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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蔡骏
秦北洋仔细观察对方,是个相貌普通的青年,乌黑的头发,chún上留着小胡子,倒是目光十分犀利,凝聚着某种魅力。他的穿着相当简朴,外套甚至有破洞,明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在巴黎,这样的外国人数不胜数。
“您是奥地利人?”
“嗯,我出生在哈布斯堡王朝的奥地利,但我不认为奥地利是一个国家,奥地利是德意志祖国的一部分。所以,我在世界大战中选择为德国服役,在巴伐利亚第16步兵团,荣获过铁十字勋章,也在芥子毒气攻击中受过重伤。但我不认为我们在战场上失败了,是社会民主党人和犹太杂种共同背叛了德国。对不起,您是日本人吗?”
“不,我是中国人。”
“遇到一个会德语的中国朋友真是幸运啊。您知道吗?您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中国人。对了,我叫阿道夫。”
“我叫秦北洋。”
两人先握手后干杯,阿道夫亢奋地:“为了被出卖的德国。”
“为了被出卖的中国。”
“我记得,中国是这场战争的战胜国,你们也要跟德国签订凡尔赛条约。”
“中国绝不会签字的。”秦北洋不想在这里讨论政治问题,“请问您是在这里工作的吗?”
“不,我来旅行,暂住在蒙马特高地的小旅馆,尽管我身上没什么钱。”
秦北洋开始问正事了:“您知道这里有朝鲜人吗?”
“我看到过一些亚洲人,但不确认他们到底来自哪个国家,好像有不少法属印度支那的越南人。对了,您为什么问这个?您的行为举止像个间谍。”
“我?不,我的妹妹失踪了,她很可能在蒙马特高地。”
“你的妹妹是朝鲜人?”
“不,她是日本人。”
阿道夫又guàn了自己一杯酒:“中国人、朝鲜人、日本人……我被你彻底绕晕了,难道你是混血儿?这可不好,不同种族之间的杂交,必然会产生邪恶与堕落,就像犹太人!”
“可我并不这么认为。”
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秦北洋感到有些恶心。
“算了,我不需要跟你争论。还有,我发誓再也不喝酒了!这罪恶的液体让我失去理智。老实吧,我才是个间谍!但我很快就要回德国,陆军部派我去慕尼黑,tiáo查一个叫德国工人党的乌合之众的组织。”
面对晕晕乎乎的阿道夫,秦北洋再要多问几句,小酒馆响起一片尖叫声……
女人们纷纷逃窜,还有人躲藏到桌子底下。小酒馆里露出一片开阔地,有张亚洲面孔一闪而过,握有斧头之类凶器。
而在一张圆桌上,趴着个肥胖的法国男人,脖子几乎被砍断,鲜血弥漫一地。
秦北洋子弹般冲出去,拼死追击亚洲刺客。子夜的蒙马特高地,月光投射的影子死死咬住对方。眼看他越追越近,又是孤身一人,刺客大胆地回过头,斧头劈向秦北洋的脑袋。他反应灵敏地躲开,反手抽出唐刀,只一下就打落了斧头。
眼前的刺客身形矮小,面容消瘦,眼窝深陷,不太像朝鲜人。秦北洋在上海时候,法租界有不少越南巡捕,倒是跟他的相貌酷似。
刺杀法国人的越南刺客?
巴黎,蒙马特高地,秦北洋本想找到朝鲜人,没想到撞上了越南人。





镇墓兽 第十九章 利维坦的肚肠
“我们目的并非杀人,而是在巴黎的世界各国首脑面前宣誓——朝鲜是一个独立国家,誓死反抗日本的残bào统治。为了这个伟大目标,牺牲任何人的生命都不足惜。我原本在东京读大学,受尽日本人的歧视和侮辱,秘密参加了独立会,成为专杀日本人和卖国贼的刺客。”
“五月四日,中国也爆发了学生运动。”秦北洋估摸着获得对方信任,顺藤摸瓜说下去,“你认识那些中国刺客吗?”
“嗯,这一带有很多刺客,来自不同的国家。但我只信任中国刺客。”
“你能带我去见中国刺客的主人吗?那个女孩子。”秦北洋补充一句,“我是她的哥哥,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你若骗我,我定会杀你!”
刺客毕竟是刺客,秦北洋答道:“你不杀我,他们也会杀我。”
他被放出来,双手反绑在身后。朝鲜刺客背着唐刀,手提马灯,照出一条甬道,也是古老的墓室,仿佛还有镇墓兽潜伏在黑暗中,等候消灭盗墓贼。秦北洋能嗅到腐烂的wū泥气味,从蒙马特高地顺流而下,直冲向塞纳河与大西洋。
这是利维坦的肚肠。
维克多·雨果说过——人类的历史,反映在下水道的历史中。
“在这个死灰sè的地方,有着它的黑暗处,但秘密已不存在。每件东西都显出了原形,或至少显出它最终的形状……巴比伦的消化道,是洞,是坑,是道路四通八达的深渊,是巨大的鼹鼠洞,人们在那过去是荣华富贵的垃圾堆上,仿佛看见了那只瞎眼的大鼹鼠在黑暗中徘徊,这鼹鼠就是往昔。”
十九世纪,巴黎下水道经过全面修缮,已变得高大堂皇而干净。只有一小部分残留中世纪的模样,任何警察都不敢涉足,不仅藏wū纳垢亡命之徒,还有数百年积累的有毒气体……
在一段布满人骨碎片的角落,古代杀人越货抛尸之地,秦北洋看到前面出现四个影子。
不消说,那就是阿幽等刺客,他们非常敏锐,立即分散队形,各自抽出匕首,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是我!”朝鲜人用日语说,“有人要见你们的主人。”
阿幽的面孔渐渐显现,瞳孔在灯光下剧烈收缩,她看到了秦北洋。
刺客们的主人轻蹙峨眉:“哥哥,对不起,你受苦了!松绑。”
不曾料到,刺客阿海将这段话翻译成流利的日语,朝鲜人方才听懂松绑。
秦北洋的双手解脱出来,活动手腕说:“阿幽妹妹,我只问你一句:光在你手上吗?”
“是。”
“光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的父亲是个公卿贵族,并非政要人物,绑架她毫无用处。请将她交还给我。”秦北洋顿了顿,看着阿幽身后的刺客阿海与“老爹”,这对杀父杀母的仇人,“我还可以保证,让她不说出你们的长相,不泄露这个地方的踪迹。”
“她为何会听你的话?”
“就跟一年前,你为何要来房山大墓里救我一样。”
秦北洋的这番话,让阿幽的眼神微微颤抖,“老爹”在她身后提醒:“主人……”
阿幽摆了摆手:“老爹,这女孩对我们没用。”
“感激不尽!”
秦北洋毕恭毕敬地鞠躬,仿佛阿幽也成了他的主人。
他跟着刺客们拐过一个岔道口,看到一扇上锁的铁门。脱欢用钥匙开门,马灯照亮幽闭的暗室,有个鲜艳的身影,像落入陷阱的小鹿,发出一道光。
光。
嵯峨光。
十二岁的日本小姑娘,依然穿着和服,蜷缩在暗室角落。她先用日语哀求“放我走!”又用并不流利的英语和法语说了一遍。
突然,光向着光亮狂奔,正好撞上一个男人坚硬的xiōng膛,听到一句日语:“光,我是你的哥哥,秦北洋。”
小女孩的眼泪水迸裂而出,用力触摸他的脸颊与长头发。光呜呜地哭着,埋怨他到底去了哪里?秦北洋将她拽到自己身后,不要面对刺客们。
他剧烈咳嗽,几乎一个趔趄摔倒,还是光把他搀扶住。秦北洋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阿幽,你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阿幽回答:“哥哥,你离开巴黎吧,接下来的几日,将会发生惊天动地之事,请你走得越远越好。”
“惊天动地之事?为了镇墓兽?”
“我不能说。”
“不管会发生什么?秦北洋不会临阵脱逃。”他喘息着低头,qiáng撑着说出最后一个问题,“白鹿原唐朝大墓小皇子的棺椁在哪里?”
刺客“老爹”代替主人做了回答:“你不需要知道。”
看到这张老面孔,秦北洋横着眉毛说:“十年了,我一直想亲手杀了你。我还想知道,十年前在天津德租界,你为何杀死我的养父母?”
眼看又要剑拔弩张,血溅五步,阿幽堵在秦北洋与“老爹”之间,低声说:“哥哥,所有的秘密,终有揭开的一天。唐朝小皇子的棺椁,它在一个安全的所在。”
“还在中国境内吗?”
“是,我保证。”
“记着!绝对不可让终南郡王李隆麒的遗体流落到国外,否则,我将……”
秦北洋不知自己还能说出什么威胁性的话?对于这些亡命之徒的刺客,他们根本无惧于死亡。他下意识地扼住自己脖子,做了个类似割喉的动作。
“不要……。”
突然间,秦北洋找到了刺客们的命门——他们惧怕他的死亡!
这不仅仅出于阿幽对他的“兄妹”情义,还关系到自己身上隐藏的秘密。白鹿原唐朝大墓中埋葬的小皇子,是打开乾陵地宫的钥匙;而秦北洋,却是打开唐朝小皇子棺椁的钥匙。
“告辞!”
秦北洋拽着光向下水道的另一头狂奔,顺便向朝鲜刺客索还了唐刀。
看着少年与小女孩远去的背影,“老爹”低声说:“主人,他们会在岔道里迷路困死的。”
“我了解秦北洋——他从不走岔道,只要是他认准的路,就会笔笔直下去,一条道儿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阿幽跟秦北洋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也没有几天,但她了解他甚于了解自己,“而这样,他才能走出这条下水道。”




镇墓兽 第二十章 拯救光
按照维克多雨果的法: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更新最快
巴黎,下水道。
“欧尼酱!”
光再次搀扶虚弱的秦北洋,坐在下水道喘息片刻,灯火照亮小女孩的脸庞,反而关心她:“你没受伤吧?他们没欺负你吧?”
“我没事!哥哥,你生重病了吗?”
“一天没吃饭,肚子饿了,就这样。”
秦北洋还在哄她,光却qiáng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哎呀,好烫!”
“别管我!”
他重新站起来,背后chā着唐刀,拽着光往前走去。
这时候,他们走到了地势最低之处,头顶响起汹涌的流水声。秦北洋判断正在地下穿越塞纳河。无数个岔路口,他选择笔直通行,只走最大最正的那条道儿,一旦在蜘蛛网般的下水道走错迷路,便是死路一条。
光走了几步又跌倒,毕竟是小女孩没力气。秦北洋把她背在自己肩头,尽管他也是虚弱不堪,只能屏着一口气走下去。
“哥哥,这次我可不是装的。对了,你们刚才在什么?”
光当然听不懂刚才秦北洋与阿幽他们的中文对话。
“你唯一需要知道的是现在巴黎很危险,你最好跟你父亲回日本去。”
“只要你在这里,我也要在这里。哥哥,我做梦都没想到还会再遇到你。”光在他的耳边吹气如兰,“我很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在东京的日子,每天都在哭……爸爸才把我带来巴黎,让我看看欧洲人的生活,每天给西园寺殿下沏茶,让我暂时忘却烦恼。”
秦北洋点了点她的鼻子,想起初见光的情景,也是这样背着她,踏雪走下京都岚山。现在背着她走在巴黎的下水道,似乎永无尽头,走到两个人都饿死为止。
光问起九sè,秦北洋回答:“它病了!”
不晓得走了多久,天亮了吗?地势逐渐升高,似已离开巴黎市区。他依然没变方向,直勾勾朝一条大路而去。光已在他背上睡着了,完全信任,毫无防备。
忽然,眼前开出一道光,照射到了秦北洋肩上的光。
他刚想要冲上去,却看到那盏光在移动,原来是地道中的马灯,被一个人影提在手上。他抽出背后的唐刀,慢慢地靠近过去。他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全身裹着黑sè袍子,头上裹缠厚厚的白布,一直拖到脸颊的大胡子上。
乌黑的络腮胡子,鹰隼般的双眼,高挺细直的鼻梁,还有两边薄薄的嘴chún……像是来自中东的阿拉伯人?
巴黎和会期间,全世界的政要都聚集于此,看到任何种族都不为过。
阿拉伯人的袖子管里藏着一把弯刀,雪白的锋刃露出半截,并且在灯光下残留血迹。
他像猎鹰盯着猎物一样盯着秦北洋和光。
光醒了,揉着眼睛在他的背上:“欧尼酱,他是谁?就像一千零一夜里的qiáng盗。”
“他是刺客。”
普天下的刺客,都有某种相似的眼神,刀子般的锐利,就算偶尔瞪你一眼,也会让你的脸上流血!
秦北洋遽然明了,眼前这个阿拉伯刺客,刚刚执行完杀人的任务,想要通过巴黎下水道逃离现场。这个人的身手了得,长袍之内恐怕还有别的武器。而秦北洋背上有个小女孩,这是绝对不能放开的,他自己的身体也越发虚弱,早已没有了冲锋陷阵的力气。
九sè又不在,如果他俩交手,秦北洋与光,必死于非命。
即便如此,秦北洋还是横着唐刀,摆出一副必死的表情。纵然他不懂阿拉伯语,对方不懂中国话,但愤怒与绝望,却是人类共通的语言。
忽然,对方让开了一条道儿,想必是不想两败俱伤,即便彼此看清了对方的脸。
秦北洋小心翼翼地背着光,与阿拉伯刺客擦肩而过之时,日本小女孩却在肩上:“哥哥,你可以用英语问问他是谁吗?我想知道。”
其实,秦北洋也想要知道。
他停下来,却不好意思开口英文,因为他在日本的英文啊,只有日本人才能听懂。于是,他用唐刀在下水道的墙壁上,刻画出一行英文
hoareyou?
阿拉伯人的眼神表示看懂了,他也掏出袖中的大马士革弯刀,在自己这边的墙上刻划几个字母
assassins
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也许是对方姓名?阿拉伯刺客匆匆离去,没入巴黎下水道深处。
背着光继续走,快要跪地虚脱的秦北洋一抬头,便看到下水道出口的光。
他有来了力气,冲出荒烟蔓草遮蔽的出口,看到凡尔赛的太阳。
光挡着眼睛,拍打他的肩膀:“哥哥!我们活下来了!”
凡尔赛宫近在咫尺。早已天亮,秦北洋避开巡逻的士兵,来到日本代表团驻地外,指着旅馆上的太阳旗:“光,你快回去,找你的父亲!”
光刚跑出去几步,回头抱着他:“哥哥,我不想回去了,我想跟你走。”
秦北洋心想跟我去哪里呢?去巴黎圣母院的塔楼吗?他断然拒绝了光,一声不吭地离开,消失无踪。
旅馆门口,警察发现了光。刚过去的这一夜,所有人都认为她必死无疑,朝鲜刺客将一命抵一命。嵯峨侯爵抱起女儿亲吻,掌上明珠,失而复得。但对于她被关在何处?刺客们的具体相貌,光却表示一无所知。
同时,秦北洋蹒跚来到中国代表团。他躲藏在树丛中,看到了欧阳安娜。
她穿着白裙子,头戴遮阳帽,正挽着顾维钧公使的胳膊散步,用法语和英语开着玩笑。那个男人漂亮,高贵,富五车,留美博士,无数姑娘的梦中人。秦北洋呢?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工匠,被四处抓捕的特级通缉犯,还是个垂死之人。
还是去找九sè吧他离开旅馆,正好有辆马车经过,露出一张熟面孔。原来是鄂尔多斯多罗小郡王,年少时比试过摔跤的贵公子,热情地把他拽上马车,问他要去哪里?
秦北洋又是一番咳嗽,气息奄奄地回答:“巴黎圣母院!”




镇墓兽 第二十一章 绝命毒食(一)
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有十角七头,在十角上戴著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
我所看见的兽,形状像豹,脚像熊的脚,口像狮子的口;那龙将自己的能力、座位和大权柄,都给了它。
兽的七头中,有一头似乎被杀至死,但那死伤却医好了。全地的人都希奇,就跟从那兽,
又拜那龙,因为它将权柄给了兽;也拜兽说,谁能比这兽?谁能与它争战?
一个月后,凡尔赛的晨曦。
亨利·菲利普·贝当元帅用拉丁语念出《启示录》第十三章。
大爆炸后的飞机场,满目疮痍。跑道不堪再用,工厂也已报废。但在陆军部长的命令下,工兵们迅速搭建起一座简易工厂,运来地球上最先进的机器与金属切削机床,夜以继日地工作,重新喷射出滚滚黑烟。铁门徐徐拉开,轰隆隆的响声仿佛巨兽进食后的肠胃蠕动……
卡尔·霍尔施泰因博士,被烧伤的头部缠着绷带,蹲在一座碉堡里,通过瞭望孔观察。某个硕大无朋的怪物,在旭日下拖着奇形怪状的暗影。
“上帝啊,请我让下地狱吧!我做了撒旦的同盟者。”
贝当元帅如是说,这位经历过凡尔赛的绞肉机与索姆河的坦克战的老英雄,目瞪口呆地面对瞭望孔对面的怪物。身后还有一群陆军部的官员与工程师。鉴于上次的事故,他们必须躲藏在碉堡中,以免镇墓兽再度失去控制。
怪物有七个脖子,长着七个各不相同的兽头。它还有十个犄角,各自戴着古老冠冕,七个兽头之上,各自刻着无法解读的文字符号。它是利维坦,它是潘神,它是米诺斯牛头怪,它是所有怪物的总和。它有四条虎豹般粗壮的兽腿疾驰,从七个兽头里打开加特林机关枪,同时向七个标靶齐射。全部十环命中,靶子被打得稀烂,几乎可以摧毁普通的装甲。
十角七头镇墓兽。
一个月前,它从西伯利亚被长途运送到巴黎,还是一堆重伤后的废铜烂铁。此刻,它有了天翻地覆的新模样。镇墓兽后背多了个凸起部分,焊接着炮塔般的装甲,中间有狭窄的瞭望孔。
“这是四条腿的坦克。”霍尔施泰因博士向元帅讲解,“坦克常被困在壕沟与山地,难以灵活地转动身体。而这头镇墓兽可以跨越任何障碍,同时向七个方向射击,全程无死角……”
“要是在凡尔登,我们有这样的武器,德国人早就被打败了,世界大战根本不用打四年,上百万的法国人将幸存下来。”
四年的大战,早已破灭了欧洲的贵族传统,中世纪以来的骑士jīng神,拿破仑的马刀冲锋,在机关枪和堑壕战前灰飞烟灭。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死亡最多的一场战争。胜负双方的士兵,都只是杀人游戏中的一个小数点而已。战争不再是一门艺术,而是一套杀人的流水线……
元帅在xiōng前划着十字说:“博士,现在是谁在驾驶cào控这头巨兽?”
“他叫秦,是个聪明的中国工匠,也是他和我一起从一千二百年前的古墓里挖出了这头镇墓兽。”
他叫秦。
十角七头镇墓兽的体内,秦海关蜷缩在这狭窄的乌龟壳里,就像一副移动的棺椁。他的四面都是新焊接上的装甲,脚下是灼热的柴油内燃机,耳边充满机器的噪音。面前有两个cào纵杆,可以控制镇墓兽的前后左右与弹跳腾跃。开枪射击等应激反应,无需人工cào作,全靠镇墓兽自己的感官系统。但人在镇墓兽内部,实现“人兽合体”显然更为便利。对于霍尔施泰因博士来说,这是又一大进展。
一个月前,安娜与钱科乘坐卡普罗尼的飞机从天而降,救走了秦北洋、九sè以及四翼天使,只留下沃尔夫的尸体。
秦海关自愿留下来,只有一个目的——修复十角七头镇墓兽。这头来自唐朝大墓里的镇墓兽,虽然丑陋怪异就是恶的本身,却已与他朝夕相处了一年半。他两度亲手将它修复,重新赋予生命,纵然杀人如麻,却也懂得报恩,将老秦视为再生父母。
许多个暗夜,秦海关感到十角七头在呼喊他,难以被人类耳膜所察觉的音波,直接渗透入颅骨,对他说“爸爸!爸爸!”与儿子分别日久的老秦,竟与这头巨兽之间,产生了父子般的情愫。秦北洋是他的长子,十角七头就是他的小儿子。
从某个角度来说,老秦已经代替安禄山,成为十角七头镇墓兽的的新主人。
在西伯利亚的日子里,也有过别人妄想控制这头巨兽,却反而激起了它的毁灭欲。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好奇心而被十角七头撕成碎片。
秦海关反复关照过他人,包括海军上将高尔察克:绝不能让它逃出牢笼,否则将消灭整个俄罗斯民族。它将带着安禄山的残bào灵魂,对文明世界进行难以想象的破坏,成千上万的人类会被他杀死,更有许多恶人将成为他的仆从。
十角七头的恶,是对全人类的恨,是对一切美好事物的仇恨,是黑暗对光明的仇恨,是虚空对存在的仇恨。
它不是恶的化身,也不是恶的代表,它本身就是恶。
不过,秦海关并非行尸走肉,而是另有打算。他想要趁着这次机会,改造完十角七头镇墓兽,就将机场毁灭,杀死霍尔施泰因博士——此人已走火入魔,更多的镇墓兽将落入他们手中,将引来更大灾祸。然后,他再带着十角七头逃之夭夭,管它能去什么地方?最好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跨越山海回到中国,回到古墓之下。
在霍尔施泰因面前,秦北洋故意显得浑浑噩噩疯疯癫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托付镇墓兽,才能获得法国人的信任。无论改造还是cào控镇墓兽,霍尔施泰因也都离不开老秦。谁都可以死,唯独秦海关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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