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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浣若君
胡安瞧这小丫头面相娇美,却憨憨傻傻的,再一想那王朝宣虽说这回走了,却也撩了狠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杀回来,若叫王朝宣得了手,以自己的身份,这辈子也难再见这个憨憨傻傻的小尤物儿。
遂凑近一步道:“前儿王朝宣来,聊起荣国府世子李少源,倒说了两句闲话儿,你要不要听?”
宝如一瞧这就是个酒囊饭袋,当然就明白过来,从胡兰茵要替她修屋子,再到朱氏请她住到隔壁,绕着好大一个圈子,怕就是要推这厮出来,遂也一笑,问道:“什么闲话儿?”
胡安凑近一步道:“王朝宣说,妹妹前脚离京,那李少源就看上了齐国府的二小姐尹玉卿,两家一拍即合,只怕很快就要大婚了。”
齐国公尹继业,以国公而拜凉州都督兼河西节度使,是整个大魏皇朝最重要的边关将领。二小姐尹玉卿比宝如大一岁,自yòu骄纵拨扈,打心眼里爱李少源,无论任何场合,从不掩饰自己对李少源的喜爱,明里暗里没有少跟宝如针锋相对过。
宝如也猜以李少源的年龄,给了自己退婚书之后必定会择妻立刻完婚,却不期他竟会娶尹玉卿。
李少源的父亲李代瑁是高宗皇帝的二儿子,大行皇帝的兄弟,先帝死后,年仅八岁的李少陵登基,他为辅政大臣,与太后白氏同治,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
李代瑁孩子生的比先帝早,所以李少源是高宗爷爷的长孙。人言小儿子,大孙子,老人们无论有多少孙子,最疼爱的自然是长孙。
李少源生的俊秀,又才高八斗,自yòu最得高宗疼爱,即便当今皇上李少陵,虽贵为太子,在京城也没有他的风光骄纵。
他常言京中唯有两家小姐能叫他另眼相看,一个当然是宝如,因他爱她,爱到心坎里。
另一个便是尹玉卿,因他厌她,厌她一见面就缠着叫哥哥,也是厌到心坎儿里。
宝如心说如今李少源只怕不厌尹玉卿了,毕竟尹继业是凉州都督,瓜州连年用兵,整个边防战事全由尹继业一人撑着,即便白太后和小皇帝李少陵,也得看尹继业的脸sè。
胡安还堵在小石径上,见宝如一张小脸含羞,满含秋水的眼儿里全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笑的越发没个正形,摇着把扇子道:“妹妹你当初也是看走了眼儿,那李少源就是个狼心狗肺,天下间老实又耐看的男子,还是出在咱们秦州了。”
宝如抿chún一笑:“哥哥说的很对,我也觉得咱们秦州男子最好。”
她回眸一笑,转过另一棵石榴树,往朱氏院里去了。
这夜宝如翻来覆去睡不着,朱氏的小丫头蓬儿一会儿给她摇扇子,一会儿又给她端杯水,宝如并不喝水,只开着窗子吹风,吹了许久给蓬儿看自己一身的小风痘儿:“不行,这屋子太cháo湿了,我还是回我们院里,与我娘挤一夜的好。你也不必惊动大伯娘,否则她该笑我轻狂了,好不好?”
蓬儿瞌睡多的像只鸟一样,见宝如披上衣服悄悄儿的溜了,毕竟隔壁的少nǎinǎi,又不是正经主子,也不送她,自己爬上床,倒头就睡。
宝如回到二房小院儿里,将角门从自己家院子这边顶的死死的,敲开杨氏的门钻进去,倒头在她那满是炕腥味的大炕上,闭上两只眼睛静听,听了半夜并没有什么事情,直到她挨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忽而便听角门被人拍的山响。
杨氏吓的跳起来,隔窗问道:“谁在敲门?”
外面似乎是隔壁府的管家老牲儿,他叫道:“二嫂,二少nǎinǎi可是回了你们院子?”
杨氏摸了一把,宝如果真在自己身边偎着,遂大声应道:“在的,出了什么事情?”
老牲儿道:“在就好,我不过问问而已,你们睡你们的。”
*
次日一早起来,杨氏要去交药材,在宝芝堂门上排了一会儿的队,听了三车的流言诽语,好容易挨到交完药材,一年的辛苦,总共赚得二十两银子,揣着银子扛着扁担,进门抡开扁担便是破口大骂:“都给我滚,我家再穷也不要你们来修房子,都快快儿的给我滚!”
一个山工正在砌砖,吃了杨氏一闷棍,唉哟一声直起腰道:“老嫂子,我家大小姐出钱给你砌房子,你茶都不给一口也就算了,怎么还骂人了?”
杨氏再呸一声道:“黄鼠狼给jī拜年,没安好心,都给我滚的远远儿的,老娘自己有银子,不稀罕你们那点钱!”
工人们一看这老娘们耍起疯来,扔下墨斗刨子,一溜烟儿从那角门溜进去,到隔壁府告状去了。
杨氏进了正房,揽过宝如道:“我的傻孩子哟,贪小便宜吃大亏,娘差点就害了你的命呢!”
宝如暗猜昨夜隔壁定然发生了丑事,但因为伤的是自己人,所以胡兰茵与朱氏两个瞒下来了。
果不若然,杨氏掰着指头开始说:“听说昨儿夜里你大伯娘房里的丫头蓬儿睡梦中叫人给jiān了。俩人偷情也就罢了,不知怎的竟打起来,在你大伯娘院子里吵了半晚上。”
宝如还在绣她的大帕子,抬眉笑道:“那里来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男人,可有人识得他?”
杨氏道:“听说是冯妈的儿子旺财,与那蓬儿早有些□□,所以三更半夜入内院去找蓬儿,这下可好了,娘俩个一起被赶出去了。可我就是觉得憋屈,你说,那旺财分明是冲着你去的对不对?
你大伯娘看着像个面瓜一样,给人捅起冷刀子防不胜防。我以为胡兰茵是个好的,谁呈想她们竟是沆瀣一气的要害咱们娘俩,若不是你半夜跑的急,明德回来我如何交待?”
宝如心说爬墙的人不对,若果真是蓬儿的相好旺财,干那种事干着干着怎么会打起来?
这流言,必然也是大房主动传出来的,把冯妈母子推出来,既说蓬儿和旺财两个早有□□,也不过打上一顿,赶出去就完事,说不定朱氏还会补贴蓬儿些银子,买个嘴巴严实。
真正半夜爬了墙的那个人,就可以摭过去了。
那朱氏两条风湿腿软的面条一样,笑起来和善似一尊菩萨,没想到捅起冷刀子来防不胜防。
宝如道:“咱们本是两家,自己的房子自己盖,若实在没钱,我往后和娘挤一屋子睡,或者厨房里搭张床也能睡的,再不去他家睡就行了。”
杨氏深以为然,从褡裢里摸出那二十两银子道:“用这银子,娘替你砌一间体体面面的大西屋,叫我家宝如也住的舒舒服服儿的,好不好?”
渐渐儿的,她已经将宝如当成亲乖女了。
宝如笑着点头:“好,我全听娘的!”
这样一闹,西屋被拆掉了,季明德就算回来,也没有房子可睡,只能彻底搬到隔壁去。
而若宝如不在隔壁受一回险,以杨氏的为人,肯定也要把她赶过去,好叫她跟胡兰茵两个争自己的宝贝儿子,争那条吐着芯子的蟒蛇。
嫁过来一个多月,虽只在一起睡了三夜,但宝如时时悬提一颗心,生怕他半夜控制不住自己,那东西要钻过来。
当初答应嫁季明德的时候,虽明知一夫二妻,可宝如才从梁上被救下来,脑袋还是晕的,又因为李少源公然的退婚,觉得生而无望,破罐子破摔就嫁进来了。
来了之后缓过气来,发现那怕自己死了,于这世界来说也没有任何波澜,不过哥嫂一家又少一个最重要的亲人。所以她打起jīng神来,针分夺秒做着绣活儿,想凭靠自己,再替自己突出条前路来。
这天下午,她给杨氏打了声招呼,小包袱皮包了两块帕子,便要出门。
杨氏瞧过宝如绣的帕子,上面花里胡哨,绣的全是张牙舞爪的飞禽走兽。明知没有绣楼会收宝如那些帕子,也不好打击她那点傻乎乎的欢喜,只得叹着气眼睁睁放她走。
宝如出门却不往绣楼去,穿过两条街,却是进了宝芝堂对面的寿衣店。
寿衣店掌柜见进来个笑眯眯,看起来面sè憨憨,容貌绝美的小丫头,却挽个妇人发髻,有些惊讶,毕竟进寿衣店的,大都家里有将死的人,皆是一幅哭丧的脸,还很少见有人欢欢喜喜来裁寿衣的。
他问道:“小娘子,来咱们这寿衣店是想要给长辈裁衣,还是给去了的人量身子?”
宝如不拿自己的绣品出来,压低声音道:“不瞒掌柜的说,我家有个临要过世的人,因是个读书人,考了多年都没考上秀才,如今虽学富五车,却也是个白丁。他一生想做官,如今眼看将死,这愿望肯定达不到了。
掌柜这里有没有官服,能给死人穿的,但不知一套多要价几何,我想给我家那人置一套,等他咽气时穿,也好满足他一生想做官的愿望。”
掌柜看了宝如半天,问道:“但不知那人是小娘子的……”
宝如道:“是我相公!”
小媳妇儿死相公,还能傻笑成这样,果真又娇憨又可怜。





画堂春深 11.杀局
掌柜不由心软,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私售官服,那怕寿衣店里,那也是犯法的,不过即你相公做官的愿望心切,咱们也得满足他这点遗愿是不是?来,你随我进到里间,咱们慢慢说!”
宝如抱着个小包袱,从掌柜翻起的货柜上绕过去,转而进了内间。
*
对面宝芝堂二楼,季明德一身风尘朴朴,还是那件深蓝sè的直裰,正在窗前站着。屋子里还坐着个须发皆白,眼明而熠的老人,这老人正是整个秦州在官场上最有影响力的前庐州刺史,人称成纪老人的李翰。
他交一腿坐着喝茶,正在谈论当初丞相赵放父子被贬一事。他道:“前年先皇大行不过三日,李少陵即位,王定疆以宦官之身,被太后任命为辽东都督,率兵出征勾丽国,那时候,我就知道白太后亲信宦官,只怕朝堂要起血腥,明哲保身而退。
赵放是个咱们秦州人的老实性子,不肯适时而退,结果一府全灭。若不是李少源求太后娘娘一力相保,王定疆是决心要撺掇着小皇帝诛赵放九族的。”
季明德唔了一声,目送宝如进了对面的寿衣殿,勾手叫个小伙计过来,耳语几句,那小伙计转身跑了。
他转到桌边,替李翰添茶:“先生继续说下去。”
李翰眼中略带责怨:“王定疆之所以网开一面放出赵相府两个孩子回秦州,并非他大人大量,应当还有别的目的。
李少源的退婚连我都没有预料到,没了他护着,王定疆才敢动赵宝如。你倒好,狼群里叨肉,就把她给叨回来了。那是个很招人疼的小丫头,yòu时我曾抱过多回,配你,太委屈她了!”
季明德还在看对面的寿衣店,宝如刚刚走进去的地方,chún角一抹笑意,阳光洒在他年青俊朗的脸上,酒窝深深,眉目笑的又暖又温和:“我会努力,不辜负先生的期望,也好配得上宝如。”
李翰又道:“季白是咱们秦州的老地头蛇,杀他容易,但他身后所盘根错节,牵扯的范围太广,若你冒然杀他,我怕王定疆会盯上咱们秦州,派重兵来围剿土匪,你干爹势力再广他也是匪,轻易动季白,秦州会生乱。”
季明德眉间掠过一丝青,却还在笑:“我会找个妥善的法子,届时也会随时跟您商量,咱们照情形,边办边看。”
就算季白非他爹,只是他的大伯,但也是连着骨头带着筋的血亲。但听季明德的口气,杀季白,就像一件于已不相关,但非得要办的公差一样。
*
对面寿衣店最里一进,掌柜神秘兮兮捧出一套绸质绿sè官服,质地差到宝如不忍心看,上面的双鸬鹚补子,绣的歪歪扭扭,像是扑了两只鸭子在上头。
宝如问道:“这一套官服,要值多少钱?”
掌柜笑道:“官服并不贵,不过是寻常寿衣的材料罢了,只这补子却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最少要值二十两银子,所以这套官服,连靴带里衣,我要卖它二十五两银子一套儿!”
宝如一听这样难看的补子都要值二十两,心下暗笑:“掌柜莫要哄我,我也见过当官的,您这补子太假,太难看了,到了地府,阎王大老爷能认么?”
掌柜嗨一声笑:“小丫头,官服那东西寻常,这补子却难得。寻常作官的人,这东西都是要穿到坟里头去的,咱们白身的人,拿张假的凑和凑和,也就完了不是?”
宝如又道:“这不过是套六品官服,我家相公人虽病了,却也年青好像貌,不爱穿这绿衣,您拿套紫袍出来可好?”
大魏官制,六品文官穿绿衣,三品以上大员穿紫袍,所以宝如会有此一说。
掌柜笑着摆手:“紫衣好办,但那补子孔雀补子却不好绣,说白了,除了钦差大老爷,咱们秦州人谁见过三官大员穿什么样的衣服?大多数人也就弄套绿袍子凑和凑和完了,又不是真的要做官,计较那些作甚?”
宝如跟他较上劲了:“我家相公非得要套紫袍,掌柜您说个价儿,多少银子能得?”
分明赵宝松那套六品官服,都卖了十两银子,宝如要套这掌柜一个准话儿。
掌柜不知宝如诱自己,以为果真遇到了敢出钱的,展着五指道:“至少五十两子,才能弄来一套,也不能立刻就得,我必须得派人往京城,至少瞧瞧大品大员们的补子,找个人绣出来,才能给你东西!”
宝如笑笑嘻嘻,立刻就解开小包袱,捧出方补子来,笑问掌柜:“掌柜的,您瞧我这方补子它能值多少银子?”
这是一方三品文官的孔雀补子,背绣金sè云纹,云海之中,两只孔雀开屏而翔,丝线层层堆叠,绣工jīng致,简直以假乱真。
掌柜一眼之下当了真,连忙盖上宝如的小包袱皮儿:“小娘子,你这是真家伙吧,这东西可不敢乱拿出来。”
宝如嫣然一笑:“不瞒掌柜的说,这皆是我自己绣的,非但三品孔雀补子,就是二品锦jī补子,一品仙鹤补子,只要掌柜您要,我都能给您绣出来,但不知我这补子它能值价几何?”
掌柜沉吟许久,却不说话。
为何?
因为恰这些日子有个巧宗儿,让这掌柜需要一方真正的一品重臣仙鹤补子。
那州知府胡魁的老爹眼看就要咽气,老爷子贵为知府大人的爹,一辈子却只做过个七品闲散朝奉朗,当然不愿意穿着七品官服去见老祖宗。他想要一套一品重臣的官服,还想要真的,官服易做,补子难得。
本来,他谋的是丞相赵放的那一套,谁知赵放和儿子赵秉义在发往岭南的路上,是被人烧死的,那套官服也没饶了,被烧掉了。
老爷子心心念念要官服,胡魁给这掌柜打了招呼,银子事小,只要有绣工能绣出来,多少银了都给。
宝如觉得自己已经吊上了这掌柜,遂一把合上包袱皮道:“既掌柜无意,我再去别家问问!”
她转身要走,那掌柜忽而说道:“小娘子,你果真能绣仙鹤补子?”
宝如回头,从包袱里掏出另一张,恰是仙鹤补子。
掌柜捧着看了片刻,伸出五指道:“五两银子,不能再多,我收了这两张,好不好?”
宝如笑着递过补子,换了十两一锭银了装在身上,顿时觉得自己财大气粗。
临出门时,那掌柜追了出来,一脸严肃:“小娘子,若你还有补子,我这里,有多少,收多少,但只我一家,若你再问别家,就莫怪我翻脸不认人,将你告到官府了!要知道,私绣官服补子,可是死罪。”
掌柜觉得这个小绣娘,怕要成为自己的大财脉,是已不计手段,想要威胁她。
宝如笑着应了一声,甫一出寿衣殿的门,便看见对面一个穿着深蓝sè直裰的年青人,与那宝芝堂小伙计站在一处,肩上一只褡裢,似乎正在听那小伙计说着什么。
宝如刚才还在寿衣殿里说丈夫眼看要亡,出门就撞见季明德好好儿的站在那里,欲避,已经叫他瞧见了,也不好再走,便站在寿衣殿门上等着。
季明德听到小伙计说宝如是去寿衣殿给丈夫裁寿衣的,低头笑笑,对那伙计说道:“我知道了,传我的话,叫掌柜守好店,那一块伽蓝先不要分开,也不要入药,我留着有大用。”
那伽蓝本是他伯父季白给大太监王定疆办的,如今季白还不知在那里抓瞎找东西,却不知那价值万金的伽蓝香,如今与自己家就隔着两条街。
宝如脖颈上被粗绳勒出的那圈勒痕终于消了,她穿件交衽的短袄,纯月白的底子,颇宽,衬着腰深空空荡荡,瘦的叫人可怜。
季明德记得这件袄子,当是去年他找裁缝给杨氏做的,想必杨氏舍不得穿,送给宝如了。
季明德穿过街道,对着宝如先笑了笑,问道:“我走之后,可有什么事发生,你过的还好?”
宝如不知道寻常人家的丈夫们离家出远门,回来之后妇人们都是怎么答话的。她与他实在不算亲密,而且季明德有时候狠,有时候怪,又有时候温柔,总之那一样皆叫她胆寒,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将那揣银锭的包袱转而藏到了身后:“我过的很好,你是那一天回来的?”
她暗猜他只怕早回来了,因这个月理当住在隔壁,怕老娘絮叨,索性不告诉她和杨氏,若不是她碰到,只怕他还会瞒下去。
季明德道:“我今天刚从成纪回来,还未进家门,恰好就撞见你。”
宝如半信半疑,也笑了笑,与季明德并肩走着。便听季明德问道:“你好好儿的进寿衣店,可是你哥哥身体不好了,你要替他裁寿衣?”
赵宝松这一个月身体大好,都能拄着棍子满院转了,宝如听季明德这声咒,气的险些忍不住要怒,却又生生忍住,也不解释自己为何而去,闷闷在他身边走着。
她走的极快,季明德腿那样长,走的袍帘翻飞才能跟得上。
先到自家门外,宝如掐算日子,今夜他还该到隔壁去,遂一笑道:“你还是别进去了,娘今儿心情不好,见了你必要排喧,不如直接到隔壁,热饭也是现成的,兰茵姐姐也等着你呢。”
胡兰茵前几日又是叫恶心又是叫头晕,想必怀了身孕,宝如不敢叫杨氏知道,但直觉季明德知道了应该会很欢喜,遂也催他快快的去。
季明德忽而仰头,盯着自家院子看了许久,再快步从旁边的巷子穿进去,睁大两只眼睛茫然的盯着曾经西屋的残垣,不可置信,指着问道:“咱们的屋子了?”
宝如低头一笑:“拆了!”




画堂春深 13.苦心
他顺势握过她的手,划了串珠子在她的腕子上:“前几日我去给刘家当铺做帐,瞧见些好东西,想起自己还未给你置办过首饰,遂开口问那东家讨,东家颇给面子,全送予了我,往后,你自己戴着顽,好不好?”
手串儿是伽蓝的,香气淡而绵,因宝如不离身的戴了几年,养的晶莹剔透。伽蓝论克卖,这样一串手串儿,若是在京城,没个一百两银子根本买不到,宝如不信就因为帐做的好,当铺东家就会把要值二百两银子的东西送给季明德。
还有那家宝芝堂,天黑了,都关门上门板了,他还能在里头一个人呆着,也不仅仅是一句做帐就能解释的通的。
宝如越发看不透季明德,直觉他不仅仅是个小举人那样简单,又猜不透他究竟还私底下做着些什么,一把摘了项圈道:“果真天晚了,我也该去睡了,你快走吧,好不好?”
她忽而夺门而出,上了正房的台阶回眸,便见季明德也跟了出来。
他望着她婷婷袅袅的背影进了正房,隐于那黑洞洞的屋子里,站着发了会子呆,书也不带,空人一个转身走了。
这夜杨氏一直在小耳房里鼓捣,宝如又在裁剩下的缎面,绣补子的打底纹儿。至晚杨氏回来,俩人一炕睡下,杨氏握过宝如绵绵一双小细手儿,叹道:“不期我的宝如一双小细手儿如此jīng巧,竟是个能挣银子的,娘果真小看你了。”
宝如窜了过来,趴在杨氏身边,甜甜说道:“娘,往后我挣钱养你,你就不必每日辛苦炮制药材了,好不好?”
杨氏笑道:“傻孩子,你毕竟是个妇人,咱们的指望还是明德,他明年果真春闱能中个进士,往那儿做官,咱就跟到那儿去,你这样好的孩子,是要做官太太的,做绣活儿只是个消遣。果真拿它当营生,熬坏了眼睛怎么行?”
在京城贡院举行的春闱,会在明年三月开考,秦州离京路途遥远,季明德就算现在不走,至少在秦州过完春节,就该上京城了。
宝如才从京城回来,不想做官太太,也不想再挪地方,只想好生呆在秦州城里,经营个热热闹闹的家出来。
与杨氏相伴一个多月,她对杨氏也有了感情,所以自发的将杨氏也纳入自己的亲人范围,如此一步步试探,是想劝服杨氏,等季明德赴京之后,让哥嫂和小青苗都搬到这院子里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日子。
杨氏忽而摸了把宝如的耳朵,解了一只茄型碧玉坠子在手中轻晃:“明德给你置的?”
宝如不期耳朵上还挂着两个,在灯下细瞧,也是自己的旧物,给了土匪的。握在xiōng口闭上眼睛,全然不知自己该拿季明德怎么办。
果真就因为他这一点点的温柔,稀里糊涂两妻一夫的过下去,还是慢慢缓过气来,再与他摊牌,叫他放了自己,重新找个妇人来给二房生孩子?
*
季明德到隔壁时,两个老姨娘像迎宝一样在门上等着相迎。
朱氏房里七八个丫头婆子,多少双眼睛亮晶晶的瞅着,胡兰茵也在院门上,见季明德板着张脸进来,笑道:“辛苦辛苦,咱们的解元郎回来了!”
季明德问道:“伯娘了?”
方姨娘先就开始抹眼泪:“夫人自打二少爷走之后就生了病,偏偏几个刁奴半夜闹事,惊着夫人半夜起来了一回,自那时候起风湿愈发严重,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了,两只眼儿眼巴巴盼着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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