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三十年

竹下登感慨地呵了一声，事实上如果从货币价值上来看，美元早该贬值了！
这几年来，美国市场上充斥着海外商品，最主要的就是日货与德国货。美国东西卖不出去，企业效益不好，资本家对政客们的压力也是一天大过一天。
以前不贬值，那是因为美元有另一个净收益市场——海外投资，主要就是拉美地区。
而拉美经济体的破产产生的大量坏账，直接导致这一块收益锐减。
如果投资没收益，那么就得靠卖产品来过日子，偏偏现在产品质量和价格都变得有点没竞争力。
反映到政策上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贸易制裁议案不断地堆向国会，作为美国人的小弟，这种压力还是相当大的。
“阁下，他们有没有说目标是多少？”
“最少百分之五，是他们的想法。”
“百分之五......”竹下登皱皱眉，
“最少！”中曾根提醒他，“如果只是百分之五，肯定还会加上许多配额限制条件。”
“是啊，一定会有，我们之前做过分析，升值有利于开拓海外投资市场，特别是我们现在的工业产品成本很低，如果本币升值，可以用作投资。我觉得不能低于十五。”
竹下登一边说一边看着中曾根：“就算是十五的幅度，我们出口美国的产品在价格上仍然有一定的优势，而质量也都优于美国货。但我们升值后，同样的销量量可以有更高的利润！”
中曾根点点头，财团们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国内的钱已经太多了，必须加大海外投资的力度，升值正是时机。
至于产品会不会滞销，那是不可能的，曰本的工业已经是个成熟的体系，在精益制造理念下，成本只会越来越低，而且国内的人工也仍然低于美国。
再往长远了看，海外投资的工厂可以生产更低成本的产品，投资本身也会带来巨大的收益。
“但这里有个问题，那...中国订单怎么办？”竹下登问道。
十大财团的商社在香江争取三十亿美元的订单，如果美元贬值，那么相当于财团的利润直接就减少了这么多的汇率幅度。
“他们没有反对。”中曾根淡淡说道。
竹下登点点头，心里也清楚，这个事首相已经得到了财团们的意见。
财团们为什么不反对，因为他们十家只有一家能中标，那么就算是百分十五，也只是四亿五千万美元。
如果是一家中标，那么只是一家在损失，另外九家可没必要跟着难过。
而就算是这家“损失”了一些利润，也可以用别的办法来补足，比如说后续的中国市场，再不然，这些收入直接转成海外投资也是可以的，比如说香江，那里现在遍地是黄金！
总之就是大家都开心......
“汇率升值，我们对华贷款的收益不小，......”竹下登低声说道，“但这样可能会得罪中国，我听说那边叫停了熊谷组的建设项目，原因是华工的事。”
“华工是借口，其实是担心地震。”中曾根不动声色说道。
竹下登眼一直：“是担心香江地震？”
中曾根点点头：“应该是。”
“地震的事影响很大啊！可既然现在已经成功预测了，那为什么他们还不打算承认？”
“承认了就得承受压力，想必他们也不想交出那个方法......所以应该还在想办法换什么东西，”中曾根揉了下头，“有点麻烦，......”
中国人有奇货可居，偏偏曰本是个地震高发的国家。
这种神一样的预测方法，要花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弄到手呢？
如果说是芯片，那么为了还原之前的机器，那根本不可能用曰本货，难怪美国人现在信心十足。
“我觉得开展合作研究比较好，他们也不能保证次次都对，...呃，毕竟也才一次成功经验...不足为凭？”
中曾根看看他，微微摇头，这话似乎是中国人会说的。
竹下登也叹了口气，作为大藏相，这方面的事情他也不方便多插手。
“阁下，香江那边已经利用这个消息在我们的股市上赚了很多钱。”
“我知道，财团也在赚钱，现在国民的钱太多了，所以必须放出去。”
“......”
“你明天去美国。”中曾根拿起杯子，“不要让人知道。”
…...
三井总部，紧急会议中。
“目前看起来，《人与社会》杂志曰本地区的代理基本是分为了十份，他们并没有说倾向于哪一家。
但我们拿到了东京一半的地区，东京的消费潜力是最大的，也许这代表了接下来的订单优势......”
“订单优势？我是没看出来，也许只是因为我们给的条件最好，抓紧生产吧！广告呢？如果说我们只在本地发行做本土企业的广告，那么海外扩张的目标很难达成......”
“......可同样国外公司也不可能利用。”
“这很不合理，而且还要求把广告及产品报备给他们......”
“是的，必须报备，据说要核实是不是虚假广告，如果出现大量投诉那么会有严厉的处罚。”
“什么样的处罚？”
“不知道，或许是在别的地区的杂志上登.....”
“我知道了......香江要这么多计算机做什么？难道他们是想把上面的芯片拆下来用？”
“这不可能的，机器并不是运去香江，发货只在国内，到机场，他们在那里组网做生意，就是那个waiting！”
“这样......那绝对是个好生意，我们也可以这么做吧？”
“当然可以。”
“算了，这可能会影响那边的谈判！可以试着谈合作，看看他们愿不愿意。”
“会长，濠江那边我们的人已经输光了！”
“谁赢了？”
“日棉的人。”
“......”
“据报告输的原因是...资金不足！”
“问他们要多少，赢回来！”
…...





飞越三十年 第1015章 西洋
伦敦，阴雨绵绵。
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中使馆。
“同志，我叫吴忠超，这是我的证件，是胡大使让我来的。”
“跟我来吧！”
两人三转两转来到大使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烟味和咖啡味，窗口站着一人发色灰白背对而立。
“大使，吴忠超同志来了。”
胡定一自窗边转身，伸手示意：“小吴先坐。小陆泡杯茶。”
吴忠超有些忐忑地看着胡定一，其实两人认识，但一个是留学生，一个是大使，地位上差着很多，而且这气氛也不太对劲。
热茶到位，清香四溢。
陆秘书拿着记事本坐在一边，胡定一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过一份纸质资料，手压着也不看，只盯着吴忠超，久久不言。
那目光看得吴忠超头皮发麻。
吴忠超，46年生，榕城人，科大老师，现在是剑桥大学物理学博士。
“我......”
“小吴，我们预报墨西哥地震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吴忠超满心激动地点点头：“都..在传，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就是看的报纸还有电视新闻，我们学校里头只要是华人都很为祖国的技术进步感到骄傲。”
“有没有很多人跟你打听？”
“有！边上的同事邻居，前天就开始了，开始的时候，就是不相信，嘲笑，说我们不可能有这种技术。很多人都买我们输。昨天就没有人再笑这个事了，......”
“反而跟你走得比较近？套近乎？”
“有点......其实也不是，他们好像想从我这里要些《人与社会》周刊杂志，我说我也没有。不过听说过几天就有得卖了。这边科学杂志市面上很难买到......”
过了一会，胡定一拿起一盒烟抽出一支放在嘴里点着，抽了一口，吐了个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其实......”
胡定一打断他：“小吴，霍金教授是你的导师对吧？”
“是的。”
“我之前在美国工作，......”胡定一弹了弹烟灰，“霍金教授去国内访问的事不是太了解，你跟我说说看。”
吴忠超提着屁股：“是这样的，学校，我是说科大，很早就想请霍金教授到国内交流了。”
“嗯......为什么？”
吴忠超愣了下，探探身开口：“因为霍金教授他是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访问交流我们可以学到很多国际的前沿知识，另外他还是个残疾人，身残志坚的典范......”
“嗯，...然后？过程呢？”
“过程很有点曲折......”
吴忠超苦笑，“当时我转达了学校方面这个意思，霍金老师有些想去。不过英国这边不同意，霍金教授算是他们国宝级的人物，而且身体不好，怕出意外。
咱们科大在合肥，他们一看地图就说不行，地方太小了交通不方便，而且霍金教授是残疾人，食物是特制的，要空运，这个也没办法保障......”
“嗯......”
“然后就是钱副校长......”
“钱照临？”
“对，钱副校长早年在这里留学，他是个英国通，他想了个办法，就是先邀请个人先去国内探路，然后再请霍金老师，那会比较好请。”
“请的是谁？”
“请的是本纳德.卡尔，他也是个黑洞学者，也是霍金老师的学生，先请他过去，访问加考察，然后他回去跟老师汇报，......然后学校那边又把能做的措施做到位，这边才同意。
今年四月底我陪着霍金老师到国内，二十七号我们把人请到科大，然后又去了首都在北师大做了演讲，他还去了长城，是一班男研究生抬上去的......”
吴忠超一边回忆一边把事情讲完。
他在讲述的整个过程里胡定一多数沉默，偶尔嗯嗯有声，摁掉一支烟，又点了一支。
说完后，吴忠超有些紧张地看着胡定一，他还是不知道让自己来这是做什么。
来前他模糊中有一点猜测，或许是要让自己回国参加什么重要课题，但现在看起来又不像。
胡定一点点头：“基本情况我了解了。看起来请个大科学家真的很麻烦啊！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
“......唉......是有点...主要...钱的事我不太清楚......”吴忠超不断冒汗。
“现在是这么个情况。”胡定一把烟摁灭，目光淡淡看向窗外，“就像你说的，咱们国内学校派出来的留学生都会向他们的导师发出邀请去国内访问，代表学校。”
“嗯......”
“同意去的不太多，就算同意去的，要求也很高，接待什么的花费很大。”
“......”
“但突然之间，他们都批准了。”
吴忠超一惊：“这...是因为那个......”
“没错，就是因为预测地震的事。”胡定一点点头，话锋一转，“可是....上级通知，这些邀请都要拒掉。你请人家，人家同意了，你又不想请了，这就得有个比较好的办法处理一下。”
“为...为什么？”
“为什么要拒掉？应该都是很...厉害的吧？”
胡定一看看吴忠超，淡淡一笑：“一方面是现在有点敏感，国内出了重大成果，他们以前请都不愿意去，现在赶着要去，怕是别有用心......”
“......”
“另一个跟你有点关系。”
吴忠超浑身一颤：“跟我？”
“准确地说，跟霍金有点关系。”
胡定一拿起桌上一张纸，“霍金教授身残志坚是没错，但我们国家身残志坚的人多了，花费这么大请他去，主要目的是为了学点真东西。”
“是啊......”
“可是他如果讲错了呢？那不就是误导人吗？”胡定一呼了口气。
吴忠超猛然抬头：“什么错了？”
“你看看这个。”
胡定一扬起纸，吴忠超赶紧上前接过。
“本来看看书就可以的事，花那么大的代价请人来，结果请来的人，如果说的是错的东西，国家这么穷......”
吴忠超手一抖，差点没把纸拿好。
胡定一看着他：“我是不懂什么黑洞，不过咱们的科学家已经发现了，这位霍金教授说的这个东西是错的。”
这是一张传真，上面简单地就是一段话，吴忠超看得热汗滚滚眼皮直跳。
“霍金的黑洞悖论是错的，量子物理学是对的。这是谁说的？”
胡定一看着他：“你就别管是谁说的，这些都是要保密的内容。”
“可......这上面没有推导过程啊......”
“这个结论，是国内做出来的，你们科学家自己再去好好算一下。这个黑洞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另外！”
胡定一摇摇头：“吴忠超同志，我不是跟你解释，而是通告你，我们会用这个来当作拒绝访问的理由。你是霍金教授的学生，他又是个残疾人，你先跟他通个气，别气坏了身体。”
“哦......”吴忠超一肚子郁闷。
…...
深城，四号码头营地二楼一个大房间，这里已经装起了一个超大的沙盘。
墙角摆着一排的金属箱子。
“申城有个老话叫西洋镜，就是弄个黑箱子里头放点洋片，专门骗小孩子钱，......小孩子被骗了还挺开心，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一是没见识，二是虚荣心，我说的是小孩子，可有人一辈子也长不大。”
周正苦笑点头：“那怎么办呢？”
李一鸣拿起一个小房子摆上去，拍拍手：“沙盘是很重要的东西，经常看沙盘人会眼界开阔。沙盘越大越感觉自己渺小，然后会激起建设家园的热情......”
周正点点头：“普通战士学了之后回到家乡再教给大家？然后电视也放？”
“嗯。”
“报告！”
门边卢平接过资料，稍翻看了一下，便转手递给李一鸣。
“有些物资要开始准备了。”




飞越三十年 第1016章 漂没
墨西哥城，上午十点。
花旗银行临时总经理办公室里，坐着包括李拒南，墨西哥商务部特派员等八个人。
桌上摆着一叠厚厚的传真纸，已经被看了无数次。
十亿美元的震后建设基金已经开始使用，除了一部分直接在国家银行内打白条之外，对外采购的部分都需要外资银行的参与。
这些中国人，离开大米难道就不能活了？
你们要派多少人来援建？几千还是几万？
花旗银行总经理本内德一边腹诽着一边笑眯眯地放下电话，看着李拒南：
“李先生，二百二十万吨越南大米，另外还有一百万吨印度大米，连同运费，订单总价六千六百六十六万美元，这个价格是相当吉利啊！”
李拒南笑笑。
“花旗银行愿意以最大的优惠和诚意为这个订单提供资金担保以及商务咨询，对了，商务咨询免费！”
“对了，你们跟越那边的关系......”李拒南问道。
“都是生意，战争已经过去了！”
本内德不想多说，电话里头总部传来指示，这个生意对于打破美越关系局面有极大的好处。
至于印度，也很值得争取，这两个国家赚的美元，直接就可以用来买美国货。
“也是！”
本内德笑眯眯地伸出手：“我们还会免费派出专门的小组来监督这笔订单的执行情况。相信我们，花旗是最专业的！”
“谢谢！”李拒南也伸手与之相握。
美国人不会在这个环节拿好处，利益的大头在后面。
“对了，”本内德低声在李拒南耳边开口，“有没有余震的准确时间？”
李拒南摇头：“我也只知道今天明天都会有余震，但具体时间和震级，我是真不知道......唉，总之大家都小心吧！”
“也没关系，大家都在外面！”
本内德心中暗暗叹息，招手叫来助理：“去做合同！”
商务部的特派员笑着走上前表示恭喜。
合同很快拟定，双方签字，墨方特派员见证签字。
本内德站起身，笑着看了一圈：“那么，大家拍个照吧！”
门外记者进来，举着相机，本内德站在李拒南边上，商务部的特派员站在另一边，三人的手交叉相握，以示亲密。
闪光灯起！
擦擦有声。
…...
轰隆隆巨响，雪亮的灯光照破夜雾。
一辆绿皮军列开进深城，汽笛长鸣，缓缓停靠。
车站已经戒严。
站台入口已经扯起了一条长长的红色横幅，白色大字触目惊心。
来自花城军区一个团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整齐有序地跳下车，排成队列，快步跑向出口。
他们要配合深城当地展开新一轮的严打活动。
…...
深城人民医院的一间大房间里，离心机已经停止工作。
沿墙摆着几十个白色的塑料桶。
培养箱前，几个身着白大褂正在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格子上的玻璃培养皿。
房间里闷热异常，培养箱的温度是九十五度。
几个人都是汗流浃背满面油光。
脸上也都是严肃而紧张，一种没人见过的新菌，不知道会带来什么病，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正常来说，这种高温菌都是很古老的，很难在常温下生存，在人体内也......”说话的老头回头。
门外有声音。
“报告！”
门被敲了两下，保卫战士推开门。
“陈院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同志们，听说你们连饭都不吃......”
陈全手里提着个桶：“来，大家来吃西瓜，这是拿井水泡的。”
“我们到门外吃吧！”
几个人来到门外，就在登记的桌上，把西瓜切了，一人吃了两块。
陈全看着其中一个老头：“刘教授，培养这个至少二十四小时，要明天了，您先休息吧！”
“没事。也不能休息，这种菌一定要高温，我担心你这停了电。”
“备用发电机都有人看着的，不会有事。”
“那也不行，我就在这里，不是有行军床，没事的。”
…...
四号码头营地，灯火通明，码头仍旧有船在下货。
二楼窗口，李一鸣和周正站在那里，夜风微凉。
“十二点开始严打，......”
周正看着外面，抬头看看天色，“这批部队也是刚从老山下来的，很快就要复员了。正好在这里参加培训。你的安排没有错，解决了我们很大的难题，首长们很高兴，......”
“真的高兴？”
“骗你做什么，一百万复员回乡，安排工作压力有多大你...你当然知道，不过现在嘛......”
“我安排墨西哥方面跟越南采购了一批大米。”李一鸣轻声说道。
周正耳边都是风声没听清，只听到越南两字，敏感地扭头：“什么？”
“我安排了人，从越南那里买了两百多万吨大米。”
“什么意思？”周正看看李一鸣，“做什么？”
“抽他们的粮。”
周正没听懂：“你不给钱的？”
“给啊，”李一鸣笑笑，“比正常粮价还高一点，但这个钱他们收不到。”
周正皱起眉头：“为什么收不到？”
“因为他们的米会有问题。合同里说米质量有问题那就是不合格产品，当然收不到钱。不是我弄的，他们可以怪美国人。”
李一鸣看着外头码头上的船，“美国佬在越南打战时动用了一种叫橙剂的化学品，里头是二恶英，非常毒。外面还没几个人知道，等米上了船再运出去，这个消息就会冒出来了。”
周正若有所悟：“越南佬自己也不知道？”
“他们知道，估计受害者也不少，但这种事美国人不承认，但现在不是有人买米吗，他们有钱赚当然会卖。另外......还跟印度也买了一百万吨。”
“......”
李一鸣淡淡笑了笑，“这批大米至少要三百条万吨轮来运，所以我安排了几个跟我们不对付势力的船队去接这个生意。”
周正看看李一鸣：“都有谁......”
“那可就多了，我反正除去自家的基本都用上，包括台湾那边有个长荣......”
“.......”
“现在船运业不景气，有单子他们都愿意接，等这些米上了船运到太平洋中间，再一听这米有问题，谁都不要。它们到时候只能在海上漂着了，至少半年这船都没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