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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淮上
众人目光灼灼,视线尽头,陆顾问柔弱的话音缓缓传来“情况分很多种,或许同学间流传着天纵山的某种说法,或许重要的亲戚朋友去过,再或者”
他突然呼地一声,打开了车窗。
众人“”
严峫狐疑顿起,刚要上前查看,突然却见江停闪电般把头伸出窗外,紧接着“呕”
所有人“”
一向风度儒雅气质从容的陆顾问,终于被晕车惨烈击倒了。
农家乐大院,早餐大厅改成的临时行动办公室。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确定我侄女被绑架了”
一名西装革履的胖子坐在两名警察面前,满脸都是热出来的汗,跟文化人儿似的拿着块手绢不停抹,然而却越抹越多
“不能啊,我根本没收到勒索短信啊是,我确实从前天起就没见过她,但我平时在外地,每周跟这孩子最多打个电话,我又不是她亲爸什么你说绑匪要两个亿我cào这可真敢要,二百万我都没有没有撕票不是,警官你们不了解,我不是她法定监护人,平时给掏学费已经算我很有良心了”
吱呀
突然门被推开,两名警察立刻站起身,只见马翔一叠声地进了屋“水呢水呢快把冰水拿来快快快”
马翔在前开道,高盼青尾随扇风,严峫亲自搀扶着脸sè苍白的陆顾问,那架势活像几个人回程半路上捡了只野生大熊猫,众星捧月地把江停扶到椅子上坐下了。
“怎么不够冰”马翔接过民警忙不迭递上的水,转身交给严峫。只见公安系统内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儿头、著名富二代严副支队,赶紧把袖子左右一撸,亲自端水伺候江停喝了。
民警小心打听“怎么了这是”
“晕车。”马翔掩着半边口小声解释“严队私人顾问,本案智商担当,案情分析到一半哑火了,到现在都愣没能把后半句话说完。”
“哦”民警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
江停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了,疲倦地揉着眉心。
严峫这才拧好矿泉水瓶盖,示意马翔把立式电风扇抬来对着江停可劲吹,吹到陆顾问可以满血复活以一打十顷刻间把绑匪从茫茫山林间抓出来为止。然后他终于有空起身问民警“怎么样了”
“严副”民警啪地敬了个礼,指着那西服笔挺的胖子“这是被绑架女生步薇的叔叔,汪兴业,刚才市局派车送来的。”
换言之,除了哭哭啼啼的申家父母之外,本案终于又到了个关键家属。
严峫客套两句,刚伸手要握,突然只见那个叫汪兴业的胖子表情不对。
他的手僵在半空,视线越过严峫,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江停;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仿佛是活生生见到了鬼。
猝不及防地,严峫的心微微往下一沉,随即加大力道握住了汪兴业的手
“汪先生”
“啊啊警官”
严峫不动声sè地盯着他,半晌轻轻问“您在看什么呢”





破云 51.Chapter 51
“您在看什么呢”
严峫的声音堪称轻柔, 但话音刚落, 汪兴业的表情就像偷东西现场被抓似的,堪称仓惶地收回了目光。
“没有没有,我看错了,瞧我这眼神”
“看错了”
“是是是。”汪兴业双手紧握严峫的手“你们刚才说,我侄女儿被绑架了我怎么听着那么糊涂呢”
严峫笑起来,拍拍他的肩,略微使力, 这姓汪的胖子就不得不跟着他往早餐厅东侧的边门走去。
本来这生意冷清的民宿就没多少住客,隔着一条小小的转角过道,是已经被警察清空了的厨房。严峫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示意汪兴业也坐, 然后摸出烟盒抽了根软中华递了过去。
汪兴业忧心忡忡“严支队, 您看我侄女儿的事”
“您刚才看错什么了”
汪兴业一愣。
严峫笔直浓密的剑眉下, 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慢慢地问“您刚才把咱们警方的顾问, 看成是谁了”
汪兴业那张胖脸上的肉止不住哆嗦起来,面sè忽而青, 忽而红,豆大的汗珠又顺着脸滑了下来。
“没事,这里只有你跟我。”严峫微微地笑着,每个字却都咬得极其清晰“有什么说什么, 没关系, 我们警察可是什么都查得出来的。”
“”汪兴业反复揉搓手里那根软中华, 张开口又闭上,张开口又闭上。他就这么反复了好几次,才颤颤巍巍地扯出了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事儿都过去好几年了”
严峫微笑不变,眼底却沉了下来。
“我这不是做画廊中介生意吗,以前手里有俩钱,有点关系资源,认识的那些个女画家就”汪兴业满脸涨得通红,哆哆嗦嗦道“酒店长期包了个房,谁知道那阵子扫黄打非,警察直接踹门就往里冲”
严峫面sè微僵。
“严支队您也是男人,您懂的。关键时刻受了惊吓,那情景简直这辈子都”汪兴业满脸欲言又止。
严峫沉默半晌,突然问“你是在哪嫖娼被抓的”
“嗨,广东”汪兴业一拍大腿“当然不可能是同一个警察,但刚才打眼看去,还真有几分像,所以我才跟见了鬼似的”
有这么巧的事
严峫微微眯起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打量眼前这个胖子。汪兴业看起来余悸未消,把那根被揉得不成样子的软中华叼在嘴里,手抖了半天才点上火,立刻迫不及待地深深吸了一口。
“”严峫按下思绪,也点了根烟。
禁毒口副处级的一线刑警,照片是不会到处公布的,更遑论随便抛头露面了。即便牺牲后,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登陆公安内网去查照片查资料,得是有相当级别的职权才行。
也就是说江停的身份没那么容易泄露,更别提还有昏迷三年后容貌、体型和周身气场上的明显变化了。
“您别介意,我们是刑侦支队,嫖娼扫黄这事儿都不管。”严峫突然一笑,转变了话题“您侄女的事,您都知道了”
胖子对嫖娼这事终于揭过而松了口气“是是是,我昨天还在南边跑一个画廊展”
“步薇是您的亲侄女”
“哎,既然您是警察,我也就直说了那孩子还真不是,我只是在她学校挂个监护人的名儿而已。”
不是
一个美貌绝伦的少女,和没有血缘关系的男性“监护人”,其中令人浮想联翩的空间让严峫不由挑起了眉梢。
“不是,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汪兴业夹着烟连连摆手“我实话说了吧,她爸是我早年在道上混的拜把子兄弟,跟他老婆一块出意外死了,大概也就三四年前的事情。这小姑娘呢一方面是她爸曾经跟我有些金钱上的牵扯,在我危难的时候给过钱;另一方面是我看她可怜,怕她走上歪路,所以出钱供她上学。反正九年制义务教育,学费生活费花不了多少,毕业后随便上个不用高价择校的高中,我就算仁至义尽了”
“哟,”严峫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您还真是个好人。”
“哎您这话说得,好人算不上,对得起良心就行。”
“我刚才在外面听了一耳朵,您没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
汪兴业说“别提勒索电话啦,连她被绑架我都不知道,早上接到公安局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诈骗呢”
“怎么,您平时跟侄女儿联系不多”
“这个倒确实不多”
“为什么”严峫来了兴趣“您这当叔叔的,难道只光出钱,平时不关心一下”
汪兴业抽了几口烟,似乎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叹了口气说“您这个话吧,叫我怎么接呢。”
严峫并不搭腔,半笑不笑的打量着他。
“步薇她爹娘刚出事的时候,她也就十二三岁大,这个年纪真是太麻烦了。要是再小点,好说也能当半个女儿,以后给我养老送终;要是再大点,哪怕十八九岁呢,说不定哄骗着以后能给我当小媳妇。”胖子不尴不尬地一笑“但十二三岁,两头不靠,眼见着又要进入叛逆期了;我多关心她不要紧,万一别人以为我是个喜欢小女孩的变态,这可怎么解释”
严峫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况且这姑娘住校,而我平时在外地搭关系跑画展,想关心也没处下手啊,一两个星期打个电话已经算不错了。”汪兴业两手一摊说“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这个解释倒确实合情合理。
严峫问“那您知道步薇这次是跟一个男生同时失踪的么”
“那个叫申晓奇的是吧我刚在外面见到那对夫妻了,哭得是挺惨的。不过说实话”
汪兴业顿了顿,严峫打了个“请说”的手势“没关系,这里除了你我没别人,有什么疑虑您尽管跟我们警察提。”
汪兴业胖脸上那种不尴不尬的神情又浮现了出来“这话我当着那对夫妻的面不想提,但对您我就直说了。勒索两个亿的电话绑匪只打给了他,说明目标本来就是他家儿子,跟我侄女完全没关系对吧”
“”
“也就是说,我侄女从最开始就是个陪绑的,要不是当时跟他儿子在一起,现在根本就不会出事对不对”
严峫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不吱声。
“虽然不是我亲侄女,好歹也养了她三四年,万一小姑娘出了什么事,他家儿子起码得算半个杀人凶手就这样他夫妻俩刚才还好意思拉着我借钱,想叫我一块凑钱付赎金他们是怎么想的”
汪兴业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严峫赶紧熄了烟,息事宁人地拍拍他的肩“知道这年头赚钱不容易,请相信我们警察”
“您说做人怎么能那样别说两个亿了,我能掏二十万出来都难而且我凭什么帮他家凑赎金,谁知道他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招来绑匪,还连累了我侄女”
胖子大概也是jīng神紧张到了一定程度,那骂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了。严峫边客套安慰,边摸出手机想看看市局有没有传来最新情况,突然只听门被轻轻叩了两下。
他一抬头,只见江停正站在了门框边,单手chā在裤袋里,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乌黑冷静的眼睛
“绑匪来电话了,指名要警方来接。”
严峫微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三言两语摆脱了正准备破口大骂的汪兴业,喝令民警过来照顾好被绑者家属的情绪,随即起身冲出了厨房。
“我苦命的晓奇啊妈妈怎么办,怎么办啊”
老远就只听指挥车边传来申父绝望的咆哮和申母声嘶力竭的痛哭,谭爽他们几个学生缩在农家乐大院门口,也嘤嘤嘤地抱着哭成了一团。
“谁让他们都挤在这的”严峫一见这场景就邪火上头,拽了个刑警低声呵斥“把未成年人带走指挥车附近别让那么多人围着”紧接着大步冲上了指挥车。
市局紧急tiáo派过来的技侦和谈判专家正戴着耳麦坐在车上,各个面sè如临大敌。高盼青早就凉透了的盒饭刚吃两口,电话一响就全泼在了指挥车座位上,但此时也顾不得了,凝重地拿着手机“队长,找你的。”
他刻意没叫出严峫的姓。
严峫接来一看,这是申父的手机,屏幕赫然显示着通话中。
这个手机早已被市公安局技侦处实时同步,上百公里之外,黄兴他们正争分夺秒地尝试各种方法进行破解和定位,在茫茫数据海洋中竭尽所能,试图寻找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谈判专家对严峫无声地做了个几个口型拖延时间
严峫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打开扬声器,沉声道
“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副支队长严峫,你想干什么”
他就这么直接报名字了
话音未落高盼青就无声地狠狠“cào”了一声,用口型怒道你他妈想死
严峫抬手止住了他,那是个极其果断甚至严厉的手势。
“两个亿。”扬声器中那边传来呆板无情的电子音,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严峫望向谈判专家,老教授边分神盯着技侦,边对他点了点头。
“钱不是问题,但我要先知道人质的安危。”严峫顿了顿,口气非常qiáng硬“两个亿的赎金人质家属根本掏不起,即便要凑也肯定是省里甚至部里报批。要是你已经把人质撕票了,国家白出两个亿,到时候即便你们跑到天涯海角,公安部的天罗地网都不会放过你”
申母发出一声尖锐的吸气。
几名刑警立刻拥上,什么都顾不了了,把眼见要开始发疯的家属捂着嘴qiáng行拖了下去。
电子音轻轻一声,似乎是个嘲弄的轻笑,说“我就在这,来抓啊,我等你。”
“抓了你还怎么拿钱”
“拿不到钱,你们就别想要这个小孩的命了”
这个小孩。
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所有人眼皮都一跳,严峫几乎脱口而出“还有一个女孩子呢你们勒索的对象是申家,能不能把另一个女孩子还回来”
电话那边突然陷入了沉默。
严峫和谈判专家四目相对,似乎连后者都没了主意,只能打手势示意他耐心等待。
三秒,五秒,十秒。
严峫感到汗珠随着自己毛刺刺的鬓发往下,划过脸颊,汇聚在下颔,引发一阵微妙的刺痒。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移目光望向车外,江停正站在车门边,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任何人,半闭双眼微侧着头。
刹那间江停的侧影让严峫产生了一种感觉,仿佛他正捕捉空气中某种微渺的震动,或者说扬声器中绑匪那边的声音某种所有人都没听见,或没注意到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声波。
不知为何他这种独自隔绝又清醒的姿态,竟然让严峫奇异地升起了一丝安定感。
“那个小崽子运气不好,绑了就绑了。”突然yīn森森的电子音再次传来,带着心狠手辣的蛮横“你们想不花钱就饶回来一个做梦”
谈判专家猛打手势,那意思严峫立刻懂了“准备两亿现金需要时间我们愿意给你交通工具和不连号的钞票,但在明天傍晚八点零九之前不可能做到你必须把时间放宽到”
谈判专家连打几个数字,严峫紧紧盯着他的手,对电话吼道“起码三天后的晚上十二点,我们这边的现金才能”
“距离行刑时间,”手机那边传来的电子音冷冰冰打断了他,不带任何声tiáo起伏“二十九个小时。”
“最早也要三天后的晚上”
通话结束。
严峫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同时看向电脑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正无声无息变成15:09p。
车厢内一片可怕的安静。
行刑时间,明晚8点09分。
“我”严峫想摔手机,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克制住了,手背青筋直突地轻轻把手机放回了桌面上。
谈判专家满面凝重地对技侦使了个眼sè,技侦会意,立刻打电话给市局黄主任询问定位结果。
严峫吸了口气qiáng行镇定下来,掏出烟来点着,狠狠抽了一大口,呼地全吐了出去。袅袅白雾中他qiáng迫自己闭上眼睛,俊美的面容绷得棱角分明,再睁开时已经恢复成了往日里那个jīng明qiáng悍,无所畏惧的刑侦副支队长。
“还有时间。”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告诉技侦加紧侦查申晓奇的租车公司,抽人去林业局协助追查白尾海雕这条线,另外以天纵山为关键词对人质父母家属、亲戚朋友、学校老师同学、浏览器搜索记录等进行全方位筛查。我不相信这个旅游地点是从天而降掉进申晓奇脑子里的,不论是他还是步薇最先提出要来天纵山的想法,这两个孩子一定被某种信息qiáng烈影响过”
“是”
高盼青再顾不得吃饭了,跟着一群刑警迅速奔了出去。
严峫三两口抽完了烟,刚掐灭烟头,突然后肩被人轻轻一拍。
“”他猝然回头,只见江停不知何时钻进了指挥车,正站在他身侧,说“录音再给我听一遍。”
“什么”
“刚才的绑匪电话,技侦应该有录音吧。”江停说,“我刚才突然有个不成熟的猜测。”
严峫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知道传说中的江队的刑侦能力,当即跟那位白发苍苍的谈判专家打好招呼,让技侦tiáo取录音,带着江停一起凑到了电脑前。
“两个亿,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就在这,来抓啊拿不到钱你们就别想要这个小孩的命了想不花钱就饶回来一个做梦”
“距离行刑时间,二十九个小时。”
电流沙沙声停止,录音中断了。
“怎么样”严峫低声问。
江停没回答,点了重播。
“想不花钱就饶回来一个做梦”
“距离行刑时间,二十九个小时。”
“两个亿,准备得怎么样了”
“哈。”
“非常古怪。”江停突然按下暂停,喃喃道。
严峫瞧着他“哪里怪”
两人头贴着头凑在一处,严峫略偏过脸,正巧江停也望过来。两人距离不过咫尺,连彼此的眼睫似乎都紧挨在一起,互相都能看见对方眼底疲倦的红丝。
“绑匪好像是两个人。”江停轻轻道,“或者说,他刻意在警方面前展现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人物性格。”
严峫锋利的眉头又拧了起来“嗯”
“你信任我么” 江停突然问。
“”
几秒钟完全的静寂,似乎连空气都不流动了,指挥车外的喧嚣越来越遥远。
“我把你带在身边,不是因为相信你,”严峫低沉道,“是希望能相信我自己。”
江停漂亮的眼珠注视着他,半晌才说“那你听着,我接下来的分析,可能会动摇市公安局的整个侦查方向。”




破云 53.Chapter 53
病退。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天, 但没人能想到, 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严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倒是余珠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身拍拍袖口“走,去你办公室聊聊这个绑架案。”
紧接着她绕过严峫,直直走向不远处紧闭的副支队长办公室门。
江停还在办公室里
严峫箭步上前,赶在余珠伸手推门前抢先按住了把手,笑道“可惜我办公室乱, 这阵子都没空好好收拾,怕是要让余队看笑话了”说着推开门,极有技巧地侧身半步,挡住了余珠的视线。
柜门里传来一声轻微动静, 随即悄无声息。
余队走进了办公室。
“这不是挺干净的吗”余队笑起来, 随手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扶手椅坐下, 摆手阻止严峫“不用泡茶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喝, 走两步都得听医嘱我啊,已经是个废人了。”
严峫也拉开转椅, 借着空隙飞快逡巡办公室一圈,才笑道“哪儿的话,您为建宁市立过汗马功劳,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这话他说得真心诚意, 因为确实是实情。
余珠是建宁市有史以来首位女警监, 也是本省公安系统地位最高的女性刑侦人员之一。三十多年前, 她从外勤实习生干起,做过痕检和技侦,参与禁毒缉私排爆抓捕各类行动几百次,大小立功十余次。十多年前刑侦正支魏尧下沉至派出所锻炼时,她以技侦处副主任的身份tiáo任刑侦副支队长,统领市局刑侦工作;魏尧回来后不久升任副局长,她便顺理成章地提上了正处级的刑侦正支。
如果不是前两年查出心脏问题,甚至严重到了要做搭桥手术的地步,她转副局级领导岗是没什么问题的。
“好汉不提当年勇,以前的事不用提了。”余珠笑道,“跟我说说这次的绑架案是怎么回事,我听魏副局的意思,你一力主张这是并不是孤案,而是系列绑架”
“哦,是这么回事。”
严峫早有准备,将手头资料递给余珠翻阅,同时把江停的分析简要概述了一遍,着重qiángtiáo了绑匪异乎寻常的角sè分裂感和仪式欲,又补充道“主要是我们原先的tiáo查思路已经走到绝境,几乎无法往下推进了。技侦tiáo查出申晓奇所雇佣的租车公司,是个买朋友圈软文的微信公众号,只说自己案发当晚在景区外没等到申晓奇,其余一问三不知,内黑车司机已经被小马他们提到审讯室里bī问了俩小时;关于申晓奇为什么会想去天纵山景区以及是否收到任何外来因素影响的疑点,目前也没什么收获”
“现场搜救人员也没在山林间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余珠问。
“痕检、警犬、生命探测仪,能上的都上了,搜救范围已经被推到极限了。”严峫说,“这个季节的原始山林,要找两个孩子的行踪轨迹,不啻于大海捞针。”
余珠沉吟着点了点头。
严峫问“您觉得我们追查连环案的思路有什么不妥吗”
从余珠的反应看来,她大概是斟酌了下字句,才道“不能说不妥,相反还很有道理。”
严峫神情微松。
“但只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严峫“嗯”
“你擅长的方向是组织和审讯,行为分析对你来说有点太专业了。”余珠上半身微微向前,望着严峫的眼睛“市局内部是有什么人给了你启发么”
只是一两秒的功夫,严峫平静回视对面探寻的目光,脑海中却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她在试探什么
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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