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人贵马轻,夏侯兄不愿为人而违心,却要在下为区区一匹异兽弃道,己所不欲而施于人,更变本加厉。
声音微微一顿,缓声道:
如此行径,可称君子呼?
一问一答,两人周围气氛霎时间凝固,那个三十来岁年纪的护卫额头渗出了点点冷汗,他和其它护卫不一样,当年也读过些书,走南闯北见识过种种人物,更能体会到这短短言辞交锋之中的危机。
看看左边神色温和的夏侯轩,又看看右边坦然平静的王安风,他额上冷汗不止,从未有过地明白为何自己等人的银钱比起看门护卫会高上许多。
一分钱,一分货啊。
正在这个时候,夏侯轩手掌折扇突地一合,轻轻拍在掌心,笑出声来,冲着王安风微微一礼,道:
王兄才思敏捷,轩佩服至极,方才玩笑话,切莫放在心上。
神态动作一丝不苟,嘴角笑意温和,只是在心里早已经开始咬牙切齿掀桌子,挥拳将眼前的清秀少年揍了个鼻青脸肿。
挥拳专打脸,上脚只踹鸟。
好小子,有意思,很有意思,郡城里那帮废物,可没有一个这么有意思。
小爷我平生第二次吃瘪!
王安风微微摇头,对眼前这个少年并没有多大恶意,反倒是父亲去世后第一次与人对辩,再加上之前夏侯轩的行为,颇有几分善意,抱拳回道:
方才只是辩驳,于私交无碍,夏侯兄,你觉得如何?
那是自然。
第二十七章 凤凰帖
心中的羞恼只是一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夏侯公子摇了摇折扇,面色风采依旧过人,现在虽然入秋,但是温度还不是很冷,他的长衫外面却还套着件枣红色的大衣,可却没有多少不妥,反倒多了几分书生文弱的俊雅,一下子把旁边的王安风比了下去。
当年琴棋书画俱是上品,才色皆备的俊秀清倌人为他写下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可不是凭借那几首曲儿能做得到的。只会谱曲的穷书生多了,但如他这般精通音律,谈得了风雅趣事,也能对女儿家事情体贴入微的世家子百年一遇,简直如梦一般。
只可惜,他已有了未婚妻。
尽管是个蠢到了用糖葫芦就能拐回家的小女孩子。
周围的护卫察言观色,眼力毒辣地很,行为更是恭敬了几分,只是王安风却没有多少眼色,行为上与对待大凉村那群往他家墙上糊泥巴的少年人没有多大差异,两人相互交谈,在一大群护卫的簇拥下往上面的柳絮山庄走去。
虽然说刚刚王柏的惨叫声引去了不少护卫,但是还有两名面容冷厉的男子守在门前,左手负在背后,右手搭在腰间刀柄。
腰带上相较于寻常人多出一个个玄色的铁盒子,柳家以暗器轻功传家,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正是响彻一地江湖的机括暗器。
暗器锋下饮尽了不知的多少好手的血,但这两名汉子手上沾的血只会更多,暗器是他们的兵器,却不是他们唯一的兵器,他们是柳家庄主的兵器。
也不是柳家庄主唯一的兵器。
见王安风两人过来,还有数步距离,就已经沉声开口道:
两位公子,今日我庄有名宴,还请出示名帖,如无名帖,还请他日再来,本庄庄主已在别处设下宴席,已表歉意。
夏侯轩折扇轻轻合上,眉目浅淡,虽温和却又有淡淡的上位者气息,道:
在下夏侯轩。
两名护卫闻言神色一凛,相互对视一眼,抱拳应道:不知是夏侯公子前来,庄主已经吩咐过,若夏侯公子前来,还请尽情玩赏。
言罢各自退了一步,让开大道,夏侯轩折扇轻轻拍在掌心,回身对王安风笑道:王兄,取出你的名帖罢,你我一起过来,就应该一起进去。
王安风沉默了下,微微皱眉,他哪里又什么名帖?却又想到了离伯走的时候千叮万嘱一定要八月十五才来,突然有种预感自己似乎着了离伯的道儿。
虽然也有可能这是事出突然,但是在他从小到大,何时又见过离伯吃了亏?
那老头在他小时候的时候,曾经很神棍地指着天上的大太阳说过我赌午时三刻会有晴天霹雳。
可怜他那个时候才四岁,每天和父亲看书,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荒唐事,拿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咧嘴笑的老头子,再看着离老头手上的猪肉渣,信誓旦旦把父亲给他的糖饼押了上去。
他绝忘不了那一天。
漫天的雷暴把整个村子的狗和孩子都吓得齐齐失禁,蔚为奇观。
当时的离老头说怕他吓着,拆了枕头拿棉花塞了他的耳朵,然后在他一个四岁小孩子面前吧唧吧唧把糖饼啃了个精光,抹了抹嘴上油光,拍拍屁股就扬长而去。
他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后足足笑了他一个刻钟的时间,直至笑出来眼泪,才说了一句话,当时看的书要重温许多遍才不会忘,但是那句话却被他一直牢牢记着。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风儿你以为的事情终究只是你以为的,每个活的很舒服的人,肯定都比你看到的部分厉害些。’
这位公子,您若是没有名帖,还请去另一处宴席,也有大块好肉和醇酒香茶,绝没有怠慢。
左手边的护卫踏前一步,颇为客气地开口,能够和夏侯轩并肩同行,他也绝不敢有半点怠慢,一旁的夏侯轩则是轻摇折扇,看着王安风,眼中有种看好戏的神色。
王安风踌躇了下,还是抱拳开口问道:
那敢问这位大哥,此次宴席,可与凤有关?
那护卫双眼微微一亮,心里安下,便笑着开口回道:昆山玉碎,雏凤清鸣,这一次咱们柳絮山庄要举办的正是忘仙郡五年一次的雏凤宴,以请诸多少年才俊,共聚一堂,以武论友。
当大凉山下的少年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确认自己时隔数年,还是入了离伯的道,就是他脾气再好,被唬出来跑了几百里路来打架比武也有了几分恼意,心里冷冷笑了笑,将准备给离伯买的醇酒好肉一个一个全部划掉。
一个都不给你买!
心中恨恨念叨着离伯,王安风抬手将那贴身保护的名帖取了出来,通体墨色,上面空无一字,唯有一只凤凰振翅欲飞,寥寥几笔,那种意境便几乎扑面而来,显然绝非凡品,而那护卫脸上神色也越加恭敬,浑然没有半点刚才的冷厉威严,小心将那帖子又递还给了王安风,便退开在旁。
人总是喜欢分个高低上下,雏凤宴本就号称俊才云集,而相较于寻常名帖之外,这种由柳家家主亲手所画的凤凰帖更为珍惜。
材料珍贵,手法则更为豪奢,要纯以精纯内力制成,继而以武道入画,汇成飞凰之态,总共送出去才不到三五张,每一位背后自然大大地有来头,一旁的夏侯轩眼中也浮现出了一丝诧异。
看他样子举止,是真的寻常人家,但是寻常人家怎么会有这种帖子?
就是所谓上三品高手,柳家敬畏自然敬畏,却也不一定捞得到这东西。
再想到少年之前举止,夏侯轩便觉得越发有趣,禁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世间有趣的大抵迥异于凡俗,譬如喝花酒的无情客,不识字的小夫子,譬如当年那癫疯道人,拎着晾衣服的枯竹竿在道门祖庭发酒疯,大叫三祖传世间法,曾言斩吾见我,若叫老牛鼻子见到,必一棍子打杀了喂狗,换得世间太平。
道人已逝,夫子已老,那喝花酒的无情剑客再不曾饮酒。
可江湖,还是那个江湖。
第二十八章 同辈英杰
混江湖的都知道,忘仙郡的柳老爷子是个狠人。
天赋愚钝,人家七岁做到的事情,他得十岁,别人十岁时候的功夫,他得十二三岁才能弄个差不多,平生打架没怎么赢过,但逃命功夫就没怎么输过。
等他七十岁的时候,同辈人已经被他熬地七七八八,而等他八十岁的时候,一身功夫也已经达到了常人精修七十多岁的功力,少年子弟江湖老,江湖上飘的能有几个有七十岁功夫?可怜媳妇儿熬成婆,柳老爷子终于能被称上一句老前辈。
志得意满建了柳絮山庄,扔了不知道多少银子,终于把此次承办雏凤宴的资格捞到了手里,于是这五年来柳絮山庄大兴土木,山脚下那些珍贵秀木不提,山上庄里处处可见用心用钱,那些价值不菲的材料堆在一起挤到人的眼前来。
王兄以为这柳絮山庄如何?
夏侯轩踏在青纹岩铺成的地板上,看着周围那团团簇簇,热热闹闹的美景,侧头随意和王安风交谈,后者身穿着脏乱的蓝褂,行走在这银子砸出来的路上却没有丝毫的怯意,想了想,摇头道:
我不喜欢,这个庄子感觉太太着急了。
着急?好说法。
夏侯轩微微笑了下,折扇合起托着旁边一簇繁花,这花本是浅淡清贵,此时在他看来却颇为厌恶,就连那尚未蒙面的柳家老爷子都从心中觉得必然面部可憎,还不如旁边那让他吃了瘪的少年来地顺眼,阖目轻嗅了嗅花香,洒然笑道:
写字固然表现的是勾,勒,顿,挫,神妙却往往在布白处;绘画固然描写的是山,水,树,石,气韵却往往在空灵处,园林布景也是一般道理,他确实太急了。
人越缺什么,便越想要表达些什么,看来活了七八十岁的老者也看不破这个。
话都说完了,才又突地摇头,折扇敲了敲头,俊脸上噙着一抹一点都不真诚的抱歉之意道:
罢罢罢,在别人家里说主人家的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事,被乱棍打将出去可不好,王兄,轩要去寻一好友,你如无事,不若一同前来,我想他一定会比较喜欢你的性子。
好友?
王安风微微一怔,夏侯轩已从他反应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笑着抬手做了个引路的姿势,道:
是,好友,轩此次来这忘仙郡就是为了追上他,之前听说他去了天京城,结果却扑了个空,好不容易得知他来了这雏凤宴,就写信给柳家老爷子知会一声,急急而来,省的他又跑了。
王安风闻言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觉,但来不及思索,只是回道:
你这位朋友听起来很有意思。
夏侯轩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很有意思,那小子长相虽有些俊秀,但是却性子豪迈不羁,家中以刀传世,偏生喜欢拳法,尤其好酒,当年在大道上追了良家姑娘一路,却只是为了闻一闻酒香,实在令人头痛。
王安风微微愣了下,心中那种熟悉感觉越发地浓厚明显。
性子豪迈,精擅拳术。
喜爱各处游玩,刚刚路过天京城。
极为好酒
脑海之中突然就蹦出了一位俊秀少年,含笑跟他说‘你我日后必有一面之缘。’心中霎时便如明镜般一片清楚,升起了一种旧识重逢的浓厚喜悦,心中道:
原来如此他第一面就猜出我是要去参加这个雏凤宴,才说必有一面之缘
而在喜悦之余,却又有些失笑,当时还觉得他搭讪问酒实在有些自来熟,可既然能做出追着小姑娘一路只为闻闻酒香,那问他一个大好男儿讨口酒喝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王兄为何发笑?是否也觉得轩之好友着实有趣?
夏侯轩看到王安风脸上浮现的淡淡笑意,颇有两份自得地问道,后者摇了摇头,笑道:确实有趣,我似乎遇见过他数次他曾经在凉茶铺子找上我来,想要买我腰间那壶酒。
凉茶铺子买酒?
夏侯轩哑然,却又无奈摇头道:
他确实做得出来。
无奈之余,他看向王安风的眼神却变得平和了些。
对于世家子而言,朋友实在是有点奢侈,他的朋友比之于寻常世家子更少,所以看得也就更重了些,既然那酒鬼能几次找上他,就证明这小子还不错,算是上他的朋友,而那酒鬼的朋友,自然也就是他的朋友。
相同一件事情,旁人做来是挑衅,朋友做来那是什么?挑衅?
不不不,那叫彼此的趣事玩笑。
当年郡守之子对他只是言语不敬,便被他用计捉弄,扒光了衣服挂在青楼上悬了三天三夜,谁敢求情直接打爆狗头,而那酒鬼把他灌得烂醉,翻倒在了姐们儿的裙下,第二天照样挂着满脸的胭脂,勾肩搭背一起喝喝小酒听小曲儿,大手一撒便是千两白银。
赏!
两人一并前行,夏侯轩聪明伶俐,有意要拉近两人的关系,两人自是谈得十分投机,路过一处小亭的时候,夏侯轩眸子微微一亮,直接笑起,大叫道:
烂酒鬼,烂酒鬼,哈哈哈,你可算给我找着了!
王安风微微一怔,抬眸看去却见一张不认得的脸庞转了过来,十五六岁年纪,剑眉星目,鼻如悬胆,额前一缕碎发平添三分不羁潇洒,似乎是饮了酒,眼神也有些迷迷糊糊,但是在夏侯轩靠近他三步之内的时候便浑身一个哆嗦,捂脸惨叫道:
小白脸儿?!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说好,我绝对不会去娶你妹妹,你再逼我,我直接把我溺死在酒里!
哈哈哈,不妨事不妨事,你且看看我给你带了谁来?
夏侯轩哈哈一笑,一把环住那少年脖颈,并不回答,只并指指着王安风,可那少年却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叫道:我这惨样子你见到就好,你还带了熟人来?!
惨样子?
夏侯轩微微一愣,道:你又输了?
少年闻言翻了个白眼:
咱能不提又吗?
夏侯轩失笑,颇有几分恶趣味地看着自己好友,道:你已经和他比过了拳法,这次你比的什么?少年闻言又叹息一声,愁眉苦脸道:
酒啊。
枉我以为我酒量如牛,拳打不过他,没想到连酒我都喝不过他。
这十三真的搞不过啊
一旁走上前来的王安风闻言心中微微诧异,疑问道:十三?那少年看他一眼,只以为是夏侯轩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便不客气地回道:
对啊,大名鼎鼎的十三爷你不知道?
王安风脸色有些发烧,挠了挠头道:我从来没出去过真的不知道。
那少年愕然,抬手把自己的头发挠地一片杂乱,显是有些烦躁,却还是耐心道:
猜你喜欢