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秀木成林
姜萱身体是疲惫,只jīng神却越发好,思维很清晰,不仅仅是她自己,身边还有yòu弟,他们的人生才刚开始,绝不可以就此结束。
她抿紧chún。
然很可惜的是,再大的决心也起不了规避危险的作用。
姐弟挨扶着快速沿水而下,平缓的河流并不湍急,只听见足下“沙沙”的踩踏落叶声响。
前头出现一个半人高的垂直小土坡,姜萱正要将匕首收起,先将弟弟托上去,骤身后“咯”的轻微一声。
像是什么踩断了枯枝。
姜萱心头“咯噔”一声,当即抓紧手中短匕,迅速转身。
自十来步外的枯黄guàn木从中,有一双褐黄sè瞳仁泛凶残冷sè,棕黑皮毛凌乱血迹斑斑,空气中隐约泛着一种腥臭气息。
这是一头狼,一头瘦骨鳞形伤痕累累的孤狼,正死死盯着姐弟两个,前肢微曲,正伏低前半身。
它要扑过来了!
姜萱瞳仁一缩,“阿钰!”
她反应比声音还快,转身才一瞥的刹那,手上已猛地一推,反手将胞弟大力往河水方向推过去。
“砰!”
一声巨大水响,水花四溅。
于此同时,“呼”一阵腥风过,那孤狼前肢一蹬,闪电般扑了上来。
姜萱再跳已来不及,电光火石间,她就推势往后退了一大步,绷紧的手举起,特地挑选拐棍有两个削尖的树杈,尖头正对准它那双褐黄sè的冰冷瞳仁。
这力道扑过来,正中的话招子废定了。
孤狼在半空中腰肢一扭,灵活避开了那两个尖叉,十分轻盈,在姜萱左前方三四步处落地。
就是这会!
姜萱只有这么一瞬机会了!
她几乎是同时转身,直扑河水。
那孤狼喉间“唁唁”咆喘,一落地,立即弹跳而起,直扑姜萱。
姜萱听到身后风声,难以言喻的血腥恶臭,心提到嗓子眼。
是她快?还是狼快?
心念电转间,尚在河中的姜钰失声惊呼,只姜萱俱已听不真了。她身侧的河畔有一颗歪脖子大树,她特地朝大树那边跳的,和那头狼的落地的方向有偏差,歪斜的树干应能稍挡一挡,为她争夺一息。
她争取到了!
“砰”地水花大溅,孤狼被树干一阻,落地再窜起,腥臭的狼嘴重重一合,“嘶”突兀一裂帛声起,四颗尖锐獠牙将姜萱外裙撕下长长一幅。
姜萱什么也顾不上了,深秋的河水冰冷刺骨,她拉住拼命往回迎的姜钰的手,姐弟几个猛扎,触岸,迅速爬了上去。
她立即回头。
那孤狼立在河边,冷冷盯着她。
姜萱并未放松丝毫警惕,相反她握紧手里匕首,竖着匕刃对外,绷直腰背咬着牙,死死回盯对方。
游过对岸也不保险的,在她记忆中,狼这玩意,也会游泳的。
但对面这条孤狼伤势不轻,伤口碰了水的话,会很疼也更难痊愈的,这点生存常识,它必然是有的。
还有寒冷,失温等等。
若非饥饿得不得不进食,它应该不会蹚水的。
只能赌这个。
跑是跑不过的,现在姜萱能做只有不露怯,尽力给蹚水减分。
双方对峙着,狼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它也在权衡着利弊。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三十秒,也有可能是几分钟,孤狼踱了几步,它似乎下定决心,要游过去。
姜萱心一沉。
然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对岸孤狼后方的山林中,隐隐约约一阵sāo动,声音颇细微,但范围却很广,似乎一大整片都动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姜萱心里浮起一个念头。
追兵!
只追兵这个时候出现,于姐弟二人而言,却并非完全是坏事。
这大范围搜寻,瞬间把整个萧瑟的丛林都惊动起来了,雀鸟惊飞,松鼠乱窜。孤狼很不安,它停住下水的动作,踱了几步,正犹豫间,恰侧边的茅草丛一阵响动,一个山jī“嘎嘎”飞了出来。
它闪电窜起,有着尖锐獠牙的腥臭大嘴一张,将山jī咬了正着,迅速转身往来时guàn木丛一钻,不见。
一切发生,不过几息之间,姜萱瘫软在地,重重喘息着。
姐弟二人手足发软,心跳怦怦,仿佛就响在脑海里似的。
“阿钰,我们快走!”
还不是歇息的时候,追兵正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姜萱迅速爬起,抓起落叶将姐弟上岸痕迹掩了掩,拉着姜钰,飞速往反方向狂奔。
什么方向,什么水源,统统都顾不上了,她专挑不过分崎岖,却茅草丛生的地方走。
这种路线,最容易掩盖痕迹。
也顾不上有没有蛇虫了,这一路上敲敲打打都没遇上过蛇,冷血动物,大约会是最早一批冬眠的。
一路上拼命地跑,踩空过,跌倒过,滚下山坡爬起来,摔跟头了也不管不顾,跑了很久很久,久到身上湿漉漉的衣裳都已经半干了。
阳光终于出现了,却已是偏西。
喘息像拉风箱似的,双腿似guàn了铅,再也跑不动,“我,我们歇一歇,先把衣衫吹一下
身上的衣服还半湿的,得趁着阳光不错赶紧晒干,不然入夜会受不住的,这会儿可病不得。
最重要这地儿有一颗野板栗树,熟透爆开口的板栗掉了一地,姐弟两个从昨夜到现在只吃了几个野果,早饿得前xiōng贴后背。
亲姐弟,少了许多顾忌,略略遮挡,擦干身上的汗,把差不多干透的外衫直接穿上,里头半湿的内衫晾在树杈上。
姜萱苦笑,她是不是得庆幸,走得急,根本来不及换上外出的厚衣衫。
没有火折,好在板栗生吃也能饱腹,姐弟两个填饱肚子,也不敢睡,只倚着树干歇息积蓄体力。
秋天的风很干燥,又有阳光,单薄内衫干得快,日头往下一小截,姜萱摸了摸,已干了八.九分了。
不等了,立即换上,继续上路。
重新往东边出发,姜萱其实很担心,既怕野兽更怕追兵,但她没有流露出来,以免让小弟更加忧惧。
姜钰不过十岁,却没喊过一声苦累,他很渴,也只舔了舔chún,没吭声。
“我们摘点野果。”
一路上见过不少的野果,但不认识的姜萱不敢吃,边走边睃视,远远的,左手边一山坡上有一颗柿子树。
红彤彤的,落得差不多,但还有,有好些还是在低矮树杈上的。
姜萱十分高兴,拉着弟弟往那边小跑过去。
摘了柿子,好歹解了渴,然后姜萱把能摘的都摘了下来,放进她那个用撕下一幅裙摆做成的小包袱。这小包袱里头还有不少板栗。
打个结,背上,才要站起身,忽听姜钰说:“阿姐,那边好像有条路。”
姜萱一听,忙举目望去。
只见另一边的山坡林木后,隐隐约约似乎真有一条山道,很狭小,在百余丈的山坡之后。
姜萱犹豫一下:“我们过去看看。”
狭小山道没有被草覆盖,证明是通畅且非久无人行的,如果走的话,非常容易遇上搜兵。
姜萱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这个选择。
但她还是牵着弟弟往那边去了,因为那边是东边,他们往东走,得跨越山道。
害怕撞上搜兵,姐弟二人都十分谨慎,风吹茅草沙沙,慢慢无声走着。
才攀上坡顶,不想骤“铮”一声锐响,顺风竟送来一阵兵刃交击的打斗声音。
姜萱心跳漏了一拍,不会这么运滞吧?
真有搜兵?
姐弟两个立即伏低身体,半趴在坡顶。
一时谁也不敢动。
半晌,姜萱才探手,小心翼翼拨开茅草。
她屏住呼吸,小心往下窥去。
姜萱 第3章 第3章
下方确实是打斗场面,而且很惨烈,却并非姜萱害怕的搜兵。
因为她拨开草丛,才骤眼一看,就发现下头这七八个人,绝大部分是身穿河间军服的。
河间军是青州的盟军,双方亲密合作多年,此次西征昌邑,就是二者携手共进。
这算得上是已方的人。
只不过,下方的打斗已进入尾声,穿河间军服的已死得差不多了,尸体横七竖八,血腥遍地。
是被场中唯一一名没有穿河间军服的黑衣男子杀的。姜萱拨开草丛看去时,正见那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倏一个鲤鱼打挺,一把擒住上前欲往他心脏补上一剑的敌人,银光闪过,一刀封喉。
“啊!”
骤不及防,短促惨叫半声,鲜血喷洒,敌人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大公子!!”
场上还剩二人,除却黑衣男子,还剩一个颇魁梧的河间中年武将,武将悲声bào喝:“好一个大逆不道的贱种!竟敢再害嫡兄性命!纳命来!!”
立即战在一起。
场上打斗白热化,生死相搏,只不过就连姜萱都能看出来,下方二人已经是qiáng弩之末。
鲜血淋漓,伤痕累累,重重喘息着,却如虎狼一般,直扑对方要害。
下方血腥搏斗,这边的姜萱却不敢乱动,怕多生枝节引起对方注意。她和姜钰只屏息盯着,按照这个情况,打斗应该很快会结束的,或同归于尽,或一死一活,等活的昏迷或者离开,他们就能走了。
只这么盯了一会,姜萱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对劲。
嘶,那个瘦削的黑衣人,看背影是个少年。对!就是那个黑衣少年,身形竟有几分似曾相识。
只这距离其实有点远,又有茅草枝叶遮挡,看不真切。<
姜萱皱了皱眉,眯眼看去。
这时姜钰“啊”了一声,小小惊呼:“阿姐,……”
这人他认识!
只未等姜钰说完,场中打斗陡然激烈起来,那二人一进一退,快速往这边移动。
黑衣少年厉喝一声,倏地bào起,铮铮铮三下兵刃交接的锐响,他一刀割断中年武将的咽喉。
那中年武将长剑正中黑衣少年左腹,穿刺动作一僵,喉头“咯咯”两声,颤了颤手,长剑抽回,身躯却怦然倒下。
他往黑衣少年的方向倒下。
两人距离很近,黑衣少年显然力竭,一时竟无法避开,“砰”一声闷响,直直被砸倒在地。
然这么一砸,姜萱终于能看清他的脸。
鼻梁高挺,眼角斜飞。
褐sè的土壤,枯黄的长草,在夕阳下映照下俱染上一层绚丽金光。少年乌发红chún,肤质极白,点点鲜血喷溅其中,一种动魄惊心的昳丽,教人屏息,难以用言语笔墨所描绘
只他眉峰却极锐利,如刀锋一般的弧道,瑰丽颜sè不染半丝女气,寒如冬月霜雪,教人难以亲近半分。
孤冷,一个绝美少年。
姜萱怔了怔,“腾”一声站了起来。
是卫桓!
这少年,还真是姐弟二人都认识的。
且最近这一月来,圈子里沸沸扬扬都是说他的事。
而这卫桓,一个月前,他还不姓卫,也是因此才自改的。
提起这个,还得从下头这河间军说起。
前面说过了,河间军是青州的盟军,而这河间军的主人颉侯张岱,则是卫桓的父亲。他行九,是颉侯府庶出的九公子。
卫九公子美姿仪,世无双,皮相在圈内一众世家少年中若称第二,那恐怕就无人敢自称第一了。
可外貌还不是他最出名的,比他那俊俏容颜还要闻名多了的,就是他那极招人非议身世。
卫桓的母亲卫氏,河间阜城人,原商贾金逊之妾,金逊闻颉侯好美sè,遂将卫氏献之。
颉侯张岱欣然,笑纳。
卫氏入颉侯府,月余,传出孕信,堪堪八月后,产一子,这就是卫桓。
流言蜚语立即就出来了。有说卫氏孕期肚皮不小的,也有说此子初诞白净斤两十足不似早产的,如此种种,绘声绘sè。总而言之,就是说卫氏进颉侯府就已经怀了孕。
后来,还被人见到金逊偷偷窥视他。
那颉侯信不信呢?
据姜萱了解,大约也是有些怀疑的,只不过卫氏他当时爱不释手,就没说什么,顺利给排行了。
这十几年来,风言风语就没停过,每每提起卫桓容貌,重点总要转移到他的身世上去。
这些流言蜚语,大多都恶意的,没办法,这种话题正正搔中人们的八卦心理的最痒处。
姜萱认识卫桓,也有些年了。青州河间结盟共同进退,他们这些二代正正是表现亲密关系的一个重要桥梁,或青州赴河间,或河间做客青州,来往频频,停留长久,两个圈子差不多融在一起了。
颉侯府的公子女郎前来,姜萱肯定要迎接招待的,她是嫡长女,责无旁贷。父辈融洽,小的相处自然亲近,只是每一次只要卫桓在场,他总是冷冷立在一边。
不见笑意,也无寒暄,沉默在一边,极不合群。
姜萱作为主人家,少不得招呼几句,卫桓从来不买账,总会用最jīng简的语言冷冷相拒。
这么几次后,好吧,姜萱没必要也不会再去贴冷pì股了,毕竟她也不是受虐狂。
就这样,其实两人也算相安无事的,毕竟不算多熟悉。
直到后来有一次。
他和河间子弟发生大冲突,打斗间波及了姜钰,卫桓不慎,让姜钰伤了腿脚,差一点就不良于行。
那次大吵一架,从此二人两看生厌。
姜家后宅并不安生,虎视眈眈着嫡房位置的人不少。弟弟本身不足月有些弱,jīng心养了些年才好起来,这么一伤,也就因为骨头还在长,才能治得完好如初,否则麻烦就大了。
饶是如此,姜钰也被耽误了一年学武。
卫桓身世可悯,姜萱知道,但这也不是她的错啊,浑身是刺的,总不能她活该被蛰吧?
那时她是极不喜他。
不过这也无妨,反正两人也不是非接触不可。她不喜欢,也就没人刻意在她面前提,姜萱便将这人抛在脑后了。
一直到了一个月前。
一则消息震动了青州河间两地上层。
卫桓弑嫡母杀嫡兄,叛出了颉侯府,并当场改了母姓,自称卫桓。
惊诧,震撼,究其导.火索,是因卫桓生母卫氏的死。
卫氏容sè绝俗,得张岱宠爱长达十余年。然以sè侍人,如何长久?在张岱又新得一容sè双绝的美妾后,渐渐的,卫氏就失宠了。从被逐渐分薄眷顾,到彻彻底底被厌弃,也就两年时间。
这少不了主母的功劳。
张岱正妻韩氏,对这个占据夫婿爱宠长达十数年的卫氏可谓厌恨入骨,新妾入府,也有她的手笔。本这倒也罢了,后宅妻妾相争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只这韩氏心思甚狠,这还不够,她设下一计,要让卫氏沦为家技,永不翻身。
张岱此人,宠归宠,但真心是没有的。卫氏这类旁人妾室献上门、无背景无娘家的,再得宠,也就是寻常婢妾身份罢了。妾通买卖,说的就是这类。卫氏一朝失宠,韩夫人轻易就能使唤她。
韩夫人借口舞姬不够,安排卫氏与舞姬一起到前头宴席献舞。
张岱好美sè,爱行宴,兴致起来不管不顾,与亲信同乐的宴席每每总会变得不堪入目。
这次宴席正是犒赏麾下功臣,而据韩夫人所知,还备着五石散。
五石散配烈酒,张岱命上来的其实是家技女婢,但舞姬也没差,他看见卫氏了,不过不以为意,反而兴起让众人随意。裂帛声起,大笑哀叫,若酣畅淋漓,出人命也不是没有过。
这次也是,卫氏就是其中之一。
效果比韩夫人预料还要好些,卫氏容sè和身份导致她是最受眷顾的,长达半日一夜的酒宴,待五石散效用过后,形容凄惨的卫氏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已不知什么时候咽了气。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草席一卷,就出去了。
卫桓闻讯赶回,在府门外遇嫡母及一嫡兄。当时大雨滂沱,讽言如冰,只谁也想不到他竟直接bào起,一刀斩杀嫡母嫡兄,改姓叛离颉侯府。
此事却沸腾整个河间以及青州,张岱大怒,当场弃子,命全力搜捕重伤在逃的卫桓,谁能取齐首级,重赏千金!
姜萱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后续也没再有卫桓的消息,只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到昌邑来了,伺机杀死韩夫人的另一个儿子。
前院是张岱地盘,韩夫人欲chā手,少不了她两个儿子的配合。
窥得良机,攻其不备,卫桓杀死嫡兄连同其身边八名亲卫好手,自己也是伤痕累累,重伤不起。
军服中年最后那一剑捅正他的左腹,血流汩汩,他倒地后立即伸手去怀里掏药瓶。
只他磕到头部了,方才那一砸,“砰”一声连姜萱都能听见些,他的头重重磕在石块上。
眼睫动了动睁不开,手勉qiáng把药瓶掏出来,试了两次拔塞子,“叮”一声药瓶脱手滑下,卫桓的手终无力垂落身侧。
人一动不动。
伤口却不断溢出鲜血,眨眼已染红身下褐土。
“阿姐!”
姜钰声音焦急,握住姐姐的手捏得紧紧的,但他没忘记姐弟二人处境,生生按捺住自己,抬头急看姜萱。
姜萱道:“我们下去。”
往昔那点矛盾,在眼下不值一提,不赶紧把血止了,怕卫桓这眼闭上是睁不开了。
……
姜萱拉着弟弟冲下去。
这坡面很陡,姐弟两个连走带滚的,也顾不上了。她爬起一边跑过去,一边掏出帕子使劲把手擦了擦。
殷红喷溅,褐土小道上,道旁的枯黄草木上,青黑sè的石块上,斑斑点点。倒伏的尸体,浓重的血腥,领人作呕,近观比远望让人难以忍受多了。
姜萱没有四处打量,吩咐弟弟警惕周围动静,她已蹲下身捡起方才卫桓掉落的小瓷瓶。
憋了一口气,她凝神,持匕割开他伤口处的衣衫。
一寸多两寸的剑伤,切口很整齐,皮肉有些外翻,看不到有多深,赤红sè的皮肉见不断淌着鲜血,流速并不慢。
还好,不见其他异sè,也无脏器碎片溢出,估摸一下位置,有望没伤到内脏。
姜萱松了一口气,还好,急救常识她没忘,只要压迫止血成功后,即可包扎。
她让弟弟把帕子也取出来,两块巾帕叠得厚厚方形,将一瓶伤药全部撒上,两手捂住,紧紧压在卫桓腹部的伤口上。
卫桓当即闷哼一声,面露痛sè。
他眼睫颤了颤,却还是没能醒过了来。
姜萱顾不上看他,全神贯注在这伤口上。她手上力度不敢过分重,也稍轻了,jīng神绷得极紧,才一会,头脸就沁出一层薄汗。
红sè迅速渗透巾帕,指缝间黏黏腻腻的,她记得得压十来分钟的,也无法看时间,她只能在心里一秒一秒地数着。
能感觉血液流速比刚才缓了些。数到五分钟的时候,感觉更明显;到了十分钟左右,血似乎止住了。但姜萱不敢放手,一直等到十五分钟,她小心翼翼揭起巾帕一瞄。
真止血了。
姜萱忙裁下一幅外裙,撕开结成长条,让弟弟过来帮忙垫起卫桓的腰,一圈一圈给包扎上。
完事以后,她大汗淋漓,一pì股坐在地上,心脏怦怦跳着,脱力喘着。
这人看着瘦削,实际颇重,体力活加jīng神紧张,也够呛的。
好在,急救完成了。
想到这里,姜萱又抬眼去看卫桓。
他磕到头部,没见血,但这事也是有大有小的,可能暂昏厥醒来就没事,也有可能头部伤势比腹部还重。
这个她就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眼下这情况也麻烦,卫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此地肯定不宜久留的,血腥太多会引来野兽。
姜萱犹豫后,决定等一阵。
如果卫桓不醒,她只能将他尽量拖开一段藏起来,也算尽人事了。实在她和弟弟一个力弱一个年yòu,真没办法带上一个比她高一头的沉重少年。
她抱膝坐在地上,姜钰挨着姐姐坐着,这决定姜萱给他说了,也无计可施,只能期望卫桓及时醒过来了。
幸好,卫桓没有辜负二人期待。
其实他眼睫一直在颤动,只是太轻微,难以察觉,渐渐的,幅度就大了起来。
“阿姐,他要醒了!”
一直盯着的姜钰惊喜,忙拉住姐姐。姜萱收回警惕打量四周的目光,姐弟两个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卫桓。
主人坚持不懈,睫毛颤抖动一定频率,一闭,猛睁了开来。
凤目微翘,弧度jīng致,眼神却极冷,尤其往昔七分,如同那百丈寒冰下的霜雪,冻入骨髓拒人千里。
卫桓初醒,尚晕眩,闭了闭目,复又睁开,目光焦点才对上坐在身侧的一身狼狈的姜萱姐弟。
饶是那双孤冷的瞳眸,也不禁怔了怔。
深入密林,也无护卫在侧,孤零零的,鬓发凌乱衫裙破损,一身狼狈至极,眼前的竟是青州阳信侯的一双嫡出儿女。
很意外吧?
只姜萱也无意解释,“你醒了?”
她心里急,立即催促:“我们快走吧,此处血腥很多,不可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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