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程十七
“咳咳……”秦珩轻咳一声,面露遗憾之sè,“可惜我骑术不好,好运气给我也浪费了。要不,咱们再抽一次?”
“不必了!”大皇子秦琚断然拒绝,“你既抽到了,那就是你的。”
他原本怒气冲冲,待发觉并不是给太子抽去,而是老实蠢笨的老四时,他的怒火消散了大半。他只把秦璋当做自己的对手,想处处胜过对方。但是对秦珩,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他邀请他们,不过是为了向父皇表明他们手足和睦罢了。
秦珣与太子对视一眼,齐齐点头附和。不过是一次私下的赛马,又不输赢什么,何必再折腾?
当下有侍卫做了裁判,复又讲解详细规则。
一声哨响,几人打马疾驰。唯独秦珩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紧紧揪着缰绳,一脸紧张。三个兄长都纵马离去了,她才像是后知后觉刚回过神一般,驱马前行,手忙脚乱。没办法,她只能如此了。
远处一直盯着她的太子妃丁如玉不禁轻笑,四皇子反应好慢!
而莫氏却忍不住叹气,真是浪费了好马,她都恨不得上场代替秦珩了。老四太迟钝了!
然而那疾风到底是神骏,虽然暂时落后,但脚程极快,一点点缩短了差距。
秦珩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骑马,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而且小腹不知怎么回事,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腹内热流涌动,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一事来,瞬间脸sè苍白。
皇上恕罪 33.入v第二章
四皇子秦珩养伤数十日, 最初一两天, 各宫都派人来问候探视,后来渐渐就少了。再后来, 每日必到的只剩了三皇兄秦珣一人。
秦珣每次来章华宫, 不是带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就是讲起外面的新鲜事。——他担心四弟无聊,总想法设法给人解闷。
他带的小玩意儿, 有时是木雕的小动物, 有时是干草编织的虫豸,活灵活现。
秦珩觉得惊奇,又有几分哭笑不得,敢情三皇兄一直拿她当小孩子。至于三皇兄所讲的新鲜事儿, 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她对此表现的极为感兴趣的模样, 她不止一次真诚感叹:“皇兄真好。”
秦珣只笑了一笑, 甚感安慰。四弟喜欢,也不枉他一番辛苦了。
其实秦珣近来并不清闲,除却繁杂的公务, 他还要应对大皇兄。——大皇兄最近屡屡向他示好,拉拢之意昭然若揭。而他根本不愿与大皇兄联合。
他从不曾产生过谋逆的心思,也不认为大皇兄能做一个圣明的君主。如果非要在大皇子与太子之间做选择, 他宁愿选择太子。毕竟太子宽仁善良,又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对他们这些兄弟也一向和善。而大皇兄, bào戾而短视, 不可相交。
以至于大皇兄越拉拢他,他越倾向于太子。
但是这些,他都不会对四弟提及。老四过于老实呆木,年纪又小,不大适合这些事情。——说来也怪,他比四弟大了两岁,在同样的年纪,他会认为自己是成人,而四弟还年yòu。
他有时忙了一天,身心俱疲。到章华宫走一遭,四弟攀谈两句,用一碗四弟教人提前备好的冰雪冷元子,他倦意顿消,竟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秦珩的伤看着吓人,其实不算太严重,休养一段时日就好得差不多了,至于留下的伤痕,有黄太医给的祛疤消痕的药膏,她相信坚持涂抹定会渐渐消失。
对三皇兄的每日造访,她习以为常。反正宫里人都知道,她与三皇兄亲厚。
只是,想到她受伤以后,父皇连派人问一句都不曾,她不免有些失望感伤。连皇后娘娘和其他妃嫔都会礼貌性地使人探视,唯独父皇,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她转念一想,就又释然了。她跟父皇本就不甚亲近,父皇忘了她,也属正常。何况父皇能因为这件事训斥大皇兄,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宫里那话怎么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做儿子的,是不能对父皇有怨怼之心的。
伤好以后,秦珩又恢复了自己以前的生活。也许是她坠马一事太过有名,以至于武安侯见她的第一句话便是:“真有出息,竟然会从马上掉下来!”
他容sè恐怖,声音嘶哑,说这话时神情冷淡,又带着些许鄙夷。这是秦珩很少从他脸上看到的。要知道孟师傅对她一直和颜悦sè,耐心十足,除了第一回见面,他没给过她半分坏脸sè。
他对她和皇兄的态度,更是一个大为不同。
秦珩耷拉着脑袋,拿出之前的说辞:“师父莫怪,是弟子愚钝,骑射不佳,当时又走了神,所以才没能制住马,给师父丢人了。”
说起来,她很对不住孟师傅了。武安侯半生戎马,武功高qiáng,他的弟子,竟然能从马上坠落,也算是大笑话了。不知道的,多半要以为是师父教导无方。
武安侯用手杖捣地,发出笃笃声:“伤都好了?”
“好了。”秦珩忙不迭道,“皮外伤,不严重。”
“嗯。”武安侯点头,神sè稍缓,“改日找人再教你骑术。不会骑马怎么行?”
“是,谢师父。”秦珩点头,呆呆一笑。她没有告诉武安侯,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陆师傅学过骑射了。只是她那时年纪小,骑小马,握轻弓。不过她虽骑术不佳,也没差到直接从马上摔下来的地步。
没必要解释,这是她想要的,不是吗?只可惜很对不住一心教导她的陆师傅和武安侯。
她心想,武安侯找的人八成是三皇兄。之前三皇兄就曾多次教导她武艺。三皇兄对别人冷淡,对她亲切又有耐心,他来教她,也挺好的。
然而这一回,她却是想错了。
她这日回宫,三皇兄秦珣来见她时,带了一个侍卫。
那侍卫十八.九岁左右,身形消瘦,面目普通,规规矩矩冲秦珩行了礼后就站到了一边。
秦珣向四弟介绍:“他叫周成,跟了我好几年,武功高qiáng,忠心耿耿。我现在想把他留在你身边。”
“啊?”秦珩一怔,“什么?”
她心念微动,已然明白过来,三皇兄这是想让人保护她。她感激皇兄的好意,但她自己,其实并不大需要近身侍卫。
果然,她听到三皇兄续道:“你自己学武不行,那就得有个武功高qiáng的人近身保护你……”他扫了四弟一眼,目光在山姜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皱眉:“你身边又没这样的人。我把我的人给你。反正我的就是你的。”
四弟平时看重的只有胆小无用的山姜和体弱年长的掬月,这些人到关键时刻,能不能指靠得住还要另说。
秦珩被他这话给震了一下,她可不敢奢想他的都是她的。皇兄对她好,她起初受宠若惊,后来就差不多习惯了。不过他那句话还是让她惊到了。
她立刻拒绝:“不用的,皇兄,我又不会有危险。既是武功高qiáng之人,皇兄留着就很好啦……”
秦珣心中一暖,神sè却冷峻端肃:“听话!”
秦珩一愣,老实点头:“哦,好的,谢皇兄。”呆了片刻,她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般,继续问:“那皇兄怎么办?皇兄要是有危险……”
她神情焦急,似乎是预见了危险一般。
缓缓勾了勾chún角,眸中闪过一丝暖意,秦珣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你只要好好的就行。再说,我身边有不少能人,我还能教自己处于危险当中?”
话说到这份上,老实的四皇子自然无法拒绝,她很听话接受了兄长的好意。
秦珣黑眸沉了沉,轻拍四弟的脑袋。老实听话的四弟,还真挺不舍的。
对皇兄安排给她的人,秦珩放心是很放心的,但是她并不敢真教周成近身保护。别说周成了,就是山姜,她都不敢让其近身伺候。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的秘密。
次日秦珣要秦珩陪同他一起前去东宫。秦珩不解,问其缘由,只得到三皇兄一句“找咱们二皇兄说会儿话。”
秦珩点头不语,听话前往。在她看来,太子性情温和,与之相处很舒服,她并不排斥。她虽知秦珣此行肯定不止说话这么简单,但她并未多言,只老老实实跟在三皇兄身后。
到了东宫,太子秦璋热情款招待他们。
秦珩坐在一边,低头饮茶,安安静静听两位兄长谈话,可是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为什么她会听到太子忧心忡忡地说:“三弟这一去……”
三皇兄要去哪里?她为何不知道?她猛地抬头看向秦珣,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可是,秦珣面sè如常,毫无异样。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趁他们停下来的间隙,轻声问:“三皇兄要去哪里?”她试探着说:“是要出宫建府吗?”
三皇兄今年十六岁,到了出宫开府的年岁。大皇兄秦琚当年就是在十六岁上出宫建府的。不过听他们的语气,不像是开府,而且她也没听说三皇兄要娶谁家的姑娘。再说,建府的话,也称不上“你这一走”。
秦珣双目微敛,轻轻摇头:“不是建府。”
太子听他二人对话,甚是诧异:“三弟没有对四弟提起此事吗?”他以为,凭老三老四的关系,四弟早就从三弟那里知道了呢。
“还没有。”秦珣瞧了四弟一眼,眼眸半阖。离别的话,他不想说的太早。
秦珩心里一咯噔,忽然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事?皇兄是要远行吗?”
“是啊,是要远行,所以才来东宫请二皇兄好好照顾你。”秦珣似笑非笑,对四弟说着话,却将目光转向了太子秦璋。
他今日来东宫的目的就是为此了。整个皇宫,他放心不下的,也只四弟一人。
太子点头,一脸郑重:“三弟说笑了,都是自家兄弟。你不用嘱托,我也知道的。”
秦珩看看两个皇兄,露出茫然的神情来。她心念急转,片刻之间已经想到了多种可能。
皇上恕罪 34.入v第三更
“我自是信得过皇兄。只是, 四弟于我, 毕竟与他人不同。”秦珣沉吟片刻,方缓缓说道, “当面托付给皇兄, 把话说开, 我才能真正放心。”
当着太子的面,对与四弟关系亲厚之事, 秦珣毫不避讳。——反正这已是人尽皆知, 没有遮掩的必要。
太子愣了愣,继而低低一笑,有些羡慕,也有些怅然。他极为郑重地点头:“三弟放心, 孤既应了你, 定会做到。”
“如此就多谢皇兄了。”秦珣起身, 冲太子长长一揖。
“你我兄弟,何需言谢?”太子含笑作势欲扶起秦珣。
秦珣并没有顺势而起,而是不顾太子的阻拦, 一揖到底。——他既然有求于人,自然要拿出诚意来。
太子微微一怔,继而笑了, 从容温和。
秦珩心中大震,说没有一点感动, 那当然是假话。她适时流露出感动而又疑惑的神sè来, 有些急切地问:“皇兄到底要去哪里?”
她这般问着, 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太子略一迟疑,冲秦珩道:“三弟要到边关去。”
“什么?!”秦珩心说,果然如此,面上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还带着些许失落与不舍。她怔怔地问:“皇兄,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秦珣黑眸沉了沉,几不可察点了点头。四弟眼里的失落与不舍刺得他眼睛发痛。他只瞧了一眼,就迅速移开,沉声道,“如今边疆不大太平,我既是人臣,又是人子,理当为国尽忠,替父分忧……”
“那我也是臣子……”秦珩chā话,眼里已氤氲了水汽。
斜睨四弟一眼,秦珣微眯起眼,有些不耐:“你年纪小,不在此列。”
去边关这件事,是秦珣已经做好的决定。北疆一直不大太平,虽无大规模战争,但是小摩擦不断,近两年边关纷争甚至有越演越烈之势。孟师傅预言,两三年内,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如今镇守北疆的是健威侯罗宏——即大皇子秦琚的外祖父。他手握重兵,威名赫赫,恐怕早成了父皇的心病。
前些日子收到北疆的奏折,父皇沉默了许久,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个儿子,问他可愿到边关去。他当即表态:“儿臣愿往。”
他当然知道父皇的心思,可他未尝没有自己的考量。对自yòu学武熟读兵法的秦珣而言,投身疆场绝对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
父皇不喜欢大皇兄还能纵容其多年,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大皇兄有个兵权在握的外祖父。兵权和军功是不小的倚仗。
此行虽然凶险,可他并不害怕。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四皇弟。他在这皇宫里头,交心的人不多。只有四弟是他真正放在心里的。
四弟年纪小,人呆呆的,反应迟钝,真去了边关岂不是危险丛生?还不如老实待在宫里,他是皇子,身份尊贵,又有太子等人照拂,只要还跟之前一样,老老实实,不出挑,不出错,不惹事端,就不会有危险。
看了一眼面带委屈之sè的四皇弟,秦珣心里蓦地一软,放柔了声音:“此事我慢慢跟你解释。”
“哦。”秦珩一向是听话老实的,虽然不大情愿,可还是依言点头,沉默不语。
秦珣又与太子谈了几句,他心里有事,很快就拉着四弟告辞离去。——他此次到东宫,主要是为了托太子照看四弟。世人皆知太子宽厚善良,友爱兄弟,有君子之风,把四弟托付给太子,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四弟,秦珣有些头疼。这件事他没提前告知四弟,四弟似乎很不舍得他远去。——唔,也许就算是他提前告知了,四弟也不舍得。四弟这个人,从小就黏他。他们熟悉之后,还没真正分离过。
他这一去,想来时日不会太短,他并不想因为此事与四弟生了嫌隙。所以,在他走之前,一定要抚好四弟。
秦珣直接将四弟带到了景昌宫,屏退众人,亲自给两人斟了杯酒。
握着酒杯,秦珩白净的脸上没半点表情,她只呆呆地瞅着秦珣,一声不吭。——反正她酒量不好,这酒她是不会喝的。
“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而怨我。”秦珣轻啜一口酒,缓缓说道。
秦珩默不作声,心说,我还真没怨你,就是有点羡慕。
如果她“死”在边关,世上再无三皇子秦珩,那她是不是可以换个身份,行走天下?或者说她也在疆场立下了汗马功劳,将来是不是也是一道护身符?
思及此,她心跳一阵加速,轻声道:“皇兄,我,我怎么会怨你?就是我想同你一起去……”
她俨然是一个不舍得兄长的好弟弟。
秦珣心下一叹,情知四弟是舍不得自己,他肃了面容,硬着心肠:“不要胡闹,那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你连马都骑不好,去边关做什么?嫌自己命太长了是不是?”
他说这话时,罕见的疾声厉sè,想吓退四弟。
秦珩如他所愿,瞳孔微缩,神情茫然又不安。老实说,她此时是有些后悔的,平时为了不引人注意,表现的样样都不行,学武三年不成器,连骑马都会掉下来,确实是没引起关注,人人皆知四皇子老实呆木,她也平平安安活到今天。
可她现在想做点什么时,之前塑造出来的形象就有些不大合适了。若按她平时的表现,肯定不会有人同意她去边关。她基本可以死了这条心了。
她对自己说,别怕,别怕,不能去未必是坏事。她可以等待其他机会。
四弟的茫然沉默,落在秦珣眼里,则是另一番意味了。他轻轻叹一口气,面sè稍缓,温声道:“你不用担心。边关虽然危险,可你皇兄我却是不怕的。”说到这里,他笑了一笑:“我的本事你也知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平安归来。”
秦珩心念微转,眨了眨眼,瞬间红了眼眶。她别过了头,似乎不想让皇兄发觉,内心深处也无法接受这件事。
秦珣拧了眉,四弟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就知道,四弟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qiáng忍难过情绪,想要与他同往。在被他告知边关凶险后,就会将满腔的依恋与不舍转化为浓浓的担忧。
他想,四弟的心思,他都知道的。当然,他也清楚地知道该如何安抚。
于是,他咳嗽一声,唤回四弟的注意力,见四弟缓缓抬起了头,他才慢悠悠说道:“咳……其实也没那么危险,我又不是去打仗。再说,纵使真的开战了,我也不一定就去前线厮杀。退一万步,真有那么一天,我上了战场,我身边又不是没有人护着……”
他双眸微阖,状似漫不经心地给四弟分析,力证自己会很安全。
秦珩身体微微前倾,做认真倾听状。皇兄这话估计也只能哄哄老实呆木的四皇子秦珩了。她虽然未涉足朝政,可边关的局势,她也隐隐有所耳闻。跟三皇兄交好四年,对三皇兄的脾性,她也大致知道一些。
他自yòu喜欢兵书武术,跟着孟师傅学习多年,如今不远千里奔赴边关,定然不会是像他口中所说,跟游玩儿差不多。若真如此,三皇兄多半是会带上四弟一起的。
然而现下的情况却是,他将自己的忠心耿耿的侍卫留给她,还郑重地托太子二哥照顾她。
秦珩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她轻轻点了点头,犹自不放心一般,小声道:“那好吧,皇兄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知道的。”秦珣冷眸微眯,chún角轻扬。嗯,就知道,四弟这里不难解决。
“不要骑太烈的马!”她像是忽然想到了这个,出声提醒。
“嗯。”秦珣点头,眸中浮起一丝笑意。他自然不惧烈马,但四弟的好意,他不会拒绝。
“……带上你身边的能人。”
秦珣微愕,很快反应过来四弟指的是什么,他含笑点头:“嗯。”
四弟双眉紧锁,认真思索着,时不时想起什么,就提醒他一两句,模样认真极了。
秦珣初时觉得好玩儿,想知道这小子都能想到什么。再后来,他眸sè渐深,一边饮酒,一边笑意吟吟看着四弟为他的事冥思苦想。
内心一片柔软。
旁人听说他要去边关,不是祝他搏个锦绣前程,就是疑心他受了排挤才被赶往边疆。只有四弟一人,是担心他的安危,不舍他的离去。
老四不聪明不勇敢,甚至很好糊弄,但偏偏这么一个有些傻的人,是最牵挂他的人。
秦珩时不时的说一两句注意事项,看三皇兄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她也不好停下,就思忖着言辞继续说。不知不觉竟已暮sè.降临。
她腹中饥饿,有些想念章华宫的小厨房了,然而她心知皇兄不日即将离宫,主动告辞的话语,她还是少提为妙。
于是她继续搜肠刮肚地叮嘱,直到有宫人询问,是否要摆膳,她才暗自松了口气,不过面上却是一副羞愧不安的模样。她轻声说:“皇兄,我先回去吧!”说着起身要走。
“急什么?”秦珣伸手制止了她,他眉眼含笑,“都要摆膳了,干脆一起吃了。等会儿还有事呢。”
“哦。”秦珩点头应下。既是还有事,那就在这儿吃吧。
洗了手,重又坐下,与皇兄一道用膳。
不过皇兄所说的“事”跟她想的有些出入,她以为会是大事,没想到全是皇兄对她的叮嘱,他要她在他离开后,如何如何。
秦珩默默听着,眼睛微微发涩。这一回,她没有刻意掩饰,也没有及时去tiáo整自己的情绪,只呆着脸红着眼听皇兄说话,偶尔点一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她与三皇兄的交好,是她刻意为之,是她想为将来保命留条后路。她对自己的父皇感情都不深厚,对一个异母的兄长,又能有几分真感情?然而三四年相处下来,三皇兄除却最初的防备别扭,后来一直拿她当亲弟弟。如今又这般待她,即使是存着利用心思的她,此刻也不禁微微动容。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来:“皇兄,我知道的,还有没有别的事?”
她言下之意,时间不早了,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深深看了四弟一眼,秦珣笑笑:“有啊,还有很多事情没说。要不,咱们今夜同榻而眠,好好说道说道?”
他不日即将离宫,离开之前未必会再有今日这样清闲的时候。这回去边关,不知道何时才能回还。四弟舍不得他,他其实也挺舍不得四皇弟。他一时之间,似乎有许多叮嘱的话语。与其教四弟连夜回章华宫,还不如留宿此处。
景昌宫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可是他方才竟然建议“同榻而眠”。老实说,他也有些意外。
不过如果那人是四弟的话,他想也不是不能接受。他还记得四弟当初留宿景昌宫时的场景。
秦珩心头一跳,神情微僵,同……同榻而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三皇兄,心头瞬间转过万千念头。
惊惧褪去,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她心想,皇兄多半是逗她的。他们这样的身份,身娇肉贵,雕花大床睡着都不舒服,又怎会习惯与他人同睡?
轻轻叹了一口气,秦珩小声道:“那不成,我会扰得皇兄睡不好的。”
秦珣挑眉,意外之极。他方才分明看到了四弟脸上的惊喜之sè,满以为四弟会兴高采烈地同意。谁知老四竟然,拒绝了?!
唔,拒绝的理由,是怕他睡不好?秦珣心念微动,已然想明白了缘由。老四一向黏他,对他尊重而又崇拜,肯定是担心自己激动得睡不着从而影响到皇兄。
微微勾了勾chún角,秦珣轻声道:“无碍。”
秦珩有些懵,正要说“我不习惯与人同眠”时,忽听宫人来报,说是章华宫的宫人来访,说是给四殿下的药煎好了,问四殿下何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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