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关争渡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焚田
与妖猴交易之事说给夫子后,夫子便屡屡劝诫妖族乃是生死大敌,不可轻信。
当时聂擒熊虽然不信任妖猴,但是也不觉得双方会发生冲突。
直到大黄村被屠村的消息传来。
大黄村距离北甲村三十余里,是周围最富庶的村庄,村正甚至是一位筑窍境修士。
村子靠着与白皮鬼猿交易山中药材灵果,从不耕种田地却积攒了大量的钱财。
聂擒熊听闻后,一度打算等到修为有成也依照他们“驯养”老叟猴。
但是白皮鬼猿却早有异心,凭借交易来的丹药突破境界后,竟然勾结其他妖兽杀入大黄村。
县城的青鹤门修士收到紧急传讯赶到时,整个村庄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事后聂擒熊跟随夫子过去,整个村子每栋废墟上都插着一杆白幡。
村外的空地上,增添了整整一千三百二十座新坟。
回到北甲村,聂擒熊虽然仍旧在和老叟猴做交易,但心底已经产生了结它们的念头。
两人约定第二天日出时分出发杀妖,夫子道:“今夜恐怕是你我最后一次‘饮酒论道’了。”
聂擒熊面色一变,道:“夫子!不是还有十余年吗”
凝气修士大多可活一百左右,以夫子的年纪大限应该还早才是。
夫子笑骂道:“瞎想!听说马关城附近陨落了一尊地广境妖兽,留下一个小世界,老夫打算进去再试一次。”
修士修行之法效仿上古妖魔而来,因此与妖兽有颇多相似之处,都分前后四境。
前四境法天象地,凝气、筑窍、丹胎、元相,一步步炼成法相真身。
有的真身如千丈巨兽,有的真身如深海冰鲤,有的真身三首八臂,有的真身却好似披甲神灵……
后四境吞天食地,化灵、地广、天玄、归一,逐渐在体内开辟小世界,聚灵炼法。
无论人族还是妖兽,开辟小世界后其中往往种植大量珍稀灵药。
听到夫子不是大限将至,聂擒熊也松了口气道:“夫子定能有所斩获,再续道途!”
二人又叙说了好久,聂擒熊才告辞离开。
此时夜色已深,四处一片幽静。
聂擒熊爬上驮山龟道:“龟石,送我回家!”
驮山龟朝着竹楼慢腾腾地点了下头,转身朝着林外走去。
入夜后经常会有妖兽下山进入村子觅食,村民大多都呆在家中。
因此每次聂擒熊回去时,夫子都会令驮山龟护送。
天空悬着三小不一的明月,在它们照射下远处山峰像是一只只匍匐着的巨兽。
一声声悠长兽吼从深山传来,聂擒熊取出腰间短斧全身戒备。
刚刚进入村子,不远处传来一阵“霍、霍、霍”的摩擦声。
借着月光聂擒熊看到前方路口站着一个高不足四尺的壮汉,手中拿着一柄长刀正在磨刀,四尺长的刀身在月光下显得极亮。
聂擒熊坐着驮山龟经过时,朝那人拱手道:“多谢刀叔!”
壮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低下头继续磨刀。
刀叔原名钱晨北,之前北甲村中公认的下一任村正,可惜几年前突遭变故。
那年刀叔携带妻小去县城游玩,回村途中被妖兽袭击,不但妻小尽去,双腿也被一头猪妖碾碎。
若非有一个跑商的修士路过,恐怕他全家都会尽死于妖兽之口。
伤势痊愈后,虽然凭借法力仍旧可以正常生活,但是他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极少理会其他人,夜晚经常在路口磨刀,像是在等候妖兽上门。
第五章 无眠
聂擒熊回家后,看到厅堂中仍然亮着灯火便推门进去。
宋念正坐在厅堂中练习制作符篆,身前摆放着一方三尺宽的玉盘。
听到推门声后,她头也没抬道:“今天怎么又是这么晚。”
“娘,明天夫子带我入山。”聂擒熊一边回应,一边给母亲倒了杯清茶。
宋念这才抬起头道:“去做什么你爹明天就回来了。”
说完她觉得光线有些暗淡,伸手朝桌边的独目玉蟾打入一道法力。
玉蟾法器顶端的硕大独目闪过一道白光后,把厅堂照的通亮。
聂擒熊坐在对面回道:“山里的那窝老叟猴,夫子带我去除掉它们。”
聂大山夫妻二人早就知道聂擒熊与妖猴做交易之事,他们的态度和夫子一样,觉得应该彻底清除后患。
只因聂擒熊不同意,才暂且作罢。
宋念沉吟了片刻道:“到时记得躲在驮山龟背后,千万不要拿着长矛冲上去。”
聂擒熊一一应下,又和母亲探讨了一番符篆制作,才回去房中歇息。
六岁入学那年,聂大山在院子里盖了一座南屋,让他一人居住。
进入房中他没有打开照明法器,而是坐在桌边圆凳上取出一只无柄短剑。
短剑长仅三寸,在窗外暗淡月光下的照射下,两侧锋刃上泛着一层微弱白光。
它是聂大山用聂擒熊满月时所戴的银环所改,材质只是普通的五福银。
五福银材质轻盈,只需一丝法力就能御使,正好适合凝气修士修习驱物术。
聂擒熊借着月光从桌下拉出一只陶罐,打开后数十只寸长的火萤虫迅速飞出,在房间里四处飞舞。
把陶罐放回到桌下,他盘膝坐在凳上,双手把短剑端于身前。
几息之后,短剑陡然从聂擒熊指尖跃出朝空中刺去。
驱物术是除了家族传承法术外,聂擒熊耗费最多心力的一道法术。
从九岁开始,他已经练习了整整七年。
无声无息间,一捧火屑在聂擒熊身前六尺处炸开,短剑准确斩下一只火萤虫的尾部红芒。
火萤虫体型较小,四翅六足,尾部亮有一点红芒,遇到危险时,那点红芒可以炸开迅速遁走。
同族死前传出的讯息惊醒了其余火萤虫,它们察觉到黑暗中隐藏着威胁。
一点点的红芒接连闪现,火萤虫的遁速飙升。
宋念站在书房的窗户前,看着聂擒熊房间里接连闪过一道道红光,知道儿子又在修习驱物术。
她看了看聂擒熊带回的那张符纸契约,有些犹豫该不该劝丈夫对儿子放手不管。
聂擒熊端坐在圆凳上心无杂念,短剑化作一抹流光在房间中穿梭。
剑身后时不时的炸起一团火屑,把房内照的通红。
有时不免碰到墙壁,但长久以来四面墙壁上已经剑痕密布,再增加几道也无伤大雅。
等到最后一只火萤虫炸开,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聂擒熊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悬于身前的短剑,剑身有些温热。
他这才朝桌上的独目玉蟾打入一道法力,微弱的光线把房间照亮。
由于练剑的缘故,四面墙壁都是坑坑洼洼,房间内没有其他杂物,衣物鞋靴之类都被他放在墙角的一个硬木箱中。
聂擒熊把剑身沾染的汁血擦拭干净,收入囊中。
驱物术攻击力不足,没有剑诀驱使,单凭五福银打造的短剑甚至无法割开凡妖的皮毛。
若是想用它对敌,起码需要一柄法器级别的飞剑或者短刀,和一门进阶的御器法门。
聂大山修行的御器法门,自从他退出烈火宗后,便不许外传,即便是家人也需要经过宗门的允许。
其他修行中途偶然得到的法门也多有残缺,聂擒熊只想早日拜入宗门学到御器法门。
练习完驱物术,法力几乎耗尽,聂擒熊又从床下取出一杆近六尺长的铁枪。
铁枪比鹅卵稍细,用黑铁卵的废渣所造,分量极重。
他双手持枪,在房中反复练习拦、拿、扎三个动作,直到筋肉疲乏才收起动作。
熄了玉蟾躺在床上,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恢复法力,他又开始用法力温养体内经脉。
此时天色已经很深,距离鸡鸣也只剩两个多时辰。
修士在筑窍境前,若是没有足够的休养不单精神困倦,法力也会萎靡。
即便筑窍成功,除非修行的法相真身特殊,才可以无需休息。
聂擒熊一夜不停,先后练习御剑、枪法,现在又开始温养经脉,依仗的便是身上最大的秘密——他不需要睡眠。
十六年来,他从未有过睡意,也从未睡过一息。
初生几年和父母同住,聂擒熊不得不躺在软草棉榻上强迫自己闭眼装睡。
不知不觉间竟然养成了闭目即静心的习惯,后来修行时也无需借助安神香之类的辅助修行之物。
稍长几岁开始习字读文之后,闭目后默记各种仙文、符篆知识。
再后来开始修行功法,他便躺在床上修行修行法门,或者用法力温养经脉。
十六年没有丝毫松懈,聂擒熊的修为、法术、驭器、法体全都远超同窗修士。
与城中修士想比,也只有金系法体尚未炼成,才稍有落后。
一丝丝法力被他打散滋润体内的八十一条经脉。
阴阳固体经各十六条、正反渡法脉各二十四条,外加一条贯通经脉之间的归一桥,聂擒熊只剩下最后一条归一桥尚未炼成。
若是他可以内视的话,便会看到其余八十条经脉已经泛着一层金光。
法力经过这些经脉,如同被打磨过的利刃一般,蕴含一股锋锐之意。
连续数个时辰修行,可惜最后的归一桥仍旧差一丝无法炼化,这一步已经拖延了他整整半年。
等到邻居家的红喉鸡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声,聂擒熊立即翻身而起又开始修行锻体法门。
修行了一通《老熊吐纳法》,他才开始更衣。
软布内衫、护心马甲、掺丝长裤、垫铁硬靴,一件件穿戴整齐最后套上一件长袍。
除了护心马甲、长袍是下品法器外,其余都是普通衣服。
长袍色泽暗淡有些老旧,是宋念用聂大山年少时的法袍所改。
以聂家的条件本不至于如此拮据,不过聂擒熊对这些不甚在意。
总说与其购置衣袍,不如多买两颗聚灵丹,近些年一直没买过华丽的法衣。
聂擒熊引亮桌上玉蟾,略作洗漱从床头取出琉璃镜整理了一番仪容。
镜中少年腰身壮实,眉锐目冷,下颌菱角分明,透着一股难以隐藏的锋锐之气。
虽然称不上俊秀,但另有一股昂扬之姿。
把头发束起,聂擒熊走到墙角取出一张四尺余长的裹银铁胎弓背上。
这张铁胎弓的弓弦材质特殊,乃是十六年前聂擒熊出生那天所得的六臂蛮熊臂筋。
此外弓身上刻有一个金系锋锐法阵,打入法力后可以在箭矢上附着一层破甲锋芒。
在特殊箭矢的配合下,铁胎弓的威力,即便是凝气后期妖兽也不敢忽视。
这些年,他已经用这张弓猎杀了十三只妖兽。
第六章 角蛇
聂擒熊穿戴整齐,那只无柄短剑也被他装入剑囊,揣入怀中。
最后检查了一遍携带的东西,除了赤火石、驱虫粉、止血丹外。
裹银铁胎弓、箭矢、短斧、长枪也全部准备妥当。
断骨枪是下品法器,长不足六尺,枪杆上篆刻着一个锋锐法阵。枪头窄而厚,长一尺有余。
聂擒熊全力运起断骨枪,一身蛮力加上法术的锋锐,足可以刺穿斑皮猪的头骨。
至于那柄短斧不过是普通武器,用来防备不测。
准备妥当,聂擒熊熄了独眼玉蟾推门出去,第一眼便看到母亲坐在厅堂等着他。
厅堂旁的矮桌上放着一碗金穗谷粥,聂擒熊和母亲请过早安后,快步过去喝粥。
谷粥色泽金黄,聂擒熊深吸一口气,闻着谷香味不禁胃口大开。
金穗谷一粒足有小拇指大小,煮熟后外壳会融化成黄色谷羹,另有一小点白色谷心。
谷心中灵气充足,城中富户平日只吃谷心。
而聂家只有每月月末才会特意留给聂擒熊一碗谷心,其中包含的灵力抵得过数日修行。
谷粥温度刚好合适,聂擒熊快速喝完走到母亲身前站好。
宋念递给他一些斑皮猪肉干和两道防身符篆,道:“娘昨天说的话记下了吗”
“记下了!不要冲到妖兽身前,和驮山龟呆在一块。”聂擒熊接过肉干,点头道。
宋念满意地点了点头,给他整理了一番衣服道:“去吧!别让夫子久等。”
聂擒熊别过母亲推门而出,此时天色还没有大亮。
他走到路口时,刀叔仍然在那里磨刀,不过身旁已经躺了一只黑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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