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陷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字眉
如果必须要有取舍,他大概只能放弃自己的良心。
“不聪明点孩子出生都没爸爸了。”周姈哼了一声,玩笑道。
向毅却没了玩笑的心思,缓缓吐出一口郁气,手伸过来,将周姈的手握住。
“对不起。”
让你受苦了……
周姈却笑了:“少来,你没求着多关几年以示忏悔我就谢谢天谢谢地了。”
她真的了解向毅,更知道他心里看得最重要的,舍弃不掉的最终还是他们,因此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结。
“不需要你说谎,不需要你违背自己的良心。你该怎样说就怎样说,我一定会让你无罪释放。”
“你要是过不去心里那关,只需要想一想,我和宝宝,还有nǎinǎi,”她将手伸过去,握住向毅的手指,“我们离不开你。”
周姈离开之后没多久,向毅再次迎来了探视的人——他的辩护律师。
骆律师向他了解了当晚的全部事发经过,并对情势做出了专业分析。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真凶,但向毅案发前曾对被害人施加过伤害,导致被害人丧失行动能力,间接为凶手杀人提供了便利,很有可能会适当加重处罚。
情况并不乐观。
“您太太的意思是按照正当防卫来打,务必为您脱罪,难度很大。鄙人不才,不敢夸下海口。”
骆律师说话为自己留了几分余地,“倘若无法脱罪,‘防卫过当致人重伤’尚有余地,我会尽力为您争取到半年以下拘役,缓期执行,同样不需要坐牢。希望您有个心理准备。”
向毅点头:“辛苦。”
正经事说完,骆律师严肃态度稍有缓和,笑道:“您太太说您个性轴,说不定还会主动要求多判几年,现在看来倒不是。”
“我是不怕坐牢,”向毅也笑了下,chún角轻轻勾了勾,眼中有一刹那的温柔,“但是她怕。”
……
从看守所出来,第一件事,周姈再次拨打了陈喜的电话,依然关机。
紧接着她打给宋菲,倒是接通了,一听是她立刻没好气地说:“什么事儿你说吧,我这忙着呢。”
“陈喜呢。”周姈单刀直入。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妈!”宋菲恼火,“你找他打他电话啊,打给我干嘛?”
周姈哼笑一声:“这不是找不到么。你俩成天呆一块,我当然就找你了。”
“你别乱说话!我跟他没关系,也没联系,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关我pì事!”
怎么听着一股抱怨的味儿?
但这俩人的纠葛周姈才没心情管,知道宋菲也没有陈喜的消息,立刻利落地挂了电话。
紧接着她联系了之前请的私家侦探。
如果不是刚刚向毅提醒,她已经忘记了这一茬。
不过出事那天刚巧是确认了跟踪的人是裴希曼派来的,她和私家侦探的合作结束,当时就打了尾款过去,对方很有可能已经离开,希望并不大。
之前联系的号码竟然已经打不通,周姈不得不将电话打到了对方公司去,不料那位做完她的生意休假去了,侦探社一时也找不到人。
周姈先回了家,nǎinǎi和钱嘉苏都在等着,没有心情休息。
只捡好听的说了一些,周姈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样子,向nǎinǎi保证向毅很快就会回来,她才半信半疑地回房休息。
第二天中午侦探社那边才有消息,周姈终于联系上了那位,结果却是遗憾的。
——当天他收到钱不大八点就收工离开,距离出事还早得很,并没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对方并不知道周姈所为何事,只是听她想要知道十点以后的情况,便给她提了个醒:“那边的人当时还跟着呢……”
其实周姈也已经想到了那一层。
裴希曼的人一直跟着她,她这几天忙里忙外没留意,但恐怕到现在依然还在。
他们倒是有可能,曾拍到什么东西。
但,如果拍到,依裴希曼的个性,应该早憋不住来找她谈条件了吧?
不过就算只有一点渺小的希望,也不能放过啊。
手机捏在指间,慢吞吞转了几圈。正思考着如何应对裴希曼,铃声响了起来。
——好巧不巧,正是她在惦记的继女。
荷尔蒙陷阱 74.74
老元是白手起家。年轻时在化工厂工作,长期与有毒物质接触, 极有可能就是导致他后来身体亏损的根本原因。
裴希曼是他唯一的孩子, 当然, 是在因为某次意外突然发现这个“女儿”血型与自己完全不一致之前。但哪怕是将亲子鉴定的结果摆在前妻面前,她同意离婚,甚至一份钱没拿,也不愿意透露孩子的生身父亲。
这个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女人, 没有惊艳的长相, 没有过人的才智,但在某些时候, 却有惊人的魄力。
裴希曼并不知道自己并非亲生。
多年父女情, dna鉴定的结果摆在眼前,元先生盛怒之下与前妻离了婚, 却仍选择了保护唯一的“女儿”。
不愿告诉她实情。
他没料到的是这个孩子比他要狠心,离开得和她母亲一样决然,丝毫不拖泥带水。
断绝关系, 改为母姓。
老元一下子变成了孤寡老人, 不可谓不心寒。
他在事业上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在家庭上, 却是十足的失败者。
失望也好,赌气也罢,这个家财万贯的老人,离开这个世界时,没带走任何人的思念,却留下了巨额财富。
而那些被裴希曼视为本该属于她的所有物。
这些年针锋相对也好,背后搞小动作也罢,目的无外乎想拿回家产。
周姈到达那个位置相当隐秘的茶室,被服务生领到僻静处雅间,约她的人已经到了。
门口两个壮汉站得笔直,周姈失笑,摇了摇头,退开雅间木门。
除了刚进元家,人微言轻的那段日子,裴希曼还没闹脾气与老元断绝关系,常常借着大小姐的名头对她多加打压,之后已经很久没在周姈面前占过上风了。
这次大约是觉得捏到了她的把柄,整个人虽然气sè并无改善,整个人坐在那儿,却颇有一股万事尽在掌握的气度。
看到她人,难得没急着开口,不骄不躁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周姈甚至觉得有几分欣慰,这继女总算是有点长进了。
“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周姈单刀直入,“你说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打算跟我谈什么条件?”
裴希曼放下茶杯:“今天是你求我,没你说话的份儿。”
“ok。”周姈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说。”
裴希曼哼了声:“初七那天你去了公证处,做什么?”
“我只回答你三个问题。这是第一个,”周姈取下紫砂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热气缥缈。“去公证处,当然是作公证。”
“做什么公证?”
“放弃遗产所有权。”周姈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抬眼,笑着看向她,“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想好再问。”
裴希曼气结,一时想不出怎么样利用这最后的机会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完全没意识到转眼间自己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算了,我自己说吧。”周姈实在懒得跟她耗时间。
“我跟向毅结婚了,你派人跟踪我那么久,应该也知道。结婚的前提是要放弃遗产,你大概也听过一些风声,但并非像你以为的那样,我放弃了,就能到你手上,”周姈看着她,“遗产全部由时俊继承,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裴希曼一震,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说什么?!”
周姈没说话,裴希曼呵笑一声,大怒道:“他疯了吗!我才是他女儿!”
“可是你已经不姓元了。”周姈慢悠悠喝了口茶。
“不姓元我也是他女儿!要不是他……”
周姈打断她:“你不是。”
裴希曼bào怒的骂声戛然而止,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你亲爹是谁没人知道,回去亲自问你妈妈吧。”
周姈放下茶杯,正sè道:“把你手上的储存卡交给我,最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一个,对你来说非常有价值的提示。”
裴希曼当即嗤笑一声:“你当我傻吗?你现在一无所有,有什么能跟我交换?”
“信不信由你,”周姈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错过的话,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裴希曼狐疑地盯着她,片刻后还是决定姑且相信她一次。
毕竟那个东西,对她而言,除了能拿来要挟周姈,再无其他用处。
“我没带在身上。”裴希曼没好气地说。她可是冒着被周姈绑架的危险来的,保镖都带了四个,除了门外那俩,还有两个在茶室入口望风。那种重要东西怎么会待在身上。
不过信息时代嘛,方法多的是。
她给手下的人打去电话,几分钟后,周姈的邮箱里来了新邮件。
周姈第一时间打开查看。
不到三十分钟的视频,但已经包含了她想知道的、以及想要的所有信息——向毅与花哥厮打的整个过程;包括他离开之后几分钟,一个人影悄悄从黑暗中现身后,拿着砖头作案的整个过程;甚至最后翻墙进入修车铺,拍到了清晰的侧脸。
心里一直绷着的某根弦总算松了一松。
保险起见,周姈将视频保存下来,顺手发给了钱嘉苏。
拿到想要的东西,她起身就要离开,裴希曼气得“哎”了一声:“站住!”
周姈这才想起约定,转过身。
“遗嘱里还有一个条款,只针对你和时俊——你们,或者你们的子女,如果随姓元,可以获得大元10%的股份。”
老元想要的,不过是个愿意承认他的子孙。
……
将视频和凶器以匿名的方式寄给警方后,周姈立时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情况比预想中要乐观一些。
视频中清楚拍到,两人扭打的过程中,花哥掏出了约一尺半长的开山刀,捅向向毅时直冲要害。因此要往正当防卫的方向来打,胜算又多了几分。
至于目前不知所踪的陈喜,只能交给警察来追捕了。
周姈有想过,利用宋菲或许能事半功倍。但,俗话说得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讲道理她对宋菲无好感,对宋菲妈更是厌恶,但她也不愿意去做那个恶人,把一个小姑娘牵扯进一桩谋杀案里。
当然如果警察查到这一层,那就怪不得她了。
周姈没有再去看守所探望过。向毅并不知道她上次是去求的时俊,知道了还不定怎么不舒服。
但他当时也说了,不希望她去那种地方。只让她在家安心等着他回来。
安心自然是做不到,但周姈也不得不在nǎinǎi跟前装出一副安心的样子来,但向骆律师询问进展的电话每天都很准时。
陈喜是在一周后逮捕归案的。
彼时周姈正跟丁依依一起看房子——她还是做了决定,从大学至今,维持近十年的感情,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
丁依依如今孤家寡人一个,看他们家人多,见天儿地来蹭饭,扬言以后房子就买在周姈对门,势要跟她纠缠一辈子。
周姈早就有换一套房子的打算,两人一拍即合,把一起开的一家餐厅卖掉。这几天看过几个楼盘,丁依依跟关家的二儿媳有点交情,拿到了一个不错的折扣,很干脆地签了合同。
“你男人这次能出来了吗?”几百万一下子挥霍出去,丁依依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如今身价已经是周姈几十倍不止。
周姈坐在咖啡馆里,还不忘拿着装修杂志研究,闻言头也不抬地回:“管他呢。”
噗……丁依依一口咖啡差点喷她一脸:“哎哟喂,这是打算跟我过一辈子吗?”
“对啊,”周姈抬起眼睛冲她眨了眨,“我们依依姐现在是富婆,大腿抱紧了可不能松。”
“那钱归你,表哥归我,”丁依依斜着一只眼睛瞅她,“干不干?”
周姈悠悠地:“不干。钱我们表哥会挣的。”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而且我们表哥会做饭。”
丁依依嘁了一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就知道你!”
陈喜归案后倒是没有多做抵抗,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整个案件在有关部门的督促下,正以超前的效率处理。
一个街头混混的死,在有意的压制下,并没有引起多大轰动,仅有的关注也转移到了凶手身上。
向毅被延长了拘留期限,骆律师说取保候审要等几天。
大概是这段日子已经习惯了等待的滋味,周姈也不那么着急了。
反正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荷尔蒙陷阱 75.75
嘴上说着不管,身体却是很诚实的。
取保候审的所有程序和手续周姈都亲力亲为, 她早已经提前打听得十分详尽清楚,每一个步骤都稔熟于心。
钱嘉苏像个忠心的小弟,跟在她后头转悠,一有点什么事就立刻抢过来自己做。
特地抽时间过来的骆律师反倒被闲置一旁,不免失笑道:“我这个律师好像没什么用了。”
“不, 我知道这全靠您在中间周旋, ”周姈诚恳道,“烦扰您百忙之中还要抽时间处理这些琐事,我感激不尽。”
尤其是骆律师只象征性收了一点律师费, 几乎算是义务帮忙。
“无须跟我客气, 应该说是我敬佩你才对。你的事情我从老师那里听说了一些, 巨额财富说放弃就放弃,如此魄力,令我自愧不如。”
这样的评价令周姈有点汗颜,只好微微笑着。
钱嘉苏倒是一副特别骄傲的样子, 肩膀上挎着裸粉sè的女士包包, 不知道是不是太想念自家表哥了, 开心全洋溢在一双眼睛里。
走出几步, 骆律师忽而又道:“原谅我的冒昧——倘若日后你们的感情走到了不如意的境地,请务必告知我。”
钱嘉苏立刻眉头一竖,想说你怎么说话呢,又碍于这人是表哥的辩护律师,默默把气吞了回去。
周姈一时没懂骆律师的意思,只玩笑道:“怎么,骆律师也接离婚官司吗?”
“为你接一次也无妨。”骆律师笑了笑,“说一句矫情的话,我非常荣幸,从你们这里亲眼见证了爱情的存在。只是如今的世道,相信爱情的反而会被视为傻子。如果它破灭了,我真的要像网络上的小女生们一样,喊一句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哈哈。”
周姈扑哧一声笑了,耸耸眉:“那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有那么一天。”
她和向毅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他们的性格和想法是完全契合的,以后大概连吵架都难发生。
想一想还觉得后半生有点无聊呢,啧。
再往前走的时候,钱嘉苏就趁着骆律师不注意,偷偷把周姈往旁边拉了拉,小声提醒:“这个律师神神叨叨的,你离他远一点。”
周姈好笑不已,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别瞎说,人家帮了我们大忙。”
看守所里鱼龙混杂,周姈不担心向毅被欺负,却怕他被负面环境所影响。
大半个月,客观上来讲并不算长。刚认识那阵,动辄半个一个月不联系,如今却是完全无法忍受了。
度日如年也就是这般滋味了。
所幸向毅状态不错。
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头发剃得很短,标准的劳改头,向他们走来时却依然意气风发。
向骆律师略略点头致意,向毅伸手便将周姈搂了过来,紧紧抱着,以解相思之苦。
呲着牙一脸兴奋的钱嘉苏被无视,举着的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这几天辛苦吗?”向毅根本没管他,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周姈,拇指在她眉眼上轻轻摩挲,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周姈摇头:“不辛苦。”
这么说着,却特别委屈似的,鼻头一酸,眼眶里泛起了泪。
刚开始四处奔波的那几天,许是因为注意力被转移,早孕反应减轻不少。这几天渐渐安稳下来,日日夜夜盼着他回来,身体便开始不舒服,每天早上都犯恶心,牙龈痛,□□也痛。
向毅能感觉她明显瘦了,手感没有之前丰腴软乎,气sè也不如那时候红润。
他心疼,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斜刺里伸出一双手来,将他和周姈一把圈住,拍了两下。
向毅反射性抬手,把搂在周姈肩上的那只爪子拍掉,正要往钱嘉苏脑袋上打,他已经眼明身快地撤开,把包包往肩膀上一甩,嘚嘚瑟瑟率先走出大门。
一边亢奋地唱着:“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哦……”
骆律师也不打扰他们,交代几句注意事项,便自行离开了。
这边分别半月的两人抱在一块,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才挨在一块慢慢往外走。
周姈挽着向毅的手臂,视线时不时就往上飘,老是忍不住看他那头短寸。
钱嘉苏正站在车边鼓捣着什么。向毅走过来,他立刻转身,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横空一甩,一片水珠迎面就铺了他一脸。
“去晦气啊,去晦气!”钱嘉苏拿着路上特地绕路去摘的柳枝,挥洒几下,没水了,拿着矿泉水又往上倒。
“再洒我抽你!”向毅抹了把脸。
钱嘉苏觑他一眼,嘟嘟囔囔地把柳条拿到垃圾桶扔掉。
周姈因为早有预料,及时躲到了他背后,这会儿才笑嘻嘻冒出来。
“洒点水怎么了,”钱嘉苏扔完柳枝还在嘀咕,“姥姥说还要跨火盆呢,要不是怕人家怀疑我来放火把我逮起来,我就端着火盆来了。”
他上了车,打开音响,一阵杂乱鼓噪的节奏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快速不清的英文歌词,秘籍喧闹的鼓点,吵得人心烦。
向毅跟周姈坐在后头,探身给她系好了安全带,这才皱着眉催钱嘉苏:“关了吧。”
“不懂了吧,这首歌叫《consumerism》,劳伦·希尔13年庆祝出狱时发的歌,多么适合你!”钱嘉苏拿鄙视文盲的眼神瞄他。
什么劳伦什么希尔,向毅完全没听过,不过对付钱嘉苏,他杀手锏多的是。
“吵到你侄女了。”他把周姈的手拉过来握着,头也不抬地说。
钱嘉苏立马把脑袋往后一扭,瞅了瞅周姈的肚子,利索地切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发动车子,兀自点点头,认真道:“我们要注意胎教。”
周姈一直在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足两个月的小胚胎,又被爸爸利用了呢。
跨火盆的环节,到底还是没逃过。
院儿里车声一响,姑姑跑到窗口往下看了眼,立刻扭头喊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老太太就在她身后几步,闻言扭头跑了几步,冲蹲在玄关门前举着打火机的女婿喊:“点吧!”
咔哒一声轻响,小小火苗被引入破旧的铁盆里,看着火光渐渐窜起。
铁盆是从邻居家借的,没有柴火也没有炭,一张旧报纸被剪了剪,丢在里面做燃料。
楼下三人全然不知。
向毅一露面,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提着东西进出的,打开窗户往下看的,一时间像大明星似的,被围在了中央。
真凶归案的消息早已流传开,许多曾经明里暗里怀疑向毅的,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腆着笑脸来关心。
“才几天就瘦了啊,里面挺苦的吧?”
“陈喜那小子居然干出这种事儿,杀了人还栽赃,真是不怕天打雷劈!”
“他是啥人啊,跟死的那个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
向毅无心应付。正好对门的大爷在外头散步,听人说看见向毅了,脚步匆匆赶了过来。
“可算是回来了,”老大爷已经有些驼背,站在向毅旁边矮了一大截,却颇有长辈样儿的拍了拍他肩膀,“快回去吧,你nǎinǎi可担心坏了……”
向毅对他才有了点回应,寒暄几句,牵着周姈进了楼道。
“真是服了,一个个的跟当初落井下石的不是他们一样。”钱嘉苏看不惯某些人的嘴脸,不耐烦地走在前头。
“人心就是这样,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反正他们也没有真的伤害到我们。”
钱嘉苏还是生气:“他们太虚伪了!”
他依旧是单纯心性,或许也有小小的骄傲和偶尔的自私贪财,但根儿上却是纯良的。他不能真正理解人心险恶,如今半只脚踏进了更加势力凶恶的娱乐圈,日后恐怕很容易栽跟头。
周姈劝解几句,有心想教他学会圆滑,私心里又不舍得泯灭他的个性,犹豫几番,还是打住了。
反正能不能红还是个未知数,玩多久也是未知数,她和向毅会护着,即便护不住,教训也会教会他成长。
“握草——!”前头忽然一声惊喝拽回了周姈的思绪,她吓了一跳,倏地抬头,身后向毅已经反应极快地跨上来,将她护在怀里。
尖锐刺耳的几声响,像是钱嘉苏的运动鞋在地上剧烈摩擦产生。
紧接着便响起nǎinǎi和姑姑的声音:“哎呀你这孩子,小心点!”
姑姑数落着,一边飞快往盆里丢了以张纸。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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