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最终,田川接受了朱之瑜的劝说,写信给自己已经被大明朝廷封为闽亲王的弟弟郑袭,请他向明国权臣齐王殿下转达他欲回国效命之心。很快,海对面就有回信,弟弟郑袭告诉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二哥,大明齐王殿下十分欢迎他回国效力。
田川当即带着在日本的郑氏族人和招募的千余浪人武士与朱之瑜一起踏上归国之路。在海上飘泊了半个月后,终是抵达长江口。
在上岸之前,朱之瑜特意穿上了自己多年没有穿过的故国服饰,在见到眼前这位年轻英武的齐王殿下后,他很是唏嘘。曾几何时,国姓爷也是这般英姿勃发的屹立在世人面前,只可惜英雄已逝。
周士相亲自出面接见田川和朱之瑜,不仅仅是对他们从海外归来的肯定,更是想通过他们了解日本国的情况,为今后的征倭做准备。
在为田川和朱之瑜设宴接风之后,周士相并未食言,授田川为总兵衔,所部编为东海水师陆战一团。拜朱之瑜为随军参赞,负责和日本国及诸海外国的联络事宜。
得知齐王大军将在两天后启程北上,攻击辽东后,田川和朱之瑜不甚激动。
待他二人退下之后,新二军的军长苏纳皱着眉头上前低声说道:“大帅,这个田川是郑芝龙的儿子,他回国参加北伐恐怕不是为了大明,而是为了救他父亲。若是郑芝龙被救出来,恐怕水师那边会有很大的麻烦。”
“新安侯所言甚是,郑芝龙一代枭雄,如今虎落平阳,不得不趴着,但若让他重入大海,恐怕水师有变。”
出任大都督府幕僚副官的董常清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如今水师分为东海水师和长江水师、南海水师三部,但论实力,无疑东海水师最qiáng,拥有的战船和兵将也是最多,长江水师和南海水师加在一起,都不足东海水师三分之一。
这次北上作战,便是以东海水师为主力,长江水师只是负责物资运输和配合作战。而东海水师是以原郑军水师改编而来,统帅郑鸣俊叔侄更是郑芝龙的晚辈,郑氏族人在东海水师基本占了军官的八成,如果郑芝龙被救出来,那么东海水师到底听谁的,他们还姓不姓周?
依郑芝龙的秉性,有朝一日若得自由身,恐怕就不会甘于人后了。东海水师一旦易手,对太平军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虽然单凭水师,郑芝龙不可能影响到大局,可是却能让周士相为未来定下的海外战略泡汤。没有qiáng大的海军,周士相再有超前的意识和眼光,再有多么坚决的毅力和决心,终是无法付诸实施。
“大帅,郑芝龙绝对是个麻烦,是不是派人做掉他?”苏纳眼光颇冷。
董常清点了点头:“这件事可以交给军情司办,张大使在北京有人手。”
“郑芝龙不能死在我们手中,那样会寒了人心的。这世上,没有多少秘密会永远不为人知的。”
周士相摇头拒绝了苏纳和董常清的提议,郑氏水军对他十分重要,但这不意味着他就必须亲自动手解决掉郑芝龙。
“郑芝龙死在清廷手中,才是最符合我们利益的。”周士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董常清不以为然:“清廷若要杀郑芝龙,早就杀了,也不至于留他到现在。”
“是啊,大帅,鞑子不会杀郑芝龙的,还是让军情司动手吧。”苏纳附和董常清的意见,他不认为清廷会杀郑芝龙。
“这倒未必。”周士相轻笑一声,“顾炎武有个外甥中了清廷的状元,郑芝龙的事就着落在他身上了。”
董常清略有些惊讶道:“大帅是说昆山那个徐元文?此人是中了清廷状元不假,但据属下所知,他现在不过是个词臣,人微言轻,如何能决定郑芝龙的生死。”
“有些时候,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只需要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行。这句话也不一定需要大人物来说,小人物同样可以。”
周士相笑了笑,郑芝龙必须要死,这一点没有商量。现在就看那个徐元文会不会为自己后路考虑,会不会听他舅舅顾炎武的话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两宫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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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现在有三个太后,一个是太皇太后布木布泰,另两个分别是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
母后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是太皇太后布木布泰的侄孙女,圣母皇太后则是小皇帝玄烨的生母佟佳氏,出身汉军八大家之一的正蓝旗佟家。
顺治死时只有24岁,他众多嫔妃也都年轻,博尔济吉特和顺治年纪相同,也只有24岁;佟佳氏比顺治小一岁,今年才23岁。两个女人如此年轻,却被并尊为两宫太后,也是世间少有之事。
鞑子小皇帝玄烨过完年已经9岁,因为年纪尚小,无法亲政,所以朝政大权都由他的祖母和辅政大臣们cào持,玄烨除了每天到朝堂上坐上片刻,其余时间都在宫里进学。
以前顺治在时,为自己的几个儿子选了老师讲课,不过现在三阿哥玄烨成了大清朝的皇帝,他的老师便成了帝师。按照从前明朝的规矩,太皇太后布木布泰亲自选了顺治十五年的进士陈廷敬、熊履赐和状元徐元文为孙儿的帝师,教授汉文。又让自己的贴身侍女苏麻担任小皇帝的满蒙语言老师,以免小皇帝长大之后不通满蒙文字。
除了这四个人,上月底,玄烨生母佟佳氏又推荐了武英殿大学士傅以渐为小皇帝老师。
这个傅以渐十分了得,山东人,乃是清朝入关之后的第一个状元,顺治十五年就为内阁大学士。顺治十六年的时候,因为顺治染病,两个月内积压奏疏800余件,傅以渐奉旨代拟批阅,结果三天之内全部处理完毕,让顺治十分惊讶。布木布泰也听闻过此事,所以佟佳一说,她便同意了。
这天,小皇帝退朝,按例给两宫太后请安。母后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是蒙古人,十分崇信喇嘛教。圣母皇太后佟佳氏原先倒不怎么信佛,不过丈夫死后,她也信起佛来,并且在博尔济吉特的影响下,对喇嘛教也是痴迷的很。
玄烨过来请安时,两个年轻的太后正跟一个喇嘛僧对面坐着,讲经说法,谈得非常起劲。
坤宁宫的管事太监,从前顺治身边的贴身赵全见皇帝来了,忙给两位太后禀了一声音。
佟佳笑着招呼儿子过来,对他道:“皇帝来得正好,你也来听听师傅的说法。”说着就把玄烨搂入怀中,一面抚弄他的脖子,一面静听喇嘛僧讲道。
博尔济吉特和玄烨的关系不是很亲,又见他被生母搂着,自不便再对玄烨有什么亲热举动。
听了那喇嘛僧讲了几句,玄烨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对生母佟佳氏道:“母后,这位师傅想必肚子饿了,传旨御厨房赐斋罢。”
闻言,那喇嘛僧自是知道皇帝不愿意听自己说法,很是知趣的谢恩出宫。
博尔济吉特和佟佳自不会因为皇帝的举止有所不快,吩咐宫女端上点心。
“皇帝,今儿朝会议了什么?”博尔济吉特将一块点心递到了玄烨手中。
“议南朝的事呢。”玄烨伸手接过点心,捏了一块递进嘴中。
“听说南朝要发兵来打咱们,也不知鳌拜能不能把他们给挡住。”
佟佳氏一脸忧心,虽然深居宫中,但身为太后,外面的事情她又如何不知。自打她哥哥佟国纲随战死在南边,丈夫又因为亲征失败回来郁郁寡欢导致染花驾崩以后,佟佳氏就十分担心这大清终有一天守不住关内的花花江山。真要是让汉人重新得了势,她娘儿俩难道还能活么。
博尔济吉特也很担心,但她没有将这担心表露在脸上,因为她怕小皇帝会因此而害怕。
玄烨咽下嘴中的点心,摇头道:“母后不用担心,南朝这会打不过来。索尼他们说,南朝那个贼秀才点了兵马,要学孙可望一样篡了朱明的江山呢。”
“真的吗?”佟佳氏有些激动,“真若如此,可真是上天保佑我们大清了。”
“等儿臣长大了,一定跟父皇一样,也御驾亲征,将南都那个汉蛮子秀才捉给母后,让母后打他的手板心,要还不解恨,就拿鞭子抽他的pì股。”玄烨噘着小嘴,打手板心和抽pì股是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手段了。
佟佳氏和博尔济吉特都被小皇帝的童言逗笑,笑声之余却都是神伤,当初她们的丈夫若不是执意亲征,恐怕也不至于英年早逝,留下她们孤儿寡母。
玄烨想到一事,忙擦了擦嘴,道:“对了,母后,儿臣有一件事情,要说与你们听呢。”
“皇帝想说什么?”博尔济吉特微笑的看着玄烨。
“这几天经筵讲官进讲的是《尚书》,儿臣听着倒很喜欢。徐师傅讲的要比熊师傅和陈师傅讲得好听。”
“皇帝能够喜欢读书,是好事,我们听了可高兴着呢。”佟佳氏笑道。
博尔济吉特却道:“皇帝喜欢念书,是好,只是别太认真了,身子也要紧。咱们又不比百姓人家,靠着这个要应科第,不过认得几个汉字,能瞧瞧章奏罢了。”
“母后教训的是!”
玄烨点了点头,顿了一顿,又道:“儿臣听那徐师傅说起中原的主子,从古到今,最好不过就要算着唐尧虞舜。那唐尧的好处,就在和睦九族的人,九族都和睦了,然后化及百官,化及万国,天下没一个人不被他的恩,没一个人不服他的治。儿臣现做着中原主子,想就学那唐尧的法子,先把九族的人和睦起来。母后瞧好不好?”
听儿子如此懂事,佟佳氏不由点头称许:“一家子人,原是要和气。你既然肯效法尧舜,那便去做好了。”
“九族和睦是不错,不过皇帝得记着,满蒙子弟才是我们大清根本,可不能主次颠倒了,要不然,却是祸事。”
佟佳氏是汉军正蓝旗的人,严格意义上不属满州人,博尔济吉特却是蒙古人,大清国策满蒙一家,可不是满汉一家,所以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以提醒小皇帝国家根本所在。
佟佳氏对博尔济吉特所言有些不满,但对方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又是儿子的嫡母,现在朝廷也非常需要蒙古人的帮助,故而就是不快,也只能按在心中。只寻思等娘儿俩独处时,怎么也得让儿子知道,他身上流的可有一半汉人的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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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无耻贼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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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玄烨进学的时辰到了,又见佟佳氏jīng神有些不济,博尔济吉特便让赵全领小皇帝去书房。
到了书房,今日值讲的学士徐元文已经侯在那里。小皇帝并没有迟到,徐元文只是来早了些而矣。
“徐师傅!”
玄烨很是规矩的上前按汉人弟子的礼节给徐元文行了礼。
今日徐元文继续讲《尚书》,他授课较为灵活,讲得有趣,比始终板着脸授课的熊履赐和陈廷敬更易让玄烨接受,加之他不时还在讲课当中穿chā一些有趣的故事,使得玄烨理解起来更容易,如此一来,在小皇帝心目中,对徐师傅自是好感大增。
“皇上昨日的功课可温习了,会背了么?”徐元文先是考问起玄烨昨日所学。
“徐师傅,朕都背好了。”玄烨很自信的站起来。
见小皇帝一脸自信的样子,徐元文便有心让他表现一下,微笑着说道:“那皇帝背一段给我听听,看究竟记得多少。”
“好!”
玄烨当即扬声背诵,“舜让于德,弗嗣。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如五器,卒乃复。”
小皇帝果然将这一段背了出来,三百多字,竟是只错了几个,这让徐元文很是惊讶,不由连声称赞于他。玄烨得了老师夸赞,自也是开心无比。
接下来,徐元文将今日所授内容与小皇帝讲了,然后太监端来茶点,等会将由另一个师傅陈廷敬为小皇帝讲课。
吃茶点的时候,玄烨突然问徐元文道:“徐师傅,今日朝会的时候,朕听索尼他们说,咱们大清水师太弱,现在叫南人的水师都打到了天津卫,这件事是真的吗?咱们大清的水师真的就那么不如南蛮子么?”
“皇上,咱们大清的兵马qiáng于骑射,弱于水战,却是不争事实。不过皇上也不用太过担心,南人的水师虽然打到了天津,可他们也不敢上岸进犯京师。再说,天津水师提督施琅固是吃了败仗,可也重创了南人水师,使他们不得不退去。故臣以为,短期内,京师不致有危。”
说完,见小皇帝脸上的紧张之sè还未褪去,徐元文不由宽慰他道:“皇上要知道,历朝历代,未有以水师得天下者。南人擅舟,北人擅马,我大清将士于水战却是有不及南人之处,但皇上也不必过于忧虑担心。只要能在陆地上击败南人,我大清便可安然无恙。”
“这倒也是,傅学士以前也和朕讲过相同的话。”玄烨点了点头,忽的很是郑重道:“徐师傅,等朕亲政之后,一定要大练水师,让南人知道朕的厉害!”
“皇上有此雄心,他日必能实现。”徐元文微笑点头。
“徐师傅,朕听说同安侯郑芝龙曾是海上大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现在南人水军里有很多他过去的部下,你说,朕要是启用郑芝龙,封他做大官,让他去招降过去的部下,会不会让南人水军不战自溃?”
小皇帝的想法让徐元文愣了一下,迟疑片刻,说道:“皇上这主意听着是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玄烨有些奇怪徐师傅为何突然不说了。
徐元文也在为难,不知如何和小皇帝说,灵机一动,道:“皇上若真想用郑芝龙,不妨下道旨意给辅臣大臣,让他们替皇上看看郑芝龙是否愿为皇上出力。”
玄烨疑惑道:“怎么,郑芝龙不肯替朕、替我大清出力吗?”
“不瞒皇上,同安侯若真愿意替我大清出力,也不致于被软禁在京十多年了。”
徐元文说的是事实,先帝在时之所以没杀郑芝龙,不就是希望他能劝降其子郑森么,可十几年下来,郑芝龙却是什么也没做成。由此可见,郑芝龙对大清可并非真正归心的。
“这样啊,那等会就由徐师傅帮朕去给索尼他们说,要是郑芝龙肯替大清效力,朕一定重用他。若是不肯,朕也不怪他,就继续囚着他好了。”
玄烨对徐师傅的话深信不疑,想着那郑芝龙若不愿替他效力,那便找其他人帮助自己练水师。
玄烨倒没有杀郑芝龙之心,主要还是因为年纪小。徐元文应了,出宫之后便去找索尼。
索尼此刻和苏克萨哈等人在一起,正气得不轻,因为南边的贼秀才不仅耻笑他索尼质问撕约之事,更给大清下了一封战书,战书上贼秀才公然声称要带十万将士到北京睡一睡福临留下的寡妇们。
这封战书可谓是空前绝后,历朝历代都未有过如此无耻的战书,其中言辞实在是wū秽下流不堪,让人忍无可忍。
“岂有此理!”
苏克萨哈气得bào跳如雷,两宫太后不仅是先帝的嫔妃,更是他苏克萨哈的主子。主子如此遭人戏弄侮辱,身为奴才的他,不动怒也是见鬼了。
“哼!”
索尼一怒之下将战书一撕为二,他是万万不能将这封战书送到宫中去的,要不然天知道两宫太后会不会气出个好歹来。太皇太后那边知道了,怕也会急出毛病来。眼下大清国事危急,三位太后可出不得一丁点变故。
索尼之子索额图怕父亲气出病来,忙劝道:“阿玛何必生气,这战书不过是贼秀才虚张声势,故意如此,若是阿玛真的被他气着,岂不正中他下怀?”
索尼闷声道:“我自是知道,眼下贼秀才要做孙可望,不把皇帝宝座坐踏实了,他哪里可能北上。但我万万没想到,贼秀才人品竟然如此低劣,行事有如市井无赖,如此之人,怎配成为我大清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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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满门抄斩靖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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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芝龙死了?!”
天津,施琅得知郑芝龙以及其三子郑渡、四子郑恩、五子郑荫、六子郑默等亲族136口被辅政大臣苏克萨哈处决于柴市口后,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父兄当年被郑成功所杀,但施琅对于郑芝龙到没什么恨意,他为人处事还算分明,郑成功是郑成功,郑芝龙是郑芝龙,他还不至于将父兄被杀大仇算在郑芝龙身上。
况且郑芝龙降清后虽被软禁在北京,但怎么也是同安侯,他又舍得使钱,京中不少官员对郑芝龙颇是照拂,如汉臣之首的宁完我和范文程便一直在顺治面前力保郑芝龙,这才使得郑芝龙能够屡次化险为夷,安然活到现在。
反观施琅,同样也是降清,可却在北京坐了十年冷板凳,落魄到要靠妻女给人家做女工贴补家用。朝廷里也没什么大人物看得上他施琅,两相一比较,就算施琅想找郑芝龙报仇,他也没有这个机会和能力。
哪怕施琅现在是手握实权的天津提督,只要清廷没有处决郑芝龙的意思,他施琅也不可能动郑芝龙半根毫毛。
当初,听到郑成功父子反目,吐血病逝的消息后,施琅没有笑,而是哭。一整夜抱着个酒坛子坐在北京那座租凭的小院中,对着南方痛哭。
对郑成功,施琅真的是恨,恨他处事不公。然而,当一直想要千刀万剐的大仇人突然就这么死了后,施琅这心也一下空荡了许多,连带着对郑家的仇恨也一下淡了许多。
人都死了,自己还抱着仇恨做什么?
施琅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也没想过去找郑芝龙,让他“子债父偿”,却不曾想,郑芝龙竟然被清廷给处决了。
这可真是出乎施琅意料了,不过这件事同样让他只有震惊,没有丝毫幸灾乐祸之意。
因为苏克萨哈做的太绝了,也太狠了,竟然将郑芝龙满门抄斩,一个子孙都没留下!
天津这边,很多官员都在议论这件事,对于郑芝龙被杀,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名面上的说法是郑芝龙是因为“通海”被杀,但私底下很多人认为郑芝龙的死和山东巡抚黄梧有关。年初,黄梧曾经上过一道折子,力主叛臣家族应当逐出京师,充军宁古塔,不过这件事却被范文程给压了下来。
现在山东那边吃紧,朝廷需要黄梧出力稳定山东,故而一些人猜测处决郑芝龙或许是出于安抚黄梧的目的。不然黄梧若是消极怠工,山东一乱再乱,对大清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猜测,施琅肯定是不信的,因为他清楚黄梧现在和他做的一样的打算,都在为自己寻找后路。不过黄梧选的是南都,他选的是吴三桂和满清。
一个随时都准备换身衣服的巡抚,怎么可能还有心思算计郑芝龙?
清廷纵是要安抚黄梧,大可准他折子,将郑芝龙一家流放宁古塔便是,又何必将他满门抄斩呢。
所以,对于郑芝龙的死,施琅的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郑芝龙之所以被杀,并非其它原因,只因为他是郑芝龙。
郑芝龙这三个字对于海上生活的人影响太大,施琅自己就是郑氏水军出身,山东巡抚黄梧也是郑家出身,大清这边的郑家降将有很多,而江南的太平军水师主力更是原先的郑家水军。
如果清廷依旧qiáng势,或许,这些都不足以要郑芝龙的命。然而,现在,这些却成了郑芝龙的催命符。
如果换作自己是苏克萨哈,施琅认为他也会杀郑芝龙,没办法,因为这个人根本不可能被降服,当初,他也是被南征主帅贝勒博洛骗到北京的。
可以说,打骨子里,郑芝龙就从来没有真心归顺过大清,失去自由的他又偏偏仍有很大的影响力,为绝后患,苏克萨哈抄斩郑芝龙满门,也在情理之中。放郑芝龙龙游大海,可不是智者所为。
施琅微微摇头,心中很是唏嘘。
三天前,北京派兵部满侍郎德克来封赏施琅,授他靖海将军,封靖海侯。与此同时,天津大捷的塘报也发到了各方,可施琅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他的大捷是假的,北京的封赏也是假的。只是现在这情形,假的却必须是真的。大清太需要胜利了,哪怕一场子虚乌有的海战大捷也是好的。反正,也没有人知道这场海战的实情。
六天前的天津海战,施琅尽力了,可最终还是因为实力过于悬殊,敌众我寡惨遭全军覆没。他乘坐的旗船也被太平军水师的龙火炮击沉,还是两个忠心亲兵用木板将他救上岸。上岸之后的施琅只以为死期将至,不出意料,取得胜利的太平军水师必蜂涌进港,然后攻打天津本卫,然而直bī北京。
可是,打赢了的太平军水师却突然退去了。来得无声无息,走的也是无声无息。
天津保住了!
怎么保住的,知道的人不会说,不知道的人更不会说。
捷报发了,封赏也下来了,施琅现在俨然大清功臣。
可是,自己这个功臣还能做多久?
施琅苦涩一笑,轻叹一声,准备出去巡营。太平军水师退去后,天津紧张的气氛总算得到缓解,可是市面上还是有些不安和sāo动,需要他这靖海侯去露个面,以安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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