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三十年

“好！”
卢嘉锡出门，被带到边上一个休息室，去那里坐着，但他也不能离开，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被叫过去咨询什么问题，他当然也是一肚子的问题。
叶李彭三人走近，与邓相视几眼，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他们是听到胡身体不适的汇报匆匆过来，然后又听到地震发生的消息，这一坏一好，确实让人心惊肉跳。
“他不要紧，现在去医院检查一下。”邓看了眼电视，叹了口气示意大家坐下来说。
纪朋飞与周正相顾无言。
小会场里头大家还没说什么，又有个秘书捧着传真进来：“工委会的密电。”
纪朋飞快步上前，此时过来的密电都是极其重要而且紧急的，接过看了一眼，身子立刻一震。
“什么情况？”
纪朋飞吞咽口水：“那个票卖出总额为四十亿港元，基本上都是不信任票。”
“这么多？”
“也就是说这全是赚的？”
“是的，可能是七点以后有人买了二十几亿！具体情况不了解，......”
好嘛，又是具体不了解！
纪朋飞接着说：“另外那边警方抓获了数十名银行劫匪......”
“劫匪？”
“行动主要文体部执行，香江警方李家霍家冯家他们的保安有配合！具体做法是直接在东亚银行各家分行之外布点，可疑人员经确认后直接以麻醉枪麻醉后交给香江警方......”
众人一时无语。
就算这密电里头没着重写是谁主持策划，这也妥妥的是李一鸣的工作作风。
布局周密，手段快准狠，环环相扣，赚钱赚的是大钱，一赚几十亿，抓贼抓的也是大贼，一抓几十个！
看大家不说话，纪朋飞主动谈心得体会：“看来他是利用有很多人盯着这个东亚银行，然后布下抓捕工作，......”
李突然失笑：“这工作做得......”
“看来这孩子在香江敢做的事比我们想得要多得多啊！”叶叹了口气。
“他到底还有哪些事要做，做到什么程度？”赵叹了口气低声开口。
周正上前一步，表情很是严肃：“刚才曰本这信号延时了五分钟！而香江那边过来的消息更是每次都晚了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我们都无法得到及时的消息，香江那边过来的还有安全问题！”
众人目视，神色郑重。
周正回头看了眼电视：“李一鸣相当于是个前线指挥官，而且已经赢得了巨大的成果，还有很多工作才开展，......我们把人弄回来是不是合适，他是不是真会回来？派去的人能不能叫得动他？这都是问题！”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把李一鸣接回来，想自己去一次香江，想要见李建国，但突然之间，他发现目前的形势复杂程度超过了原来的设想。
“......你是担心影响他的工作？”
“是的，我觉得他现在......现在最需要的是配合，以及保卫工作！”周正认真开口，“以我的判断，他既然让李建国提前上来，他留在当地，必然是因为那边离不开他！”
大家都看着周正，都是革命战争一场场战役打过来的，每个人都知道战机意味着什么，更知道什么叫作临阵换帅。
很明显，很多事才开了个头，看到了部分战果，但绝对还没有到大丰收的程度，这个大丰收是相较于大家看到的工作而言，并不是简单地指赚到的钱......
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李一鸣无疑是有着极其非凡综合能力的，仅仅去香江短短数日就已经做出这么多的事，不说他那个预测地震，他在香江集资搞发明搞生产，连统战工作都做得无比出色。
如果仅仅想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和想做什么，那他已经派了李建国来了，如果是因为为了换他而换，那香江的工作有可能直接崩盘，那无比巨大的财富和影响力是一般人能掌控得了的吗？
香江那是什么地方，别人能压制住那么多的势力？
如果能压得住，中央还会为它头痛这么多年？
“小周说得有道理！”
“一下把人调回来确实有问题......”
“保护好他，你明天去深城跟他见面。”邓低声说道，显然他也考虑到了这一层。
“是！”周正敬了个军礼，快步走出，边上有紧急通讯室。
…...
深城珠江口边防营地码头上，荣家的游艇停在那里，没有开灯，随着波浪起伏。
船舱里头三十个便装军人，脚边放着一个个军绿色的大包。
驾驶舱里突然有信号灯闪烁。
过了一会，韩力带着一个中年军人跳上船头：“走！”
马达响起，在夜色中向着香江开去，划出一道长波。
…...
大家回头盯着电视，上面叽哩哇啦地听不懂说什么，但画面倒是挺清楚。
反复在播放着地震发生那一分半钟的画面，各个角度，比之前似乎多了好些内容。
接着又出现了李超的画面，墨西哥总统跟他握手，说了些什么。电视上面那日本播音员激动地呱呱直叫，画面切，然后转向教堂前，主教还在工作。
呼！
纪朋飞长长松了口气。
邓又看看他：“朋飞同志说一下。”
“刚才有个突发情况，在墨西哥那边跟人家打了个赌，如果不发生，就要赔给别人十个亿美元，如果发生了，就赢十亿美元，不过要留在当地当震后重建基金！”
纪朋飞叹了口气，“这个消息我们事先都不知道...电视上报道，也就是半个多钟头前发生的事......”
他汇报得很是简约，但重点说到了，之前开会最后提到那可能的意外就是这个十亿美元。
众人叹息。
还是发生了意外，但怪不了谁，病不是凭空而得的，诱因当然是那十亿美元，可李一鸣犯错了吗？
肯定没有！
周正纪朋飞错了吗？
也没有，他们还不想让大家看直播呢！
“他们这个也不算直播，慢了也不知道有几分钟，不知道是有什么用意。”纪朋飞在边上补充了一句。
众人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在信息方面受制于人，难怪刚才周正会如此担心。
邓手指了一下：“好好一个城市，一下就垮了一大半。”
“如果真的太平洋板块有问题，那我们很多沿海城市也算在这危险区域里头......”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去年才搞了十四个沿海开放城市。
吴学谦看看几人的表情，试探开口：“这么说来，我们就不需要对墨西哥另外再援助了吧？”
纪朋飞摇头：“肯定不能了，我们是一个口子，而且他们也不用那么多！”
“十亿美元，他们真的会给？”
“还不清楚......这件事......”
这件事肯定得先跟李一鸣沟通再说，这钱又不是拿回国内，直接放在墨西哥当地，但就算这样，对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也是很可观的。
“名义上我们的机器是已经坏掉了，现在要统一口径了！”纪朋飞说道。
“赚得不少啊！”
“香江那边还卖出四十亿那个不信任的票！”
“......”
门口有动静，周正回来了，跟大家点点头：“人已经过去了，安排的是荣家的游艇，一个钟头能赶到，那边是工委会文体部的韩力带队，就是李一鸣安排过工作的那个......”
他边上跟着一个秘书，急着汇报的样子，几乎可以看得到他的手在颤抖。





飞越三十年 第948章 贺电
吴学谦走过去，拿起本子看了看，眼角不由自主地跟着跳了下，回身把门关上。
“是什么？”
“贺电！”
“说简单点。”
“是！”吴学谦捧着本子，“苏联大使致贺电，祝贺中国同志在科研领域取得重大突破，......两国友谊长存！”
“哦？”
众人相视，这贺电有意思了。
“继续。”
“美国大使馆发来贺电，祝贺我们在科研领域取得的重大成果，希望进行友好交流！”
“曰本大使致贺电......祝贺我们在科研领域取得的重大成果，希望进行友好交流！”
“英国大使...祝贺我们在科研领域取得的重大成果，希望进行友好交流！”
“法国大使.....祝贺我们在科研领域取得的重大成果，希望进行友好交流！展开全面合作......”
几人相互换了眼色。
外交贺电内涵多，每一个字都大有深意，可不是套话。
虽然这时没空去字字琢磨，但这一批贺电的内容有一部分内容惊人一致，显然都很看中“预测地震”的技术。
科研重大成果？
交流？
这几十年我们都没有这么“风光”过，被人求上门要友好交流，现在可不像当年动不动无偿援助，现在国家需要的好多东西得从国外进口，缺外汇，自家的东西也卖不上价......
现在好了，‘预测地震’技术，这可是国之重器啊！
哪个国家敢说自己那不会发生地震？
光是这个交流就不知道可以换来多少东西。
但我们有吗？
没有！
真正预测地震的那位就躲在香江操控这一切，真是越想越是心惊。
破巴统啊？
恐怕还不止！
小小一个少年，短短几天时间，利用自己这一身的知识，给国家创造如此巨大的财富不说，还一举扭转了国际形势。
吴学谦还要往下读。
邓摆摆手，这些不用听了：“有多少？”
“二十三个国家，应该后面还有！”吴学谦激动得双手发颤，“贺电过来他们要翻译然后再传过来，可能时间上......”
“没墨西哥？”
“有，墨西哥总统通过李超大使向我们表示衷心的谢意！想邀请雷同志去墨西哥访问！”
“雷同志？”
“应该是说他，香江那边李听起来跟雷很像！”纪朋飞很肯定地说，“他是跟李一鸣通过话的。”
无人有异议。
周正突然开口：“这些是什么顺序发来的？”
吴学谦看了眼：“美国人第一个，苏联第二个，不过是把苏联提前了，基本就是刚才念的顺序！”
“老美居然比墨西哥人还快？”纪朋飞皱皱眉，“什么意思？”
“应该是早有准备，他们大使馆能收电报的。”
“看这意思，墨西哥总统虽然认定李一鸣，却跟他不是很熟，连名字都不清楚！”
“周正同志什么意见？”
“我基本可以肯定，我们现在要求他回来他不会愿意，好在我们已经派人去增援，另外他应该也很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工委会说他在的地方守卫非常严密！”
“不够！”几人直接摇头。
“我也觉得不够，他现在有几个危险的敌人...明面上就是买票输了的人，暗里头可能是前几天被抓捕的敌特，漏网的！还有一个就是陈长青！”
周正想了想：“陈长青可能看过童话书，但也已经早被他隔离到厂里，我们派过去的人会马上实行抓捕方案。”
“这个事抓紧让人通知他！”
“已经通知了，让他做好隐藏。从之前那些事来看，他不会轻易跟人接触，但除非我们有办法马上把人弄回内地，......可这又很影响工作！”
周正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需要帮他吸引火力。”周正郑重开口，看看众人，“现在外头都以为是机器算出来的。我们不能否认！那边要做好保密工作，是不是安排个检修什么的？”
“这个刚才纪主任已经说到了，还要什么可以吸引火力的？”
“要等李建国到了，我们再了解一下，还有一个钟头能到，安排在......”
“安排在京西。”
“会不会太晚了？”周正有些担心地看看几人，“我还在想，他安排车子不可能不知道到达的时间，会不会不想直接汇报，内容方面可能也.......”
众人皱眉，赵欲言又止，周正说得有道理，李一鸣既然如此深谋远虑，那带上来的东西想必会让人心跳加速，而且也不可能是短时间可以汇报完的。
十点钟汇报一整夜，七八十岁的人几个受得了？
邓想了想：“我们一起见一下，然后你们听汇报，明天一早我们再一起听。”
“对了，还有，地震的消息要不要放到电台新闻里广播？”纪朋飞问道。
“作用是什么？”
“表示我们知道这个事。”
周正摇头：“我觉得不要！现在无论是榕城还是沈县那边都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们不知道李一鸣在那边布置了什么事，必须等李建国来了才好做动作！”
“他在沈县放了东西？”
“不好说......这孩子...不打无准备之战！”周正说到这时突然一顿，有些出神。
“怎么？”
“想到个事了，......”周正看看几人，有些感慨，没卖关子，“我跟他见面时，他嫌我级别低不跟我说太多，就说他对现代战争的理解，雷达站加油站都安到飞机上天......，然后就蹲在地上写给我看，那个打战，他用的是战争的战......”
“打仗，应该是单人边的那个吧？”
“是啊！”周正仿佛又想起当时的场景，李一鸣蹲在地上仰头看他，自己不动声色回视，说：
“字错了！”
“打仗的仗，你写错了，应该是人字边加一个丈夫的丈，不是战争的战。”
“我五十年前学这字的时候跟你一样，就写错过，被文书好好教了两天，知道这字啥意思吗？”
…...
“我当时就给他指出了说他写了错字，结果他跟我说就应该是用这个，”周正环视一圈，“现代的战就应该是一个占加上一个戈，......”
“他怎么说呢？”叶帅好奇问道。
“他说啊...”周正叹了口气，“他说他知道啊，这个字在古代是拿着东西的意思，指代兵器，不过冷兵器时代的字现在不合理，因为战争、战斗都没用这个仗字，这是不合理的，所以应该换成这个战，他要改字典。”
“不合理？”众人失笑，显然能想像当时的场面，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将军，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为一个字合不合理吵起来。
“我跟他说，打战那是发抖的意思！战战而立，结果，他反而问我照这么解释，那战斗是发着抖打架，然后战争是一边在害怕一边抢东西......那脸上啊，全是不服气啊！”
众人哈哈大笑。
等大家笑过三巡，周正唉地一叹，笑容未熄：
“他还说啊，春秋时期战争比较简单，大家约架后找个平地然后摆开阵形，然后冲锋，那个时候这个词还算形象，现在这战争形态早就变得不像样子了！
所以主要用字应该还是这个战，还说这字的结构也很科学，左边是占卜代表预测运筹科学，右边是戈，代表武器！原来那仗字不是不能用，阅兵什么的仪仗队就很形象，威风的感觉一下就出来了......”
周正看看几人，突然转为正色：“占是预测，戈是武器......现在想想，他不就是这么玩的吗？”




飞越三十年 第949章 开价
李办。
人人电话接得飞起。
叮铃铃，李一鸣接起电话，一听就知道是马德里，那语气无比恭敬。
“是我，嗯，电话难打，是啊，就一条过海的线当然难打。还没有发表演说吗？要等弥撒做完？城市里头有伤亡吗？......那就好。”
“不用谢我，这件事我们都冒着风险，不过总算结果是好的，至少现在除了重建家园之外，没什么太复杂的事...当然要评估，你们城市下面的地质条件肯定有问题，谁知道哪天又会来一次。
余震，当然会有，这段时间地下的能量很足。就这样吧！”
李一鸣随手放下电话，看着前面一张张挂满好奇的脸，这没一个听得懂西班牙语的。
“马德里？”李国宝轻声问道。
“嗯，跟他说了，明天肯定会有余震。”
“那基金的事？他没提？”
“急什么，......”李一鸣淡淡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李福兆身上，“他肯定得跟人商量个办法。我们也得根据他们受灾情况做援建计划......”
李福兆轻轻放下电话，看看众人：“下面志远说，那些投标的人找他，问见你一面要多少钱......志远不知道怎么开价......”
李一鸣捏着下巴看了一圈笑道：“你们说呢？”
李福兆摇头：“我觉得没必要见这些人。不是钱的事，现在一切顺利，多添变数总是不好。”
众人不约而同点头。
霍应东抬手看表：“美盘快开了，会不会跟这事有关？”
“也可能跟明天曰本的事有关！”
…...
众人沉默了一阵，各自呼了口气。
战，预测，加上武器，把预测出来的东西当成武器来用，李一鸣跟周正说这番话时，难道就已经想好了要这么做？
他要跟首长们汇报的难道还有这个？
“很有点微言大义的意思啊！”
周正强调的当然不是单个字的问题，而是说做事的思路，也就是长期以来大家都挂在嘴边的方法论。
同样一件事，放在李一鸣那里跟交到这里，肯定结果是两个样子。
交上来之后肯定是大家默默等着看结果，而不是像他那样主动出击做那么多的安排。
这一里一外不知道会错失多少东西......别的不说，至少没人会想着把这个事登出去，更不用说还隔着太平洋跟人玩博弈。
把钱就地给转成了援灾资金这种事谁能想得出来？
“这孩子脑子还真是不太一样，简单的一个字就能说出这么多的道理。正好今年我们文字的工作也在重新抓，这个他可以参与一下。”赵开口说了句，“正好也在讨论明年教改的事，看看能不能多培养这样的孩子......”
听到赵这么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多培养几个，那是真不得了。
“是要多培养几个！”
“你这也是误打误撞立了大功啊！”
“咱们不是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我想他当时急着去香江，大概也是看出来我不怎么信他，要做出成绩给我们看，不然空口白话，他那一堆道理，资源论倒还好说，他又是搞这个又是搞那个的具体做法......”
周正轻轻唉了一声，摊手示意众人，无奈反问：“小孩子中学没上完的话...谁会听？”
众人失笑。
“这孩子说得多做得多，那他就没犯错过？他当时那么重要的事怎么就随便写到信里寄了呢？”
周正皱眉，这问题看似随意，实则严肃。
虽然现在改革开放，全国都在搞实验，但总结下来还是有错有对，而且国家的发展是长期的，各地情况也复杂。
李一鸣做的这么多事都对了吗？
以后他说的那些，是不是国家真的要按着他那套方法来？
“这个可能要问李建国了，也许当时这孩子不太懂...”周正摇摇头，“沈县那边也是穷山区，他又在上学，可能也没别的办法，......”
“也只有写信了，打电话他也不知道往哪打，......”
“现在主要是他那个信的内容到底有哪些，如果只是这个地震，那还好控制，那边不是都误传成什么样了......”
“据我们了解，主要就是写这个，另外还提到那个什么战是骗人的......”
“骗人的？”
“他怎么会知道？”
“也许是算出来的，这个就不清楚了，......”
周正抬手看看表，提醒道：“要不要先去京西，在那边等？”
回头看了眼电视，大家点点头。
大家出门，有专门的小组会把资料都收好，一起带走。
周正走到边上交待了一下，没过一会几辆车子径直向着京西而去。
香江，陈家。
电视机前，饭桌边，一家四口面面相觑。
林巧珍好不容易回过神，兴奋开口：“真的地震了？那不是说我们赚了十五万！”
陈查理沉吟不语，半晌摇头。
林巧珍哦了一声，摆弄手指算了算点头：“对了，好像还要扣去一万五。”
陈查理抻抻眼皮，撸了把油脸站了起来：“我得打个电话。”
“打什么电话？电视上不是都报道......早知道多买点了。”
陈查理顿了一下，回身坐下叹气：“老婆，这个钱呢......”
“咩啊？又不好拿？”林巧珍眼一瞪，“香江那么多人买。”
“那有几个买信的？”陈查理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