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自我修养[快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暮二木
她忽然挣扎着跳起来,站到椅子上,举起细细的两条胳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我也要好多人喜欢我。好多好多,这—————么多才好……嗝……喜欢我……”
梅延年最开始被楚闻天的挑衅略微动怒,但是转过来又觉得根本不必:反正白鹤已经到了他的怀里,觊觎者再多也只能退避。
现在听到他的白鹤站在椅子上晃晃悠悠地发酒疯,忍不住直接动手把她抱到怀里,一面对王童吩咐。
“投资我定了,女主角不必再试,就我家沉夜就好。”想了想,他难得勾起笑,“不必因此轻看她,我的小鹤会写会唱,演技也不会差,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说着抱着沉夜就要往外走。
楚闻天一把握住他的胳臂,语气有点急“你要带她去哪?她这么小,你——你玩的那些,她不可能愿意的。”
梅延年凝视他,然后轻声细语哄沉夜抱住自己站稳了,慢条斯理地拿下楚闻天的手。
“楚先生怎么会不知道人言可畏,我向来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就算有,也不会拿什么手段来对付小鹤。”
他铅灰sè的眼睛看上去像蒙着一层金属般冰冷的、无机质的光泽,嘴角噙笑。
“我只是要她离我近一点,好让我对她好。你大可放心,楚先生,我不是上不了台面的人。”他说着,又仿佛被自己打动了,叹息一声,柔柔地重复,“我要对她很好、很好。”
他再次大步走了出去。
这次,楚闻天没有试图阻拦。
王童有点担心地走过来,“没事吧?”
楚闻天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滴水不漏:“哈,能有什么事儿呢。没想到我搭档就这样定下来了……”
*
【现在我已经确定了三个“天命之子”的性格,鹤沉夜的人设微差tiáo整完毕,对这三个男人的攻略也确立了。】
【同时进行?】梅菲斯特有点疑惑:【您说过穆清的性格不会允许他在事业未成的时候考虑爱情的。】
【我只负责好感度,又不负责给他完美的爱情幻想。实际上同时攻略最重要的就是这一点,他们三个都不可能得到自己期望的爱情。因为“鹤沉夜”只依赖被爱,只渴望被记住、被喜欢,却没有爱上别人的能力。他们看到她的狼狈,却不知道鹤沉夜根本不在乎什么难堪与否。只要是爱,她就会全盘接受。】
【所以……?】
沉夜冷笑一声。
【所以穆清会追求事业,梅延年会试图圈养不懂爱的白鹤,楚闻天是胆怯者——】
【至于鹤沉夜,她又懂得什么呢?她会付出,也会温柔,只是不是爱而已。所谓求而不得,才是多线并行的标准指南。】
梅菲斯特的声音有点古怪:【您可真是擅长此道啊,沉夜小姐。】
沉夜刚才还得意洋洋,此刻立刻就低沉下来。【如果可以,我还想代替穆清去打拼事业呢……】
*
对于有的人来说,几个小时就意味着无数机遇。穆清找了一间网吧,单独开了个包间,整整一晚上都耗费在赚启动资金上。他于此道十分jīng通,轻车熟路就赚得盆钵满盈。
然后他想起来不能让沉夜再耗费时间在一些小角sè谋生计上,就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把一些龙套角sè和垃圾综艺的背景工作都辞掉。趴在桌上稍微睡了一觉起来,已经八点多了。
已经体验过的疼痛骤然降临,他出了一身冷汗,才反应过来自己太久没关心过沉夜了,于是打了她的电话。
按照“穆清”的记忆,沉夜作息十分规律,这个点儿应该是已经起了的,可是这通电话却久久没人接。
好一会儿,对方才接通。说话的却不是沉夜,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好,穆清。我正在等你的电话。”
正因为他不是因为痛苦本身而可以感觉到愉悦的那种人,所有的自制和自我惩罚完全是因为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曾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他才能日益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爱与卑微都是由于姜沉夜这个人。
咨询师们会试图劝他这样的相处方式是不正常的,一切会伤害到自我的关系都不应该持续下去。
韩其琛对此嗤之以鼻。
比起八年前,他已经成熟了许多。他不再渴望得到——自从选择赎罪的那一刻起,韩其琛就已经注定成为只能在尘埃里仰望等待的存在。
他甚至没来得及寻找合适的机会,只是帮沉夜处理完基金会之类的一系列事物之后,就匆匆地向她剖白:“你是温柔的人,橙橙,可是我不会因此奢求你原谅我……有的错误是不值得原谅的。如果你看见我觉得痛苦,我就远远地躲开,——只希望你把我当作工具,当作守门的,允许我帮你来打理你不喜欢的事情……”
白莲花的自我修养[快穿] 45.番外
作者给了你一个围笑。 可是穆清陶醉于她的悲剧sè彩。她性格上的残缺使得她那无助的命运和难以理解的世界观都是那么的吸引人。明明已经和梅先生达成了协议, 他还是忍不住打听了沉夜的工作地点, 赶过来见她一面。
可是她好像全然不在意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哥哥似的。分离时或许有一些不舍得吧?但这么温柔的人却能够薄情得如此自然, 才不过一个月,就能和新认识的人打打闹闹,肆无忌惮的肢体接触。
她怎么可以这样?
穆清甚至莫名其妙地愤怒起来,还有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 重复叫了一遍,“沉夜,到我这里来。”
鹤沉夜惊讶地睁大眼睛, 然后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璀璨又明亮,扑入他的怀里。
“哥!你怎么来啦?”她兴冲冲地搂着他摇呀摇,像个小孩子, “梅先生总是跟我说你很忙来着。”
意识到她曾经向梅延年打探过自己,穆清立刻满足起来,那一丝怒气就此消失不见——有什么办法呢?
他伸出手揉揉她的发顶, 解开乱七八糟绑起来的短发,用手指温柔地梳拢起来,“最近不大忙了,特意来找我们沉夜出去吃顿饭。赏光吗, 嗯?”
原本的穆清只是一个五官端正、稍显英俊的普通男人,但是如今的穆清显然有着习惯的发型和健身计划, 沉夜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男人腰腹间的肌肉紧实起来, 灰sè的西装三件套贴身, 举手投足可以隐约可以看到衬衫里头略有雏形的xiōng肌线条。
曾经因为性格而略显温和的五官带着几丝不羁,虽然是正经穿着西装,男人却没有打领带,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几颗,肩颈部的皮肤露在空气里,鹤沉夜看着他说话时喉结移动,忍不住好奇地戳了一下,“当然好呀,不过我还要跟楚先生工作完才能出去……”
穆清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眼神有点危险,不过又很快收敛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楚闻天:“久仰大名,楚先生。我们家沉夜这阵子要多拜托你照顾了。”
他言语间划出来亲疏有别的一条线。
得知鹤沉夜要和楚闻天合作,他就tiáo查过这个男人。抛开真真假假的水分,这个男人是标准的实力派,大奖小奖拿过不少,票房号召力也不错,从来不接烂片所以名声极好,为人谦和不沾毒赌不拉帮结派,简直是行走的圣人。感情史上倒是有过好几任正经的女友,空窗期也会有固定的床伴,总体来说没有丑闻,只是未免有太过滥情的嫌疑。他的前女友们说他是个好人,但是没办法跟他走进婚姻的殿堂——所以几段恋情里,楚闻天一直都是被甩的那一方。
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对漂亮年轻的女孩儿有好感并给予优待,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可是就刚才他所看到的那一幕来说,楚闻天对鹤沉夜已经远远超过了照顾后辈的范畴。
但是楚闻天不愧是老江湖,只是含蓄地点头微笑,并没有直接答话。
他的意思是不屑于与这个闯进来打扰工作的人对话,却又不失礼貌地回应一个圈外人的“久仰大名”。他根本没把穆清当作同一个层面的人来看。
雄性们争风吃醋起来往往会因为痴迷于斗争而忘记最初的目标。
有时候,他们凶狠的角斗并非出于对于旁观的战利品多么诚挚的爱意,而往往只是出于领地意识和独占欲。
所以沉夜当然不能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于是,她就一脸天真地打乱这个火花四射的紧张氛围:“啊,竟然都已经十二点多了……楚先生,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穆清却彬彬有礼的说:“我预约了之前你喜欢的那个日料店的套餐,只能两人的,突然加一个人恐怕不大方便。”他一脸歉意地看向楚闻天,“抱歉,楚先生——”
楚闻天仿佛完全不介意似的,挂着温煦的笑容:“没事没事,我们相处得太开心了,也是我这个做前辈的没注意好时间,让我们的小姑娘肚子饿了,对不起呀?我等下叫助理送午饭过来,你带沉夜出去用餐吧。”
实在是刀光剑影,言语争锋。沉夜不由得有点头疼,还是得活泼地伸出右手,tiáo皮敬礼,“好的,保证按时回来!拜拜~”
到了楼下,沉夜又赞叹了一番穆清新买的车,坐在副驾驶席上,乖乖由穆清给她系好了安全带,两个人出发。
“这好像不是去日料店的方向?”沉夜问。
穆清转着方向盘,余光看见她表情只有疑惑,微笑说:“忘了你的小哥哥好久没跟你见面了?我想就跟你单独吃一顿饭。”
趁着红绿灯,他转头对沉夜眨眨眼睛,面容里带着一点散漫的痞气:“嘘,别告诉你的楚前辈,你穆哥可不是小心眼的男人。”
沉夜被他的tiáo皮逗笑了,“好的好的,我保证保密!”
温柔可亲的人不管先来后到,在她心里都是同等排序的。
穆清意识到这一点,微微垂下眼帘,又立刻挂起笑容,“来,哥带你去吃大餐!”
*
他们吃的是素菜馆,因为要照顾沉夜的嗓子,穆清选的全是清爽的东西,大夏天吃着正是舒服的时候。
“沉夜。”穆清斟酌了一下,开口问:“你在梅延年那儿住的怎么样,还习惯吗?”
他其实想知道梅延年有没有违反他们的约定,但也不能直接问出来。其实他倒不是在意贞洁什么的,只是觉得梅延年不能欺负沉夜。如果有权力和地位就能保护好沉夜,他坚信自己很快就可以走到能同梅延年正面对峙的地步。
白莲花的自我修养[快穿] 46.仰慕(1)
作者给了你一个围笑。 听到这句话时, 姜沉夜嘴里横咬着一把特制的粗毛笔, 左右开弓双手各拿着两支粗细不同的画笔,正在对着画布苦恼如何用水墨的笔触画出来丢勒的写实。在别墅外倦鸟归林的声音里,她漫不经心、含糊不清地回应道:“……是嘛?”
陆佳佳正借用着姜沉夜房间里的梳妆镜整理妆容, 闻言不由撇嘴:“他们的独生子,说是你未婚夫那个韩其琛, 你都一点都不关注的吗?还画画,有什么意思啦, 不说早点换一换礼服好抓住你未婚夫的心?”
姜沉夜垂眸, 看向自己沾着五颜六sè的sè彩的手。纤细白嫩的食指,白sè的娃娃领连衣裙, 罩着田园风格纹的围裙, 乱七八糟的撒着不同的颜sè。她在室内惯于不穿拖鞋,所以双脚都穿着松松垮垮搭载脚踝上的袜子——只是似乎不是一对, 一只是白sè的, 一只却是砖红的, 透露出来主人对于生活马虎的态度。
这并不是因为她真的醉心画画毫不在意所谓的未婚夫。恰恰相反, 现在的她的形象, 是经过这辈子十五年的时间建立起来的针对那个所谓的“未婚夫”韩其琛的全部战略。
【我仍然不太明白, 沉夜小姐。】
脑内忽然响起的半机械化的男声突然这样说。
沉夜已经习惯了表面不动声sè地与这个所谓的智能人ai“梅菲斯特”说话。【都怪你给我的限制太奇怪了。】
梅菲斯特回应她:【这是您获得永生的机会的提供者的愿望,按照原则, 我们必须给您这样的限制。】
据梅菲斯特所说, 有个暗恋她的小和尚是个转世九十九次的佛子, 结果就因为遇到了沉夜, 从此一见倾心,苦修多年渡不过此劫,闭口禅修了二十年,出来却得知沉夜死于家族的权力斗争之中,苦痛之下献出九十九世功德与爱慕,送沉夜走上永生之路——当然啦,他肯定不知道沉夜永生的条件是不得不去攻略一个又一个小世界的“命运之子”们。
他对梅菲斯特的祝福里——按照梅菲斯特的转述——有这么一句话,“希望在所有疯狂、没人性、腐败的时光里,她永远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于是这就是ai通用规则里对沉夜的限制。梅菲斯特在载入21世纪初期的华语圈流行文学之后,通俗易懂地向沉夜这么解释:【这是您的人设,俗称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嘛。】
沉夜每次想到这段永生旅程开启的原因都觉得讽刺极了:和尚跟恶魔梅菲斯特(虽然梅菲斯特只是个ai的代号)的交易中用了法国文学家的诗句,给出的祝福完全是出于一个单恋将近三十年单身九十九世的母胎solo的和尚内心构筑的、一厢情愿的幻象,简直是荒谬级别的滑稽默剧。
沉夜本身是一个充满野心和权力欲望的实用主义者,但是托长相的福,谁看到她都是全然无害的、柔嫩美丽的如同初春雾里的花儿一样美好干净的感觉。她的妈妈是个嫁入豪门的亚洲圈著名歌星,一辈子活在梦幻里,所以给女儿的名字都是梦幻兮兮的“沉夜”。沉夜不喜欢她的性格,却从她身上完美地继承了那梦一样的表象,通称“初恋脸”的那种令人容易一见钟情的气质。
与此同时,父亲那边的血脉给予了她庞大的掌控欲和野心。她似乎生来就具有堪比野兽的敏锐直觉与几乎超越机器的过人天赋,同时在外貌的伪装下成功地从数十个同辈中成为唯一获得正统继承权的那个。只是功亏一篑,最终死于身边人的背叛——当然了,她并不为此感到气愤。她是从来都不相信忠诚与情分的性格,利益诱导下一切选择皆有可能,所以不过是成王败寇的事情,尽管不甘心于丧命之早,却并没有什么嫉恨之类的情绪。
现在梅菲斯特带着她的灵魂——他们ai严谨地称之为“意识集聚体”——可以进行永生之旅,自然令她感到兴奋,况且这个所谓的白莲花人设对她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只是问题在于,梅菲斯特欺骗了那个老实和尚。
他并不是宗教意义上的鬼神之类的存在,在沉夜的严密询问之下得出的情报里,梅菲斯特是某个世界相对于21世纪来说超未来时间线上的智能人ai,被制造于对自然人(也就是没有经过一切机械改造的、智能人们驯养在刻意营造的仿古环境下的一般人类)的脑黑箱研究计划,而该计划的主要内容就是携带自然人的意识集聚体进行各个平行世界的跃迁,进而获得脑黑箱情绪数据。
这是一项庞大的计划,梅菲斯特是参与此项计划的第二代智能人ai。他向沉夜解释自己被淘汰的原因,是由于当时另一项著名的“畏惧峰假设”的成立证明。简单的说,设定智商过高的智能人会被自然人排斥,所以不利于建立有利于正常的数据收集的友好平等关系。梅菲斯特就是由于理论值智商设定过高所以被返厂销毁,但却在中途逃了出来,降落在了沉夜的世界里。
他的能量由于将近四个世纪的搜索与待机已经接近干涸,直到获取了功德作为启动能源,才能启用世界意识接驳权,带走死亡后漂泊状态的沉夜的灵魂,装弹投入到这个世界来。
由于已经变成流浪的不合法ai,梅菲斯特虽然仍然有权限进行世界跃迁等等cào作,却不能获得中心的能源供给,所以沉夜必须在每个世界接近“命运之子”,通过获取他们的好感度进行能量场同化,以获得充足的再跃迁能源。
根据梅菲斯特的说明,由于她是灵魂装弹跃迁——接驳到本世界的世界意识网中按照合法流程产生的,所以每个世界她的长相都是一模一样的灵魂本身的样貌,名字本身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这对于维持人设来说是很有利的地方。
这一世的十五年,沉夜经过了无数次的试探,发现人设的违背惩罚虽然很严格,但是判定是否符合人设的边界却很模糊——谁让小和尚用了诗句来祝福呢。梅菲斯特和她一起收集数据案例,得出的结论是,是否符合人设的判定,是把基本要求输入该世界的世界意识网之后,由该世界的世界意识进行进一步监视反馈的,所以每个世界能够表现出什么样的人设,也会根据世界背景不同而有所变化的。
这个世界里,姜沉夜是国内老牌势力姜家这一代的千娇万宠的独生女儿、千金大小姐。根据姜沉夜的摸索试探,一旦她表现出来想要继承权的意识,立刻就会心脏绞痛到几乎想要立刻死去——世界意识的监管十分严格,阳奉yīn违都不可行,她必须全身心地遵从人设。不可沾染一切腐朽的权力、肮脏的金钱、庸俗的珠光宝气的一切一切——
姜沉夜总结出来这一点时不仅内心嗤笑:身为大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怎么可能毫无责任感呢?太过天真就是愚蠢,姜沉夜从来不会轻敌,认为命运之子是会爱上傻白甜的智障,于是绞尽脑汁摸索出合理的人设,基于“清醒、温柔、一尘不染”的关键词,她给自己塑造的形象是醉心艺术的小仙女——
而今天,就是她和命运之子韩其琛的初次见面。
*
暮sè四合的时分,车子抵达城郊的别墅附近。周围是一片苍绿的树林,倦鸟归林,空气带着初夏的cháo湿气息,隐隐能想见清晨这里降落的大雨。
韩其琛从车窗向外漫无目的地展开视线。
他知道这次宴会的目的。韩家在早年间动荡的年代时躲避波乱出国,所以韩其琛之前一直都生长在英国,在国外也是走的标准jīng英路线:私立寄宿学校里的级长,橄榄球队的四分卫,戏剧社常年客串男主角,如果不是家里决定要迁回国内,他应当顺当地进入牛津大学,继续标准的金字塔顶端的人生。
他是个严格的律己主义者,人生规划清晰。早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个不太正式的未婚妻,如果家族选择返回大陆发展,未婚妻的家族将起到重要的引荐作用。所以当决策者选择了这条路,他就必须负责好跟小他四岁的小未婚妻的感情联络。为此他做了不少功课,尽管由于姜家对她的保护,韩其琛甚至没有拿到过沉夜的正面照片,但是根据搜集到的消息,他已经得知未婚妻是个从小心脏就不太好的、热爱绘画的女孩儿。
在脑海内勾勒出来的印象里,她是韩其琛平时根本不会主动结交的类型——脆弱的、天真的、沉溺于不现实的理想主义的文学艺术爱好者。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可以用实现背诵下来的翔实的资料与他们相谈甚欢。在他的设想里,他的小未婚妻姑娘与他的会话也会是顺畅的。
他有一些倦怠,因为对预期的会面的一些轻视和毫无期待;但又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跃跃欲试,因为如果他们构成婚姻关系,姜家的权力也会顺利地交接到他的手中,这使得他的权力欲前所未有地膨胀起来。
就在此时,他的视线一瞥而过,忽然之间看到别墅的高处,坐在红瓦斜面的屋顶上的少女——
那样yòu嫩的、jīng致的、鲜活又秀美的容颜,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提起画笔专注地描摹着停留在烟囱上的一只灰sè的鸽子。
仿佛恍然明悟,他隐隐知道她是谁。
姜沉夜,那个与他有着婚约的小四岁的女孩儿。
车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停了下来,车门拉开,他下意识地对着侍者道谢,视线的余光看到那轻巧的像jīng致的人偶一样的女孩儿背起画板,嘴里咬着画笔,竟然从斜面的屋顶上直接跳到了旁边的松树上,轻巧地在树影间穿梭。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竟然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不顾侍者的引导,他直接跑到了后面的庭院的树下,四处仰头张望,寻找起那抹穿着白裙子的身影。
“你会接住我么?”
他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正来自他的头上。
风声窸窸窣窣,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怀里一沉,少女就稳稳当当地搂着他的脖子大笑起来。
“吓到你了么?”
有点恶作剧成功的快乐。
韩其琛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窘迫。被她乌亮亮水汪汪的双眸注视着,他竟然不自觉的开始面部发热,耳朵烫的像是没了感觉:“……很危险的。”他讷讷道。
少女却微笑起来,“我知道你在这里的。”
心脏此时才迟来的狂热跳动起来。韩其琛经历了一阵子不知所措的尴尬,最终遴选着言语轻声说:“我叫韩其琛。”
慎重的发音,像是怕惊吓到这飞鸟一样的少女。
“韩其琛。”她重复,韩其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竟然可以有这样甜蜜的发音,内心又惊奇又柔软。“我叫姜沉夜。”
此刻,他却像忽然丧失了语言能力一样,念不出来这个早已知道的名字,再三咽下不合时宜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最终只是说:“……是的,我早先就听家父提起过你。”
所有他曾轻蔑过的感情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所有他曾嗤笑过的宿命于此刻骤然间降临。那些他曾经无数次否认过的神明是否正在嘲笑这渺小的人类内心甜蜜挣扎的懊悔呢?就这样到来的初次见面就让他感觉到了近乎神圣的感情。而这所有宿命的给予者却像雾中的仙子一样轻飘飘的挥动翅膀离开他的怀抱,歪着头用澄澈的目光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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