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淮上
严峫的语气毫无任何变化,随即顿了顿,目光直直看向江停:
“那个时候你还跟杀手在楼道里对峙,我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就跟着冲了进去。楼梯间很黑,我往下跑了几步,就看到——”
严峫故意叙述一顿,果不其然,江停立刻开口追问:“你……”
然后严峫出乎意料地发现,江停追问的并不是这个话茬,甚至对当时楼道里发生了什么毫无兴趣。
江停问的是:“你看到他的脸了么?”
破云 21.Chapter 21
接下来的一切都非常混乱, 胖子叫着“哎呀我的天, 哎呀怎么回事”就像坦克般碾压着冲上前,把严峫硬生生拽了出来;红毛灰毛俩混混满脸懵bī,周围彩灯闪烁尖叫四起, 无数红男绿女们脸上都充满了高|cháo般的陶醉神情。
他刚才亲我了, 严峫恍惚中想, 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不要继续完成任务, 待会怎么呼唤队友支援……我艹他为什么要亲我?
耳麦吞下去会不会对人有影响?他亲我的时候不感觉恶心吗?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行动一旦被打乱外面的同事该怎么反应……他刚才亲我了?我被江停亲了?!
“我的亲哥啊, 你没事吧?”胖子一边欲哭无泪, 一边欲盖弥彰地往严峫耳朵上摸:“快看看你摔着没有,我就说今儿诸事不宜不该出门吧,咱们还是赶紧回家烧个香洗个澡去去晦气……”
红毛:“这是怎么回事?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灰毛抓起对讲机:“保安组保安组, 卡座b4区有位客人喝醉了,来人把他扶走!……”
严峫茫然看去。
江停正慢吞吞从卡座上爬起来, 捂着嘴咳了两声,倏而抬眼向严峫一瞥——他目光雪亮如刀锋,在这极度混杂喧闹的环境里,令人心神一凛。
得拉住他,严峫直觉中闪过了这个念头。
电光石火间,一个计划在他脑海里飞快成型。
“你怎么在这里?!”严峫把胖子一推, 气势汹汹转向江停问。
胖子:“???”
“不是你说要分手的吗, 怎么那女人又不要你了?”
江停:“……”
“花我的钱泡妞很爽是不是, 早告诉过你那贱人就是个认钱不认人的货,被甩了是不是很开心?!又回来找老子了,当初在医院里要分手的时候你不是很硬气吗?!啊?!”
红毛:“……”
灰毛:“……”
吃瓜群众:“………………”
大家都纷纷被这剧情发展惊呆了,以至于现场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灰毛颤颤巍巍地问:“兄弟,你俩认识?”
光从面部表情就能看出江停很诧异——但他的诧异只出现了短短一须臾。
江停这辈子见过的各种离奇场面都太多了,与其说他被严峫曲折丰富的剧情所震撼,倒不如说他比较意外严峫的神态那么真,台词那么顺,临场表现那么流畅立体,在夜店这种昏暗的布景下简直看不出丝毫破绽。
如果情势不那么紧迫的话,或许他甚至会生出“这人为什么不进军演艺圈”的感慨。
“你别回来找我!”严峫狠狠砸了烟头,痛心疾首道:“找我没用,咱俩已经分手了!”
江停略愣两秒,似乎酒劲刚过去还不太清醒地,踟蹰一步就站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严峫冲保安嚷嚷:“还不快把他弄走?”
——但这下保安反而不敢动手了,只站在那不断用眼神请示灰毛。
江停拉住严峫的手,似乎有点不清醒,带着做作中又不失bī真的娘里娘气:“亲爱的我错了……”
严峫一甩,没甩脱,站在那里生闷气。
江停也不着急,黏糊糊拉着严峫的手不放,两人的演技都非常bī真有层次感,一副就要当场纠缠起来的架势。
这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剧情发展让两个小马仔都有点懵比,红毛憋了半天,十分响应民心地憋出了一句:“wqnmb,这年头的同性恋……”
还是灰毛稍微老练点,眼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赶紧一拉严峫:“大兄弟咱们不在这说,先去包厢坐下,大家慢慢聊。”紧接着就示意保安开路。
这倒是比较老成的做法,既避免了顾客难堪,又避免了江停酒醉之下乱叫乱嚷,把严峫私下来找他们买“白货”的事捅出来。只是难为了几个保安,好容易才前开道、后护送,几乎是簇拥着他们出了人群,踩着dj震撼的鼓点挤上了二楼包房。
这帮人做事还是很谨慎的,灰毛一路上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连目光都没移开过,严峫想给跟江停交换个眼sè都没找到机会。到了贵宾区,灰毛亲手拿卡开了间包厢,让红毛、胖子、严峫和江停几个人进去,再把隔音门一关,外面的动静顿时变得十分遥远而模糊了。
灰毛请他俩坐下,客客气气地道:“既然两位今天有事,我看要不就……”
严峫二话没说,起身摸出软中华来散了一圈,主动帮灰毛把烟点上:“兄弟怎么称呼?”
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刚才那嚣张又扎手的气势全不见了,一下就变得格外熟稔配合起来。
灰毛明显有点不适应:“好说好说,道上都叫小弟外号飞龙。我说你们两位……”
啪!
原本混混沌沌坐在沙发上的江停,突然张手往严峫身上一倒,满脸通红呆滞,一副酒劲反上来的样子,顺势挤进了他怀里。
灰毛:“#¥*&……”
灰毛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从表情看他心里估计在痛骂这对不要脸的死gay。
严峫一手把江停搂在自己怀里,面sè如常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今儿个实在是不好意思,这点烟钱两位先拿着,让兄弟们看笑话了。”说着打开外套,从内兜里抽出一摞用牛皮纸包裹的砖头厚的钞票,啪地拍在茶几上,顺手抽了两叠,分别扔在俩马仔面前。
这个bī装得实在是非常闪亮,刹那间钞票放出万道金光,闪瞎了包括线人在内的所有钛合金狗眼。
俩马仔登时就被镇住了,互相对视一眼,严峫几乎能透过颅骨看穿他们的思想活动:
灰毛:哇塞这么多钱,有五千没?
红毛: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一叠就是一万!
“这个,”灰毛吞了口唾沫,犹豫道:“胖子可能没跟你讲清楚,今儿我们老大没过来,要不你改天……”
他不敢卖,严峫心想。
这个叫飞龙的胆子小也更谨慎,刚才下面那短暂的sāo乱引起了他的警惕。
“我之前那个上家呢,比较倒霉,走路上顺了个包就进去了。胖仔的发小是我兄弟,说你们有新鲜货,只要有钱,没什么买不着的。”严峫徐徐笑了下,似乎也没什么所谓:“今天买不了也不要紧,我家里还有点存货,支撑个把星期没什么问题——至于这钱你二位就先拿着,什么时候老板来了,让胖仔跟我说一声就行。”
说着他向后仰坐,双腿舒服地微微分开,镇定而又从容不迫。
如果胡伟胜在这里的话,应该能认出,姓严的诱供自己时也就是这个姿态了。
包厢里安静了会儿,突然只听江停哼了几声,随即不舒服地扭动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长长打了个哈欠,开始揉着眼泪不明显地磨牙。
严峫:“?”
这包厢里除了他,其他三个人却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胖子小声嘀咕了句:“哟,飞|叶子的,瘾还挺大。”
严峫:“……”
红毛见状凑过来,跟灰毛嘀咕了几句。
“……行吧。”灰毛终于被说动了:“也是大老远跑一趟,怪不容易的,我帮你问问老板今晚还过不过来。”
严峫心下一松。
“不过呢,流程还是要走的。”灰毛招手示意严峫站到自己面前,诚恳道:“实在对不住兄弟,我们底下人也是照规矩办事,你们仨的手机也都得先给我保管。”
——他还是要搜身!
边上那胖子的心理素质是真不咋地,一下脸sè又变了:“哎我说龙哥,你这是——”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严峫这次一点不磨叽,仿佛是对刚才自己引发sāo乱而感到很抱歉似的,痛痛快快就站起身:“哎!好说好说,来吧。”
胖子:“哎……”
胖子眼睁睁看着严峫张开手臂,大大方方被灰毛从上到下仔细搜了个遍,连裤脚缝隙和皮鞋里都看了。胖子的心跳跟着灰毛的动作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好几次心跳差点蹦到了喉咙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灰毛慢吞吞停下,谨慎地冲红毛一点头:
“没问题。”
红毛向沙发上一努嘴:“那个谁,你朋友……你男朋友……”
严峫的反应有点qiáng烈:“是我媳妇,我在上面!我在上面你懂?!”
红毛:“……你媳妇也得……咳。”
江停脸上醉酒的红cháo已经完全退下去了,面sè苍白无神,目光散漫而萎靡不振。如果说严峫还得靠线人来证明自己买家身份的话,江停这副模样走大街上,那活脱脱就是个发作了的瘾君子,连话都不用多说。
“干净。”灰毛仔仔细细搜完江停,对红毛一点头。
俩马仔这才放心,脸上也笑开了,红毛一边赶紧把严峫甩出的万元小费收进怀里,一边去迷你吧拿了啤酒出来塞给严峫,陪着笑说:“别介意别介意,我们这些跑腿的小碎催也是上面人怎么说,我们就得怎么做。您在这稍等会儿,我们这就去叫老板来。”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严峫心里知道是稳了,也就不纠缠,露了个笑脸出来挥挥手让他俩去。
本来按规矩 ,应该是有个人在这守着,另一个人去叫老板的。但这两人刚拿了大笔小费,钞票滚热地贴在怀里,急不可耐地催着他们要回去藏起来,因此两人竟然都不约而同地跑了,把严峫、江停和线人单独搁在了包厢里。
咔哒门一关,严峫立刻变了脸:“你怎么在这儿?”
胖子还以为是对他说话:“……啊?”
江停慢悠悠起身,仰着头扭了扭僵硬的颈椎。
他那浪荡又颓废的气势荡然无存,衬衣领开了三个扣,线条从下颔、脖颈蜿蜒到锁骨,骨骼在透明皮肤下的每一寸转动都清晰可见。
严峫喉结上下狠狠一滑,严厉道:“喂,问你话呢!”
“我以为你会对我的救命之恩表示感激,”江停说。
“我还没问你刚才吞……”
江停平淡道:“贵支队的行动部署实在非常低级。这么巧碰见你我也很高兴。不用谢。”
破云 45.Chapter 45
两辆交警摩托在前鸣笛开道,s450随后风驰电掣,以f1赛车的气势连闯十余个红灯,一路引发路人拍照无数。
“开稳点!”江停在沿途无数闪光灯中喝道,“两亿赎金,不太像绑架,别那么着急!”
严峫嗖一声穿过闹市区紧急避让出的十字路口:“不能慢!万一就是有那傻bī真敢要两亿呢?!”
引擎轰鸣就像野兽低吼,喇叭里滋啦滋啦全是路况广播。江停起身凑在严峫耳边,一字一句大声道:“那也不会拿动物血来吓人,不可能!”
刺啦——s450蹿进市局缓缓拉开的安全门,恍若化身蓝sè闪电,紧接着在刑侦大楼前唰然静止。
江停上半身向前猛冲,所幸在死于安全带生勒之前就被严峫伸手拦住了。
“你光看图就知道是动物血?”严峫紧紧盯着他。
狭小的驾驶室内,两人几乎脸贴着脸,严峫有力的手还虚搂在江停身前,但后者没太注意这些细节。
“……”江停总算缓出了那口气,说:“只是行为逻辑推测,暂时没有实据。”
严峫从副驾杂物匣里抽出帽子,反手扣江停头上,又打开一袋防霾口罩,亲手给他罩在脸上,两边耳朵分别挂好。
“你,去我办公室等着,零食点心在左边最下层那个抽屉里。”严峫低声警告:“没事别往外跑,万一被人看见,我可救不了你。”
说完严峫转身下车,干净利落甩上车门。
嘭!
“……”江停喃喃道:“就不能让我回去么?”
·
“严队好!”“严哥!”
严峫大步穿过走廊,马翔迎面飞奔而来,脚步还没停稳,嘴里就跟连珠炮似的哒哒哒上了:“报警人是一对夫妇,男,申德,四十三岁;女,印金蝶,四十一岁。失踪者是两人独子申晓奇,今年十五岁初中毕业,刚中考完跟同学出去郊游,昨晚最后一次跟父母联系。今天上午十二点,申家夫妇接到绑匪匿名电话,称申晓奇在他手里,索要两亿赎金。”
马翔也是临时赶来市局的,穿着涂鸦t恤、破洞牛仔裤,脖子上还叠带着几个发黑的银制骷髅头十字架。严峫边走边忍不住瞥他,问:“你这是要去干嘛?”
“虽然你不知道我要去干嘛,但我却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马翔呵呵一笑:“恭喜集齐第一百零八张我只把你当哥哥卡,严哥,今晚你就可以召唤神龙了。”
“别开玩笑!”严峫低声呵斥,“手机号码定位了吗?”
“甭提了,网络拨号,黄主任正亲自带人追查ip定位服务器呢。”
“有没有绑匪电话录音?”
“按失踪者父母的原话说,接到绑匪电话时还以为是诈骗,事后回过神来差点当场心肌梗塞,谁能想起来录音呐。”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严峫语气微微发沉:“——确定不是有人跟失踪者父母恶作剧,或是什么新的诈骗集团?”
“诈骗不诈骗的,这个太难说了。”马翔撇着嘴摇头:“根据申德的说法,接到勒索电话后他立刻打给了儿子,但申晓奇的手机一直关机,到现在都没消息。”
“——两个亿。”严峫低声道,不知是在对马翔说还是自言自语:“绑匪来电话,恰好失踪者关机。”
“严队!严队——!”一名技侦警察从远处狂奔而至,气喘吁吁道:“黄主任的结果出来了,失踪者申晓奇手机呈开机使用状态!正在通话!”
严峫脚步一顿。
“啊?”马翔脱口而出,“正在通话?”
·
“刚才没电了,什么没电了,为什么不带充电器?!你知道爸爸妈妈多着急吗?你知道这年头的人有多坏吗?啊?!……”
刑侦支队,临时匆忙赶来的各位刑警面面相觑,大会议室紧闭的门都挡不住申家父亲声嘶力竭的怒吼。
手机那边传来申晓奇委屈的声音:“你们怎么不去问问我同学啊,我们都在一块儿,什么时候被绑架了?爸,勒索两亿你也能当真,咱家可是连两亿的二十分之一都拿不出来,要绑也绑不到我头上啊!”
“你随便关机,还跟我犟嘴?!”申父咆哮道。
申家母亲简直喜极而泣,一边拭泪一边拉着魏副局的手解释:“孩子说中考完了,大家组织郊游,我们就说去呗!我们平时生意忙,跟他同学都不熟悉,只想着赶紧来报警……”
“不要紧不要紧,哎——别哭了别哭了。”魏副局穿着沙滩裤人字拖,会议室拐角堆着他的钓具。老魏大概正在内心日第一万头草泥马,但表面上仍然和蔼可亲又不失端庄:“群众信任我们人民公安,第一时间想着报警,这是对我们工作信任的体现!来你们几个,扶这位女士去办公室做个笔录,签个字就没事了……”
两个警察带着余怒未消的申父和不住感谢的申母出去了,门刚关上,所有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两个亿,未成年,绑架杀人。” 魏副局长叹一口气,不胜唏嘘:“我还以为今年的集体一等功稳了呢。”
气氛活跃起来,众人纷纷放松tiáo侃,互相开着玩笑。只有严峫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从踏进市局开始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放松。
“怎么啦你,”魏副局拍拍他肩膀,显然心情很好:“看这人模狗样花枝招展的?”
严峫说:“我还是觉得不对。”
“哪儿不对?”
“……说不上来,但感觉处处都透着诡异。你们刚才亲眼看见那个申德给他儿子打电话的?”
魏副局“嘿”的一声:“那还能有假吗?我搞刑侦都那么多年了,这点心机用你这臭小子教我?”
严峫的疑惑似乎并没有减轻,喃喃道:“……两个亿呢。”
“我看你长得就跟两个亿似的!”魏副局不跟他啰嗦,挥手示意众人都散了,然后吭哧吭哧去办公室门口抱起他的钓具:“没案子是好事,别那么神经过敏。我老婆说刑警工作就这点不好,办案办长了,走路上见到猫狗打架都要琢磨半天,瞧着谁都像是通缉犯——哦对了,我听老方说你上个月行动那天晚上突然擅自行动,从现场一路狂奔飙车飙了几十公里,还跟犯罪分子短兵相接了?”
——方正弘,隔壁禁毒支队长,秦川的顶头上司。
严峫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有点不满:“方支队怎么老打我小报告,看我不顺眼还是怎么着。”
魏副局没有多解释,随口敷衍骂道:“就你那整天搔首弄姿的样儿,没事还往身上喷个香水,谁看得顺眼!”
他们两人并肩出了大会议室,严峫边走边闻闻左右袖口,对自己蒙受的无端指责感到有点冤枉:“我正准备相亲去呢,市局一个电话打过来,得了,本来聊得好好的房地产老总闺女顺利吹了。您还说我喷香水,我都没抱怨市局毁了我极有可能的脱单机会……”
话音未落,魏副局抬脚一踹,严峫口喷鲜血扑地。
“臭小子,以为你玩得过我们老年人?”魏副局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往严峫眼前一亮。
逢案必破魏老尧:“弟妹,市局紧急大案,我得把小严叫回来了啊。”
年老貌美曾翠翠:“叫吧!今天相亲的房地产集团大闺女又把他拒了,没用的玩意,我跟老严决定把这废物儿子回馈给社会了!”
逢案必破魏老尧:[赞] [赞] [赞]
“——你妈真是亲妈啊,”魏副局由衷地感叹道,背着他心爱的鱼竿拍拍pì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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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lún休的刑警们从四面八方火速奔赴市局,又一窝蜂作鸟兽散,走廊上刚才还如临大敌的紧绷气氛很快就消失了。
严峫满心怀着对社会主义的愤怒,正打算找人一诉衷肠,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愣了下:“嚯!”
江停坐在大办公桌后的转椅里,桌面堆满了各种零食,严峫打发人去楼下小卖部采购备用的饼干、话梅、纸杯蛋糕和膨化食品等琳琅满目,可惜基本都没拆袋,只有一包奥利奥草莓夹心饼干被吃了半块,剩下的全搁哪儿了。
“你跟我这儿喝下午茶呢?”严峫顺手把剩下半块草莓饼干塞嘴里,含混不清道,“太挑嘴了吧,看来连建宁市公安局小卖部的最高接客水准都满足不了你,啧啧。”
江停径自刷手机,连头都没抬:“绑架案怎么样了?”
“我艹,不知道是哪个傻bī在那装神弄鬼。”严峫把事情经过简单陈述了一遍,没好气道:“案子已经退回分局了,让分局技侦继续追查勒索电话的ip和血衣图片来源,看能不能抓到那孙子,关俩月给大家伙解解恨。”
江停的手指顿了顿,突然道:“这事有点怪异。”
严峫站在办公桌后,看着他乌黑的头发顶,眼底微微有异:“……你跟我说说哪儿怪?”
“如果是诈骗,首先赎金太大,其次申晓奇很快就重新和家人联系上了,诈骗手段未免太容易揭穿。但如果只是恶作剧的话,感觉又过分jīng巧。”
江停终于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向后靠进椅背里:“即便你被绑架,赎金最多也就两千万到顶,再多的话第一很难带走,第二家属肯定会报案。像申晓奇这种自己开公司做生意的家庭,勒索两百万是个比较容易拿到手的数字,只要确保人质安全,他父母选择交付赎金而不是报警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严峫抱起手臂:“所以你的感觉是?”
江停双手指尖有规律地轻轻碰撞,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两个亿……倒有点像故意引起警方注意似的。”
他刚才的分析都是严峫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的,只是不想在江停面前把心里的赞同表露出来,因此只哼笑而不语,但最后一句倒真有点意外:“引起警方的注意?为什么?”
“心理推测而已,我又不是绑匪。”江停懒洋洋道,从桌上拿起手机。
严峫:“……”
突然严峫鹰隼似的视力捕捉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江停手腕:“等等!你在刷什么?”
江停从来都是自然放松下垂的chún角,突然摆脱了地心引力,显出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微妙上扬:“微博。”
“这明明是……”
“恭喜,”江停反手将手机屏幕亮给他看,“你红了。”
实时热搜——惊爆!建宁街头交警为豪车开道,闹市飙车,连闯十余红灯!
热点评论:“既不是军牌也不是政府机关,建宁富豪牛bī了。”“这是哪家的小衙内,救火车都没它开得快吧?”“有钱开什么破大奔呐,开个布加迪威龙绕着省政府飙多好!”“说不定车主就是省政府出来的呢?”
严峫:“………………”
“别理他们,你的车不破,”江停安慰他,施施然收回手机,打开了他没事就好下两局的线上围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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