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帝国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录事参军
到郭荣继位,马上诏张美入枢密院,周和北汉的高平一战,张美表现出色,升右领军卫大将军,并暂且代替重病的宰相范质判决三司之事。
郭荣战死后,后周一系列人事变更,张美被任命为这横海节度使。
显然,张美既不是使相党,也不是赵匡胤一党,而是一路被郭荣提拔。
只是现今,不知道他,转的又是什么念头。
正思忖间,前方骑兵已经渐渐放慢速度,隐隐可以看到人影轮廓。
“齐王殿下!早盼和殿下会晤,今日才得成,幸何如之!”大笑着,一匹马奔到了陆宁面前。
马上是一名圆脸中年武将,面相端正,不过身子有些单薄,显然是以文官领武职。
陆宁微微一笑,“张都护,本王也闻名已久。”
远方,号角声更响,张美笑道:“殿下,三军正恭候殿下入城。”
陆宁微微颔首,做个手势,铁骑中一员,举号角吹响,前后铁骑,立时策马集结,每个骑兵那近乎三米高的粗粗长矛举在胸前,如林立,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张美脸色微微一变,又看着这些齐国重骑腰胯的弯刀,显然是近身劈杀所用,眼神就有些飘忽。
重骑中路的殿前军副使、营指挥使呼延赞,马上挂铁槊,手中真就是一对铁鞭,黑黝黝寒森森看起来都能想象被其重重砸在头盔上脑浆迸裂的可怕感觉。
这是陆宁亲手为他打造的,他爱不释手。
……
沧州北一百里便是曾经的乾宁军,乃是河朔三镇屯兵之处,现今被契丹人占据,更名宁州。
沧州和宁州之间隔漳水,不过今春河北干旱,夏雨未至,漳水河道数处河段水很浅,是以在酒宴上,陆宁提出想去乾宁军附近转上一转。
军府内酒宴,人并不多,都是横海军重要人物,节度使张美、副使刘文鼎、掌书记唐舒、沧州通判李季,此外,张美长子张守瑛也在,是一个虎头虎脑的二十左右岁的小伙子。
酒菜丰盛,尤其是肉丝烙饼,香喷喷,已经很有北方食谱的精华。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陆宁还是第一次吃到颇有些正宗的北方大烙饼。
所以推杯换盏,吃的甚是畅快。
更说起要去乾宁军看一看故国山河。
张美等都滞了滞。
张守瑛却是摩拳擦掌,立时道:“殿下,酒后小将愿为殿下向导!”
张美就暗中瞪了他一眼,笑着对陆宁道:“好说,好说,宴后当为殿下安排。”
不过又一巡酒后,副使刘文鼎叹口气道:“殿下,现今中原混乱无主,本镇不过在此偏安,日夜所怕的,就是北国来侵犯,幸好那北国伪宁州刺史王洪,尚算有汉家良心,约束兵卒,是以和沧州一直相安无事。”
我的帝国无双 第二十九章 气吞万里如虎 (中)
契丹实行以汉制管汉土,幽云诸州由南院大王节制,实行中原制度,而且如宁州,刺史王洪及军民,几乎都是汉人,但因为宁州紧邻中原政权州县,是以又有少数契丹军卒,首领被汉人称为帐将,并不隶属刺史王洪管理,有监督制衡之意。
刘文鼎的话语,自是劝说陆宁不要在边境挑起事端。
张守瑛眼中有不忿之色,握着拳头低声哼了一声。
陆宁笑笑,举杯道:“喝酒喝酒!”
便在此时,一名将官匆匆而入,来到张美身前,躬身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张美脸色微微一变。
陆宁听得清楚,这将官却是禀告,有契丹人渡过漳水,袭掠村庄,正是契丹人所说的“打草谷”。
陆宁猛地起身,沉声道:“张都护,我正要看看契丹人,是如何将我汉人视作牲畜打什么草谷的!”
张美一呆,却是想不到,将官低声禀报,却也被这齐王听得清清楚楚。
张守瑛也霍的起身,怒道:“那些杂碎契丹狗又来了?!”
张美对身侧将官点点头:“点军马出城!”
“事急从权,张都护,便由我部儿郎驱逐契丹人!”陆宁说着,挥挥手,本来伺立在身后侍卫立时匆匆而出。
副使刘文鼎想说话,张美对他使个眼色,刘文鼎便沉默。
……
一片片过人高的青纱帐,远方村庄,浓浓黑烟可见,隐隐听得哭喊惨叫声。
陆宁呼喝一声,和众虎贲侍卫立时冲出,阡陌小路,蹄声不可闻,青纱帐外,只见高高长矛一队队分散而出。
张守瑛假装没听到父亲训斥,一打马,撒欢似的也冲进了青纱帐间田陌里。
张美眼神闪烁,问身旁唐舒,“如何?”
唐舒苦笑,“不可说,不好说。”
张美令唐舒派了亲信招待齐王侍卫亲军用膳,同时,也可以近距离观察这些亲军。
原本见这些亲军却是去了盔甲,让自己很舒适的用餐,唐舒听到回报,就有轻蔑之意。
甚至便是听齐王命令去传令准备出征的那侍卫,到了膳房先抓了块饼往肚子里塞,还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好似是齐王的规矩,若非得以,空腹不出征,那侍卫因为一直站在齐王身后,滴水未进,但他甲胄在身,是以恰好有其余军卒披甲的空当,他便趁机狠吃狠喝,据说若有这种机会不进食,回头是要被处罚的。
唐舒追去亲眼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心下更为摇头。
但却不想,那些士卒披甲很快,不知道他们甲胄是如何分解的部件,内里又如何串搭,总之神速无比,怕比普通甲卒,快了数倍。
等齐王不管不顾的到城门前时,这些重骑兵已经集结完毕。
是以,节度使张美问他对齐王侍卫亲军观感如何,他一时难以措辞,才用了“不好说”三个字来形容。
“怎么不好说?!”张美蹙眉,有怪责之意。
唐舒苦笑,指了指远方,“都护公,可上丘远观。”
这块丘地,上面稀稀落落种了些黍米,张美和唐舒策马上了土丘,数十名亲军,则在丘下护卫。
张美突然就是一呆,说:“搞什么?!”
却见远方,齐王恰好从青纱帐中冲出,直直的就冲入了那浓烟滚滚的村落,他身后只有两队二十余骑跟随。
其余重骑兵,却是分成一列列,向远方奔驰。
他的儿子张守瑛,好似也有些懵圈,但应该是咬了咬牙,就跟上了齐王这一小队军马,冲进了村庄。
“这,这逆子!”张美气得吼声如炸雷,吓了唐舒一跳,都护公,也跟定州孙都护一样,要修道修仙吗,那孙都护,才喜欢这般一惊一乍的,信徒们都传其吼声能招来天雷……
“速去,卫护小公子!”唐舒吩咐下面的亲卫,知道都护公霹雳一声吼,实则是担忧小公子安危。
数十匹轻骑,立时也奔入了青纱帐。
唐舒这时突然一怔,好似,都护公的亲卫,轻骑而来,才和齐王殿下的侍卫亲军集结的时间差不多。
就以战前准备来说,好似,差距有些大啊……
而且,齐王殿下的侍卫亲兵们,不乏一边贯甲一边饿死鬼一样,嘴里大嚼特嚼的,当时看得自己,真觉得这帮少爷兵,盔甲再明亮,也仅仅是吓唬人而已。
唐舒正胡思乱想的功夫,突然就见村庄里,炸了锅一般,契丹骑兵从各个方向飞奔而出。
唐舒吓一跳,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这是契丹军马发现了都护公在此,要四面包抄吗?
咦?不对,契丹骑兵,飞奔而出是飞奔而出,更像是,飞奔而逃……
然后,就见,本来分散的齐王侍卫亲军的一队队重骑,突然加速,恰好是守住了村落的几个出口,和那些飞奔而出,不,飞奔而逃的契丹骑兵重重撞击在一起。
十人一队的重骑兵,那粗重长矛平举,直直从契丹逃兵中冲出,那些契丹逃兵,纷纷落马,而第一次冲击刚过,第二队十人一队的重骑兵又到,第二队后,便是第三队,便如层层枪浪,戳戮之下,契丹骑兵如落叶般从马上栽落,战马嘶鸣四散而逃。
有契丹骑兵向远方逃逸,但好似他们后面,却追着一人,逃逸的契丹兵卒纷纷落马。
唐舒眼神有些不好,少年时看远方就模糊,是以看不太明白,奇道:“都护公,那些向远方逃窜的契丹人,怎么都中邪一般噼里啪啦往马下掉?……”
主仆经年,甚为亲密,鹰眼如炬的张美,有时候给这个幕僚说一下战局也习以为常,此时张美脸色却有些不好看,训斥道:“别捣乱!”正看得入神,甚至眼中有惊惧之色。
唐舒呆了呆,便不敢再问。
良久后,张美长长吐出口气,“世宗皇帝被这齐王癔症时单枪匹马射杀的传闻,怕是真的……”
“啊?不会吧!”唐舒怔了下,随即心下一凛,便即明白,那追着契丹人身后的,是齐王殿下?用弓箭,将落单落跑的契丹人一个个诛射?
张美摇头叹息,“公主密信说,这齐王被雷劈后得天降神力,但那月余时间,却也神魂错乱,是以诛射世宗皇帝非是本意,现今思及,也颇为后悔,但天意如此,却不可违。”顿了下,“我本以为长公主殿下假借天意威吓我,但现今看,这齐王之武勇,长公主殿下却未有虚言……”
唐舒愣了会儿,说:“齐王射杀世宗皇帝时,真是在发癔症是天意吗?”
张美深深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唐舒心下随即苦笑,是啊,是不是癔症是不是天意又如何?这中原之地,短短几十年间?换了多少个主人?前之唐、梁、后之唐、晋、汉、周,本朝太祖皇帝,也不过六年前灭汉立国,世宗皇帝更是太祖皇帝养子,或许,本又到了该当易主之时?
真命天子,就在今朝?
这时,远方号角响,张美微微一怔,“又做什么?”这次,语气却缓和多了。
唐舒远远看去,却见齐王和其侍卫亲军,分散入村,有侍卫亲军下马,不知道在做什么。
过了一阵,就见这队重骑,簇拥着齐王,向北驶去。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齐王要去乾宁军镇前耀威!”张守瑛兴奋的喊着,策马从青纱帐中驶出来,他身上有些血污,脸上却全是兴奋之色。
“把契丹人头都割了,要去送给乾宁军镇的王洪呢!契丹人一共四十六颗人头,一个没能逃掉!”张守瑛嚷嚷着,“父亲,我们也去吧!”
张美瞪了儿子一眼,可现今,不去又能怎么样,转头对唐舒道:“派快马传令,集齐军马去乾宁军城下!”现今大队人马,应该已经出了沧州城。
我的帝国无双 第三十章 气吞万里如虎 (下)
张美带着大队骑兵赶到宁州城下时,却恰好见到,那齐王策马在宁州城下奔驰,弯弓搭箭,飞奔而回,城头一片惊呼,却是城楼上那迎风招展绣有契丹大字的虎威之旗,突然缓缓飘落,显然是被齐王,一箭便射断了旗绳。
张美鹰目,甚至远远好似看到城头那老对手王洪,摸了摸自己头盔,显然这王洪也被惊吓了一身冷汗,这一箭,若是对他去的,怕此时他已经命丧黄泉。
齐王殿下的弓箭,射得,这个,实在有点远,超出人的心理认知……
宁州城依运河而建,南门没有护城河,此时南门外几百步,齐王殿前亲军重骑列队而立,不过百名重骑,却好似根本不惧怕宁州城中随时涌出的兵潮。
在这一列列重骑兵之前,地上堆着几十个血淋淋人头,头发打成结系在一起。
那殿前营指挥使呼延赞,正大声喊:“王洪!齐王殿下说了,你身为中原旧部,却任由契丹人屠我族人,数千军马,却怕区区几十个契丹人,你枉为人子!”
“今日齐王殿下饶你狗命,这四十六颗契丹狗的人头送给你!便是送你的暮鼓晨钟!”
“他日殿下再次北巡狩猎之时,你部若不阖城出降,全部必被诛之!”
呼延赞吼声如雷,城上北军,各个脸上惶惶。
唐舒拍拍脑门,好似,又一个修仙儿的……
张美眼见此景,也是苦笑,百名骑兵,吓得王洪不敢迎战,也是破天荒第一遭了,这王洪,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万马军中耀武扬威,看来对齐王殿下及其亲军已经习以为常,公主密信说齐王曾一人落一城,炫武齐鲁地。现今看,怕也没什么夸张之处。
不说旁的,齐王殿下这些亲军,真是太有底气了,这种嚣张的事儿显然没少干,甚至看起来,齐王殿下今日没有破这宁州城,他们没跟着冲进去大杀特杀,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此时却见齐王正打马慢驰而来。
张美略一思索,便翻身下马,身旁唐舒怔了下,也忙跟着下马。
齐王马到了近前,张美躬身,抱拳道:“殿下,臣张美,恳请殿下,从此庇护横海军民!”
陆宁微微颔首,“我来就是此意,张节度,辽人再犯境,你便十倍还之,以横海军军力,守境不难,若辽军大举来犯,本王必引军渡黄河击之!”
“臣遵命!”张美深深躬身。
陆宁点点头,道:“如此,我这便西去,前去镇州见郭崇。”
张美微微一呆:“殿下这就要走?”
陆宁笑道:“兵贵神速。”
张美心下苦笑,传闻齐王有几个口头禅,兵贵神速便是一个,所以区区三两月,就取了齐鲁之地。
“殿下,我子张守瑛,便在殿下身边做个近侍如何?”张美又躬身。
旁侧站着的张守瑛,立时脸上现兴奋之色。
陆宁知道,张美这等于是将独子作为人质送去兖州,外藩表示真正臣服之意,毕竟这张美,现今领横海军,节沧、景(定远军)二州,等于小独立王国一般。
陆宁笑笑,“这就不必了。”又道:“此次北巡,若能令河北三镇归心,我便整肃你三镇军马,募禁军建河北大营,守瑛可入河北大营听差。”
张美一呆,这齐王殿下,还真是从来不绕弯子,如何整肃三镇军马都想好了,也不做丝毫掩饰。
但本也是,齐王北来,显然不是要河北三镇仅仅名义上的归附,辽兵北下的话,从大义上,齐王便要派出援军,而辽兵不北下,自己三镇就都维持各自的独立王国状态,这,确实说不过去。
齐王这般直来直去,并不掩饰要拥有河北三镇真正统治权的意愿,才是好事,不然,难道以后真要和各藩镇节度使暗中斗来斗去,下毒暗杀自己等来最终将这些军镇掌控在自己手中。
不过,此举自己和郭崇两人倒无所谓,毕竟自己两人,出镇时间不长,本就是臣子替天子守边的心态。
但那孙行友,可就未必认同了,毕竟孙氏一族,在定州为本地豪强,其被当地人尊称为仙姑已羽化成仙的本家姑姑,信徒众多,已故去的孙行友兄长,和现今承藩的孙行友,继承其姑师之衣钵,以术法惑众,许多信徒尊孙行友为天师。
孙氏兄弟更是因为自己举兵对抗契丹入侵,其后,被晋主招抚为指挥使,到本朝招抚为节度使,其心态,怕便是自立之主的心态,若说侍齐王殿下,应该无妨,若真整顿军马,削去军镇,这孙行友哪里会乖乖就范?
心里胡乱琢磨着,张美躬身道:“如此,殿下此去镇州、定州,便带上犬子,为殿下跑腿打尖,指引道路。”
陆宁笑笑:“也好,小侄子,就偏劳你了。”看向了张守瑛。
实则张守瑛,比陆宁还大上几岁。
但张美却是大喜,这声称呼,可是极为亲昵了。
张守瑛也是喜出望外,躬身抱拳,喜不自胜道:“太好了,能为殿下效劳,小侄幸何如之?!平素,小的又可以向呼延大哥多请教些军法韬略。”
陆宁微微颔首,心下却无语,呼延赞勇则勇矣,兵法韬略?那是不存在的,你可莫被他染上刻字表演的习惯,那就不错了。
……
眼看城下军马潮水般退却。
城楼上王洪,长长吐出口气,那齐王,真是肆无忌惮的耀武扬威,全不将这宁州军马看在眼中,可是,偏偏让人心里抽抽,根本不敢出城迎敌,可想而知,今日这齐王如果真率军马攻城,只怕部下瞬间就会哄散。
和中原交战,部下本就士气不高,若是有大队中原军马来袭,自己若是不开城投降,只怕就会被部将砍死献城。
齐王,看来也必然知道这一点,他今日没攻城,应该是还没准备好,不想太过激怒契丹人而和契丹人爆发大战,但是,就如同他部下所喊,他日这齐王若再次北巡狩猎于边,就必然是带大队人马,来挑战契丹这个庞然大物。
说起来,自己是该期待呢,还是该担心。
王洪心神有些恍惚。
“史公,那些契丹狗……契丹人的脑袋,要不要下城去收……”旁侧部将小声问。
王洪瞪了这亲信副将一眼,说:“等等派出哨探,若其真的已经退兵,便去收。”
部将躬身称是,说:“只怕会有伏兵。”
显然,让这些契丹人的头颅暴晒几日,按中原传统,很不人道,但却正是他们敢怒不敢言的心声。
平素这些契丹人,便是他们这些高级军官都不被当人看,更莫说低级军官乃至普通士卒及百姓了。
这次驻扎宁州的这一小队契丹人,又去打草谷,结果全被砍了头颅,实则宁州城中,军民无不额手相庆。
“三日后差不多可以去收尸……”部将喃喃的补充了一句。
王洪懒得理他,哼了一声,转身下城。
我的帝国无双 第三十一章 佘……佘老太君?
从沧州前去镇州,一路有横海军军马护送,到了深州境内,早有大队成德军军马相迎。
成德军,辖镇、深、冀、赵四州,是现今河北三镇中人口最多,军力最强的一镇,镇州更是极为繁华,是以早升为真定府,郭崇这个成德军节度使,兼真定府府尹。
成德军,现今号称有步卒三万,战马五千,其人口也极为稠密,虽然因为战乱,难民南逃,户数大幅下降,但肥沃土地在,一旦稳定,难民便回归,恢复起来很快,现今已经有十余万户在籍之民,加之隐匿不报的,大概也有五六十万人口。
成德军节度使郭崇,率部下迎到了赵州。
郭崇正是知天命之年,他生得甚是威严,面如重栆,颔下留有长髯,很有些威势。
说起来,郭崇是永宁公主先父周太祖的股肱之臣,周太祖在时,他便已经掌禁军、遥领节度使、加检校太尉,其后更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周最早的使相,不过太祖去世后,世宗郭荣继位,与契丹北汉战后,便改授郭崇为真定尹、成德军节度使,加中书令,郭崇从此开始了他的守边生涯。
永宁公主对他也最为上心,多次派信使送信,招抚郭崇。
陆宁马匹还在数里外,郭崇便下马相迎,尔后吹吹打打,迎接陆宁进赵州城,在赵州城休息一日,第二日,大队浩浩荡荡,前往镇州,也就是现今的真定府。
镇州城中,更是一片喜庆,黄土铺路净水泼街,两旁百姓人山人海,争相围观昔日长公主的夫婿、当今的齐王殿下。
显然,郭崇对成德四州的治理甚得人望,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也彰显十年前战乱中险些毁于一旦的真定府,又逐渐恢复了生机。
陆宁此时不免庆幸,若不是有永宁公主这一层关系,就无端端要收服这位老令公,怕是千难万难。
在府邸内宅设宴,陆宁却想不到,除了郭崇,还有一位府州来人作陪。
府州人叫折德愿,是永安军节度使、府州刺史折德扆的弟弟。
这就是折家军啊!
听到来人名姓身份,陆宁微微一惊。
折家军,世代镇守府州,名义上虽然归周,但地理位置却是孤悬在外,东南为汉国,东北是黄河,黄河对岸,通常就是契丹人的放牧地。
实际上,现今折家和汉国的关系也极为暧昧,折德愿能穿过汉国领土,来到镇州就可见一斑。
汉国、折家、杨家之关系错综复杂,比如杨家之杨业,效忠北汉,其兄杨重训却叛汉归周,而折家,名义上归周,但现今和汉主关系也不错。
折德愿实则本来是带着侄女准备去汴京,却不想中原风云突变,赵匡胤和李重进爆发大战,其侄女已经回转,好似现今在北汉太原城郭皇后府中,郭皇后一直甚为喜欢折德愿这个侄女,以亲妹待之。
这自然是汉主对折家的拉拢了。
折德愿滞留此地,本来已经准备西归。
三人酒宴倒是杯觥交错,不过郭崇沉默寡言,陆宁话也不多,很多时候,都是折德愿说些凑趣的话。
这也令陆宁对西北的情形有了更多了解。
折家镇守的府州以及杨重训镇守的麟州,是中原孤悬在外的二州,因为二州所在地域,以黄河为界,东北是契丹的放牧地,东南便是汉国。
府州西北河西之地,便是定难军,定难军名义上归周,实则就是个独立王国,也就是西夏国的前身。
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就是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的先人。
和折德愿聊着河西之地的事儿,陆宁对现今定难军这个西夏皇族的前身,也多了一些认识。
散了酒宴,陆宁回到自己临时驻跸的院落,刚刚在厅堂里喝了杯茶,侍卫进来禀告,说是郭老令公的掌书记刘重求见齐王殿下。
陆宁心里一哂,就知道,这郭老令公又岂是简单人物?就肯这样轻易放权?毕竟自己可没掩饰,言明了会马上对河北三镇的军制进行整顿,筹备一支禁军,称为河北大营,以此巩卫河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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