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世界的宁采臣

    “我这小兄弟替人讨债，若某人把钱归还，即使先前有颇多龌蹉，我不知道倒是懒得拔剑，可是某人不知好歹，不仅欠债不还，还欺辱于他，那可就别怪我的剑饮血了。”

    夏侯瑾没有管那些逃走的食客，只是紧盯着不远处的客栈掌柜，缓缓说道。令宁采臣诧异的是，夏侯瑾竟开始讲理起来了。其实宁采臣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在场，夏侯瑾不想搞的那么血腥，不过也是他没有听到刚刚那些人对他的称呼，要不然依他的脾气，肯定已经忍不住大开杀戒了。

    “大侠，我给！我给！”

    夏侯瑾没听到众人的议论，客栈掌柜可是站在一桌客人旁边听了个真切，知道夏侯瑾凶，自己小胳膊拗不过大腿，立马便服了软。

    见夏侯瑾仍然盯着自己，也不说话，掌柜脑门上的汗蹭蹭冒，顺着下巴不住的往下滴，双股颤颤站都快站不稳了。

    宁采臣在一旁看掌柜的和其余的打手一脸的恐惧，倒觉得很快意，不过又见之前持刀要杀自己的那人，此时正捂着胳膊倒在地上不住呻！因，仅仅这一会就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又稍稍有些不忍想要出言，但转念一想，若不是自己有夏侯瑾保护，只怕现在倒在地上的已经是自己了，乱世之中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便又打消了张嘴的念头。

    “把钱交给他。”

    听闻夏侯瑾开口，已经被吓的瘫倒在地上的掌柜觉的简直听到了天籁之音，连滚带爬的来到柜台里取出来银子，转身跌跌绊绊的走到宁采臣面前，把银子递给了他。

    “一共欠集宝斋七十四两零三文，这里是八十两，全都给您。”

    “欠多少要多少，我只要该要的钱，另外，那三文钱我就做主不要了。”宁采臣拿出六两银子重新放回客栈掌柜的手中，做人要讲原则，宁采臣不会因为有人撑腰就多拿别人的钱，若是拿了，自己跟那些强盗有什么两样。

    “夏侯兄，走吧。”

    宁采臣说了句便转身先走了，刚出门没几步，倒地声便从身后传来，宁采臣停了一下，就见夏侯瑾已经追了上来。

    “呃，虽然该杀，但手段还是别太过血腥了。”

    “嗯。”

    …

    “托您的福，债收到了，不如就让小弟做东，请兄长好好吃上一顿，也算略表谢意，还望夏侯兄勿要推辞。”

    可能是间接因为自己死了好几个人，宁采臣心情有些沉重，所以走了一路两人都没什么交谈。等到自己肚子又传来叫声，方才想起要吃饭的事。

    “好。”夏侯瑾兜里也没什么钱，他向来是随便应付，有人请客倒没有拒绝。

    走了一会，见路边有个酒楼，不过里面人多，两人就在外头随便找了个桌子，又招呼伙计点了几样菜，一壶酒，之后两人就坐在对面相对无言。见菜还没上来，气氛也有点冷，宁采臣想了想便先说道：“你不是要打听燕赤霞住哪吗我出去找个人问问，您先在这等着，如果菜上来我没回来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夏侯瑾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倒没说话。出了门的宁采臣四处看了看，见斜对面有个做丧葬生意的，也没什么人，宁采臣径直走了过去。

    “小兄弟要买些什么，我这有上好的楠木棺材，要不要来一副！”

    “我…”

    “若是嫌贵，我这还有便宜些的杉木，都是由一水几丈粗的整根木头打造…”

    见生意上门，原本躺在椅子上的店主立刻跳起来，扯着宁采臣就热情的推荐起来。

    “不是，我就是，就是想，额，这符怎么卖。”宁采臣正准备说自己是来打听事的，但转念一想，便指着旁边摆的符咒问道。

    “不要棺材啊！符咒，符咒五文钱一张。”见宁采臣不买棺材，店主便没了兴致，不过生意大小都是钱，没有推出去的道理。

    “这么贵，管不管用。”

    “大师开过光的，爱买不买！不买别挡着我做生意，穷书生一个…”

    见宁采臣问来问去也没买的意思，店主便直接赶他走。

    “好，给我来十张，不，二十张。”

    “好嘞！”

    见要赶自己走，宁采臣拿了二十张符，一边掏了一两银子递给店主，一边出言问道。“店家，我打听一下，咱们这有没有什么寺庙，具体怎么走，我想去拜拜菩萨。”

    见钱眼开的店主这时只顾盯着那一两银子了，闻言也没注意，便开口回道。

    “寺庙这就一个，出了北门往前走五里路有片树林，穿过就到了，可是却没菩萨，女鬼倒是有不少！哈哈…额，买了就快走吧，快走。”

    反应过来的店主便不说了，不过即使没有直说是兰若寺，但宁采臣也知道就是它了，得到消息，宁采臣也没久留，便拿着买来的符咒向酒楼走去。




第七章 买画
    宁采臣回到酒楼，见诸葛瑾已经吃上了，也没说话就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毕竟走了一天只啃了一个馒头，现在的宁采臣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宁采臣感觉总算在这个世界吃上一顿饱饭。

    “夏侯兄，刚刚我打听了一下，倒是没问到有关燕赤霞的消息，不过这里的寺庙情况我倒是打听了出来。”

    酒足饭饱，宁采臣看夏侯瑾从吃完便一直坐着盯着他，也知道如今时候不早，夏侯瑾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急着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打听到燕赤霞的消息，便也不卖关子，清了清口说道。

    “郭北县只有一个寺庙，出了北门往前走五里，穿过一片树林就到了，如果燕赤霞真的隐居在这里的寺庙，我想就只有在那了，只是寺庙的名字我没打听出来，实在抱歉。”

    “有这些消息已经足够了，谢谢。”

    宁采臣当然知道那寺院叫兰若寺，不过说话总要留点余地，若是不叫兰若寺，那自己就不知道怎么圆回来了，虽说几率很小，但宁采臣也不想冒险，其实寺庙名字对夏侯瑾来说根本不重要，他说没打听出来完全没关系。

    夏侯瑾听宁采臣说完，就已经迫不及待了，道了声谢，拿起剑起身便起身准备告辞。

    “夏侯兄请稍等！相逢即是缘分，一路走来小弟没少受您庇护，着实无以为谢，也不知咱们现在算不算朋友，不过我还是想着重提醒你几句，刚刚那店主说那寺庙有树妖女鬼害人，最近已经有不少路人在那遇害，你虽然剑法高超，但毕竟他们手段不同，劳烦夏侯兄务必警惕！这是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请勿要推辞，还有这十几张符咒，那人说是开过光的，若是真有妖魔鬼怪，也好留作防身。”

    宁采臣知道兰若寺到底有什么，也知道夏侯瑾去比剑会遇到什么，不过自己却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毕竟自己是个读书人，常言“子不语怪力乱神”，仅仅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那么详尽，还因为道听途说就坚持认为有鬼，别说夏侯瑾，就是随便一个人也能听出有问题。

    自己受夏侯瑾庇护顺利保住了性命，讨回了债，自己也避过了兰若寺这个险地，虽说碰不到聂小倩，燕赤霞多少有些可惜，但如今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还是先保命要紧。

    但受人恩惠，该做的还是要做，夏侯瑾去兰若寺有极大可能是死的结局，自己为了保命不打算去兰若寺救他是自私了些，但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郑重提醒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再买十几张符咒帮他防身，对自己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若真的还是没能救下他，也只能说这就是命了。

    “好，银子我收下了，至于符咒就算了，小小鬼怪妖魔我还不至于害怕！”

    夏侯瑾沉吟片刻，还是接下了银子，不过对宁采臣所说的鬼怪之言倒是不信，更别说要带些符咒防身这种事，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听我的。收好！”宁采臣一听他这话就知夏侯瑾不信自己所言，但事关生死，宁采臣必须硬气一把，直接把手中的十来张符咒塞进了夏侯瑾的怀中。

    “你…好，我收好便是了。”

    夏侯瑾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向来独来独往，朋友都没几个，哪受过别人这样关心。看宁采臣把手都要伸进自己怀里，下意识的便想出手，不过又见宁采臣一脸认真的模样，知道这个自己仅仅认识半天的小兄弟，是真的关心自己安危，已经摸向剑柄的手又暗暗松开了。

    “那我告辞了。嗯，明天晚些出发，比完后我就来找你，护送你去金华考试。”夏侯瑾本准备说就此别过，但不知道怎么的，出口的话竟变成了这样，着实恼人。

    “好。其实，我也可以陪你去，我担心你…”

    “不行，高手对决切忌分心，若是因为要顾及你分心让我再输了，呃，是不小心伤了你，那也不好。”

    宁采臣听夏侯瑾要在比剑后护送自己赶考，更觉愧疚，不由觉得自己实在自私，明知道他此次可能会死却不出手相救，若是自己去了是不是就能救夏侯一命呢！

    宁采臣话还没说完，夏侯瑾就赶忙打断了他的话，出言拒绝了。开什么玩笑，自己连输了五年，若是这次仍败，那不是让他去看自己的笑话嘛！

    “我是说，你可能会…”

    “小兄弟，告辞了！”

    宁采臣一个“死”字还没说完，夏侯瑾见宁采臣还要再说，便急忙一个飞跃踏上房顶，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是会死啊！唉，这或许就是命吧！保重，夏侯兄。”

    夏侯瑾还是走了，踏上了自己该走的路，可自己怎么办呢，躲过了兰若寺又能如何，这世上如兰若寺一般危险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宁采臣深深叹了一口气。

    无精打采的宁采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之前新奇的事物在如今的宁采臣眼中也变得没有了吸引。

    走着走着，忽然，一个路边的书画铺子吸引了他的目光，宁采臣定了定神，径直走了过去。

    “这画中的美人倒是挺美。”

    “公子好眼光，这副美人梳洗图可是我这的珍品，之前多人询价我都没舍得卖，不过我观与你有缘，若是公子喜欢，我便十两银子贱卖与你。”

    看宁采臣被画吸引，旁边的店家感觉他应该是个好骗的，开口竟要十两银子。

    “十两！我看一两都不值，你看这纸皱皱巴巴，画中美人面容呆滞，整体布局单调乏味，还十两！我可是听说这画中的美人早在一年前就死了，十两银子我买回去见鬼吗！”

    其实这副画中的女子就是聂小倩，宁采臣当然也知道，要不然他不会过来问，虽然自己不去兰若寺见不到小倩真容，但毕竟跟自己有缘，买回去留作念想也行，只不过这店家看自己是个不懂世事的书生，觉得比较好骗，竟敢要十两，当自己是傻子宰吗



第八章 宿命
    “公子，五两，不，三两，三两银子拿走！”

    本来画铺店主听宁采臣把自己的画贬的一文不值，十分恼火，可随即见宁采臣竟知道这画的来历，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时没了脾气。

    “我只掏一两银子，若是卖，我就拿走，若是不卖，那你就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掏十两银子买一副死人画的傻子！”

    “好，一两就一两。”

    宁采臣知道自己握着店主的死穴，不怕他不就范。果不其然，虽然从十变成了一，店主还是同意卖了，毕竟这副画在这挂了蛮久，临近的人都知道这画的底细，期间也跟有兴趣的顾客推销了多次，但一听要三两银子便都嫌贵，如今这画放的时间久看起来都有些皱巴，还不如便宜卖了，省的再砸到自己手里。

    看着店主一脸心疼的把画递到手上，宁采臣虽然脸上依然是一脸的郁闷，好像吃了多大的亏，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公子还要不要其它的，看这副江山图，不喜欢，那看这副仕女图呢，还有这副，唉唉，公子别走，再看看啊。”

    拿到了聂小倩的画，目的已经达成的宁采臣没有理会店主的继续推销，便在街道上闲逛起来，准备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下。

    “就是他，把他给我抓起来。”

    正在闲逛的宁采臣忽然见前方的行人迅速分开，还没等反应过来，几个官差模样的人便冲了过来一把按住了他。

    “我犯了什么事，凭什么抓我。”

    “杀人抢劫，有人说你杀了客栈老板，还洗劫一空，还敢说没犯事，带走！”

    第一次被抓，还是被古代官差当街逮捕，还是杀人抢劫的罪名，宁采臣有点懵，自己虽说算是杀了客栈那些人的主使，但又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再说，自己可没抢一分钱，还给客栈掌柜的抹了三文钱呢，非要说自己杀人还算说的通，可这抢劫就没道理了，宁采臣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转眼间便被官差一路押到了郭北县衙。

    “升堂！”

    “威武！”

    “咚咚，咚咚”

    刚进了衙门大堂，没顾得上仔细打量，宁采臣便被两边的呼喊声震的脑袋嗡嗡作响，紧接着又是水火棍咚咚敲击声，要是宁采臣只是个普通人，还真会被吓到。还好宁采臣不是之前的宁采臣，当初他当群演的时候也扮演过衙门的差役，虽然连脸没露，但也懂得古代衙门的情况，所以宁采臣除了最开始确实有点慌，但不一会便又镇定下来，想着怎么脱身。

    要知道，古代社会的衙门可是进去容易出去难，没点关系就是没罪，想出去都得秃噜一层皮，更别说现在宁采臣身上还带着杀人，抢劫的标签，一般带上其中一个只怕都是死刑跑不了，该怎么办才能脱身！宁采臣此时有些没了主意。

    “堂下何人，还不速速把银子递上来，给我先打二十，不，三十大板。”

    坐在堂上县太爷一张口，宁采臣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大人，小生冤枉啊！小生名叫宁采臣，乃是赴金华赶考的书生，只因接了个讨债的活，便向酒楼老板要债，酒楼老板人很好，当时就痛快的给了，之后我就走了，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大人您看，这就是我讨来五十两银子。”

    宁采臣一把挣脱了两边的衙役，跑到县令不远处跪下，一边大声喊冤，一边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向县令递去。

    “嗯，看起来确实不像杀人犯嘛！你看着这银子，又亮又厚实…”

    “老爷。”

    郭北县县令此时见到银子就跟见到了自己的爹妈，不对，爹妈都没有银子重要，眼中哪还有其它，根本忘了审案子的事。一旁的师爷见老爷看见银子，眼睛就跟钉子似的紧紧盯在上面，嘴里还胡言乱语着，共事多年的师爷知道，该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哎，好，堂下的那人，快从实招来！”

    “小生冤枉啊，实在是不知道犯的什么事啊！”

    台下跪着的宁采臣也是无语，搞了半天，这糊涂县令眼中只有银子，自己说的话却是一句都没听到，完全是白费口舌。

    “原告呢，原告何在速速带上来。”被告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可不得问原告嘛！县令是贪财但倒也不傻。

    “启禀大人，原告都惨死客栈，小的也是听人说是他杀的人，便把他抓了过来。”之前抓捕宁采臣的其中一个捕快站出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