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傅墨微微皱眉,将手中工具放下,略有不愉地抬起头来,当发现了是王安风来寻他之后,先是一怔,继而便显露出了极为开心的神色来。
安风?你怎么来了?
傅墨站起身来,抬手将周围未能完成的机关推开,清理出来一处可容王安风坐下的角落,邀请少年进来,复又起身,来来回回奔走,热了壶茶,又寻到了些不知什么时候买来的糕点,热情地递给后者。
面上神色诚挚,并没有寻常中三品武者面对后辈时候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气。
王安风看着老者忙来忙去,心中的那一丝顾虑也消失不见,却隐约有些羞愧。
只因他自青锋解回来了一个月时间,竟然也没有来主动看望过老者一次,这次过来,还是因为有求于人,未免过于薄凉,这种情绪充塞在少年的心中,让他心中升起了些许无地自容之感。
可羞愧归羞愧,丹枫谷之事毕竟牵连不小,不能不说。
王安风手捧着瓷杯,自心中整理了一遍思路,未等寒暄几句,便将这事情原原本本,全部都告诉了眼前的老者,傅墨苍白的双眉自舒展渐渐皱起,等到少年说完之后,右手已重重拍在了旁边桌上,眉头倒竖,怒道:
这些狗东西!
安风你放心。
这件事情,交给老头子便是。
怒声之中,老人已经站起身来,如同怒虎,却只在这狭窄的地方连连踱步,低声嘟囔道:
嘿,丹枫谷在外面我奈何不得他们,但是竟然敢来我扶风乱来,哼,简直找死!
都跑到家门口了以为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吗?
这儿是扶风,是我家,来这里乱搞,乱搞
老头子我搞不死你!
在外行走时候,为人和善的老者,此时便如同是被逼到了最后底线一般,做起事情来,远比王安风所想还要利索干脆,翻身从那堆材料当中刨出来个木质机关鸟,写了封信,将那鸟儿一抛,其虽为木质,却能效林鸽千里送信,振翅而去。
王安风一杯热茶尚未喝完,便听到了衣衫破空的声音。
少年闻声微怔,侧身看去,便看到远空处有气龙腾空,显然是高明武者腾空御风,数个呼吸之间,已经落在了这学宫之内,气龙散去,一道身形翩然落下,其身着赤红锦衣,腰悬淡金狴犴,手握长刀,看衣着打扮,应当是大秦朝中武者。
便在此时,那人已经散去了残余气劲,一边整理衣着,一边大步朝着这学堂处走来,王安风也见到了他的近容,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不怒而威,虽然穿着游侠劲装,但是右肩处却有虎首肩铠,和寻常侠客分别开来。
踏步进来,未等傅墨说话,便已经抢先开口,道:
傅老哥,到底是什么事情,要累得你飞鸟传讯?
一边说着,那男子斜睨了傅墨一眼,咧了下嘴,道:
再说了,咱们这住处离得也就三条街,您老就舍不得动弹一下?
傅墨撇了下嘴,面上神色不屑一顾。
那男子才说完这句,便看到了王安风,微微一怔,老者已经抬手指着少年,道:
这是我们扶风藏书守,王安风。
不少我找你,是他发现了些事情。
复又对着王安风道:这汉子叫祝建安,当年是法家学子,前些年越过了龙门,晋入中三品,现在是扶风郡城下的副总捕头,你有什么事情,尽数可以和他说。
王安风微惊,抬手行了一礼,那边祝建安却随意一摆手,毫不在意地笑道:
原来是星宿榜上的扶风藏书守。
今日得见,果然是一表人才,有何事情,还请直言罢。
少年见他神色间隐含不屑,知道后者是将自己当成了那种寻求长辈门路的学子,当下也不解释,只是尽量简练了自己的语言,将自己发现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当提及到了丹枫谷时候,祝建安面上轻松神色再不复见。
等到王安风说完,这位副总捕头面上神色已经是沉水一般,沉默了数息,开口问道:
你可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哪一处客栈落脚?
王安风摇头,略带歉意地道:
当时候,我担心被他们发现,所以只是确认了第几家,未曾看到客栈名字。
若要说具体位置,在迎客来朝东,以我这般步伐,放慢了一半的速度,缓行三十四步的位置,应该是个老客栈。
楼梯已经老化的很厉害,走动时候,有很清晰的杂音。
祝建安微微颔首,面上似乎松了口气,看着王安风笑了下,道:
你做的很对。
我很熟悉这些邪派武者,手段狠辣,无所不用,你若涉身进去,就算是能够阵斩那人,恐怕也只能住进官府之中,受我们保护,直到这件事情彻底过去。
现在你可以将先前的经历全部忘掉,就当你真的只是和那邪派武者擦肩而过。
王安风下意识开口道:
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
声音尚未落下,却被祝建安直接开口打断,道:
没有!
不让你们这样的孩子和大秦百姓陷入危险之中,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只要大秦的刑部尚未死干净,这些事情,便不应该交由你们。
声音微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子面上神色略有沉凝痛恨,但是这丝神色只是一闪即逝,恍如错觉,祝建安朝着王安风两人笑了下,道:
总之,交给我等罢。
声音未落,朝着外面大步走出,数息之后,人已经腾身而起,伴随气龙腾飞,不见了踪影。
:今日第一更奉上
第一百章 中秋之前,无力的拓跋月(22)
扶风学宫。
自王安风那一日拜访了傅墨夫子,借以将丹枫谷的消息,转告给了祝建安之后,已经又过去了四五日光景,他对于自身武力有着自知之明,并未曾主动接触关于这丹枫谷的事情。
而整个扶风郡城的气氛,也并未就如他所想,变得严峻起来。
邪派之事就如同是游鱼入水,可能这条鱼很大,但是远不足以影响到整条河流的走向。
时日渐过,少年心中渐渐安稳,生活也逐渐回归了那每日里习武读书的平缓节奏。
伴随着秋意渐浓,整个学宫,整座郡城,都笼罩在了佳节将近的气氛当中,那股子欢愉的节日氛围潜藏在依旧如常的生活当中,伴随着时日的推进,渐渐浓烈起来,并且溢出在人们的眼角眉梢,活跃在那越发轻快的脚步声和招呼声中。
《礼记有载:天子春朝日,秋夕月。
数百年前,只是天子祭祀月神的节日,在这个时代,早已成为了整个大秦一年间除去了年节,最为盛大的欢庆,兵家照常会在学宫休假前来一场热血澎湃的切磋比武,儒家学子们则会举办一场场诗社。
泛舟月下,美酒佳人。
在这个时候,文与武,分得极开。
在王安风前头,在柔软的落叶之上,儒家的学子们正为即将准备的诗会筹集银钱,将前些年里诗会的佳句并先贤们的名句,仔细誊抄在了信笺上,然后稍微提些价钱,卖给学子居民们。
往日里拘泥圣人教诲,为人处事一丝不苟的儒家学子们,在这个时候,稍微放松了一下,钻了些小漏洞。
比如说,体力活都是少年学子们去干,比如说,誊抄诗句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娇俏少女,字体呢,都是清秀而干净,如人一般,用的纸早在初春便已经准备,侵染了花香花色。
当那些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捧着这样的诗句,眨着如小鹿般干净的眸子安静看着你的时候,就连兵家最雄武的汉子腿脚都会发软,如中了剧毒一般,面庞胀红,乖乖掏出因为豪饮早已经干瘪的荷包,送上银钱。
这是有证据可寻的。
若是苛责他们,这些学子便会寻出祖师爷那一句食色性也,或者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祖师都承认了的事情,我们怎么能免俗?
儒家学子行君子古礼,可君子古礼又不是断舍了七情六欲的机关人。
成就为君子的前提,是这还是个人,若是过分曲解,便是走上了偏激的道路。
那便是邪道。
一位少女大着胆子奔过来,将手中的诗集选递给王安风,少年微怔,下意识接住,愣了一下,便准备掏钱,那少女摇了摇头,并未打算接钱。
一双眸子看着眼前少年,粉面微红,贝齿轻咬下唇,眸子里面波光潋滟,似乎有千百种情愫,欲言又止模样。
正在此时,一道凌厉破空声音自王安风身后响起,有黑影极速射来,王安风左手还抱着东西,受到了气机影响,右手下意识抬起,轻轻一夹,便将那东西夹住。
凌厉劲气如剑锋割过手指,略有痛楚之感,定睛去看,却是一枚银子,被人以独门的手段射出来,威力已经不低,纵然被王安风夹住,裹挟劲风依旧按照原本轨迹向前,擦过了前面少女的肩头。
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位师妹,还请收下。
藏书守不是那种不付钱的人。
这一手弹石如箭的手段,非九品武者不可为之,那少女给吓了一跳,听得了声音,便如同受惊的白兔般转身跑去了,王安风握着那卷诗集,看着少女害怕离开,一时间竟有些许茫然无措的感觉。
刚刚,发生了什么?
转过身来,便自道路对面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有身着黑衣劲装的兵家少年,白衣俊秀的世家公子,还有一位身着如火红裳的女孩子,其面目虽然不如大秦女儿家柔美,却又有另一种英气逼人的气质,几步过去,从王安风手中夺过了银子,横他一眼,道:
藏书守,可真是受欢迎啊
王安风茫然。
看了看自己手中诗集,又看了看拓跋月夺走的银子,呐呐地道。
拓跋姑娘,这,这诗集尚未给钱。
拓跋月神色一僵,心中升起被作弄的恼怒,抬眸看向眼前少年,却看到了他眉目间的诚恳,看到了坦荡荡的疑惑,知道了后者此言怕是出自真心,心里便是一堵。
恨恨咬了咬牙,转身看向了那女扮男装的薛琴霜,却看到了后者眉目间并无半分担心感觉,依旧神色如常,在发现自己望过去的时候,甚至还笑了一下。
笑起来真好看呐
不对!
拓跋月摇了摇头,将这诡异浮现的念头按下去。
心中升起了无奈混杂了自暴自弃的情绪。
白担心了
这两个是蠢货吗?
此时不方便开口,拓跋月抬眸看向自己的好友,竭尽全力以眼神示意。
看呐,刚刚儒家的那小妮子明摆了不怀好意,准备挖你墙角啊。
按照我老家那边,你现在应该要宣誓你的所有权才对。
薛琴霜面庞神色逐渐凝重下来,正当拓跋月松了口气的时候,却看到眼前一身男装打扮,依旧清秀过人的少女合上了手中玉骨折扇,抬起手来,直接把住了自己的面庞。
手指微凉,纵然知道眼前的少女是女儿身,拓跋月心脏还是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你,你干什么?
薛琴霜将拓跋月的面庞缓缓移向自己,皱着眉头看向了拓跋月的眼睛。
近距离看着那张面庞,拓跋月的脸上不由有些烧红,便在此时,薛琴霜双颊微鼓,轻轻朝着她的眸子吹了吹气,拓跋月脸上刷地通红,挣脱开薛琴霜,朝后跌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做什么?
薛琴霜微有好奇,理所当然地道:
月儿你不是眼睛进沙子了吗?我给你吹吹啊
我以前眼睛进沙子的时候,阿婆都是这样帮我的。
可有好些了?
拓跋月心里一堵,突然觉得无力。
我
片刻之后,薛琴霜和王安风去补交诗集的钱款,也为拓跋月道歉。
后者出身于塞外部落,风俗与秦相比,多有差异不同,为人直接了些,但是并无恶意。
拓跋月和百里封在后面等着,拓跋月一边拿着靴尖轻轻踢着地面,一边看着那边并肩的少年少女,回想起方才经历,自心中升起来了强烈的无力感觉,轻轻抬脚踹了一眼旁边的兵家少年,咕哝道:
百里猪头,你说她为什么就这么,这么蠢笨呢?
一点都不知道抓紧。
还是说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唉,甚么只缘身在此山中,是写景,放在感情上面也好像很对啊。
说道这里,心中却又想到了另一个念头。
这两人之间,不会当真是清清白白吧?
但是转瞬,拓跋月便将这个念头自心中打消。
这绝无可能。
若不是这个缘故,这两人关系为什么会这般好?
总不至于是以武交友吧?
心念至此,年后便已经十六岁的异族少女摇头叹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感慨道:
有的时候,这些人还真是迟钝啊。
在另一边。
薛琴霜翻动着那本诗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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