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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秀木成林
卫桓蹙眉又闭了闭目,撑了撑身体,勉qiáng坐起,而后他执起身侧的长刀,半拄半撑,欲站起来。
却不成功。
失血过多,伤也重,大约头也还晕眩着,他抿着chún试了几次,最多一次支起一半身体,最后“哐当”一声,长刀折断重重跌了回去。
姜萱都怕他再把伤口崩开了,只这人却倔得很,一声不吭,未肯求助。
见他这般,姜萱暗叹一声。
想起对方遭遇,叹息怜悯。只此情此景,难免忆及自身,姜萱心内黯然,都是可怜人。
她伸出手:“快起来吧,太阳要下山了,咱们还得赶紧找个落脚的地。”
卫桓喘息有些重,抬眼望过来。
无甚情绪起伏眸子,他仿佛感觉不到痛。
暗叹,也有一些物伤其类的酸涩,姜萱手往前递了递,她低声说:“死者长已矣,生者犹可追,活下去,才会有生路!”
最后一句语气尤其重,不知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二人对视半晌,卫桓慢慢伸出手,放在姜萱摊开的掌心上。
姜萱深吸一口气,一个使劲,卫桓一撑,顺势终于站了起来。
才刚站起,他肩背立即绷紧了,站得直直的。可惜终究力有不逮,不等姜萱收回手,他身躯一晃要往回摔。
姜萱一惊,忙一拉。
卫桓立即倒向她这边,姜萱左脚退一步,一咬牙,好歹抵住了。
他缓了缓,又撑起,只身躯一晃还是无法独自站住。
“你没事吗?还能不能走?”
留的越久,心里越不安,姜萱索性一偏身体,将他的胳膊架在肩膀上。
卫桓急喘了几下,点了点头。
那马上就走。
姜萱嘱咐弟弟:“阿钰,你小心些,留神脚下,还有左右。”
姜钰忙应了一声。
他十分懂事,见姐姐吃力本想帮忙搀扶,但他实年yòu力弱无济于事,想了想,他矮身捡起一柄刀,挨着胞姐,小心翼翼拨开草丛,好方便行走。
三人立即动身离开这个血腥之地。





姜萱 第5章 第5章
姜萱重新削了拐棍,一人一根。
值得高兴的是,卫桓一撑山壁,能自己站了起来,他接过拐棍慢慢走着,速度不比昨日姜萱搀扶慢多少。
这就好。
实在今日姜萱腿脚酸痛得厉害,姜钰也是,她还得照顾弟弟,让她扶也有心无力。
接下来,就是漫长而吃力的赶路,三人互相依靠着走,走一段歇一阵,咬着牙尽力加快速度。
是卫桓带的路,他能借野兽脚印粪便分辨其领地,一路走着,没有遇上无法对付的凶兽。
姜萱庆幸之余,也难为他了,一个侯府公子,竟晓得这些,可见从前不易。
不过她没说,有些人不需要怜悯,显然卫桓就是。
就是这般一路小心翼翼,几经艰难,终于抵达泸水。
比预料耗时要更多一些,次日,已是届黄昏,yīn沉沉的天冷风飒飒,姜萱忽似乎听见了水流声。
她蓦地一喜,撒了弟弟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头的高坡。
……
眼前视野开阔,高高矮矮的青黑嶙石,金黄的长草矮树,浩浩滔滔,有一条宽达百丈的碧水,正穿山过岭而来。
水流甚急,风刮过带来水汽,姜萱心内却喜,因她骤眼望去,已见坡下的江畔,隐约有一条小路。
小路被长草密密覆盖,时隐时现只能勉qiáng辨别,显然罕被使用,但又何妨?有路就有人!
这附近必有人烟。
她正要回身说话,不想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卫桓清冷嗓音在耳边低低响起。
“噤声。”
姜萱心下一突,闭上嘴巴,忙顺着他力道俯下身体。卫桓的手往朝下方向斜斜一指,她赶紧望去。
乍一眼,并无异样;细细看,终于发现了端倪。却见那处茅草格外茂盛不少,原来是有几个人伪装安静隐于其中。
仔细辨,是甲兵。
姜萱一阵后怕,这是兖州兵暗岗,伪装确实到位,若非有卫桓,她姐弟两个难以发现,只怕就算摸到河边,也要直直撞出去了。
卫桓使个眼sè,三人悄悄折返,绕路往上游而去。
他们要寻找人烟。
偏僻处都如此,乡镇村寨内可想而知?可是他们还是得在此设法。相较起山外一览无遗的平地,这边已算很好的了。
一路上又避开了三处暗岗,以及一次明搜,山中小道渐多且清晰了起来,左绕右绕,转出一处山壁,眼前豁然开朗。
下方是一处尚算平坦的大山坳,疏疏密密约有百来户屋舍,越往江畔越密集,尽头,河岸延伸出去一个原木搭建的大码头。
这是一个依附码头而生的乡镇,来往客船停泊补给,肉类食水都比山外便宜且好,有一定的生存空间。又因距离昌邑最多日余水程,若那边过分繁忙,这边还能分流。
此时天sè已开始发暗,遥望那码头已停泊了大大小小十来艘船,其中一艘是刚到的,船客纷纷涌下活动筋骨或夜宿,码头却有一处岗哨,正一个个检查后才放行。
另一队人马冲上了船搜检,而第三队则持刀在水边来回走动,以防有人泅水潜离。
姜萱皱眉,这么偏僻的山坳,搜查竟也如此严密?
除去码头船上,她还留意到,下头的乡镇巡逻的兖州兵也不少。若是寻常公子女郎如她姐弟般武力低微的,只怕是chā翅难飞。
卫桓道:“你二人留在此处,我下去看看。”
可以肯定,河道进出群山的上下游必设卡哨,这兖州军惊动不得。除非能将其全数杀尽,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只能暗地里设法。
姜萱看了卫桓一眼,他脸sè仍苍白,只是事到如今,也无其余办法了,只得嘱咐:“你小心些。”
“若是力有不逮,莫要qiáng撑,我们回山里再设法就是。”
卫桓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他绕下去了,身影渐不见,姐弟两个紧张,但也只能握着手安静等着。
再说卫桓。
兖州军大力搜捕,但分摊到各地人数总是有限的,这乡镇群山环绕,有身手的人总能窥得空隙。
卫桓慢慢接近乡镇外缘。
乡镇边缘巡逻兵丁最多,一队队来往纵横,只总有规律的,他耐心观察了大半个时辰,抓紧罅隙快速无声越过。
此时天sè已彻底黑下来了,山中夜晚伸手不见五指,镇内的巡逻队见少,又都是举着火杖的,这更好避。卫桓在小镇转了一圈,无声进了他看中的一家客店。
这家客店很大,只档次不高,多是供寻常客商和旅人住宿的大通铺。卫桓入时,住客们用罢饭食,在房内整理着正要睡下。
他看了几间,人挺多的,吵吵嚷嚷,抱怨声尤其明显。
“……一天到晚地搜,每个地儿都搜,上船搜下船也搜,干什么了这是?!”
“就是,什么时候是个头!”
“少嚷嚷,当心被人听了去,忍忍就是,出兖州就好了。”
卫桓窥去,见最后劝和的是个体态甚胖的行商,衣着还不错,却睡了大通铺。这必是最后一船下来的,客舍单房已满,只能将就。
见他和内外好些人都熟悉,应那一船人宿此店的不少。
卫桓忆起方才见的客船,有三层,舱房甚多,是那十来条船中最大的。
略略忖度,他无声阖上窗缝。
客店观察结束,卫桓却未急着离开小镇,而是隐在边缘处,耐心盯着巡逻兵队。
和他预料一样,等在亥时夜深,巡逻兵队做出tiáo整,一半下值回去休息,余者在关键处设定岗,四面盯梢。
他当即离开。
“小镇岗哨甚严,只人手到底欠缺,等到四更,我们再悄悄进去。”
四更天,人最困倦的时刻,姜萱姐弟小心些,可趁机潜进。客店那边卫桓已看好身形相类者,混进大通铺内,明日随众一起上船。
“只是,……”
卫桓略略停顿,眉心微蹙。
姜萱转念明白,计策是可行的,可难题却还有一个,三人相貌出众,这就是一个大破绽。
“若有妆粉,我有法子!”
在化妆妖术大行其道的前世,她有涉猎一些,不敢说jīng通,但也算够用。
卫桓当即折返小镇,半个时辰后,他取回一个小包袱。
姜萱打开,里头零零碎碎脂粉眉黛之类十几样,品种简单,质量一般,且都是用过的。
能有就好,这个可以将就,反正他们目的只是丑化遮掩。
借着那面模模糊糊的黄铜手镜,姜萱给自己化了成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皮肤暗淡,面有雀斑,五官生得不错,只是沧桑憔悴颜sè尽失。
姜钰也是同样,完事是个瘦削的黄面孩子。
最后就是卫桓了。
眼下卫桓其实已被波及了,身处山中,他就是溃散的河间青州贵公子中的一员。表明身份更不行,他可是价值千金的。
东西上脸的时候,他微皱了皱眉,不过没吭声,抿着chún让姜萱描画。
一切准备停当,三人没睡,闭目养神至四更时分,卫桓一动,姜萱立即拉着弟弟起身了。
深秋寒夜,沉寂山镇,仅听见远近几声秋虫嘶鸣,三人悄悄挨过去一看,果然,连日疲乏的兵丁已顶不住了,挨着岗哨正瞌睡。
二人对视一眼,卫桓头微微一偏,率先举步,姜萱牵着弟弟,屏息快步跟在后头。
无声进了镇,客店那边,卫桓已摸点过了,他让姜萱姐弟稍等,提了一个包袱回来。
三套质量尚可的细布衣,卫桓带着姜钰充作出门的兄弟,而姜萱则背上那个包袱,作投亲妇人。
有了卫桓,姜钰不用她带着,这一大惹眼处就去了。
卫桓还不知从何处弄了三张户籍黄纸,一人一张。
姜萱正隐忧这个,心下登时一松,不过也不敢说话,悄悄跟着入了大通铺,三人分两处,无声找个位置躺下。
谁也睡不着,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只得熬着,熬至卯正左近,天终于蒙蒙亮了。
大通铺开始有人翻身而起,姜萱仨没等太久,见有两三个起身也跟着起来了,以防睡在侧边的人发现不对。
船不等人,也就过一刻钟左右,整个客店都喧闹了起来,大家匆匆洗漱吃早饭,接着涌向码头。
姜萱和卫桓拉开五六步的距离,跟着人流往码头而去。
离得远远,便见码头火杖通明,兖州军的卡哨已经全员就位了。
熙熙攘攘的人分成三列,男两列女一列,姜萱悄悄看了卫桓两个一眼,垂眸跟到女列末尾。
心跳突兀加快,深秋河畔寒凉入骨,她手心却出了热汗。姜萱努力保持镇定,暗暗吸了几口气,不着痕迹将手心在身上擦了擦。
一路检过来,不管检查的还是被检的都很熟练,队伍不断往前挪移,lún到姜萱。
她微微拘谨,捏着户籍黄纸上前,递了过去,而后有些紧张低头,稍往后缩了缩。
不是绷不住露破绽,因检查兵丁是男,每个被检女的皆类似姿态。
那几个兵丁接过黄纸,先扫了眼,又抬眼打量姜萱。
姜萱垂睑,遮住眸中神sè。
这一刻心跳极快,“咚咚”仿佛响在脑海中。
仿佛很久,但其实也就几息。
“过去吧。”
兵丁们见身形年龄对上,这么一个黄脸妇人,不耐烦挥挥手。
“有劳军爷。”
姜萱心口一松,诚惶诚恐上前接回黄纸,举步往前去了。
出了岗哨踏上码头,无人理会她,姜萱暗吐了一口气,忙装作不经意回头看去。
卫桓“兄弟”正在检,姜钰过关了,那兵丁正擎着黄纸打量卫桓。
瞅了几眼,又掀开外衣领子看内衣材质,未见有异,挥挥手,让同伴搜身。
男子搜身每个都要,姜萱庆幸,她让卫桓给自己脖颈也抹了一层粉。
只她的心还是马上提了起来,因那搜身官兵极粗bào,手从上而下在卫桓身上大力拍打着。
天冷,衣裳厚,布巾特地缠薄过还好,但这么用力拍下去,卫桓身上伤口不少的,尤其腹部。
正这般想,就见那官兵一巴掌重重拍在卫桓左腹,姜萱心跳登时漏了一拍。
卫桓未见异sè。
“行了,过去吧
卫桓牵着姜钰往前行过来,姜萱暗呼了口气,忙转身,三人一前一后,往那艘最大的船走去。
跳上甲板,登上大船,三人直接往人多混杂的次等舱行去。
一排排的矮凳,小小一个船舱得挤二三十人,乱哄哄的,次舱一层五个,他们去了中间偏后的第四个。
在角落挨着过道坐下,隔着船窗望一眼还在继续检查的哨岗,姜萱侧头口型:“没事吧?”
瞥他左腹。
卫桓微不可察摇了摇头,目光穿过船窗,瞥向哨卡。
三人无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因人不算特别多,半个时辰彻底完事了,船上伙计进来吆喝:“都坐稳,要开船了!”
直到此刻,姜萱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她侧头朝卫桓姜钰露出一个笑意。
只船一开,就成功了!
她是这样想的,正常也该这样的,可惜世事变幻,未到彻底了结,谁也说不准最后还会发生什么。
跳板收起,缆绳解开,“当当当”一阵铜锣响,船已开始起锚。
谁知这时,变故陡生。
突兀一艘快船划开水面,兖州传令兵从上游而下,飞速接近码头,见此高声一喝:“都等一等!<
那传令兵跳上岸,快速奔向迎上前的军侯武将,奉上一令,而后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紧接着,那军侯偏头向诸船看来,扬声:“统统都下来!”
又回身吩咐:“快打水来,上头命增一项查验,需以湿巾洗擦手脸!”
声音很大,姜萱听得清清楚楚,她登时大惊失sè。




姜萱 第6章 第6章
上游有人使出类似法子蒙混过关,可惜技艺尚欠,最后教人窥出了破绽,被当场拿下。
一道急令立即发下,凡哨卡,不管男女老yòu,统统需拭脸查验。尤其泸水诸码头,严格执行不得有误。
当然,内里详情这大小客船是不知的,眼见缆绳被重新扯了回去,众人登时纷纷起立,怨声一片。
“怎么回事?”
“干什么了这是?不是搜过了吗?!”
“还有完没完!”
sāo动中,码头的甲兵已迅速行动起来。几个木桶被扔进河里再提上,随手将擦拭椅案的抹布扔进去,顷刻间便准备妥当。
其余甲兵分成小队,已冲上船驱赶船客。
“都快一些!统统下去!”
明晃晃的长刀,一声大喝,前头立即喧哗起来。
小孩的惊哭声,繁杂的脚步声,怒骂驱赶声,迅速从第一个船舱蔓延至往后。
兖州兵马上就过来了!
怎么办?!
心脏怦怦狂跳着,事态转变太快太突兀,一时竟不知如何破解。
但不管心里是如何焦急乱着,在兖州兵跳上船冲进第一个船舱的同时,卫桓姜萱三人已迅速起身,趁乱沿着过道急速往后疾退。
他们坐的是第四个舱房,后头紧接着五号舱,再后退过了一条bī狭的通道,就是船舷。船舷往左是茅房,往右则船家休息的一个斗室。
姜萱一掌推开斗室的门,却见这屋子委实窄小,七尺长短,四尺宽窄,一进门就是仅容一人躺下的上下床,根本无处容身躲藏。
卫桓侧身贴着后舱木壁,往前窥了一眼,立即转身,对推门的姜萱道:“无用,他们会搜船。”
确实,那些兖州兵驱赶船客的同时,正十分有序的检查船舱。分工合作,十分熟稔。先从前到后检查一次,等会再从后到前再检查一次,确保船上无遗漏一人。
这船再大能有多大?格局简单摆设粗陋,藏人是不可能藏得住的。
怎么办?
喧哗声越来越近,三人已退至船尾最末端,几乎是同时,姜萱卫桓的目光投向侧边这一江碧sè秋水。
水上不行,那就只有水下了!
凛冽河风拂面,水面波纹粼粼,秋冬江河之水肯定是极清澈,只足下这一片是码头,人来船往,它还远达不到清澈见底的地步。
骤臂膀一紧,卫桓已提她往下放。入水需无声,让姜萱姐弟慢慢下显然是来不及的了。
姜萱当然知道。
她立即深呼吸,无声就着卫桓的动作,顺着船舷往下滑。
脚尖入水,而后是小腿,大腿腰身肩颈。
深秋时分的河水,冰冽刺骨,入水登时一阵钻入骨髓般的冷痛,姜萱咬牙硬忍。
她才放下,姜钰紧跟着下来了。
这孩子也是个好样的,胎里偏弱习武晚,就算近年渐tiáo养回来也甚瘦削,才十岁年纪,这么冷天冰一样的水,他硬是和姐姐一样,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先放姜萱下来,就是让她接住姜钰的,她一边踩着水,一边扣着弟弟的腰。
卫桓紧接着也下来了。
那喧哗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人半息不停,立即往船舷下的船体靠去。
如今都是木制的船,船舷相对略宽,三人一字排开,紧贴着船底外壁。
只是即便这样,也未能确保安全过关。
头顶“咚咚”一阵重响,粗重的军靴敲击着甲板,“砰砰”两声,茅房和休息室的门被重重踢开。
即使这样一眼看透的斗室,也未曾被轻易放过,两名甲兵lún流冲入,分别仔细检查过后才拱手:“头儿,无人!”
卒长一挥手:“检查船底!”
声音不小,姜萱大骇,却听见上首“是”应了一声,“咚咚”脚步迅速奔船舷而来。
只要扣着船舷往下一看,三人便一览无遗。
不用商量,毫不犹豫的,姜萱卫桓三人深吸一口气,立即缩入水下。
只码头的水深到底是不够,这水浑浊程度也欠缺,三人身上都是深sè衣裳,水面上影影倬倬,还是能看见的。
因此,卫桓姜萱一边一个,捉住姜钰的手臂,脚下一蹬,迅速往船底中间位置潜去。
可这不是长久之策,焉知甲兵会盯多久?他们闭气可闭不这么久。
姜萱睁大眼睛,努力寻找救生舱位置。
古代的船只,也会放救生小船,就在这个救生舱。只不过这个所谓救生舱,其实并不是一个舱房,而是船底的一个长条凹位,里头绑着小船,待有需要时,人跳下水解开,将小船拖出来。
救生舱在船头,靠近码头,应该检查过了。
水底很冷,越深越冷,但三人并不敢莽撞,到了中间位置后,只小心往前游,观察救生舱位置。
果然,救生舱的小船已经被拖得干干净净的,一眼望过去空荡荡的。
只不过,这船的救生舱还挺深的,姜萱望去,掠过一排排固定小船的铁钩,只见最深处的位置,两边是稍稍凹陷进去的。
类似一个“甲”字。
天不绝人!
姜萱登时大喜,这两侧边缘从外望看不见,甚至暗沉沉应发现不了,却是可以露头呼吸的。
三人立即无声往那边游过去。姜钰的头部已晃动起来,咕噜噜小气泡开始冒出,姜萱本来已准备要给他渡气,这下子不用。猛一下子冒头,姜钰大口大口喘着。
姜萱呼吸也重,这位置有两个铁钩,卫桓没伸手,姐弟俩便一人一个抓着。
有了这铁扣借力,立即轻松很多。
燃眉危机过去之后,才有空隙商量其他。
姜萱低声:“咱们要等多久?”
卫桓道:“开船以后。”
不开船,终究不保险,这个姜萱当然懂。只这擦脸检查虽简单,但终究有这么的多的人,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会极短。
虽能呼吸,但冰冷的水下,这段时间也是极难熬的。
姜萱很担心,除去弟弟,还有卫桓。
姜钰近几年才算tiáo养如寻常孩子,但到底年纪小,还瘦;另外还有卫桓,卫桓情况更糟糕,他身上伤痕累累,尤其腹部,这新伤加失血,实在很让人担心。
尤其,伤口方才还被人重重一拍,只怕还会二次出血。
姜萱低头看一眼弟弟,又看卫桓,却见他面sè惨白,chúnsè全无。
她心下焦急,压低声音:“你伤口如何了?还支持得住吗?”
一叠声问了,她抓住铁扣那只手已松开,示意卫桓扶着借力。
这深秋的水底,委实冰冷刺骨,时间一分一秒过着,姜萱渐渐觉得身体越来越僵,踩水的动作越来越吃力。
她反咬着牙关,尽全力动起来。
只有动起来,才是抵御严寒的最佳对策。
卫桓脸越来越苍白,面上已泛起一层青sè,他紧紧扣着那个铁扣,关节用力发白,只身体还是比刚才渐渐往下坠了一些。
毫不迟疑的,姜萱忙伸出另一手扣住他的腰。
腰身紧窄,触手冰凉,卫桓半垂的眼睑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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