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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蔡骏
九sè大口吞食墓xué下的泥土,就像饥饿了几天的野兽,饥肠辘辘地大快朵颐。短短一两分钟,它变成一头麒麟外形的饕餮怪物,大量泥土被吃入肚子,墓xué变深了几尺,充满恶臭的地下水都能看到了。
“它从不吃饮水与进食的!”安娜看着九sè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都感到饿了,捂着鼻子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假的九sè?”
原本停在屋顶上的四翼天使镇墓兽,暗夜里扑扇两对翅膀,呼啸着掠过头顶,挤到九sè身边,一同吞噬墓xué深处的泥土。
四翼天使受到九sè的传染,这些腐臭气味的墓xué土,竟成了镇墓兽的美味佳肴。就像两条狗在争夺生肉,九sè与四翼天使彼此厮打起来,为了挤占同一块wū水坑。
qiáng烈头晕的秦北洋,骤然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泥土!这块地以前是做什么的?”
“森林外边有座大型化工厂,生产有毒化学产品。战争期间,还生产过芥子毒气等生化武器。”朱塞佩·卡普罗尼拍了拍脑袋,“化工厂在这里填埋废弃物,导致整片农场受到wū染,再也无法种植庄稼,才成了不毛之地。”
“这不是风水宝地,而是毒地!”秦北洋发现了真相,“九sè正好埋葬在这片有毒的土地中,以毒攻毒让它复活了?”
“没那么简单!”李隆盛给每个人发了口罩,大家都像防范瘟疫一样,“我们要相信科学,九sè很可能没有死,它既然不是普通的生命体,能在唐朝古墓里存活一千二百年,那么它的生存和死亡的定义也是特别的。”
“假死?”安娜豁然开朗,想起最初与九sè的相遇,“很有可能,就像它变成一尊镇墓兽的雕像,跟僵尸木乃伊同样是凝固的,不过有着金属外壳。”
李隆盛大胆地靠近九sè和四翼天使,注视这两头大口吞吃有毒化学物质的镇墓兽,低声说:“热力学第一定律:能量守恒定律,energy onservation law。无论宇宙万物,在一个封闭孤立的系统内,总能量保持不变。”
“一个系统的总能量的改变,只能等于传入或者传出该系统的能量的多少。总能量为系统的机械能、热能及除热能以外的任何内能形式的总和。”秦北洋想起在京都第三高等学校的所学,“孤立系统的总能量保持不变!”
“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总能量保持不变。能量守恒定律,乃是自然界普遍的基本定律。”
对于剑桥大学物理学博士,这就是abc的常识。钱科与卡普罗尼也完全理解,只有安娜听起来略微头疼,她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人要吃饭才能活下来,吃饱喝足才能活奔乱跳,这就是能量守恒定律。九sè不吃饭不喝水,我们不能指望它吸收天地之灵气,那么它的能源又从何而来?”
秦北洋做出解答:“镇墓兽的心脏灵石。”
“镇墓兽为守护古墓地宫而生。九sè以外的其他镇墓兽,比如四翼天使,必须经过机械化改造,增加一套能源系统,内燃机或柴油发电机……但这些能源迟早也会枯竭,依赖于人们给它不断输送燃料,不会平白无故产生。”李隆盛顺着安娜的话说下去,“大胆假设埋在坟墓中假死的九sè,受到有毒化学物质的渗透。而你们所说的灵石,变成一个化学反应器皿,就像人类肝脏处理新陈代谢与排毒。镇墓兽却把毒素转化为源源不断的能量。足以杀死成千上万人的有毒物质,激活了已经休眠的灵石,让镇墓兽仿佛回到黑夜或地宫。”
钱科好奇地问:“可灵石到底是什么物质?”
“不知道,除非我们摘出某个镇墓兽的心脏,让我带回剑桥大学物理系的实验室。”
“绝不可以!”秦北洋斩钉截铁地阻止了李隆盛,“想都不准想。”
“够了,九sè已经回来了,不管它会不会沾上另一种灵魂,不能再让它吃这些有毒物质了。”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理性,欧阳安娜扯着秦北洋说,“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看来这些化学毒物对于镇墓兽来说,就是难以抗拒的美食,就像瘾君子面对鸦片烟那样。”
秦北洋大声训斥九sè和四翼天使,用了唐朝的长安音,类似敦煌经变的中古口语。虽然,这两尊镇墓兽还是贪恋美食,就像捧着冰激凌的小孩子,却还是在家长的斥责中退回来了。
九sè回到小木屋前,嘴里喷着臭气,肚子鼓鼓囊囊,简直一座移动的剧毒化工厂。秦北洋打开手电,弯腰凝视镇墓兽腹部的伤口,却没发现黑臭物质,只有九sè原本的体液与“鲜血”。它开始放pì,从肛门位置喷出恶臭,并且淋漓着“niào液”。
带着口罩的李隆盛猜测:“也许,九sè的身体就是一座化学反应的设备,能将有毒物质转化为能量、空气与水。”
秦北洋并不忌讳九sè有毒,搂着它的赤sè鬃毛说:“无论它还是不是真正的九sè?但现在,我们必须要修复它了。”
“把它送进车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朱塞佩·卡普罗尼卷起袖子管,打开一间硕大的仓库。这里停着一架小型飞机,还有两台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一台高压蒸汽lún机。原材料也不少,有适合做飞机的钢铁、铝材还有航空木板,齿lún之类的小零部件,则装了满满几箱子。
李隆盛点头说:“这些很好,但还不够,明天一早,我去购买一批实验室和外科手术的器具,要对这里做大的改造,还要一台x光仪。”
“你有多少修复成功的把握?”
“原本,我想是百分之一,现在有百分之二。”
次日一早,这里被改造成了实验室与手术室。每个人都换了衣服,全身沐浴消毒,以免感染到宝贵的千年生命体。
不再是对表面的弹孔修修补补了,而是要像外科手术那样,打开九sè的身体。秦北洋先让它保持安静,依然是头长鹿角身披鳞甲的原始状态,暂时进入休眠,就像做了全身麻醉。他亲自动手卸下几块外壳,白昼般的无影灯下,看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景……
九sè的体内藏着一头奇形怪状的兽乍看更像是一个人形物体。
它有四条纤细的腿,毛茸茸的粗壮身体,最后有一根尾巴,仿佛一头刚出生的小鹿。皮毛呈现复杂的颜sè,身上有旋涡状的星星点点,就像梵·高的油画《星空》,煞是好看。
这头古怪的神兽小鹿,还有一张酷似人类婴儿的脸!
这张面孔在对秦北洋微笑……





镇墓兽 第二十六章 脱胎换骨
九sè的外科手术。
在这头yòu麒麟镇墓兽的体内,还藏着一千二百岁的生命体。这才是九sè的真身,小鹿的面孔酷似畸形儿的怪胎,仿佛还泡在医博物馆的酒jīng瓶子里。
怪胎在看着秦北洋,似曾相识,久别重逢。
最初的震惊过后,秦北洋给了这张脸一个微笑。他不忌讳昨晚九sè吃下大量化毒物,心想自己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便俯下来亲吻了这头小怪兽。
是的,九sè认得他,一千二百年前就认得他。
秦北洋在它的耳边了几句悄悄话,周围所有人都没听清楚。这头小怪兽也变得无比安静,任由手术工具在它的体内游走。
他们发现了九sè的翅膀。
藏在小鹿背后靠近肩膀的位置,这双翅膀其实不小,只是折叠收缩起来,如果把翼展完全打开,将会超出整个神兽的身长,就像四翼天使。动物翅膀通常分为三种,一是昆虫的轻薄翅面,二是鸟类的坚硬羽毛,三是蝙蝠的骨架翼膜。
九sè的翅膀介于这三者之间,竟然同时具有翅脉、羽毛以及翼膜的特征,让人叹为观止。
李隆盛看到了灵石,靠近腹部的位置,一大块坑坑洼洼的黑sè石头。
“这是达摩山东海恶龙镇墓兽的灵石。”秦北洋指着镇墓兽的心脏位置,“这才是九sè的灵石。”
借助一小盏灯,他们看到另一块灵石不同于其他灵石的粗糙表面,这块灵石仿佛经过天然的打磨,竟然呈现鹅卵石般的光滑?几乎有一种金属的光泽,还能放射出耀眼的光。
“我的妈呀!”剑桥博士李隆盛不禁惊叹,“这是地球上的物质吗?”
“我也从未见过这种镇墓兽灵石!”
秦北洋心想,这块石头究竟从何而来?就像乾陵底下藏着天子级镇墓兽,会不会是天子级灵石?虽然,镇墓兽的灵石会缩短人类的寿命,让自己命在旦夕,却不会伤害到九sè。因为它是特殊的生命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像它能吞吃剧毒的化物质,而普通人尝一点点就会送命。
朱塞佩·卡普罗尼发现了九sè损伤的核心几根连接灵石与器官的管线断裂了。
原来在九sè真身小怪兽的表面,还chā着好多根细长的管子,难以判断是什么材料?霍尔施泰因博士给九sè拍的x光片,并没发现这些管子,也许是跟其他脏器混淆了。这些材料极度坚固,历经一千二百年而不坏。就像一个垂死的病人,借助外力苟延残喘。
逃出凡尔赛机场时,一发炮弹击穿九sè的身体,打断了这些管线就像电线被剪短,电器就会熄灭。当灵石难以提供能量,镇墓兽的生命力将越发衰弱,最后近乎死亡。只有源源不断的有毒化物质,才能重新激活灵石。
李隆盛与秦北洋商量了修复方案,用现代材料代替唐朝的管线,将灵石与小怪兽生命体重新连接。他们还要更换一些零部件,彻底修补被打穿的外壳。鉴于九sè的特殊性,绝对禁止进行机械化改造,除了原本的灵石,不会提供人造能源,比如内燃机与发电机,确保它的原始性质不变。
以上工作持续三天三夜,大伙吃住都在仓库,秦北洋熬了三个通宵。只有安娜每晚要回到凡尔赛的中国代表团,但对镇墓兽三缄其口。
对于李隆盛来,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已远远超出在剑桥大所得的知识,恐怕任何一个科家见到九sè,都会像宝贝一样供起来,放在实验室仔细研究,甚至可以得到诺贝尔奖的提名。
“镇墓兽的传古已有之,六十年前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西方人就已听镇墓兽的存在,只是谁都无法一睹真容,就像欧洲有恶龙的传……”李隆盛也是一脸油wū,“有的者研究认为,随着全球气温升高,以后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关于龙的目击记录。”
“也许吧!”
秦北洋想起在日本见到的妖怪博物馆。
“剑桥大图书馆,藏有传教士根据盗墓贼的描述绘制的镇墓兽画像,多半是恶魔与野兽的合体,文字解这些怪物身上有撒旦的力量。”
“根据盗墓贼的描绘?如果盗墓贼真的看到了镇墓兽,大概生命也走到头了,又是哪来的机会向传教士描述呢?除非是现在用机关枪和炸药盗墓的军阀们。”
李隆盛一本正经地:“科正处于大爆发前夜,昨天认为是神话,或是科幻,今天已成为现实。理论物理与机械动力,要摒弃一切成见。关于世界本质,宇宙起源,需要大胆地提出假,再用科方法小心求证。”
“比如‘灵魂机械体’?”
秦北洋回头看着修复中的小镇墓兽九sè,还有休眠状态的四翼天使。
“是,这两年我在剑桥大研究理论物理的同时,也在研究中国传统哲里的一个概念气。”
“这可是风水的法。”秦北洋想起了《秦氏墓匠鉴》,“气聚而生,气散而死。世界从无到有,取决于气,才能分化为yīn阳两仪与金木水火土五行。我们营造墓xué,首先寻觅龙脉,找到聚集气的位置,所谓点xué。而帝王的万年吉壌,必须开凿金井,连接天地之气。”
“东汉的无神论者王充过天地合气,万物自生。而现代物理的概念认为,气的本质就是超微粒子及其场。”
“超微粒子?”
这已超出了秦北洋的知识范畴,李隆盛充满优越感地:“这些都是最新科技,还有暗物质、暗能量等等假。科虽然严谨,但也需要大胆的想象力。上个星期,我刚在柏林见到了我的偶像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先生。”
两人聊到此处,秦北洋辄然无语,心底五味杂陈。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不就是自己在天津的德国校读书时,日夜梦想所要成为的那种人吗?他的心头一阵绞痛,命不久矣,还在念叨童年时的梦想干嘛?
终于,yòu麒麟镇墓兽的修复完成。
大家聚拢在仓库,九sè焕然一新,青铜外壳都漂亮了好多,但它依然像被催眠那样,站在工作台上一动不动。
欧阳安娜忧虑地:“就像我在两年前,第一眼看到它的样子,会不会又回到了当时的状态?”
秦北洋走到九sè身边,竟然扑通一声给它跪下。
他看着九sè的双眼,仿佛回到白鹿原大墓地宫深处,十九年前自己出生时的瞬间。刚爬出母亲zǐ gōng的小婴儿,在唐朝小皇子的棺椁上,初见这世上的第一双眼睛,就是这尊镇墓兽的眸子。地宫四面的壁画,一时鲜明,唐朝的侍女、武士、文臣、小厮、乐师、舞女们各自有了神情与灵魂,或翩翩起舞,或举杯宴饮,或吟诗作对,或辞别故乡从征劳役,或千里从军埋骨他乡……壁画中的每个人,无论贵贱出身,都有悲欢离合,也不可避免死亡的终点。
于是乎,壁画又黯淡下来,陷入一千二百年的沉寂。
他看到了棺椁中的唐朝小皇子的脸终南郡王,李隆麒,在万古寂静的罗衾之下,轻启红chún,念出一长串唐朝长安音……
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
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
浩浩yīn阳移,年命如朝露。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万岁更相迭,圣贤莫能度。
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
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混混沌沌的幽暗地底,唐朝小皇子念完这段诗句,秦北洋也在巴黎北郊的森林,面对他俩共同的伙伴,小镇墓兽九sè念了一遍。两人相差一千二百年,却异口同声地朗诵《古诗十九首》中的《驱车上东门》。
人之死,如坠长夜,上穷碧落下黄泉。人生如朝露,太阳下转瞬即逝,一夜间的匆匆过客。此为道家所言的“人生如寄”,不如人生得意须尽欢。武则天定都洛阳,终南郡王是她的孙子,想必也曾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发出过相似嗟叹?
天下万物,谁能长生不老?唯有镇墓兽九sè。
倏忽间,九sè眨了眨眼睛,它被这首汉诗唤醒了。
安娜应声鼓掌,朱塞佩·卡普罗尼、李隆盛、钱科纷纷展开愁眉。
这尊小镇墓兽晃动头顶鹿角,脖子微微倾斜,凝视跪在面前的中国少年。它认得这张脸,便从嘴里伸出舌头,舔了舔秦北洋的鼻子。
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秦北洋紧紧抱住被唤醒的九sè,把头埋入它的赤sè鬃毛,摸着每一片鳞甲的缝隙,感受镇墓兽体内的温度。
镇墓兽的心脏灵石正在发热,热的犹如沸腾的蒸锅。
突然,秦北洋晕倒在九sè脚下,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钱科冲上去摸着他的口鼻,竟已没了呼吸!




镇墓兽 第二十七章 绝症
六月巴黎,北郊的化工毒气森林,暗夜里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镇墓兽九sè活了,它的主人却要死了。
秦北洋看到一条旋转的隧道,在白鹿原大墓地底蜿蜒曲折。壁画都是活的,开始是绚烂鲜艳的唐朝人,然后变成清淡素雅的宋朝人,再是草原南来的蒙古人,接着变成如坐针毡的明朝人,接踵而至剃光头发留着金钱鼠尾的清朝人,最后是天崩地裂的庚子年……
欧阳安娜在他身边呼号,拼命做人工呼吸,嘴对嘴,挖心挖肺,几乎要把自己的生命传递给他。马车狂奔入巴黎市区的医院,秦北洋正在穿过鬼门关,踏上黄泉路,渡过忘川水,走上奈何桥。有位老婆婆坐在桥头,就像日 běn京都妖怪博物馆的老婆婆,老得不知道有几百前几千岁了,递给他一碗浓稠的热汤,散发着前生今世所能嗅到的所有气味……
当他快要喝下这碗汤,忘记这辈子的一切,忘记九sè,忘记安娜,忘记唐朝小皇子时,医生给他打入了一剂qiáng心针。
肾上腺素注入秦北洋的体内,让他几乎停滞的心脏恢复兴奋。医生他没救了,但在安娜的qiáng烈请求下,抢救持续了一整夜。
天sè大明,xiōng口的暖血玉坠子开始发烫,秦北洋睁开了眼睛。
安娜埋在他的身上哭泣,搂着他的脑袋:“乖,你要乖啊,好好地活着!活着!”
我只剩下活着了吗?死里逃生的秦北洋,默默问着自己。
尚未脱离危险,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拍摄x光片,结果让人绝望他的肺部长了恶性肿瘤,已不具备手术条件。即便通过积极的治疗,寿命最多维持两个月。
结果无法隐瞒,秦北洋全知道了,他在病床上淡然一笑:“比我想象中好一点。”
欧阳安娜伏在他的xiōng口,又怕压到他的肺,起身贴着他的脸颊:“北洋,无论结果如何,我会陪你走下去。”
“谢谢你我相识一场。”秦北洋握着她的手掌心,“不要管我,安娜,你的前程似锦,而我快进坟墓了。”
“放pì!我会一直管你下去的,你就算是只孙猴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以为你是如来佛祖?可孙悟空可以在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而我只剩下六十天。”
安娜噙着眼泪,手指堵住他的嘴:“别了!”
“我要出院。”秦北洋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医生了,住院也无济于事,只要每天吃药就行了,可以帮助我减轻痛苦。”
“你要去哪里?”
“回森林里去找九sè。”
“不,你的癌症就是因为太靠近九sè了!李隆盛了,他认为镇墓兽心脏的灵石,具有对人体有害的天然放射性,九sè的灵石尤其qiáng大,你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
“李隆盛?”秦北洋语气酸酸地,“对,他是剑桥大物理系的博士,天才少年,他的当然有道理了。”
“你不准再接近九sè!我会代替你照顾好它的。请记住,两年前,如果不是因为我,要找个工匠来修补镇墓兽,你也不可能认识九sè。”
秦北洋痴痴地:“那你什么时候把它还给我?”
“直到你痊愈的一天。”
“那就是下辈子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就往外走,安娜搀扶着他:“如果你真要出院,那我可以给你找个住处。”
第二天,欧阳安娜叫了一辆马车,带着秦北洋离开医院。带不走小镇墓兽九sè,但他带上了父亲送给他的安禄山唐刀。
来到巴黎的拉丁区,走上一处位置绝佳的公寓楼。三层的楼梯拐角,鄂尔多斯多罗小郡王,孛儿只斤·帖木儿正在恭候他俩。
小郡王在巴黎的日子,认识了一个法国姑娘,在医院读书的护士生。他过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忍受不了中国代表团的狭窄客房。反正口袋里有的是法郎与英镑,他在拉丁区租了一套公寓,与法国姑娘共筑爱巢。安娜对小郡王从不客气,三言两语就服了他,让出一间富余的客房,并让法国小护士照顾秦北洋。
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备好药物与输液器材,窗外正对绿树成荫的卢森堡公园,养病休息的好环境。安娜是中国代表团的法语翻译,必须住在凡尔赛,她每天都会来看望他的。
“骸骨半死,血气中绝,四支萎堕,五官欹缺……”秦北洋照着一面大镜子,竟已不认得自己,“神若存而若亡,心不生而不灭。”
“你在什么?”
“‘初唐四杰’之一卢照邻的《五悲文》,形容自己贫病交加,正好可以用到我身上。”
“胡八道!你命那么硬,不晓得被你克死了多少条命。等到全世界都死绝了,你还活着呢。我必须要走了,小郡王会像照顾亲爹一样照顾你的。”
安娜丢下这句话,吻了他的脸颊告别。
她去了趟巴黎北郊的毒物森林,牵出化身为大狗的九sè。四翼天使镇墓兽留在原地,意大利人卡普罗尼与钱科,对凡是会飞的东西都感兴趣。
欧阳安娜带着九sè回到凡尔赛,为免引起注意,他们一起住在地下室。九sè分外想念秦北洋,每每发出奇怪声音,直接传递到她的脑壳里。
晚上睡觉,九sè自动远离安娜。它把自己当作一个灾祸,一个诅咒,蜷缩在地下室的角落,宁愿自生自灭。但当她半夜惊醒,看到九sè的琉璃sè眼球,变得像头凶残的野兽……
天亮时分,安娜听到一阵喧哗,镇墓兽也翻身而起。她穿衣来到门厅,只见一群风尘仆仆的中国人,多是北洋政府的高官。
队伍最后,冒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三十多岁的男人,绸缎长衫,镶黑边白礼帽,浓黑眉毛深入鬓角,chún上两撇浓密的小胡子,京城小报竞相采访的名侦探范儿,他是叶克难。
叶探长身边还有个男子,不到二十岁,身材高大挺拔,双眼炯炯有神,举手投足像个少年军人。他的腰间鼓鼓囊囊,怕是藏着shou qiāng,警觉地扫视每张面孔。
“齐远山。”
安娜冲到他跟前,用拳头捶了捶久别重逢的老友,感觉xiōng膛比过去更结实了,必是在日 běn锻炼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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