人下意识地就想要移开目光,便留意不到他那英俊的五官。
顾渊,监察院的监察委员,人称“监察院之狼”,为人yīn狠毒辣,无论谁让他看不顺眼,都会死咬不放,属于人见人烦的典型。而这顾渊的身份也是出奇,本来只是一个仆人,却在某次监察院院长被刺杀的时候挺身而出,救了对方。接下来便借这个救命之恩告了自己的主人,拿出的证据有条不紊,让监察院院长不判都不行。在恢复自由身之后,不知道又怎么混进了警卫队,换了几个岗位之后,这两年便在监察院扎了根。
跟在顾渊身后的饭店服务生一脸的惊恐,对包厢内的岳霆连连鞠躬,表示歉意。岳霆倒是不介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若是有人能让顾渊这小子学会讲礼貌,那才是让人觉得恐怖的一件事。
包厢的门缓缓关上,顾渊一边走进来一边脱下手上的皮手套,浑身散发着han冬的凛意。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走到了岳霆的面前,语气冰冷地问道:“时间宝贵,有话速说。找我何事?”
“我想知道故宫南迁的车队今日为何不能成行。”岳霆也没有han暄,直截了当地问道。
顾渊皮笑rou不笑地勾了勾chún角,“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对这件事也感兴趣。”
“商人逐利,多少人都睁大眼睛盯着这地儿呢。你说我都安排好了一切,一看蛇没出洞,岂不是着急上火?”岳霆现在扮演的角sè是一个名叫邱咏的商人,之前也经常和顾渊有交易,当然是他出钱从顾渊那里买情报。毕竟有些情报没法打探出来,而顾渊这种只要能出得起价格就能给情报的没节cào的内部人员还真是很少,值得好好“保护”。
顾渊这回是坐了下来,一点都不见外地拿起桌上烟盒里的雪茄,先是搓了揽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才熟练地拿起雪茄剪修剪起来,“这个消息,我今天已经卖了好几份了,也不差你这一份。”
“痛快。”岳霆抚掌大笑,“不知,这是什么价格呢?”
“便宜,你们都能做到。”顾渊拿出烟盒里配套的香柏木,撕开一个长条,用火柴点燃了这片香柏木,再靠近雪茄烟身用火焰烘烤,香柏木的木香混杂着雪茄的香气,顿时在室内弥散开来,“你们若是得手,无论是谁,记得分我一份即可。”
岳霆眼镜片后的目光锋锐了一瞬间,随后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顾渊点燃了雪茄,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昨天上午,南京那边开会,已经通过了故宫国宝南迁的提案。只是在谁来北平负责押运的问题上争执不休。恐怕,在没定下来谁负责之前,是不会有南迁这件事的。”
“哦?”岳霆眯了眯双目,身体前倾,低声追问道,“那依顾长官判断,这时间大概还要多久?”
“得寸进尺了哦。”顾渊轻笑一声,吐出一口烟圈,鹰隼般的双眸闪过一丝利芒,“算了就告诉你吧。行政院的宋院长态度很坚决,恐怕决定人选就在这两日之内,等对方整队来北平,还要把年过完。我推算,大概至少还要一个月。”
岳霆轻舒了口气,摇头叹道:“真是连个年节也不让人过安稳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那还算句,就是不知道会是谁来负责故宫南迁,到时候肯定还是需要从顾渊这里获取情报。
顾渊又抽了几口雪茄,嫌弃地咂吧了两下嘴,“这根dannemann也太干了,保存不当啊,浪费。”




守藏 第 9 章
岳霆见顾渊抽到一半就扔在烟缸里的半支雪茄,眼角抽搐了几下,克制了自己想要捡回来的手。
第四章:启程北上
“少泽,你确定你要争取那个任务?”在方父询问的时候,方少泽正打量着方父的书房,这也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踏足此地。
方父此时正坐在从意大利进口的手工雕花木桌后面,手上端着的是英国描金骨瓷杯,桌上摆着的雪茄盒是巴西丹纳曼烟草公司出品的丹纳曼雪茄,这是被巴西国王誉为皇家雪茄的顶级雪茄。
方少泽并没有立刻回答方父的问题,他本是想要告知方父自己的决定,但并没有奢望对方会给自己提供什么帮助。在国外独自生活了十几年,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
之前他没有留意过家里的摆设和装饰,现在用心一一看去,都极尽低tiáo奢华。现在细细回想,所吃所用无不jīng致华贵,院中还有训练有素的仆役婢女,只是他因为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罢了。
看到方父气定神闲的模样,方少泽也没有心急。他在书桌对面的皮椅上坐了下来,身下是柔软细腻的小牛皮,橡木扶手是细致典雅的卷草雕花。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只闻香气,就分辨出这应是英国的格雷伯爵茶。他在美国喝过一次,还是跟一个英国同学打赌贏来的,对方还不情不愿的,啰唆了很久,据说是什么twinings生产的最正宗的。
低头抿了口茶,柠檬和佛手柑的味道在chún齿间转了一圈,舌根又泛起了正山小种的苦涩。这分明比他所喝过的那种更醇厚更地道。
方少泽沉默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父亲,我们家……真的只是做普通的贸易生意吗?”
方父闻言失笑。
他已是年过五旬,双鬓微染霜白,每一道皱纹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有股旁人难及的儒雅大气。他和方少泽坐在一起,虽然从相貌上能看得出来有些相似,但身上的气质却完全不一样。方少泽一看就是军人,而方父则更像是个学者。如果不介绍,恐怕外人都不敢确定这两人真的是父子。
毕竟儿女肖似父母,除却血缘关系之外,最重要的是言行举止的熏陶。
只要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儿女,都会不自觉地模仿父母,从说话的抑扬顿挫,到眼神手势步伐等细节。方少泽十三岁就离家,被迫在异国他乡长大,所能模仿的对象只能是他的老师学长们。所以回到家之后,觉得陌生的并不只有换了环境的方少泽,连方父方母两人都不知道如何与这个离家多年的儿子相处。
方父无声地叹了口气,其实自家儿子疏离的态度,他要负大部分的责任。把手中的描金骨瓷杯放在了桌上,方父示意方少泽把窗帘拉上。
虽然心存疑虑,但方少泽依旧顺从地起身。厚重的窗帘合上之后,隔绝了外面可能有的窥探视线,也挡住了阳光,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啪嗒几声轻响,灯光骤亮,方少泽眯着眼睛适应了片刻,才发现方父身后的书柜被他向两侧推开,露出了里面如同武器展示库的柜架。
方少泽的双眼立刻睁大了,大步走了过去,喃喃自语道:“m1921 bolomauser、勃朗宁m1900、gewehr 88、thompson submachinegun、maschinenpistole18……爹,这些应该不光是您的收藏品吧?”
方父抬手摸了摸chún须,掩饰自己忍不住要向上翘起的嘴角,果然还是要上大杀器啊!这不,直接都喊爹了,不再叫什么听起来就冷冰冰的父亲二字。“当年送你出国,不只是为了让你求学这么简单。你当年才多大啊,你觉得你娘忍心送你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漂泊吗?”
方少泽一怔,却并没有说什么。他曾经无数次地在han夜中抱怨过,为何父亲会那么狠心地送他离家。尽管长大之后隐约能够察觉到一些端倪,但毕竟伤害已经存在,在父母没有解释之前,怨气总是消散不去。
“方家一向是做生意的,盛世盐茶,乱世军火,才能屹立不倒。只是当初本家那些伯父们,没有一人肯正视这时局将乱的事实,妄想偏安一隅。我当时也是年少气盛,与他们一言不合,便带着你母亲离开了方家,仅凭着我应得的那份家产白手起家。”
方少泽悄悄地翻了个白眼,他虽然中文说得不好,但也知道“白手起家”这四个字可不是这么用的。以盐茶为营生的方家那是多大的一个家族,江南各处都有方家的园林别墅田产店铺,嫡系的一位少爷分得的家产,怎么也不可能算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不过他也没去纠正自家父亲,倒是这样的细节,可以反映现在自家父亲手中所拥有的产业肯定惊人庞大,否则也不会在他眼里,当年的那些家产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
“万事开头难,军火生意更是颇为凶险,你爹我当年愣头青一个,交了许多朋友,同样也结了不少血仇。”方父陷入了回忆。他也上了年纪,喜欢与人讲述当年的骁勇。
方少泽也难得拿出了耐心,静静地听着父亲唠叨,偶尔还会适时地问上两句,及时给方父倒满格雷伯爵茶,父子俩之间的生疏倒是去了几分。
又添了两回茶之后,方父终于讲到了重点。“乱世将起,买卖军火就是bào利,我的生意就如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仇家也越来越多。本家那边倒是早与我断了关系,我只需要保护你和你娘两人即可。只是百密一疏,在你十岁时,被绑架差点回不来,我便起了心思,打算送你去国外避开这段时间,等我生意稳定了再回来。
方少泽摸了摸手腕上的江诗丹顿腕表,微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略微浮躁的心安定了一些。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在年少的记忆之中,那黑暗的仓库和震耳欲聋的枪声,是他多年摆脱不了的噩梦。现如今他早已心志坚定,可在父亲主动提及此事时,依旧有些难以释怀。
“为了这件事,你娘和我吵了很久。但随着时间推移,情势日渐恶劣,所以她最终还是妥协了。本来你娘也要陪着你去的,是我离不开她,最后她还是选择留下来陪我,我很感激她。”方父的神情中浮现甜蜜,又开始花样自恋了。
这是在炫耀吧?啊?方少泽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决定不跟自家父亲计较了。
“这些年也苦了你了,本来我能掌控大局的时候就想接你回来,可是你却拒绝了。这一晃,就到现在了。”方父也无限唏嘘。他和方母这么多年恩爱非常,但也许是命中注定,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本应该捧在手掌心里疼宠的,却因缘际会,只能分隔两地,多年不见。
方少泽低垂眼帘。大概是送他走的四年之后吧,他接到了家中电报和两张船票。但他当时已经适应了美国的生活,又怨恨父母的决定,便倔qiáng地拒绝了父亲的提议。方少泽隐约还记得,当年他的回信言辞激烈,说不




守藏 第 10 章
定也让双亲受了不小的刺激,反正自那次之后,父亲的来信和电报都小心谨慎了许多。
其实再想想,倒是有些对不住丁麟。当年父亲寄过来的船票有丁麟一张,他当时也没有问过丁麟的决定,现在回想起来,当年丁麟是想要回国的吧。但他一意孤行就替他做了决定,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本来方少泽出国是跟着驻美公使一起去的,算是父亲当年花了巨资赞助的名额。丁麟的情况更复杂一些,他的生母在他三岁的时候便生病逝去,他父亲随后又娶了一位继母。这位继母倒是不介意养着丁麟的姐姐,毕竟女儿外嫁,也不过是赔上一点嫁妆钱,就能换回一门好助力的亲家。而儿子,就是以后和自己子女分家产的,虽然表面上过得还算勉qiáng可以,但从丁麟经常喜欢赖在他家里玩的情况,就也可窥见一二。
因此在方少泽被决定出国留学的时候,丁麟恰好遇到了什么事端,当场爆发,与自己父亲大吵了一架,声称也要跟方少泽一起出国。丁家一直以来都乌烟瘴气,丁父便在一气之下同意了丁麟的要求,也拿了一笔学费托驻美公使带走丁麟。
约莫当时丁麟一小半是离不开一起长大的朋友,但更多的也只是为了赌气,而等到他后悔的时候,却早已踏上了远渡重洋的邮lún。
相对于经常有电报信件和吃食衣物寄送的方少泽,丁麟家里几乎是杳无音讯。就算方母细心,每次都会体贴地准备两份一模样的东西给两个孩子,但丁麟恐怕也是有根刺扎在心中。他的选择貌似是错的,因为离得越远时间越长,父亲就越会遗忘了他,把关心都只留给身边的子女了。
而四年后方父托人送过来的两张船票,大抵是丁麟见到回家希望的唯一曙光,却被方少泽无情地迅速掐灭,并且还毫无劝解余地。再往后,丁麟就不再有芥蒂,认识到了就算自己回去也不会比在国外更好,前程是要自己挣的,便迅速地成长了起来。
所以说,还是跟着他没错!方少泽只反省了几秒钟,就立刻把刚对丁麟升起的一点点愧疚抛之脑后。
方少泽听着父亲说着一些往事,后者虽然并没有详细提及这军火生意的细节,但也肯定是颇有资产了。方少泽一边听着,一边踌躇了起来。他原以为父母没有任何根基,所以才想要带他们离开中国远避海外。而现今才知,方父竟是军火大亨,那肯定不可能说走就走。
恐怕他下半辈子,就要在国内立足了。
人生计划被迫改变,方少泽的心绪并没有混乱,他甚至迅速地就在心中做了决断。
这样的话,他倒是定要得到北上护送故宫国宝南下的任务了。而且依着他父亲的能力和身份,恐怕这任务也并不是那么难以企及。
正想着,方父的声音便随之传来。
“少泽,最开始你说是想要去做什么任务来着?”
……
方少泽完全没有想到,他最开始只是告知父亲自己即将去争取什么,而方父很快就把事情变成了他即将要去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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