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高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by无谓悲伤
“……放心不下你啊。”她抚摩着他的指掌,“你觉得我会扔下你不管吗?”
他的眼神沉寂,过了一会儿,哑着声音道:“叶姿……”
“嗯?”
“我的……我的父亲……死了。”他很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叶姿虽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听他如此说出来,只觉心中压抑得难受。可她又不得不振作起jīng神,握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了……”
“他是因为不愿让我自杀,才一头撞死在山石上的……”凤羽直直地看着她,双目幽深得像古井,不起波纹。
叶姿怔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但她很快便tiáo整了情绪,低声道:“凤羽,你父亲还是这么在意你,你要好好养伤,才不会让他失望……”
她的安慰似乎并没有被凤羽听进去,他还是怔着出神,过了一会儿,忽然道:“呼尔淳他们呢?”
叶姿微微展开眉:“应该还活着。”她正待宽慰下去,忽听房门一响,回身间赵鸣已站在了门口。凤羽看到他之后,本来无神的眼中也有了些许意外之sè,叶姿起身向赵鸣道:“他正问及呼尔淳的事……”
“刚才传来讯息。”赵鸣观察着凤羽的神情,缓缓道,“因为姜伦与呼尔淳以及手下士兵不愿投降,耶律臻已将他们押往华盖峰方向。而且,如果三日内萧凤羽还不去找他的话,所有跟随过北胤王的人都将被以叛乱罪名而处死。”
凤羽的呼吸明显顿滞了一下,继而竟想撑坐起来,被叶姿一下子按住。
“冷静点,凤羽。”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
他攥着她的手,吃力道:“我不能让他们死。”
“那你也不能意气用事,你现在伤得那么重,难道还要赶去送死?”叶姿说着,回过头向赵鸣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耶律臻为什么要去华盖峰?”
“华盖峰是北辽的龙脉所在,历任帝王登基时都必须在那里祭祀天地,以得到天神庇佑。”赵鸣撩起长袍,坐在了窗下,似乎很闲适的样子。
叶姿一惊:“隆庆帝还在,他怎么就往华盖峰去了?”
“宫中自然是有信息传播出来。”赵鸣叹了一声,“但他也太过于着急了。”
凤羽因伤痛闭着眼睛,道:“叶姿,我要去华盖峰。”
“你疯了吗?”叶姿惊道,“好不容易将你救回来!再说你就算去找到耶律臻,他就会放了呼尔淳等人吗?!”
“但我不能等着他杀掉那些人!”凤羽一说话,xiōng前伤口便一阵阵抽痛。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着道,“如果连这些最后的将士们都死了,那我独自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就情愿与他们一起被耶律臻杀了?”叶姿又急又恼,却听赵鸣平静道:“华盖峰,你们是必然要去的。”
“为什么?!”叶姿惊愕回头,此时房门外传来另一人的声音,冷静镇定:“因为那里就是我们可能寻到回去路径的地方。”
叶姿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也就是说,我们要想离开北辽,就必须要去华盖峰……但耶律臻如果也在那天得到隆庆帝驾崩的确切消息,就也会登上山顶履行祭天仪式?到时候他已经成了新皇,一声令下就能把我与凤羽擒拿下来,我们又怎么寻找回去的路径?”
赵鸣笑了笑:“你想得不少,不过有些事不需要太过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叶姿顿了顿,望着他道,“为什么你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鸣交叉着双手,淡然道:“有些事不方便说,如果希望呼尔淳他们不被耶律臻杀掉,你还是应该去一次华盖峰。”
叶姿觉得赵鸣与967之间肯定私下有过交流,因为两个人都没有流露出焦急紧张的神sè,相反镇定自若,好像此后的一切发展都已在他们心中一般。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两人都没有透露一点讯息。
他们离开房间后,叶姿还是郁结。这天入夜以后,她不放心凤羽独自睡在房中,便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了下去,随后吹灭了蜡烛。
“凤羽,晚上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叫我。”她在黑暗中,悄悄摸着他的手背道。
他没有做声,叶姿知道他醒着,但不想说话。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她便侧转了身子,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着他的lún廓。他的侧影就如同当日她在房中画的那样,棱角分明,是她心底难以磨灭的痕迹。
她觉得似乎与他认识了很久,可又觉得与他才认识了几天。
因怕碰到他的伤口,她也不敢乱动,便只是裹着被褥,默默地看着他。
可是这个让她喜欢又让她心忧的少年,还能在她身边存留多久?
想到此,她便酸楚了双目,只得隐忍下这莫可名状的恐惧,再多看他一眼。
月下树影婆娑,映在窗上绘成了支离破碎的画面。凤羽寂静地躺着,过了许久,就在叶姿以为他已睡着的时候,他却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叶姿。”
“嗯?”她有些意外,忙半撑起身子,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了。凤羽慢慢转过脸,似乎在看着她。“不要起来,我没有不舒服。”
她微微松了口气,躺了回去。屋内寂静了一阵,但听凤羽道:“你有没有怪我……在守城的时候让莫渊带走了你?”
她愣了一下:“没有……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没有同你商量,我便自己做了那样的决定。”凤羽说话还是很低声,也略显吃力,他缓了一会儿,又道,“我曾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
叶姿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压了似的,酸痛难忍。“如果真是那样,你不会后悔吗?”她哑着声音道,“你甚至都没有与我告别,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我被带走。”
他很沉缓地呼吸了几下,似乎在竭力隐忍着某些情绪。
“可是,如果真的与你告别,我会忍不住……”他的话没有说完,叶姿便搂住了他的颈侧。她一手撑着身子,将脸贴近了他的chún,战栗着道:“为什么总是那么委屈自己?”
凤羽深深呼吸着,说不出话。她又道:“凤羽,我要带你一起走。就算我回到现代还是要被抓捕起来,我也会把你安顿好,你就不会再受战乱之苦……”
他侧过脸,她光滑的脸颊就在他的chún畔,但凤羽此时只觉心情沉重。
就算不了解现代的他,也明白若是她被捕了,自己根本无法生存下去。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犹如乱麻,一切的一切都好像隔着迷雾,让人看到了模糊影子,却又不知其真容。
可他不忍再在她面前固执,便只静静听着她的诉说,好像她真的能将他带走,从此不再有任何纷扰一般。
“赵鸣是新宋的国君,也许他真的有办法可以救下呼尔淳他们,然后我就可以带你回去……”叶姿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小声地说着,“我现在只希望时光隧道可以把我们传到另一个时间,也许是一年后,也许是两年前,那样我就脱离危险,你也不会孤零零一个人了。”
“我可以让他们不抓你吗?”凤羽忽然问道。
“……好像不行。”
“那你,如果罪名落实,会怎么样……”
她有意笑了笑:“不会被杀死的,我们那儿已经没有死刑了。不过会被关很久……凤羽,你会等我吗?”
凤羽望着她朦胧的面容,道:“我会一直等你,无论在哪里。”
叶姿垂下眼帘,将头轻轻靠在了他未受伤的一侧臂膀间。“我也会一直等你。”她轻声说道。
尽管冬季早已过去,但一场yīn冷的雨又让北方大地消减了原有的初生春意。沿着狼轩城一直往东南而去,至与新宋临近的边界处便是莽莽山岭,华盖峰正是其中一座最能显出造化鬼斧神工的山峰。
终年积雪的山顶时常隐没于浓浓云雾之间,偶尔天空放晴,才可让世人瞻仰其巍峨真容。作为北辽龙脉所在,此地向来少有人驻留,唯恐惊扰了神灵,降罪于世间。
当年朔方派出大军进攻北辽,便有一支队伍朝着华盖峰而去,最后正是被北胤王长子与郡主共同带兵抵御。也正是在那一次,北胤王长子战死,郡主亦被大雪覆盖。
而这次,因萧凤羽被人劫走,朔方大将恼怒异常,迅速派人回全州上报此事。而耶律臻派出大军在边界集结,防备他们再度发动进攻。本想着趁机将朔方打败,可正在此时,宫中的眼线却传来消息,说是隆庆帝已经快要不行,极有可能就在这一两天内归天。
“父皇可曾立下遗诏了?!”耶律臻急切询问来者。那人却道:“最近一直是南平王在皇上身边照料,小人并未听说皇上写了什么遗诏……”
耶律臻皱眉,想到父皇应该是早就写好了遗诏。如今只等着父皇驾崩,便应该是由他这个太子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但此时他远离上京,为避免有什么闪失,他还是决定先赶往华盖峰。一旦父皇驾崩的消息传出,他便立即登上峰顶进行祭天仪式,借此昭告天下,这北辽已在他的手中。
当然,作为北胤王余孽的萧凤羽以及其同党,最好也要在这个时候消灭干净,以免再起什么风波,无端牵扯了他的jīng力。
……
行进于漫漫途中的耶律臻想到此,回头望着绵延身后的军队,心中涌起了几分紧张,但很快便被大事即将完成的兴奋感与成就感压了下去。
“走快点!”校尉带着手下押着所剩不多的败军,看到太子回头望向这边,便卖力地呵斥着呼尔淳等人,举起了长鞭。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为什么有一种曲终人散的感觉……
鸾凤鸣(高h) 第九十七章 雪山之巅
华盖峰顶常年积雪不化,时至三月仍异常寒冷。耶律臻带领部下登上山顶,但见云层灰白厚郁,四周山峰都隐匿于云雾之后,站在崖边,就如同置身于浩荡无边的幻境一般。
山顶中央有一石碑竖立,上面以最古老的北辽文字镌刻着历代帝皇的年号。但凡新君登基之后,就必然要先到此处刻下自己初定的年号,以向上苍祈求平安。这石碑的最后一行便是隆庆二字,耶律臻看了看那已经略显斑驳的字痕,又望向远处的天际。
莫渊曾跟他说过,他必将登上华盖峰顶,实行登基祭天大典。而在那同时,也会出现天降异象的奇景。故此他对自己能够继任王位是xiōng有成竹。早在出京之前,他就与南平王约定,只要隆庆帝驾崩,遗诏便会直接送到青芒江畔。而他便可顺理成章地在此祭天登基,待等他平定朔方安全返回之后,再重新封侯封爵,以犒赏南平王的协助之力。
“殿下,祭坛已经设好。”随从上前轻声提醒,耶律臻回过神来,转身见石碑左侧已设好了祭祀之物。白石围成的栏杆之前,有三柱线香直立于风中,四周则放置着鼓磬钟乐等物,数十名禁卫手持明晃晃的斧钺护在祭坛两侧,黑底锦文的旗帜亦由他的亲信双手奉上,只等时辰一到,便会升起祭天。
按照估算,南平王派出的使者应该在午时之前就能赶到。
天边的云层几乎静止不动,重重地压在群山之上,耶律臻又望向被绑着双臂带到山顶的呼尔淳与姜伦等人。他慢慢走到两人身前,道:“我本以为萧凤羽会念及交情而来搭救你们,谁想他竟也是个胆怯之人。既然如此,那只好等祭天仪式开始之后,再将你们作为血祭献给这雪山之神了。”
呼尔淳虽被身后的士兵按着肩膀跪倒在地,但仍狠狠抬头瞪着耶律臻道:“北辽的君主都是上天选定的真龙天子,你还没有等到遗诏就想祭天,只怕是在白日做梦!”
“父皇驾崩,难道我不应该继承王位?”耶律臻冷笑一声,展臂指向那庄严肃穆的祭坛,“你且等着,当我踏上祭坛点燃香烛,上苍自然会显出神灵之景,好让你们都心悦诚服,不敢再小觑于我!”
姜伦骂道:“就算上天显出异象,那也是在昭告天下,以显示出你的恶行!北辽如果由你来掌管天下,我看是要造成大乱了!”
耶律臻怒容一现,正待下令责打他们,忽觉四周风势变大。回身之间,但见对面山峦间的云雾已被这阵猛烈的风吹散如薄纱,茫茫云海下,雪白的山顶渐渐展露于人们眼前。
山顶的士兵们为这巍峨壮丽之景所震慑,随从更是跪拜于祭坛前,朝着耶律臻叩道:“殿下,可见您才是真龙天子,连这积聚了许久的yīn云都已开始散去!”
正在此时,一名士兵从山道飞奔到耶律臻近前,跪拜道:“殿下,萧凤羽与萧凤盈来了!”
呼尔淳与姜伦闻言一惊,耶律臻则目露喜sè,但又略显谨慎地道:“带来了多少人?”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也就四名随从,是为了将萧凤羽带上山顶的。”
耶律臻微微一怔,回头交待侍卫道:“按照原先的布置来办。”那人点头退后,随即命令山顶的士兵们都先将兵刃藏起,在得到信号后才可动手。同时又有人将呼尔淳与姜伦拖到石碑之后,并将两人的口都堵得严严实实,不让他们发出一点声音。
耶律臻站在风中看着朝阳一点点上升,刺目的阳光穿透了云层,在空中映出千万点金光。当云层再度缓缓移来,阳光稍显黯淡的时候,山道上出现了来者的身影。
他转身望着从远处渐渐走来的叶姿,她今日穿着华丽的红袍,额前的金sè梅花与发髻间的金簪相映成辉,都闪动着耀眼的光。而在她身侧,则是乘坐在软舆上的萧凤羽,数日不见,他的面容更显瘦削,唯独一双眼睛冷漠异常,比之过去尤显清寒。
“你们竟真的来了。”耶律臻单臂负于背后,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两步。
凤羽扫视周围,一眼就望到了被捆绑在石碑后的呼尔淳与姜伦。“其他的士兵呢?”他沉声发问。
“我自然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带来此地。”耶律臻淡淡道,“只要他们愿意投降,我也不会将那些士兵都杀掉。不过看样子,这两个人是铁了心肠要顽抗到底了。”
叶姿盯着他:“你不是要我们来这里吗?现在就应该先放了呼尔淳他们!他们只不过是北胤王手下,难道你还害怕他们不成?”
耶律臻笑了笑:“还想用激将法?你觉得我会放了他们?让他们再集结了昔日北胤王的部下来与我为敌?”
“所以无论我们来与不来,北胤王的部下们都会被杀,是吗?”叶姿朝着他走了一步,“北胤王从来没有想要谋反的心思,你却生生将他bī迫离京,最后惨死在山下……北辽少了这样一员猛将,难道对你就有利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谋反之心?!”耶律臻的目光变得寒冷,“拥兵自重的人难道就不会想要谋权篡位?!非要等到他真正出兵攻打了才能加以抵御?那样的话岂不是在坐以待毙?!我为北辽着想,才防患于未然,他如果真的忠君不二,那就不会与我为敌,更不会沿途厮杀,一直奔到青芒江畔!这一次虽然杀了北胤王,但北辽从此可保太平,我又何愁找不到另外的将领?”
叶姿被他的qiáng词夺理气得就想上前斥骂,却被凤羽轻轻拽住了手腕。
“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凤羽低声说着,神情反倒平静了下来。
耶律臻chún边浮现一丝笑意:“你知道就好。”说罢,往后退了几步,左手一扬,身边的士兵们纷纷持刀在手,将凤羽与叶姿围在了中间。
叶姿身后的几个随从还想往回,但山道尽头亦被耶律臻的士兵围堵起来。呼尔淳与姜伦见到此景,急得脸sè发白,却又动弹不得。
禁卫将剑架在了叶姿与凤羽颈侧,叱道:“还不跪下谢罪?!”
“无罪可谢,更不会下跪。”凤羽扬起下颔,用漠然的眼神看着被卫兵簇拥着的耶律臻,忽然笑了笑,“我与郡主连随从都未带几人,你身边护卫上百,难道就如此心虚?”
耶律臻冷笑着走到石碑边,“我又怎会心虚?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倒是你冥顽不灵,至今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说话间,山道尽头的士兵们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躁动起来,紧接着有一群人快步朝着山顶而来。为首的一人身穿绛sè官服,手托镶金玉盒,身后众人则皆为宫中侍卫装束,山道上的士兵想要阻拦询问,那手托玉盒之人高声呵斥:“先皇遗诏在此,谁敢不敬?”
士兵们听到此话不敢上前,那群人很快来到山顶石碑前。耶律臻眼见宣旨官员已到,心中不由大喜,故此撩起衣袍便跪在了那人面前。四周的士兵见状亦只能下跪匍匐,但仍将叶姿与凤羽迫在了中间。
那官员打开玉盒取出遗诏,振声念道:“上召诸王、文武百官等谕曰:朕自即位以来,事必躬亲,然运筹之间,实感力之不逮。在位期间,未能使北辽日益昌盛,上愧祖先,下愧百姓。今天下纷乱不已,朕亦抱病在身,只恐天不假年,特立此遗诏。朕之太子耶律臻虽为先皇后所生,但性情yīn晴不定,行事草率。更不可恕者,未曾禀明事情原委便妄自出兵围剿北胤王,致使北胤王命丧青芒江畔。此等莽撞之人实难以使群臣信服,更无以担负大业。朕之五子耶律致虽尚年yòu,然天性纯良,好学机敏,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朕在此废耶律臻太子之位,改迁辽阳王,立耶律致为太子,南平王为辅政大臣,望其余众卿鼎力辅佐,勿辜负朕之期望……”
官员口中仍在抑扬顿挫念着遗诏,而耶律臻早已脸sè发白,在头脑的混乱暂时被压制之后,他当即一个箭步冲到官员面前,一把便揪住了他的衣襟。
“你刚才说什么?!”耶律臻双目怒睁,手臂发力间,几乎要将那官员的衣衫硬生生撕碎。
官员紧握着遗诏,在惊慌中qiáng自镇定道:“先帝遗诏中就是如此说的,下官只是奉命宣读而已……先帝在临终前,已经改立五皇子为太子……”
“全是谎言!”耶律臻怒吼起来,想去抢夺他手中的遗诏。那官员虽然不及耶律臻孔武有力,但硬是攥着遗诏不肯松手,此时他身后跟随而来的护卫急忙上前,奋力拦住耶律臻,叫道:“见遗诏犹如见先帝,辽阳王不能这样无礼!”
“什么辽阳王?!我是当朝太子,谁有权利任意改立?!我离京前父皇已经病得不能动弹,他又怎有力气再书写遗诏?!”耶律臻猛地抽出长剑,正对着那传旨官员,“是不是南平王趁着我不在上京的时候私自伪造了遗诏?!”
官员躲在护卫身后,连声道:“下官不知!下官不知!遗诏既然已经公诸天下,您就算有再多的怨言也不能改变什么!”
“彻头彻尾是假的遗诏,我凭什么要信它?!”耶律臻qiáng行推开身前的护卫,挥手一剑便劈向官员。那人吓得面如死灰,但只觉手边寒意一凛,再一看,遗诏竟已被耶律臻削成两片。
官员叫喊起来:“你,你竟敢这样对先帝不敬?!”谁知他话还未说完,耶律臻已一剑刺来,正抵住他的咽喉。“再敢大声叫喊,我现在便要了你的命!”
官员吓得不敢再出声,耶律臻紧握剑柄倒退几步,回头一望,四周士兵皆惊愕万分,不知应该如何是好。再一看叶姿与凤羽,却好似早已预料到会有变故一般,丝毫不显意外。他顿觉怒火燃起,喘息着剑指凤羽,咬牙道:“萧凤羽,难道你恨我害死了北胤王,便串通南平王,弄出了这场变故?!”
凤羽始终冷眼旁观,听他这样说了,不禁冷笑道:“你气急之下竟也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此地离上京相距甚远,我怎么可能在几天之内就联络了南平王?”
“那你为什么还会到这来,你不可能是来送死的!”耶律臻厉声相对,提着剑便大步冲向凤羽。身边的随从见他已经失去理智,急忙上前阻拦,却被他一掌推出甚远。此时那传旨官员才回过神来,握着被削碎的遗诏,大声道:“耶律臻,你竟敢斩断遗诏!南平王之前便有令,如果你罔顾圣命执意反抗,便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连同那辽阳王的封号也可当即褫夺!来人,将他拿下带回上京问罪!”
左右护卫当即拔剑上前,耶律臻的手下虽被遗诏之事扰乱了心神,但在情急之下还是维护主人,不约而同地聚拢在耶律臻身边,尖刃亦对准了朝廷派来的那些人。
叶姿见状,急忙护在凤羽身前,凤羽却将她推开,道:“他已经无计可施了,不必害怕。”
话音刚落,山间疾风回旋不止,吹得旌旗肆意飘荡。天上的云先前本已消散,不知何时却又重新聚集了起来,尤其是对面山峰的那一片,更是yīn郁厚积。奇怪的是那些灰白sè的云朵竟还在不断膨胀翻涌,片刻之间便又生成了另一片巨大的云层。
太阳竭力放射着光芒,一道道银白sè的光箭钻过云朵的缝隙直射向山顶的祭坛。耶律臻盯着那lún白日看了许久,忽又想到了当日967说过的话。
——在你登上华盖峰顶祭坛之时,就是天降异象,政局突变的起端。
耶律臻心中一动,再不顾凤羽与叶姿等人,握着佩剑便飞奔向祭坛。在他踏上祭坛之后,不断膨胀的云朵已经将天空几乎覆盖,先前还在竭力散发光芒的太阳已完全消失了踪迹。凛冽的风吹乱了高举的旌旗,官员与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怔立当场,只有耶律臻站在祭坛之上,扬剑指着天空,高声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天降异象的征兆!就连上苍都在为我鸣不平!那份遗诏分明是南平王伪造,我才是北辽的真龙天子!”
“这,这是上苍要降罪于你!”官员斗胆喊出了这一句,又大声向手下下令,要他们上前抓捕耶律臻。
“谁敢动我?!”耶律臻手持宝剑,怒斥一声,竟真的震退了之前的数人。
此时天空布满乌云,四周光线迅速黯淡,很快便如同黑夜一般。叶姿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站立不稳,却仍坚持紧握着凤羽的手。天sè越发黑暗了,近在咫尺的人也看不到对方的模样,她在狂风中蹲了下来,伏在他肩头,急切道:“你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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